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達木魔鬼城

張德強

“地質旅游”是近年來旅游發展的一個新熱點。裸露而人跡罕至的西柴達木，可謂是地質地貌的博物館，是新興的“地質旅游”的最佳目的地之一。西柴達木，昆侖山、祁連山、阿爾金山在這里合攏，雅丹、丹霞、油沙山在這里分布。人類與自然在這里進行著熱烈的對話。

露營大漠深處

雅丹是維吾爾語，意為“陡峭的小山”，是7500萬年前第三紀晚期、第四紀早期的湖泊沉積物，原是一望無際的荒漠沙灘，經過千百萬年水流沖擊和風力侵蝕，形成了迷魂陣般的風蝕土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大漠戈壁上的藝術杰作。由于雅丹地貌的地形奇特怪誕而又多數相似，風沙漫天而又詭秘瑟人，再加上磁場作用羅盤失靈等，人們在這里往往因無法辨別方向而迷路，因此這里被稱作魔鬼城。

青海的雅丹地貌多集中于柴達木盆地西北部大漠深處，總面積達20000多平方千米，是亞洲最大的雅丹景觀之一。其中南八仙、一里坪、冷湖一帶最為典型、壯觀。315國道、215國道在景區交叉穿過，這也是古絲綢之路青海道的方向。今年我有幸參加激情穿越中國柴達木汽車摩托車集結賽，在大柴旦賽段，夜宿“魔鬼城”。

搭載我們的面包車行至宿營地時，已是沉沉黑夜，除了昏黃的燈光和三三兩兩的人群，一切都隱沒在黑暗之中。辦理完入住手續，將隨身攜帶的行李放進帳篷，又折身出來四處走走，時不時地和熟悉的人打聲招呼，仿佛這個陌生的地方并不陌生。

入夜，在地鋪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思緒隨著大漠的空氣飄散開來。想走到帳外，領略大漠呼嘯的狂風，觸摸大漠溫潤的細雨，沐浴大漠靜溢的月光，踩踏大漠松軟的土地……然而，一天的奔波勞累早已使我渾身癱軟，懶懶地躺在被窩里一點都不想動，只好閉上眼睛豎起耳朵靜靜地聆聽。

行攝魔鬼城

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天蒙蒙亮了，我迫不急待地穿上衣服走出帳篷，想看看日出時的魔鬼城。映入眼簾的都是一片非常平整的開闊地，100多頂帳篷整齊有序地排列著，由于天色尚早。暗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壓著大地，交接處融為一色，空洞而蒼涼。視線之內，是一馬平川的黃沙地，寸草不生，根本找不到魔鬼城的影子。原來宿營地離魔鬼城還有一段距離，只好回到帳篷等待乘車出發的時間。

天漸漸明朗起來，慵懶地泛著魚肚白，太陽在不經意間躍出了地平線，隨即又躲進了厚厚的云層里。微風徐徐，卻有一種透徹心骨的冷。待到10點多時，云才全部散盡，太陽在瓦藍色的天空緩緩游走，并不刺目，氣溫卻在急速地上升。

驕陽炙烤，天愈加地燥熱起來，不論是陽光下、陰涼處，還是帳篷里，都像蒸籠似的令人大汗淋漓，透不過氣來，無處可躲，無路可逃，我們扎扎實實地體味了一把“熱情的沙漠”。

好不容易等到夕陽西下，接近攝影的最佳時間了，我忙約上朋友們驅車前往目的地。

穿越十幾千米的黃沙路，走進了傳說中的魔鬼城。雖然先前對各種光影、色彩中的魔鬼城有一定的了解，但還是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落日余輝中的魔鬼城真是太美了！金色的陽光撒在一望無際的博土丘上，連綿起伏的一座座風蝕城堡披著圣潔的霞光，威武而壯觀，燦爛而輝煌。這些城堡千姿百態，形狀各異，有的像靜臥望遠的雄獅，有的像下山狂奔的猛虎，有的像伺機捕食的莽鱷，有的像沙海游弋的巨鯨，或是周身渾圓與大地融為一體，或是棱角分明如拔鞘而出的利劍，城堡多是朝著一個方向靜靜地矗立，看著萬般相似卻又各有千秋，恍若走進了一座沒有盡頭的迷宮。沿著一個斜坡往上走，余光打在地面上，表層的鹽堿放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花，鋪滿整個山坡，如水晶般晶瑩，如鉆石般璀璨。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當你踏上這片土地時，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融入自然的歸屬感。在這里，你無需刻意地去選景，任意一個角度，任意一個姿勢，都能拍攝出最令人心醉的美景。

登上一座較高的山峰，只見所有的城堡都被夕陽切割成了明暗兩個部分，夕陽照射到的地方紅潤而飽滿，泛著金色的光澤；背陽的地方則拖著長長的身影，如一襲黑色長裙，驚艷而不失高貴。倘若這時有一支駝隊從暗影里走出，叮叮當當的駝鈴聲響徹山谷，會是何等的神秘。

忽然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循聲而去，翻過幾道沙丘，原來是幾位摩托車賽手在試車。只見他們騎著摩托車向一座海拔不算太高的山丘沖過去，摩托車在山腰處形成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后沖下來。每沖刺一次，弧線都會再高一點，已經沖到了山頂。幾輛摩托車魚貫而行，驚險不言而喻，刺激妙不可言。為了不影響賽手們的訓練，我們只好另辟蹊徑。

夕陽變得越來越紅艷，光線變得越來越柔和，城堡則變得越來越暗淡。這時，大漠的天空竟然出現了十分奇異的景象。東邊的天空，云壓得很低，由低及高逐漸呈藍色、紫色、灰色，線條分明而流暢，那藍色的云層宛若一望無際的海洋，城堡則變成了海邊靜立的礁石；南邊的天空呈淺藍色，一個大大的“之”字型云，如一條騰空而起的巨龍，似乎伸手可觸，卻又遙不可及；西邊的天空則由深藍向淺灰色漸變，火紅的夕陽將云彩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余光若一層細細的珠簾，傾灑了一地的溫柔；北邊的天空卻是一望無際的青灰色……

這里沒有水、沒有草、沒有鳥，甚至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但這里卻有“大漠孤煙，落日熔金”的壯觀。然而，在城堡之間的開闊地，卻有著一些令人費解的謎團。有的地方像干涸的河床，水波狀的細沙曲曲折折流向遠方，似乎曾經有水從此地流淌過；有的地方像房屋的莊廓，依稀能見到殘垣斷壁，似乎有人曾在這里生產生活；有的地方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小坑，似乎曾有牛羊在這里散步；有的地方平地上矗立起的細沙堆，頂上居然有一排石子，倘若說不是人為，可能都不會有人相信。夕陽終于帶著火燒云沉入了大漠，一輪皎月當空，車燈如螢火蟲般在大漠里游蕩。

臨近宿營地時，遠遠地望見火光映紅了夜幕，原來是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3束沖天的火焰在夜空中跳躍，時而變成婀娜的美少女在大漠里翩翩起舞，時而變成雄性的野牦牛在曠野中疾跑，隨著風的節奏，揮灑著無盡的自由。望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心中突然有一種升騰的感覺。

借著淡淡的月色，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宿營地，隨著篝火溫度的漸失，我感覺到涼意再次襲來。在這茫茫大漠中，人竟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感嘆人生在諸多歡笑背后，又隱含著幾許惆悵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