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力追蹤

三井獸

1998年總決賽第一場，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加時賽最后時刻公牛隊絕望地布置了一個三分戰術企圖扳平比分。斯科特·皮彭執行了最后一投，一記離三分線還有幾步遠的大號三分，球偏地離譜。皮彭懊惱地走下場，一言不發，從嘴里掏出一塊嚼盡了的口香糖，狠狠把它摔到了地上——NBC的慢動作回放忠實地捕捉到了這一幕。時間來到十七年后，射術獨步聯盟的MVP斯蒂芬·庫里也今年的總決賽中也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場加時“嚼嚼樂”，不過相比于皮彭，庫里嚼出了一場勝利，而且大不相同的是，這一次被嚼的東西不再是口香糖了，ABC的攝像機捕捉到了一個被咬得坑坑洼洼、沾滿口水的牙套在庫里的雙唇之間反轉騰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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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女人喜歡吃零食一樣，NBA球員有時候也喜歡在嘴里嚼點東西，口香糖什么的已經不是值得一提的東西，像卡隆·巴特勒那樣喜歡嚼吸管的人也有存在，如今球員更多的是喜歡咀嚼戴在他們嘴上的牙套。每到罰球或者暫停與隊友說話的時候，他們很多人會取出牙套，放在嘴邊，嚼上兩口，甚至玩弄一番，這已經成為如今NBA一大景觀。根據《Slate>雜志一項粗略的調查，今年NBA總決賽雙方的10名首發球員中，沒有一個有在場上嚼口香糖的習慣。庫里在他的更衣柜里存著一大堆佳得樂Prime Energy Chews（這根本就不是一種口香糖），雖然有人看到過他在比賽的時候嚼這種糖，但是嚴格地限于他在場下休息的時候，而在球場上，他只嚼牙套——時代已經不同了。

其實事情一開始并不是這樣的，在牙套崛起之前——這占了過去的三十年里的大部分時間——口香糖是NBA球員唇齒間的最愛。NBA的口香糖咀嚼史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階段——萌芽期：在上世紀80年代，公眾開始經常注意到嚼著口香糖的球員；巔峰期：由于邁克爾·喬丹的引領，嚼口香糖的現象在90年代劇增；泡沫期：21世紀隨著喬丹的退役，科比見證了嚼口香糖這一現象的末代狂潮；牙套時代：隨著牙套的流行，嚼口香糖這一現象在2010年后開始逐漸消失。巧合的是，翻看過去四十年NBA球場上嚼口香糖的重大事件，它們恰好對應著口香糖的興衰史。

如果說嚼口香糖剛在NBA出現時還只是一種小范圍的行為，那么喬丹就是那個讓嚼口香糖變得時髦的人。正是23年前，喬丹在1992年總決賽第一場對陣開拓者的比賽中做出了著名的“聳肩”動作，當時他嘴里就嚼著一塊口香糖。而當喬丹在1998年總決賽第六場投入那記絕殺時，他當時也正嚼著最愛的西瓜味Bubblicious口香糖。而且當時還有一個小花絮，那個系列賽的第一場結束后，公牛曾派出了全隊的球童在整個鹽湖城瘋狂地收購這種口香糖，以供喬丹在比賽中嚼用。

喬丹在很多其他的經典鏡頭里都伸著舌頭，這個動作在含著一塊口香糖時是很難做出來的，但是你不能否認喬丹加深了不斷快速嚼動的下巴和精彩的球技之間的聯系，于是球員競相效仿。沙奎爾·奧尼爾聲稱在他將近20年的職業生涯里，每場比賽之前都要嚼四塊Big Red口香糖，然后把糖粘到他的椅子下存起來，這是他季后賽里的法寶。如果按照這個說法，大鯊魚的職業生涯一共嚼了超過5600塊Big Red，而他的前隊友科比——喬丹之后最像神的男人——只要嘴里嚼著口香糖，任你球砸到臉上也能面不改色。另一個著名的Big Red粉絲雷·阿倫被鏡頭捕捉到在2013年總決賽第六場投中那記不可思議的扳平三分之后嘴巴一嚼一嚼的，甚至有幾個好事者在Twitter上為這塊奪命三分口香糖建了賬號。

還未正式宣布退役的雷·阿倫是如今聯盟里僅存最后的幾個嚼口香糖大戶，他們是連接科比泡沫期和牙套時代的橋梁。過去的幾年里，牙套甚至代替了口香糖作為NBA球員的噴射武器的地位。去年12月，還在猶他爵士隊效力的埃內斯·坎特就因為對著薩克拉門托的球迷扔牙套而被罰款25000美元，這起事件讓人們回憶起了一些不太光彩的口香糖事件。2001年，名人堂成員雷吉·米勒用口香糖砸了裁判的后腦，為此他付出了10000美元和禁賽一場的代價；保羅·皮爾斯——另一個連接時代的球員——在2011年因為把口香糖拋給一個場邊的粉絲而被罰款15000美元。這類事件數不勝數，1987年，俄勒岡州立的大一新生加里·佩頓在人生第一場州內德比戰中把嚼完的四條Doublemint口香糖，甩在了俄勒岡大學校隊啦啦隊長的臉上。據稱這個啦啦隊長用不雅的外號叫了佩頓，《體育畫報》還報道了這次事件，而據當地《尤金注冊衛報》的報道，佩頓之后被教練禁止在比賽中繼續嚼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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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近幾年， N B A的明星們才開始拋棄口香糖。勒布朗·詹姆斯生涯初期和喬丹一樣從吉百利（Cadbury Schweppes）那里掙了一份七位數代言合同，并推出了屬于自己的Bubblicious口香糖系列“閃電檸檬”（Lightning Lemonade）。“我們給勒布朗的推廣策略一直都是以他自己的習慣和感覺為主的。”勒布朗的經紀人告訴ESPN，“他鐘情于Bubblicious已經很久了。”

那支以詹姆斯為主角的口香糖廣告曾經在十年前登上過“超級碗”，并為他的銀行戶頭增加了近千萬，但現在Bubblicious失寵了，詹姆斯現在完全移情別戀到了牙套上。今年的總決賽，他戴著牙套的鏡頭并不比庫里少，而騎士隊的先發控衛德拉維多瓦同樣加入了牙套陣營。雖然有的球隊，比如雷霆和奇才還有堅守口香糖陣營的打算，但是牙套幫的崛起無疑將要以口香糖幫的失勢來獻祭。《紐約時報》在今年二月重新檢視了牙套幫日益壯大的勢力，他們認為盡管一部分球員把嚼牙套僅僅當作一種比賽中的儀式，一部分球員用牙套則是為了防止受傷，尤其是防止低位里漫天飛舞的肘子，還有的球員承認帶牙套是因為感到了來自隊友的壓力。“我發現每個人都帶著牙套打球。”籃網中鋒布魯克·洛佩茲告訴《紐約時報》，“我開始感到自己被孤立了。”endprint

大多數球員戴牙套是為了起到防護效果——牙套能減小腦震蕩和其他腦部創傷發生的可能性——但這還沒有得到科學完善的證實。去年Academy of General Dentistry主持了一項經過同行評審的研究，審查了超過400名高中橄欖球球員并發現訂制的牙套確實可以減輕腦部創傷發生的可能性，不過在那些戴著非訂制的牙套球員身上，牙套的防護效果并不是那么明顯。由32名行業尖端研究員聯合發表的《2013年體育項目腦震蕩審查聲明》中則做了更深的研究，宣稱牙套和其他形式的護具（比如頭盔）的使用通常會“導致運動員行為上的改變，例如導致運動員采用更加危險的技術動作。”對看過德拉維多瓦今年季后賽里那種容易弄傷別人的莽夫球風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有趣的結論。

至于嚼口香糖有沒有任何明顯的好處呢？難道只為了口氣清新？《國際體育牙科學雜志》在2008年發表過一篇文章，聲稱小樣本研究發現口香糖“縮短了身體反應時間”，并且“可能對體育運動的發揮有顯著的增強效果。”但是目前還沒有足夠的研究來支持這項發現，只是最近的一些研究表明，比賽前食用摻有咖啡因的口香糖能讓你更投入到比賽中。

盡管醫學上的證據還很少，但牙套正如過去的口香糖一樣充滿著巨大的商業價值。庫里也許沒有掙到一份像詹姆斯的Bubblicious那么賺錢的合同，但是他在2012年代言了MoGO旗下的一些不同口味的牙套。BuzzFeed主持了一項針對這些牙套的口味測驗，被測試者表示口味很復雜，有點像殘留著“牙科里的那種味道”的口香糖加強版牙套，這可不是你在籃球場上想要聞到的味道，而現在庫里的形象也不再出現在MoGo公司的網站上了。先把代言合同和傷病預防放一邊，有很小一部分數據表明了吐出牙套對一些球員的投籃表現確實有實在的影響。《華爾街雜志》在分析了錄像之后發現，在庫里本賽季的罰球中，64%是在他把牙套吐出嘴時投出的，而這種情況下的罰球命中率要更高（92.5%）；相應的是，當他把牙套整齊地含在嘴里時，罰球命中率只有89.4%，但后者已經是聯盟第六高的罰球命中率了，可如果在公眾面前咬牙套，卻能讓庫里成為聯盟罰球命中率最高的球員。

不管口香糖當年的風靡，還是如今牙套橫掃全聯盟，這都是NBA文化里的一種。以現在的情況看，牙套的統治可能會持續很多年，但就像口香糖一樣也會在未來被取代而慢慢凋零，至于誰會成為牙套的挑戰者我們不得而知，但是這種傳承帶來到卻是聯盟的多元發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