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國調整財稅條款吸引投資

□ 文/楊國豐

資源國調整財稅條款吸引投資

□ 文/楊國豐

目前的油價已跌至2005年時的水平，跨國石油公司由于現金流回收難度加大，對投資項目的風險喜好程度已非一年前油價高漲時期所能比擬。相反，他們更多的選擇是謹慎與觀望，更多的項目處于利潤的邊際狀態，讓公司決策者不得不這么做。在此環境下，跨國石油公司有獲得利潤的動機和壓力，實現必要利潤目標較為現實的途徑是壓縮成本。而在影響跨國石油公司成本的一系列因素中，財稅條款的權重越來越大。

因此，低油價下跨國公司希望看到東道國政府能夠在財稅條款方面做出調整和讓步，特別是降低那些在2005年之后開始增加的稅率。需要指出的是，在雙方博弈中，跨國公司有一定的優勢，因為他們是資金和技術的掌控者，而油氣市場現在基本上是買方市場。面對咄咄逼人的油價下行和跨國公司的謹慎投資，資源國也只有放下架子，做出讓步，寄希望于跨國公司能夠繼續保持在本國必要的油氣投資，以挽救頹廢形勢下本國經濟社會發展。如果他們還像在高油價時期那樣，讓外資公司去承擔過多的風險，給予外資公司過多的約束，那經濟狀況會變得愈來愈糟。盡管中東、非洲資源富庶區一些資源國資源條件很好，油氣開采盈虧平衡點價格較低，但這些國家多為經濟結構單一國家，國民經濟發展對油氣高度依賴，油氣的社會運行盈虧平衡點價格要遠高于僅僅從開采角度計算出的狹義成本價格。

對資源國而言，面臨著與跨國公司相同的處境。之前基于高油價預期所做的公共支出需要大幅削減，同時也需要應對經濟和政治上面臨的一些困境。如果資源國政府不提供更好的條款，跨國公司在這些國家的投資可能陷入停滯。

通過調整兩大類財稅條款為跨國公司減負

2014年下半年開始的油價下跌讓跨國石油公司的日子變得難過起來。為了應對現金流變少的窘境，跨國公司紛紛以削減投資、剝離資產、暫緩上游高難度項目投資等手段來應對。披露的信息顯示，全球幾乎所有跨國石油公司，包括大型公司和中小型公司，2015年的投資預算較上一年度均有大幅度下降。在此情形下，作為與跨國公司有密切關聯的資源國政府大受影響，來自跨國公司的投資少了，資源國的收入也出現下滑。為了扭轉這種不利局面，維持自身油氣行業的必要運轉，資源國政府正在做出一些新的政策調整，其中調整與油氣相關的財稅條款使其變得更加寬松成為重要方向。就財稅手段的調整形式及影響效果看，低油價下全球資源國財稅條款的調整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類。

一類是直接降低與油氣開采及出口業務相關的各種稅率，直接影響的是跨國公司在資源國的運營資產。

執行此政策的這一部分資源國態度總體積極，對市場反應靈敏，率先開始行動。比如阿根廷就降低了重油開發、深水油氣，以及提高采收率項目的稅率，降幅最高達50%，非常規油氣開采稅率降低了25%。同時，阿根廷鼓勵油氣出口，終止國內公司對勘探開發區塊的優先參與特權的政策。哈薩克斯坦將原油出口稅起征點由80美元/桶降至60美元/桶；俄羅斯原油出口稅稅率由50%降至30%；英國石油開采附加稅稅率由32%降至20%，石油收入稅也由50%降至35%，且稅收只針對1993年以前開發的油田；美國北達科他州的石油采出稅調整至5%，而之前執行的是油價在55美元/桶以上時6.5%的標準。

也有一些國家早在油價下滑之前就已開始對財稅條款進行調整。一些資源國政府面臨著改變財稅條款的壓力，因為有些項目的開發需要高成本的技術，而當前的財稅條款卻影響了這些項目的經濟性。還有一些資源國，特別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資源國，希望憑借近年油氣勘探的重大突破來增加政府的持股比例。盡管在經合組織國家中，通過政府與業界公開協商來確定今后的財稅條款是很常見的，但非經合組織國家卻并非如此，這些政府和油公司更愿意通過非政府組織和開采業透明度倡議計劃來審查其財稅條款。

第二類調整雖然沒有直接降低生產和油氣出口的稅率，但是在區塊許可招標方面做出了重要讓步，條款不再那么苛刻。比如，澳大利亞取消了對油氣項目投資的碳稅；哥倫比亞對海上油氣田給予自由貿易區政策，同時降低公司稅；加蓬和圭亞那引入了利潤談判機制，引資變得更加靈活；格陵蘭降低了國有持股比例；岡比亞和馬來西亞、泰國等國家制定了外資公司可以就分成比例、礦區使用費要約的政策；肯尼亞和烏干達放棄了之前根據產量計算利潤分成的做法，改用R因素法，使得管理更有效率，同時考慮對資本成本的增長給予補貼；莫桑比克、坦桑尼亞和緬甸等國致力于保證合同作業者的利潤；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允許外資設備加快折舊等。這些舉措均不同程度替外資著想，降低了外資公司在這些國家的投資風險。除了這些先行國家外，目前其他資源國家也在保持著不同程度的調整。即使是那些目前還沒有實質舉動、一直在觀望的國家，也做好了財稅政策調整的思想準備，這一點是毫無疑義的。

從歷史經驗看，幾乎所有國家的政策變化皆是如此，與油價高度關聯。

大部分資源國以稅率與油價掛鉤方式平衡財稅條款

也有一些國家在制定財稅條款時已將油價下跌的因素考慮在內，因此當出現油價大幅下跌時，這些國家的財稅條款會自動進行調整，無需政府再次干預。這種“浮動財稅政策條款”規定了稅率與原油價格間的對應關系，當油價下跌時稅率也會隨之下調。這種形式的財稅條款已出現了很久，但普遍被資源國所使用，則是在最近一次油價大幅上漲時。

將財稅稅率與油價掛鉤既可以是以浮動計算的形式，如委內瑞拉的暴利稅（WPT）；又可以是“開/關”相互轉換的形式，如馬來西亞的補充支付條款，該條款規定油價超過40美元/桶時才需支付相關稅費。價格波動有時也會形成其他一些財稅機制，如在墨西哥灣地區，當油價下降到某一水平時可以免征礦產稅，只是不同許可區所對應的免征價格條件不同。

成本上漲已改變了高油價的定義：2005年時能獲得暴利的價格，在2014年卻僅僅是一些項目的盈虧平衡價格。因此，高稅率的觸發價格也開始提高，目前不同國家的財稅條款中的觸發價格也不盡相同。但過去10年的作業結果表明，要使項目獲得較高的收益并不一定有較高的價格。所以，盡管與油價掛鉤的條款為財稅系統提供了可預測性，但仍需要根據油氣業界新的價格水平進行調整。

美國北達科他州的開采稅條款規定，當油價連續一個月低于55美元/桶時，未來6個月內大多數生產區塊的礦產開采稅可從6.5%降為零。當這一規定即將頒布時，該州政府在2015年4月決定為確保地方政府的收入穩定取消這一條款，取而代之的是將所有價格水平下的開采稅率降為5%。因此，當油價低于55美元/桶時生產者就要支付較高的開采稅，而當油價處于較高水平時所需支付的開采稅較少。這樣的調整固然在一定程度上犧牲了合同條款的吸引力，但卻保證了州政府收入的穩定。

目前幾乎所有上游活動比較活躍的資源國都開始重新審視其財稅條款，其中已經有一些明確表示他們正在或將要對相關條款進行調整。

資源國政府之所以重新審查這些條款，有的是因為近期的招標結果不盡如人意，有的則是針對新招標活動。目前一些區塊招標已經暫停，為的是給油公司更多時間來評價區塊；同時資源國政府也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如何改善相關條款使其更有吸引力。低油價和預算削減意味著公司能用于新勘探作業的資金會比較緊張。資源國政府必須采取適宜的財稅條款平衡措施才能確保招標成功。

自2014年中期油價下跌以來，只有少數資源國政府對涉及在產油氣資產的財稅條款進行了調整，來直接應對油價下滑。其他一些國家則采用了稅率與油價掛鉤的方式，來實現財稅條款根據油價波動的自動調整。

很多資源國政府仍在確認低油價會持續多久，以及油氣行業是否會發生結構性變化，這樣的話他們將對現行條款進行調整。但如果油價能持續回升至較高水平（80美元/桶以上），他們就不太需要進行調整了。

削減勘探預算意味著計劃進行招標的國家必須提供足夠有競爭力的合同條款，才能確保招標的成功。油氣勘探公司將綜合考慮資源潛力和合同條款來確定是否投資。

目前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資源國有化的熱度在下降，如厄瓜多爾。高油價下的財稅條款和公共支出政策面臨大幅調整的壓力。事實再一次證明，在低油價下，平衡性欠妥的風險分擔式的服務合同是極不穩定的。

作者單位：中國石化石油勘探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