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城市發展差距的實證檢驗
——基于城市基尼系數的構建

■陳海盛/文

浙江省城市發展差距的實證檢驗
——基于城市基尼系數的構建

■陳海盛/文

城市發展差距的分析方法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差距檢驗方法，分為無條件收斂檢驗、條件收斂檢驗、俱樂部收斂檢驗和概率收斂檢驗等；另一種是差距測算方法。而相對平均偏差方法較簡單，最大缺陷是無法反映所得轉移效應，尤其是其轉移發生在平均的左右一方時，其轉移效果是等同的，從而無法表明發達區域和不發達區域間的任何轉移效應。但是，分散能夠表達其差距，并且滿足“庇古-達爾頓（Pigou-Dalton）條件”，不足在于分散受到平均所得的規模影響，雖然其分布比較平衡，但是平均所得高，分散也大。CV（Coefficient of Variation）解決平均所得規模的影響。CV在任何所得水平下，使轉移效用表達明顯，即不受平均所得水平的影響。雖然CV解決了標準偏差及分散的問題，但是不能有效解決所得轉移效應的中立性問題。除此之外的赫芬搭爾-赫施曼系數（Herfindal-Hirschman Concentration Index：HHCI）和泰爾熵系數（Theil Entropy Coefficient：TEC）雖然都滿足庇古-達爾頓轉移原理，為城市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分析方法，但是HHCI和TEC具有非常嚴重的分析對象數量問題。綜合以上分析，測量城市發展差距的傳統方法或多或少均存在某些缺陷，本文的創新點在于，借鑒經濟學中基尼系數的思想，構建了城市基尼系數的概念，并根據浙江十一地市的面板數據進行了測算。

一、城市基尼系數構建

（一）基尼系數

基尼系數是1922年意大利經濟學家基尼（Gini）根據洛倫茲曲線提出的定量測定收入分配差異程度的指標，又稱為洛倫茲系數。基尼系數來源于洛倫茨曲線圖，起源于經濟學領域中用以定量衡量居民收入的分配平等狀況。

在實際情況中，由于存在收入差異，將人均收入從小到大排序后，由數據點繪制而成的洛倫茨曲線位于絕對均勻線與橫軸之間，將絕對均勻線與橫軸之間的空間分割為兩個區域；若數據曲線與絕對均勻線距離較遠、構成的空間面積較大，則人均收入差異較大；反之，若距離較近、面積較小，則人均收入差異較小。

（二）城市基尼系數

本文以城市（都市圈）累積個數為橫坐標，城市（都市圈）生產總值占總生產總值的累積比重為縱坐標改造了洛倫茲曲線，構建了城市基尼系數。按照基尼系數的內涵，將基尼系數引入到城市（都市圈）數量與經濟貢獻的公平性中，假設一定比例的城市數量，需要貢獻相同比例的GDP，則城市的發展為絕對平均，基于以上假設，本文構建了城市基尼系數，并對浙江省1990年到2014年十一個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進行了分析。城市基尼系數是反映城市間發展差距動態變化的一個指標。本文參考構建的城市基尼系數，建立了浙江省城市基尼系數計算與評價方法。

城市基尼系數是按照基尼系數的內涵所構建的，其等級劃分標準采用基尼系數的等級劃分標準是比較合理的。基尼系數采用0.4的國際警戒標準在我國基本適用，因此，本文以0.4作為判斷城市關系的“警戒線”。根據城市基尼系數的內涵，浙江省城市基尼系數反映的是浙江省各地區發展的內部公平性，體現在浙江省的十一個地市之間。如果其中某個城市的經濟占全省的比例越來越高，則說明了該城市的發展較快，反之則說明省內的發展區域均衡，地域差別正逐漸減少。這一數值體現的是各城市之間的發展差距變化。

二、城市基尼系數計算與評價方法

以浙江省行政分區為基本單元，計算浙江省的城市基尼系數。以浙江省十一個地市的地區生產總值占全省生產總值的累計比例作為縱坐標，以地市數量的累計比例作為橫坐標，按照兩者的比值進行排序，做出洛倫茲曲線圖后，根據基尼系數的計算方法，計算浙江省的地市的基尼系數。以浙江省的四個都市圈按生產總值的大小排序，占全省生產總值的累計比例作為縱坐標，以都市圈的數量累計比例作為橫坐標，同樣做出洛倫茲曲線圖后，根據基尼系數的計算方法，計算出浙江省都市圈的基尼系數。浙江省的四個都市圈分別是杭州都市圈（杭州、嘉興、紹興和湖州），寧波都市圈（寧波、舟山），溫臺都市圈（溫州、臺州）和浙中都市圈（金華、麗水和衢州）。

參照臧日宏編著的《經濟學》關于基尼系數的論述，本文加以改造得到城市基尼系數的計算方法是

Yi代表第i組地市（都市圈）占總地市（總都市圈）數量的比例，G代表城市基尼系數，Yi代表第i組地市（都市圈）的GDP占全省GDP的比例，Pi代表第i組地市數（都市圈數）占總數的比例，（∑Pi）′表示從第1組到第i組的地市（都市圈）累計數占總數的百分比。用上述公式計算城市基尼系數的一般步驟是：

第一步，計算各組數量百分比和GDP百分比；第二步，按GDP從低到高將各組地市（都市圈）排隊；第三步，各組的Yi和Pi相乘，求得YiPi；第四步，計算從第1組到第i組的地市（都市圈）累計數占總數的百分比（∑Pi）′，將（∑Pi）′與Yi相乘，再相加，求得（∑Pi）′Yi；第五步，將上述各項的結果代入公式，即可求出城市基尼系數G。

三、研究結果與分析

（一）浙江省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計算結果與分析

以浙江省1990年到2014年十一地級市的生產總值進行排序，并分別算出各市所占總額的百分比進行累積，按照城市基尼系數的計算方法進行計算，得出浙江省25年來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

從表1來看，浙江省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在1990年到2014年間均在0.3到0.4之間，最低年份是在1990年，城市基尼系數為0.3094，最高年份是在2001年，城市基尼系數為0.3775，按照基尼系數的評價標準，數值在0.3到0.4之間應該處于相對合理狀態，說明浙江省的區域發展較為均衡，地區差距相對合理。這一方面與浙江省一直推行的強縣政策有關，縣級城市在發展地方經濟方面有很多自主權力，可以根據各自的資源稟賦進行政策引導，涌現了義烏、海寧、安吉、溫嶺等一批特色縣；另一方面源于浙江省較高的市場化程度，市場化程度較高，就可以引導資金、勞動力、技術在省內自由流動，工廠可以由沿海向內地梯次轉移，剩余勞動力可以根據地區間工資、生活成本的比較來合理選擇就業，這樣各地的勞動和資本報酬漸漸趨同，地區間的發展差距也會逐漸得到控制。

表1　浙江省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表

由圖2來看，二十四年來，浙江省各地市的城市基尼系數變化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1990-2001年：上升階段。在此階段的一個顯著特點是浙江省十一地市的城市基尼系數在逐漸增大，1990年的城市基尼系數僅為0.3094，1991年為0.3314，到2001年時浙江省地市的城市基尼系數達到最大值0.3775，十一年間增長了22.01%，年平均增長2%，這個時期浙江省地市的城市基尼系數明顯上升。一方面是由于中國沿海的對外開放程度逐漸提高，溫州、寧波作為國家確定的沿海開放城市，交通便利，工業基礎好，既有開展對外貿易的經驗，也有進行對內協作的網絡，經濟效益好，加之下放的地方管理權限和優惠的外商投資政策，積極引進了外資和先進的管理、技術，大力興辦經濟技術開發區，經濟發展迅速，逐漸與麗水、衢州等非沿海市拉開差距，導致了浙江各地市間的城市基尼系數逐漸擴大。

2002-2014年：平緩階段。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之后，浙江經濟的對外開放程度進一步加大，由于溫州、寧波等沿海地市的投資趨于飽和，競爭開始激烈，一些外商開始把投資重點放在了衢州、金華等地價和勞動力成本相對便宜的城市，并通過外商直接投資的外溢性，帶動了當地勞動力的就業和傳統產業的優化升級，通過發揮地區優勢形成了各自的支柱產業，經濟開始發展起來，避免了與發達地市間更大的發展差距，反映在城市基尼系數上就是數值基本不再擴大甚至略有縮小。2001年的城市基尼系數為0.3739，到2014年城市基尼系數變為0.3659，數值上減少了2.14%，十四年中的城市基尼系數平均數為0.3701，中位數為0.3708，我們發現平均數和中位數都和相應年份的城市基尼系數相差不大，極差0.0120，說明城市基尼系數整體相差不大。

圖2　浙江省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

（二）浙江省四大都市圈的城市基尼系數計算結果與分析

按照《浙江省城鎮體系規劃（2011-2020年）》，把浙江省劃分為四個都市圈，分別是杭州都市圈（杭州、嘉興、紹興、湖州）、寧波都市圈（寧波、舟山）、溫臺都市圈（溫州、臺州）、浙中都市圈（金華、衢州、麗水）。這四大都市圈中經濟實力最強的杭州都市圈，在2014年的統計數據中杭州都市圈占到了全省生產總值的46.40%，其次是寧波都市圈，達到21.31%，溫臺都市圈19.00%，最后是浙中都市圈，金華、衢州和麗水三市貢獻了全省13.29%的生產總值。將四個都市圈作為研究的基本單位，按照生產總值進行排序，并進行百分比的累積計算，得到四大都市圈的城市基尼系數。如表2所示，1990年到2014年，四大都市圈的城市基尼系數在均在0到0.03之間，最低年份出現在1994年，城市基尼系數接近于零，最高年份出現在1991年，城市基尼系數為0.021，按照基尼系數的評價標準，數值在0.2以下處于絕對平均狀態，這一方面說明了浙江省中心城市的集聚水平還不具備輻射全省經濟的能力，全省仍然以縣域經濟為主，以區塊經濟帶動為經濟主要增長形式。

1990年以來，盡管浙江省四大都市圈的城市基尼系數一直處于低水平，但從圖3來看，隨著時間變化還是有不斷變動的趨勢，大抵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動態下降階段，時間是1990年到2011年。這一階段四大都市圈的城市基尼系數在動態中持續下降，1990年的城市基尼系數為0.0186，1991年有所增加，達到0.021，但到2011年則減少到了0.0005，在此之前的1994年和1997年，城市基尼系數均達到了較低水平。二十一年間城市基尼系數下降了97.31%，年均減少4.63%，變化明顯。這段時期浙江省尚未形成四大都市圈的共識，相對于縣域經濟來說，城市經濟的帶動作用還比較弱，浙江省的強縣政策對發展地方經濟和促進都市圈均衡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圖3　四大都市圈城市基尼系數變化

表2　浙江省四大都市圈的城市基尼系數表

第二階段是緩慢上升階段，時間從2012年到2014年。為了適應城鎮體系呈現出的集群化、網絡化發展趨勢，浙江省制定了《城鎮體系規劃（2011-2020年）》，計劃從以縣域經濟為重點轉變為以城市經濟為重點，從區塊經濟帶動轉變為都市圈經濟帶動。在這種情況下，諸如杭州、寧波這樣的區域性主要城市就變得重要，通過區域間大小城市的合理分工，中心城市的集聚功能進一步強化，通過產業的轉型升級不僅提高了中心城市的競爭力，而且可以把競爭力不強的產業轉移到地價較便宜的外圍城市，促進都市圈整體的發展。從圖3來看，中心城市對外圍城市的帶動能力得到了部分顯現，四大都市圈的城市基尼系數慢慢增大。2012年、2013年和2014年這三年的城市基尼系數分別為0.0053、0.0019和0.0054，分別是2011年城市基尼系數的10.81倍、3.89倍和10.98倍，表明了浙江省四大都市圈的發展差距有不斷擴大的趨勢。

四、討論與總結

本文構建了城市基尼系數，并對浙江省1990年到2014年十一個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進行了分析。我們發現在所研究的二十五年間，浙江省11個地級市的城市基尼系數均在0.3到0.4之間，處于相對合理狀態，說明浙江省的區域發展較為均衡，地區差距相對合理，一方面與浙江省一直推行的強縣政策有關，另一方面源于浙江省較高的市場化程度。在以都市圈為單元的測算下，城市基尼系數處在0到0.03之間，說明浙江省中心城市的集聚水平還不具備輻射全省經濟的能力，城市經濟的帶動作用較弱，全省仍然以縣域經濟為主，以區塊經濟為主要增長形式。浙江省四大都市圈的經濟發展差距自1990年以來，經歷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動態下降階段，時間從1990年到2011年，這一階段都市圈發展差距持續縮短，這與浙江省推行的強縣政策息息相關，強縣政策對發展地方經濟和促進都市圈均衡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第二階段是緩慢上升階段，時間從2012年到2014年，以浙江省制定《城鎮體系規劃（2011-2020年）》為節點，在這次規劃中，正式形成了四大都市圈的概念，并且逐步重視城市經濟的發展，從區塊經濟帶動轉變為都市圈經濟帶動，四大都市圈的發展差距有不斷擴大的趨勢。

城市基尼系數的測量為浙江省各地市和各都市圈的發展差距評價提供了一種可視化的工具，但由于數據的觀測面尚顯狹窄，也無法全面的反映這種發展差距。下一步可以做的工作就是將測算城市基尼系數的數據進一步細化，例如可以關注非農業人口比重變化，第三產業的生產總值變化等等。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城市基尼系數并非越低越好，城市基尼系數越低，說明各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差距越小，區域經濟勻質化嚴重，大小城市的不合理分工導致中心城市的集聚功能受到抑制，阻礙支柱產業的轉型升級。如果城市基尼系數很高，說明地區之間的經濟發展差距很大，優勢資源被優先配置到中心城市，造成外圍地區的發展受到抑制，并日益邊緣化，投資機會缺乏，公共服務滯后，影響社會公平穩定。所以城市基尼系數應該處在某個合理區間，既考慮到區域間發展的公平程度，又考慮經濟運行的效率問題，這個合理區間的確定，需要結合浙江省經濟發展的歷史階段以及現實社會的諸多制衡因素。

（作者單位：中共浙江省委黨校）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13BJL096）；浙江省社科規劃課題（112JDKF01Z）；浙江省社科“之江青年學者”課題（13ZJQN089Y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