老黑山雨中行黑森林里的隱蔽走鏢路

文圖+男人如山

老黑山雨中行黑森林里的隱蔽走鏢路

文圖+男人如山

在植被豐茂、竹林飄搖的老黑山上，很早以前有一條北至重慶市萬盛、綦江，南通貴州的山野小路。舊時盜匪猖獗，為保護往來財物，這條路也就成了各路鏢局的走鏢之路。解放后，匪患絕跡，鏢局消隱。之后隨著時代變遷，走出老黑山的年輕一代再沒回來，留守此地的老一代則逐漸亡故，這段區域便成為了荒蕪區，這條走鏢小路也被荒草掩沒。2014年夏季，重慶“相約去爬山”群與萬盛戶外運動協會共計40名驢友走進老黑山，首次穿越了這段被時代遺棄的秘道。

線路：重慶→萬盛黑山谷北門→古樹山莊→田灣→大竹林→黑森林→回龍寺→蘆池水庫→讀書橋→干柴灣→大椏口→桑樹坪→沙灘村

行程：40公里

人數：40人

方式：徒步

時間：2天

線路背景：隸屬于重慶市萬盛區的老黑山位于大婁山北部余脈，它的旁邊就是萬盛黑山谷風景區。此次驢行線路在萬盛區老黑山與南川區金佛山之間，很早以前這里是通往貴州的山路，尤其是過了田灣之后就進入了原生態荒蕪區。曾住有少數以打竹筍為生計的山民，改革開放后，有的搬遷到了山外，有的打工外出安了家就沒再回來，老人們相繼亡故后便成為了荒蕪區，留下一條曾經出入山外的羊腸小路，而這條路在更久遠的年代里是一條走鏢之路。英文導讀: There is a hidden road in Laoheishan. It serves as a bodyguard on a journey. But it looks like no man zone now.

雨中穿越，黑森林里遇“老虎”線路：黑山谷北門→古樹山莊→田灣→大竹林→黑森林→回龍寺

2014年6月28日，細雨綿綿，“相約去爬山”群19名驢友在萬盛黑山谷北門與21名當地驢友會合后，披著雨衣的40人龐大驢行隊伍，浩浩蕩蕩地開啟了老黑山處女線之行。

沿著一條泥濘的山間公路前行，到達避暑休閑的古樹山莊后，雨下得更加綿密。此時，是休整等雨停還是繼續冒雨前行成了一個問題。因為隊伍人口基數過于龐大，征求眾人意見太過費時費力，于是，選擇權便落在了我和萬盛戶外運動協會的王會長頭上。我們偵察了前方的道路，盤山公路經過古樹山莊后繼續向山頂延伸開去，新修的路面上雖有雨漬但并不打滑，為了能及時趕到今天的宿營地蘆池水庫，我們還是決定冒雨前行。

沿盤山公路到達田灣，我們開始踏入小路。這條小路是一代又一代黑山山民赤腳踩出來的，曾經是重慶市萬盛、綦江通往貴州的山道，如今因行人稀少，幾已荒廢。小路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四周野草叢生，路中間時不時有雜亂的樹枝擋道……但就是這樣一條原始的道路，卻令隨行的驢友興奮不已，一個勁地感嘆：“終于不用走硬化馬路了。”

聽萬盛驢友“山里通”說：“以前這條路盜匪猖獗，后來也就有了鏢局走鏢，以保護往來財物，這條路也就成了一條走鏢之路。” 他這一說，大家都興奮起來，自行腦補了一下曾在這條路上發生過的無數走鏢與搶劫的畫面：一支走鏢隊伍押著“紅貨”走在密林深處，突然閃出一幫蓬頭垢面的山賊，橫刀立馬，大喝一聲：“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正在遐想之際，現實中，不知是誰在隊伍前面充當了趟子手，長聲吆吼起了“威武……”引來眾驢友嘻嘻哈哈地呼應聲。吆喝聲拖著長長的尾音在山間高昂地回蕩著，40人的驢行隊伍儼然成了威武鏢局的鏢師，扯起鏢旗，玄衣一身，披發仗劍，在密林中奔忙著保護“紅貨”。

鉆林、過溝、踩水……隊伍不斷向前，樹林越走越深，路越走越窄，老黑山漸漸沒有了人類活動過的痕跡，惟有一條掩沒在蓬蒿野草底下的小路，在清冷地訴說往昔盛景。終于瞥見了密林中一間頹敗的木屋，這時，我才發現驢隊已置身竹子的海洋中，天之下，地之上，山之巔，谷之底，莽莽蒼蒼，洋洋灑灑，整個世界盡是翠綠的竹。

左右頁圖：出行當天一直下著小雨，我們40人的龐大隊伍只能打著雨傘或者披著雨衣前行，也正是因為這場細雨，眾人領略了如夢幻般縹緲的山林水霧與偶遇石老虎的刺激。

我想起20年前在萬盛工作時，每當竹筍勃發，老黑山上的山民們便踩著這條路，成群結隊背著黑山竹筍，走五六十公里山路來到萬盛售賣。也許是吃過太多老黑山的竹筍，我總希望什么時候能去親眼看一看像苦竹一樣辛苦的山民。而今終于身臨其境，黑山依舊，竹林依舊，小路依舊，卻人去屋空。“山里通”告訴我：老黑山的環境實在太偏遠了，改革開放后，這里的山民有的搬遷到了山外，有的外出打工就沒有回來，剩下年老的相繼亡故后，這一大段地域便成了荒蕪區。

雨仍然在下，隊伍繼續前行，不知不覺間便走出了這片竹林。沿山谷過了一個懶陽坡，只見前面黑壓壓一片，仔細看，才看清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山里通”說：“這里就是我們常常說的黑森林。”

隊伍快步走進黑森林，林子里靜極了，地上叢生著蓬勃的野草，野草中有條淙淙的小溪。大家分別勘探了四周的景致，得出結論：“這里絕對是一塊凈土，至少好幾年沒來過人了。”突然，有人驚叫“有老虎！”眾人循著聲音的方向朝黑森林深處飛快趕去，生怕之前發現老虎的驢友出現意外。當我們氣喘吁吁地趕到時，只見他早已因害怕緊靠在一根樹干上，不遠處，一頭森林之王正安詳地趴臥在黑森林齊膝深的草叢之中，只能看見它微微聳起的脊背和虎頭。它似乎正在狩獵，虎視眈眈，一動不動，做出隨時猛撲出去的態勢……或許是因為40人的隊伍過于龐大，大家都有了底氣，一名驢友慢慢走近老虎，并用登山杖緩緩扒開草叢，隨后便聽到他無奈的抱怨聲：“這哪里是老虎嘛，明明是一尊石虎。”眾人聞言都跑了過去，只見草叢中一塊惟妙惟肖的石虎靜靜地躺著……

之后的行程中，驢隊里沒少拿發現石虎的驢友開玩笑。雨繼續下著，走出黑森林不久，眾人便到達了山坳里的回龍寺。這座小小的佛寺早已清冷，地上長滿了荒草，木門業已頹敗，只有焚燒香燭的石塔在雨中默默佇立。

蘆池水清，大椏口土匪絕跡線路：蘆池水庫→讀書橋→干柴灣→大椏口

行至下午4點鐘，突然感覺天地間豁然開朗。原來我們已走出了老林，綿密的雨也不知在什么時候停了下來，山巒草木綠幽幽的，空氣異常清新，更令眾人愉悅的是：前方就是今晚的宿營地——蘆池水庫。

水庫四周大山聳立，林木蔥蘢，一泓碧水似明鏡一般鑲嵌在高山深處，陰柔婉約，清沏明凈。大家情不自禁地跑了過去，掬一捧蘆池水，狠狠地喝了一口，一名驢友說：“嗬，還有點甜。”趁著山雨的停歇，我們趕緊在平整的堤壩上搭起蘑菇一樣的小帳篷，然后埋鍋升火，淘菜做飯。由于這條老黑山的路古樸原始，起伏不大，又是在密林中行進，沿途風景宜人，秀色可餐，因此驢友們并不顯得疲憊。幾十個人說說笑笑，或串門吃飯，或劃拳喝酒，玩得不亦樂乎。等夜幕降臨時，綿密的雨又滴滴嗒嗒下了起來，我們只得鉆進帳篷，躺進睡袋。聽著細密的雨聲，慢慢進入夢鄉。

左右頁圖：如果不是隨行的萬盛驢友作介紹，我們誰也不會想到腳下這條路曾是萬盛、綦江通往貴州最便捷的山路，這里當年盜匪橫行，卻也因此催生出了走鏢的黃金時代。

清晨，睡到自然醒，雨還是在下。冒雨吃過早餐拔營，驢行繼續。至一小橋之下，踩水中跳石過溪。萬盛戶外王會長說：“以前附近有幾戶農家，農家的孩子就踩著這些跳石到山下去讀書，遇洪水季節，溪流變成洶涌的小河，農家大人便在溪流上造了這座讀書的石橋。”隨后，他指著橋身說：“你看，還很科學喲，利用的是拱橋原理，中間那塊小石頭是楔子，拼接起小橋的兩端。橋面寬不盈尺，也許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小的石橋了。”

過了讀書橋，再穿過干柴灣，眼前陡然出現兩座V字形大山，將山道擠壓成一條長長的峽谷。這里便是該路段出名的大椏口了。椏口左前方，懸崖絕壁的山頂上，便是當年的土匪窩，歷代的土匪就在那里占山為王。

從大椏口望過去，威震老黑山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土匪窩早已被荒草掩沒，隱隱還看得見沿山修筑的殘缺石垛。據說在大埡口下面的這條峽谷里，時常發生土匪搶劫來往貨物的事件，鏢局與土匪也在這里發生過無數次血戰。有一次土匪獲勝，生擒了九名鏢師，就在大椏口山腳的巖石上鑿出一排石洞，立起九根高高的木樁，將擒獲的九名鏢師懸掛頂端，直到血盡至死，以此震懾當地山民與結下梁子的鏢局，至今那山腳還能看見一排風化的石洞。后來，鏢局與官兵聯合剿匪，在大椏口進行了一次大戰，盡管一時搗毀了土匪窩，殺死了不少土匪，但終因山高水遠，交通不便，無法根除匪患。幾年后又有土匪東山再起，繼續行劫。聰明的鏢局只有暗中與土匪修和，走鏢時在這里留下買路錢，借道去貴州。直到解放時期，大椏口的匪患才徹底絕跡。

左右頁圖：沿著老黑山的道路前行，不僅見證了昔日的走鏢之路，也讓我們收獲了諸多美景，黑森林、溪流瀑布與金山鎮云蒸霧繞的奇觀，每一樣都讓我們美不勝收。

走至大椏口盡頭，終于看見右面山腰上有戶人家，土墻瓦房，炊煙裊裊。王會長說，這是老黑山最后一戶沒有搬走的農家。

金山幻景，油茶湯圓有點香線路：桑樹坪→沙灘村

出了大椏口便一直下山，驢隊時而如雁陣，時而像一字長蛇，沿一條濕滑古樸的石板小路下山。當隊伍到達桑樹坪時，隊伍前端的驢友已經開始歡呼雀躍了。我扭頭向右看，整個人豁然一震，眼球頓時瞪大，出乎意料的奇景把我凝固在這里。只見不遠處的天地之間，白霧氤氳，云蒸霞蔚，金光漫道，浮游其間的點點峰巒與黑森林高低錯落，纏綿悱惻，夢幻一般漂渺虛無……我完全以為是看見了海市蜃樓。在穿越西藏墨脫，翻越多雄拉雪山時我見過這樣的奇景，雖然比不上喜馬拉雅雨林的磅礴大氣，絕對有著小家碧玉的秀美與精致。正在詫異怎么會有這樣的奇景，旁邊有農家大爺告訴我：“那里就是南川金山鎮噻。”我恍然明白，斷定金山鎮絕對就是因這奇景而定名的。大爺繼續告訴我：“今天天氣不怎么亮爽，要是天氣好的話，那風景不擺了。”他給我說：“平時來這里度假或夏天來避暑的人，都要來這坪上看金山風景，早上看霧，傍晚看晚霞，那云怪得很，一會兒像條長龍在擺尾巴，一會兒像個公雞伸起頸子叫喚，一會兒像群野馬兒在亂跑，一會兒又像一列火車向你開過來……尤其是出彩虹的時候，唉呀，我沒文化，給你形容不出來。”

我久久不愿離去，轉過頭時，看見驢友已走遠，不得不告別大爺趕路。下坎過農家小院，忽覺口渴，索性找口水喝。進屋，看見一位大約50歲左右的大姐，慈眉善目，坐在灶孔前燒火，鐵鍋里熱氣騰騰煮著白里透綠的東西。我好奇地湊過去問：“大姐，鍋頭煮的啥子東東喲，還有點香？”大姐抬頭看我，笑了。接著幾步走到碗廚取碗，在鍋里盛了一碗煮的東東，“吃了就曉得了噻。”熱情難卻，說實在的，大姐讓我想起了當年在萬盛賣竹筍的女人，就一邊吃一邊和她擺談起來。大姐朗聲笑著說：“還真被你猜對了，我娘家就在你們昨天走過的那個大竹林，80年代經常在萬盛東林賣竹筍，后來嫁到了這桑樹坪，前幾年和老公開了個農家樂。”我捧著碗，大呼吃起安逸，不停追問這到底是碗什么東西？大姐又朗聲笑著說：“叫油茶湯圓，沒吃過哈。”我問是啷個整的呢？大姐說：“先倒油在鍋里熬好，把打成粉末的茶葉放進去炒香，加水，再把湯圓放進去一起煮，最后放點鹽或糖，吃了提神，清熱解渴，晚上熬夜吃了不栽瞌睡。”難怪吃起總覺得有一種草木、泥土、山水于一體的鄉土味，質樸無華，真真切切。大姐又問我吃沒吃過這里的火燒竹筍？我驚奇，回答聽都沒聽說過。大姐說：“竹筍采下后和殼一起用柴燒，燒好后剝開，放上作料就吃，竹筍的清香一點沒有流失，原汁原味。”聽得我直吞口水，確實沒有想到竹筍竟然有這樣的吃法。由于隊伍已經走遠，只得要了一張大姐家的名片，承諾明年一定來這里吃大姐的火燒竹筍。

出門，我飛奔下山追趕隊伍，終于氣喘吁吁看見山腳下的沙灘村，那里便是我們本次驢行穿越的終點。這時雨已經完全停息，還出起了太陽，村前一條如神來之筆的小河，從黑山的林木之中流出來，清幽透澈。

穿越成功的驢友們都輕松愉快，說說笑笑坐在河邊洗滌腳上的泥塵。此情此景讓我想起那首悠揚悅耳的民歌：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山下小河清幽幽，清幽幽。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

情意綿綿回望老黑山之路，比起我走過的險路難路，它顯得溫情而浪漫，卻不乏神秘與傳奇。我也暗暗為在重慶境內又發現這樣一條驢行小路而感到欣慰。

左右頁圖：老黑山的徒步行程或多或少讓我想起了過往在萬盛工作的日子和那些在集市上賣竹筍的樸實山民，而農家大姐贈予我吃的油茶湯圓更是讓我至今都回味無窮。

小貼士

老黑山穿越攻略

1.夏天穿越老黑山應帶上些蛇藥預防蛇咬。

2.田灣上小路之后，中途有些岔路，應一直朝著金佛山后山方向走，可帶上GPS測定方位。

3.如果遇上較大的雨，不建議在蘆池水庫扎營，因為那里完全沒有避雨的地方。可以一鼓作氣走到桑樹坪農家住宿，那里的農家很熱情厚道，還可吃油茶湯圓、火燒竹筍、方竹筍燒土雞等鄉土菜肴，然后洗個澡睡到第二天自然醒，起來看金山日出，或在農家吃過午飯再不慌不忙地驅車回重慶。

男人如山

行者簡介男人如山，男，重慶作家，鐘情自然與人文景觀結合的驢行之路。組織過長江三峽、西藏墨脫、西藏岡仁波齊、川西長坪溝畢棚溝、泥泊爾安娜普爾娜大環線、湖北神龍架無人區、貴州梵凈山后山及重慶周邊十大驢行線路的穿越。

行者感言

在老黑山腳下工作過好幾年，也許是吃過太多老黑山上的竹筍，而今走在這條當年土匪出沒、鏢局走鏢的道路上，除了神秘與傳奇，更有一種厚厚的情愫。那飄飄搖搖的竹林，那黑森林里的小路，那高山上的碧水，那溪流上的讀書橋，那農家熱情的大姐，那碗好香的油茶湯圓……無不令我情懷大動。

1968年，美國高中生Joel Silver來到操場等著伙伴們，準備玩一場美式足球。小伙伴們陸陸續續到齊，卻發現沒人帶球。此時，Joel Silver突然想到背包里有一個飛盤。“不如用飛盤代替球玩一場？”小伙伴們歡呼雀躍，興致勃勃地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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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rip to Laoheishan in the R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