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夜明珠之謎

王莊林

盛夏的一個雨日，在美國鹽湖城南郊車站不遠處發現了一具女尸。

死者是年輕女子。只見她仰臥在一棵紅赤楊樹旁，圓睜著雙日，變了形的面龐令人駭怕，上衣被撕得凌亂不堪……顯然，死者在生前進行過一番搏斗，但讓人驚奇的是，死者脖子上仍掛著一顆碩大的貝拉夜明珠項鏈。

鹽湖城警署刑偵探長安得烈·杰姆斯，叫助手拉切爾·庫克把尸體翻個身。這時，發現了一部iPhone-VG，上面有Video game專用鍵，在手機背面還貼有“約翰專用”字樣的粘膠紙。

法醫的檢驗報告說，死者年約26歲，身上沒有銳器引起的致命傷，也沒有被奸污的痕跡；但她胸部和大腿內側有明顯的指甲印，而且胃液里發現一種名叫Perplexed dead的興奮劑。法醫很慎重地解釋：Perplexed dead興奮劑是泰國金三角制造的一種禁藥。此藥如服用過量，足以使人發瘋；加上死者項鏈上那顆碩大的貝拉夜明珠有嚴重的放射性輻射，與Perplexed dead興奮劑接觸會加劇變性而導致精神崩潰瞬間致死。

從兇手既沒有搶走項鏈也沒有拿去手機來看，兇手與死者是熟悉的，他們的關系和殺害死者的原因顯得撲朔迷離。

三天后，鹽湖城警署接到一個匿名電話：“前幾日，本市英格瑪中學有位音樂教師接到過一個電話，讓她去南郊車站接人，結果撲了空，而今她情緒反常，不知是否與南郊的案子有關？”

“這是帶有濃厚鼻音的男子聲音，我剛問到他姓名，他就掛掉了電話。不過，我已錄了音，”庫克頓了一下，又對杰姆斯說，“后來我查詢了電話局，檢查到這電話是在離英格瑪中學不遠的公用電話亭打來的。”

英格瑪中學地處鹽湖城北部，警官們驅車前往。

此時校方正在開第二學期重點教育工作會議。

當一位三十多歲而額際發亮的老師發言時，庫克用目光示意了杰姆斯一下，敏捷地拿出了微型錄音機……

經復對，錄下的聲音與電話中的聲音屬于同一口音。杰姆斯找到了校領導后，得知剛才發言的是數學教師斯凱勒。此人品行不錯，就是脾氣有點怪。

在一間空教室里，杰姆斯和庫克在與斯凱勒談話。起初，斯凱勒竭力否認自己打過電話。

當錄音機先后放出電話聲和斯凱勒剛才的發言聲音時，他一下子驚呆了，只得講出事情的原委。

三天前，斯凱勒路過鹽湖城南郊，看到許多人圍著一具尸體。他走近一看，死者竟是自己學校里的凱瑟琳。但他進而細看，又覺得不大像，因為死者比凱瑟琳矮小。

回學校后，他看到了凱瑟琳，發現她心神不寧。他想問個究竟，卻欲言又止，而凱瑟琳也似乎有意避開他。斯凱勒和凱瑟琳是中學同學。兩人因為父母離婚有過一些坎坷的經歷，于是兩人一直惺惺相惜。后來，他倆考上了大學，斯凱勒去哥倫比亞大學讀書，凱瑟琳留在本市海倫音樂學院就讀。幾年后，斯凱勒回家探親時，他在百貨大樓門口同凱瑟琳邂逅。當他驚喜地上前拉著凱瑟琳的手時，冷不防挨了她一個巴掌。

從此，天性固執的斯凱勒發誓，再也不想見這無情的北歐裔姑娘了。

大學畢業后，斯凱勒回到鹽湖城英格瑪中學任數學教師。說來也巧，凱瑟琳從音樂學院畢業出來后，也在英格瑪中學工作，倆人難免要遇見。但斯凱勒一想起那件事，便有一肚子氣，對凱瑟琳愛理不理。凱瑟琳也沒有對自己之前的舉動過多地解釋。

鹽湖城的“南郊案件”使斯凱勒本能地聯想到凱瑟琳。但法律是嚴肅的。他既沒有確鑿的依據，又排除不了眼前的疑惑。在矛盾心情的驅使下，他打電話給警署。

第二天，鹽湖城警署來了一位青年女子，面容和衣著與鹽湖城案件的死者十分相似，來者就是英格瑪中學教師凱瑟琳。

“你就是凱瑟琳？”庫克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凱瑟琳不解地朝庫克忽閃著眼睛，“三天前，我接到凱思琳從錫爾沃城打來的電話，說要回家里來，但我去鹽湖城南郊車站接她幾次，都沒有接到她，她家電話和手機都打不通……”

“凱思琳是你姐姐？！你們是孿生姐妹？！”杰姆斯驚訝極了，“她為什么打電話給你要回家來？”

“我也不清楚，而且姐姐失蹤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凱瑟琳低下頭，眼里噙著淚，十分擔心。

原來，凱瑟琳的姐姐凱思琳，在錫爾沃城一家藥劑廠任化驗師。幾年前，她們的父母相繼病故，姐妹倆便相依為命。姐姐凱思琳為人老實，溫柔賢惠，一年前與同廠的技術員麥克·馬特森結了婚。一個月前，由于工作需要，他倆去加利福尼亞州一家新建的藥劑廠幫助安裝設備。一個星期前，妹妹凱瑟琳接到姐姐來信，說與姐夫馬特森吵了一架。又過了四天，她又接到凱思琳的電話，說自己要回家。但凱瑟琳去南郊車站三次，都撲了空。

在停尸室里，凱瑟琳猛然見到經過整容的尸體，“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死者真是她姐姐凱思琳。

當杰姆斯拿出在死者現場帶回的貝拉夜明珠項鏈與iPhone-VG手機，讓凱瑟琳察看時，凱瑟琳一下子認出了貝拉夜明珠項鏈就是馬特森上個月剛從多倫多帶回來送給姐姐的禮物。至于那款有Video game專用鍵、背面還貼有“約翰專用”粘膠紙的iPhone-VG是她表弟約翰·阿爾泰的。她沉思片又說，昨天下午她在瓊斯大街遇到過表弟，當時他神情有些慌張。

在凱瑟琳眼里，阿爾泰是個浪蕩子，要不是有點遠親關系，她還真不想理他呢。

墻上電子鐘的指針，已指向七點。

杰姆斯習慣地點燃了煙，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把回想著白天在阿爾泰的工作單位偵察的過程。

“你看看，這部iPhone-VG是不是你的？”杰姆斯訊問著阿爾泰。

阿爾泰神經質地瑟縮了一下，接過iPhone-VG端詳了一會說：“我吃不準，我的iPhone-VG是在半個月前丟失的，我可以用腦袋擔保！”

可是，杰姆斯和庫克還沒走出廠門口，公司的保安員本奇就送來一張借款單，上面有阿爾泰在一個星期前留下的筆跡。

經檢驗，借款單上的字跡同現場發現iPhone-VG背面“約翰專用”粘膠紙的圓珠筆油成分相同。

杰姆斯又陷入沉思之中：既然阿爾泰說他的iPhone-VG半個月前就丟了，為什么這個iPhone-VG會在凱思琳尸體下？

警署的一間會議室里，煙霧裊繞。

副局長布萊克正傾聽杰姆斯的偵察報告：

“經調查，斯凱勒為人憨厚。由于凱思琳與凱瑟琳是孿生姐妹，斯凱勒有一次誤將凱思琳認作凱瑟琳，而凱思琳又不認識他，于是速成了一場誤會。凱思琳與馬特森是自由戀愛的，剛結婚還不錯，自從馬特森接到他母親從多倫多來的信后，不久前他去了一次多倫多，回來后態度就開始有了變化。”

“哦，馬特森的母親在多倫多！什么時候去的？”布萊克問。

“那是在美國戰后第八次經濟危機的1991年。這事就不多談了。現在關鍵是要先把阿爾泰拘留起來。他的疑點最多。前不久他去過錫爾沃城的伯恩坎區，這正是凱思琳在藥劑廠工作的地方。”杰姆斯用縝密的推理方式論證道。

一陣急促的電話聲，有關警官傳來了報告：阿爾泰逃跑了。

阿爾泰心慌意亂地坐車溜到錫爾沃城，又準備坐下一班長途列車南下佛羅里達半島。在候車室里，他心神惶惑地回想起一段往事：

那天，阿爾泰和他表姐凱思琳從鹽湖城南郊火車站下車出了站臺后，準備沿途乘出租車到鹽湖城內。由于遭遇一場強降雨傾淋后，凱思琳走不動了，兩人坐在路邊一棵紅赤楊樹下休息。

“呀，表姐，你胸上項鏈掛的貝拉夜明珠好漂亮哩！”他說著就用手去摸凱思琳胸前的夜明珠。

“去，老實點，”凱思琳連忙掩上衣襟，“這是你姐夫剛從多倫多帶回來的，說是婆婆送給我的貴重禮物。”

阿爾泰尷尬了，他又從口袋里拿出標有“約翰專用”的iPhone-VG，“表姐，你送給我的這款iPhone-VG，同事們都以為是我女朋友送的。”

“看你胡說些什么！”凱思琳不高興地一抬手，將iPhone-VG碰落在地，“這iPhone-VG是……”一陣頭暈，凱思琳朝后仰去。阿爾泰忙用手一扶，順勢把凱思琳拉在自己懷里。

開始，阿爾泰發覺凱思琳的反抗力很大，漸漸地，她癱軟了。這時，阿爾泰下意識地抬頭朝四周張望，想看看是否有人，猛然發現對面林中有一黑影在晃動。阿爾泰再轉眼看凱思琳時，她已雙目圓睜，脈息全無了。阿爾泰慌了神，忙拋下凱思琳，拔腿朝黑影閃現過的相反方向逃遁而去……

想到這里，阿爾泰長嘆了一聲：“唉，這種事就是跳到太平洋里也洗不清了！”

這時，突然有人在他的肩頭拍了一下。阿爾泰抬頭一看，竟是兩個警務人員。他的臉刷地一下子白了……

在鹽湖城警署的議事室里，刑偵探長杰姆斯正向大家播放著上午審訊阿爾泰時的錄像：

阿爾泰耷拉著腦袋，坐在椅上。

“你為什么要說謊，說iPhone-VG半個月前丟失了？”杰姆斯厲聲問，“后來又為什么逃跑呢？”

“因為這……”阿爾泰口吃了，“這是我編造的謊話，因為這是件有關人命的事，當時又沒有證人，不過，我可以發誓，凱思琳不是我殺害的！”阿爾泰拼命地申辯著。

“那我問你，你是怎么與凱思琳同路的？”

“那天我去錫爾沃城辦點私事，不，是走私的事。在街上遇到凱思琳。她知道我常去墨西哥海灣搞走私，勸我回去，并說第二天她回鹽湖城，可以和我同行。第二天，在南郊路上轉車時，我發覺她神色不好，一直出虛汗，就……”阿爾泰難堪地低下了頭。

“就動手了？”在一旁的庫克氣憤地嚷道。

“不，不！凱思琳不是我……我發誓！”

杰姆斯用手擺了一下問道：“當時你看到四周有什么動靜？”

“當時有個黑影在林中晃了一下。”

杰姆斯關掉錄像機，開亮了日光燈說道：“審訊阿爾泰后，我同庫克在現場對面的林中，發現一根斷了的樹枝，上面粘著蜘蛛絲網的殘余，很像有人靠在樹上時，用這根樹枝挑蜘蛛網的。看來此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但這個黑影是誰？是蓄謀已久還是偶然為之？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謎！”

這時，法醫走進來：“杰姆斯探長，對于凱思琳的死因，我們有了進一步的結論：真正的貝拉夜明珠是沒有放射性輻射的，也不會作用于Perplexed dead興奮劑加劇變性致人精神崩潰瞬間死亡。凱思琳脖子上項鏈墜的夜明珠是假的，它是用普通的、沒有磷光的熒石，這種熒石是科羅拉州出產的與菱錳礦共生的貝拉熒石，通過磷光粉浸泡制成，使之在夜晚有閃爍發亮的磷光。這種假冒夜明珠的貝拉熒石，對人體是有嚴重放射性輻射傷害的，因此作用于Perplexed dead興奮劑加劇變性時，就會導致人的精神崩潰而瞬間致死。”

“看來，我們遇到了一個陰謀至極又手段高超的兇手！”杰姆斯探長說，“我有一個設想，我們要……”

錫爾沃城某藥劑廠職工租房大樓里。

正在家看電視新聞的馬特森，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了短信接信號，他拿出手機打開短信：“馬特森，姐途中遭劫，現在鹽湖城圣瑪麗醫院搶救，速來！”發短信人是凱瑟琳。

馬特森的神經一下子高度緊張起來。他請了假，火速趕回鹽湖城。一到凱思琳的娘家，他發現桌上的花瓶底下，壓著一張字條。筆跡顯然是凱瑟琳的。上面寫著：“姐夫，我去單位辦點事，你回來后即去圣瑪麗醫院，我隨后再來！”

在圣瑪麗醫院的急診室里。

“我能不能先見見我的妻子？”

“哦，你等一會兒，我會通知你的。”護士長做了個稍候的手勢。

不一會兒，值班護士把馬特森領到了二樓一間病房，并關照馬特森不要同病人談話。

受了傷的凱思琳躺在靠窗的第二張床上。她頭上纏滿紗布，光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身子紋絲不動。

這是一間ICU病房。馬特森發覺只有“凱思琳”一個人，便走到床前，低著頭朝她獰笑道：“哼，死了還想演戲，Perplexed dead不是吃素的，只不過讓阿爾泰那小子占了……”

馬特森萬萬沒有想到，凱瑟琳坐起來甩了自己一個耳光。他的頭一下子撞在桌沿上。

“啊，是凱瑟琳？！你……你……”馬特森一邊揉臉一邊大叫。

“你這個兇手，原來是你殺害了我姐姐！”

“噢，妹妹，你不要誤會，你……”馬特森突然全力朝凱瑟琳撲去，雙手狠命地卡挾凱瑟琳的脖子……

刑偵探長杰姆斯和助手庫克從門外沖了進來，他們敏捷地挽卡住馬特森的手，給他上了手銬。

在第五審訊室里，馬特森極力否認自己殺害凱思琳。

“你怎么知道你妻子已被殺害了？你又怎么認定是阿爾泰干的呢？”杰姆斯一連串的追問，使馬特森直冒冷汗。

在鐵的事實面前，馬特森供認不諱。

原來，馬特森的母親琳恩在多倫多開了一家私人醫院，結識了一位加拿大華裔富商。那富商有個獨生女，想找個在美國生活過的女婿。琳恩便將馬特森的照片給那富商看，富商表示滿意。因此，琳恩再三催兒子離婚后去多倫多。

為了追求富商的豪華生活，馬特森曾多次提出同凱思琳離婚。凱思琳執意不肯，他就產生了殺妻的邪念。為了不露痕跡，早在幾個月前，他就開始尋找時機了。上個月去多倫多時，他偶然從當地報紙上看到了一樁謀殺案，就是用Perplexed dead興奮劑咖啡與假夜明珠項鏈作案的，多倫多警方查了五年多才破案。他想：用不了五年多，只需幾個月的時間，他就可以遠走高飛去多倫多定居了。于是，他在多倫多買回了假夜明珠項鏈與Perplexed dead興奮劑，并說這夜明珠項鏈是他媽媽送給凱思琳的禮物。

正巧，這次阿爾泰要和凱思琳同路去鹽湖城。他知道阿爾泰一直垂涎于自己的妻子，就跟凱思琳說，“把媽媽送給你的夜明珠項鏈帶上吧凱思琳，其實我是很愛你的。你去鹽湖城妹妹家放松放松也好。”馬特森又讓凱思琳喝了放有Perplexed dead的咖啡。那天，他一直跟蹤著，直到凱思琳倒下，阿爾泰逃跑，他才離開現場……

事后他自以為得逞，即使露餡也有替罪羊。哪知機智的警探們幾經調查，用智慧和高科技手段查明了死因，又進行了巧妙的安排，僅在五天內就擊破了他利用貝拉夜明珠殺害妻子的美夢，兇手永遠逃不出警探們布下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