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GDP統計系統升級為SEEA聯合國主張建“環境衛星賬戶”

◎本刊記者　葉曉婷

將GDP統計系統升級為SEEA聯合國主張建“環境衛星賬戶”

◎本刊記者葉曉婷

提起綠色GDP的核算方式，就不得不提到“環境與經濟綜合核算體系”（SEEA）。2012年，聯合國安理會83次會議，將SEEA提升為衡量環境與經濟相互關系的國際標準框架，在世界各國及國際組織推廣應用。那么，SEEA在國際上的應用情況如何？效果怎么樣？《環境與生活》就綠色GDP相關問題，連線采訪了牛津大學史密斯企業與環境學院博士本·凱迪克特。

牛津大學史密斯企業與環境學院博士本·凱迪克特

“綠色GDP是重要的改革”

《環境與生活》記者就綠色GDP相關問題，4月25日連線采訪了英國牛津大學史密斯企業與環境學院博士、牛津大學“受困資產項目”主管本·凱迪克特（Ben Caldecott）。凱迪克特對《環境與生活》表示，GDP作為一個度量標準是很不充分的，它不應該成為政府政策的主導。長期創造的財富和國家資產債務表的平衡相對更重要。GDP沒能展現經濟活動對環境影響的正負面影響，這么一來就容易導致決策失誤。

凱迪克特博士認為，綠色GDP相對GDP而言，是一個重要的改革，不論是中國還是其他國家，都應該優先將綠色GDP和其他經濟指標結合，尤其是與自然資產相關的經濟指標。將綠色GDP融合到政績表現考核中，是朝著正確方向邁進的重要的、積極的一步，將幫助社會更好地分配資源、提升環境質量，預防可能產生長期不良影響的情況發生。

凱迪克特還建議說：“綠色GDP應該像傳統GDP數據一樣公之于眾，并需要受到公民社會的詳細審查，要由信譽度高、獨立的組織進行核算。”

綠色GDP核算三模式

記者通過查閱資料了解到，在計算一國所得或產出時，目前市場經濟國家普遍采用聯合國提出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The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SNA）。它通過設置賬戶的方法，對一定時期一個國家或地區所有國民經濟活動進行系統核算，為宏觀經濟分析、決策和管理提供依據。國內生產總值（GDP）是SNA系統的指標之一。

然而，SNA忽略了自然資源的稀缺性，沒有明確考慮污染對環境質量以及人類健康和財富的影響，甚至把一些用于環境保護的費用，也當作國民收入和生產的增加來加以核算，而這些費用實際只應該當作社會的維持成本，并不能算作社會財富的增加。SNA的核心指標之一國內生產總值（GDP）的計算方法，由于先天缺陷，無法全面如實地反映經濟活動對自然資源的消耗和環境品質的影響。

就經濟與資源環境的相互影響，人們越來越關注以下問題：國民財富應該包括自然資源，這些資源在以什么樣的速度被消耗？政府、企業、家庭、個人支付的維護環境的費用，是應該加到GDP中還是應從中減掉？經濟活動向空氣和水中排放廢物，導致環境惡化，提高了社會成本，這些成本意味著什么？該由誰來承擔？在這一大背景下，“綠色GDP”概念（亦稱“經環境調整的GDP”）應運而生。綠色GDP將自然資源消耗、環境品質下降所帶來的負面效應等，皆納入核算范圍。

目前在世界范圍內，綠色GDP的核算主要有三種模式：一是聯合國建議的“環境與經濟綜合核算體系”（SEEA）、二是美國福利經濟學家亨利·佩斯金倡導的“環境與自然資源核算項目”（ENRAP），三是歐盟統計局的“包括環境賬戶的國民經濟核算矩陣”（NAMEA）。其中，SEEA體系已為大多數國家所采用。

從國民收入中剔除“壞GDP”

1993年，聯合國主持修訂SNA，加入SEEA衛星賬戶的核算方法。“衛星賬戶”是指附在SNA體系下的附屬賬戶，但是相對獨立、自成體系，比如環境類、衛生類、旅游類等。SEEA衛星賬戶的目的是建立經濟發展和環境資源之間的聯系。此后，聯合國、歐盟委員會、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世界銀行等國際組織，均致力于SEEA的研究，于1993年、2003年和2012年發布了3個相關報告。

1993年的SEEA報告提出對“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水平”進行評估和測量；2003年，聯合國與上述機構正式發布了《國民核算手冊——綜合環境經濟核算2003 （SEEA）》，為自然資源賬戶和污染賬戶下了統一的定義；2012年，聯合國安理會83次會議發布的SEEA相關報告，首次出臺“環境—經濟賬戶”的國際統計標準，正式把自然資源與環境等因素納入SNA中，即把各種“壞的”GDP從國民收入中剔除，得到“綠色GDP”。

SEEA給出了綠色GDP核算的整體框架。據不完全統計，世界上共有50多個國家、國際組織和有關機構，開展過或正在進行所謂“綠色GDP”的核算工作。

目前在世界范圍內，綠色GDP的核算主要有三種模式：一是聯合國建議的“環境與經濟綜合核算體系”，二是美國福利經濟學家亨利·佩斯金倡導的“環境與自然資源核算項目”，三是歐盟統計局的“包括環境賬戶的國民經濟核算矩陣”。第一種已為大多數國家所采用。

歐洲核算自然資源最積極

挪威是早在聯合國提出之前，就建立了環境賬戶的國家，出發點是關注自然資源的稀缺性。挪威從1970年就開始收集漁業、森林和礦產、水的數據，長期發展下來，其賬戶不斷擴大，空氣污染物的排放量也納入其中。1981年，挪威政府首次公布并出版了“自然資源核算”的數據、報告和刊物，1987年又建立起較為詳盡的資源環境統計制度，為綠色GDP核算體系奠定了重要基礎。

1996年，瑞典的綠色GDP核算開始成為政府的例行工作，目前已建立的賬戶包括：自然資源存量賬戶、資源使用和廢棄物流量賬戶、環境保護支出賬戶等。不過，其核算的指標體系和范圍距SEEA的要求還有一定差距，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其核算結果的完整性。

德國聯邦統計部于20世紀80年代開始進行環境核算工作。目前，其工作集中在實物量的核算上，建立模型和價值評估問題則交給與政府無關的經濟學家。它以SEEA框架為基礎，編算原料及能源、水資源的使用實物賬。細項則包括煤、礦、天然氣、油、木材、砂石及動植物等。該國重視廢水排放，詳細編制了家庭及企業的排放賬；將二氧化碳、一氧化二氮及甲烷轉換為與溫室氣體貢獻等量的計算單位，并以二氧化碳排放量呈現。此外，排放賬戶亦記入一氧化碳、二氧化氮、二氧化硫、氨氣、非甲烷揮發性有機物及灰塵的排放量，德國特別重視跨國二氧化碳排放量的統計和比較。

美國中止環境資源核算

美國曾是積極倡導并推動環境資源核算的國家。

世界各地“綠色GDP”示意圖

這項工作由美國環境保護署和商務部經濟分析局負責。為反映經濟活動對環境所造成的影響，美國經濟分析局（BEA）早在1972年即開始編制“污染防治支出”，但其涵蓋的范圍局限在政府、企業等為符合環保法規所產生的支出；1982年和1985年，該局將環境服務作為效益、環境損失和環境退化作為成本進行了評價。20世紀90年代初期，經濟分析局開展了地下自然資源核算工作。該項核算覆蓋了1958～1991年期間主要的地下自然資源，如石油、天然氣、煤炭、金屬和其他礦產，并發布了《礦產資源核算：問題與美國經濟分析局的初步評價》。

為了讓經濟活動與自然資源的互動關系更明確，1994年4月，美國經濟分析局根據SEEA框架，進一步發展出“整合經濟與環境的衛星賬戶”（Integrated Economic and Environmental Satellite Accounts，簡稱IEESA），采取了分階段方式核算。第一階段于1994年4月完成，主要核算地下礦產，用市場價格類推估價。第二階段的核算范圍擴展到可再生資源，如森林等。第三階段的核算范圍繼續擴展至其他環節的產品和活動。

然而，1995年美國國會因遭到利益攸關方（如礦產主）的反對，中止了由經濟分析局進行的資源環境核算工作。此后，美國政府一直沒有進行環境核算。不過，美國各種機構依然維護著把經濟活動和環境資源問題聯系起來的數據庫。譬如，美國環保署一直維護著污染控制和排放的數據庫。

各國視國情響應聯合國

墨西哥也是較早在資源環境核算方面進行試點研究的國家。它執行符合其國情的“經濟與生態核算賬戶體系（SCEEM）”。這已成為該國統計、地理和信息研究所的優先工作，被視為未來公共政策制定的工具。SCEEM基本上是SEEA的墨西哥版，其中囊括了石油耗竭、環境退化（水和空氣污染、土壤流失、地下水的使用和固體廢棄物處置）、土地利用和森林砍伐情況的核算。

日本則采用聯合國建議的SEEA框架，記錄礦產（煤、鋅及石灰）、土地及森林等自然資源的消耗情況，并記錄水體污染情況，衡量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等廢氣排放量，估算經濟活動對土壤造成的損失。

在聯合國建議下，菲律賓在1995年由國家統計統合局編制了菲律賓版的SEEA，但僅估算具有市場交易價格的天然環境資源所提供的服務，一些不具市場交易價格的環境服務并未納入系統估算。

澳大利亞統計局支持開發SEEA，將之作為修正SNA的一個組成部分。1993年，該國進行了一項學術研究，著重關注作為自然棲息地的森林、地下資產、土壤侵蝕和鹽漬化方面的核算。1995年和1996年，澳大利亞統計局還調查了國民經濟核算體系1993年的執行情況，重點放在木材、地下資產、土地和家畜上。20世紀90年代中期，環境主義者、環境保護產業以及政府一些部門開始施加壓力，要求澳大利亞發布綠色GDP。但由于價值評估程序的不確定性等問題，政府一直未采取行動發布綠色GDP。

核算框架還欠缺實用性

從國際上開展的環境資源核算進程看，目前尚無國家擁有真實全面的環境賬戶。此外，在資源與環境核算的側重點上，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不同。發達國家提倡以環境污染核算為主，而發展中國家則以資源核算為主，也有的國家強調資源核算與環境污染核算并重。

雖然各國在環境資源核算的理論上趨同，但在核算方法上有較大差異，國際上還沒形成統一的核算方法。

目前，已進行的環境資源核算工作絕大多數都由政府機構完成，但將其真正納入政府日常工作的國家并不多，大多數國家將其作為研究性工作來開展。

聯合國SEEA系統雖然代表了目前經濟核算與環境核算一體化方面的最高水平，但還不很完備和實用，不過，它為世界各國指出了方向和提供了參考依據。

（本文撰寫過程中參考了《國際環境經濟核算經驗報告》《國際國土資源可持續發展研究理論與實踐》《環境經濟賬戶的研究綜述》《環境資源產權明晰是實行綠色GDP的關鍵》《自然資產負債表編制的國際經驗》等文，特此聲明并致謝。）

聯合國頒布《環境經濟核算體系 2012-中心框架》，將SEEA提升為衡量環境與經濟相互關系的國際標準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