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紅

劉 平/著

樹德中學的老師柳依依是全市教育系統(tǒng)公認的一朵花。柳依依教語文，學生作文寫《我的老師》，很多學生都喜歡寫她。一次，有一個學生甚至這樣寫她：“苗條的身材，漂亮的臉蛋，皮膚白皙，大大的眼睛像會說話。尤其是柳依依老師的嘴唇，那線條、質(zhì)感、色澤，真是太漂亮了。如果再涂上口紅，簡直就是藝術品！……”柳依依看這篇文章的時候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她特別欣賞學生寫她嘴唇的那幾句話。柳依依給這篇作文打了九十八的高分。

柳依依平常從來不涂口紅，只化淡妝。學校對老師有著裝、儀表方面的要求。柳依依覺得一名中學老師應該這樣要求。

其實柳依依很想涂口紅。她知道自己涂了口紅一定會更漂亮。但她從來沒有涂過口紅，一直向?qū)W生展示一種素面朝天的美。

學校新來了幾個師大畢業(yè)生，其中一個叫張倩的，學校領導安排柳依依帶。張倩也很漂亮、很愛美，上班第一天就涂著口紅。柳依依私下找她談，說：“張老師，學校規(guī)定老師不能涂口紅，趕快擦了吧。”

張倩不解，道：“師父，為啥要這樣規(guī)定呢？”

柳依依說：“老師不僅要教好書，更要育好人，這樣規(guī)定是對的。”

張倩馬上擦了口紅。

柳依依笑了，說：“素面朝天也很美。”

張倩冷不丁說了一句：“師父涂上口紅一定更漂亮！”

柳依依說：“你們年輕人才漂亮。”頓一下，又說，“放假了，你就可以涂口紅‘臭美’一下了。”

張倩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張倩身上還是隨時帶著一支口紅。

在柳依依傳幫帶下，張倩很快成了一名合格的老師。

柳依依教高三，帶學生沖刺高考，累得云天霧地。高考成績出來，柳依依帶的班名列全年級第一。學生和家長高興，柳依依卻在放暑假的第二天突發(fā)腦溢血住進了醫(yī)院。

經(jīng)過全力搶救，第二天，柳依依終于醒過來了。張倩一直守在醫(yī)院里，柳依依醒過來后，張倩第一個進去看她。

“放假了，咋不、涂、口紅呢？你、涂上口、口紅、更、漂亮！”柳依依用微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對張倩說。

張倩強忍著淚水，笑著道：“師父，我馬上就涂。”說著，從口袋里拿出口紅，對著小鏡子細細地涂。

“真漂亮！”張倩涂完口紅，柳依依微笑著輕輕說。

誰都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九點過，柳依依的病情突然惡化。醫(yī)院雖然全力搶救，但仍無力回天。

很多學生、家長守在病床外淚流滿面。

張倩的眼睛哭紅了。

在柳依依的遺體就要被推出病房的時候，張倩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拿出自己的口紅，強忍著淚水，俯身在柳依依蒼白的嘴唇上細細地涂。口紅鮮艷的色彩，讓柳依依那張漂亮的臉蛋又生動起來。尤其是她的嘴唇，涂上口紅后簡直就是藝術品！

張倩流著淚哽咽著說：“師父！您……涂上口紅……真……漂亮！”

柳依依涂上口紅的嘴唇，如桃花般美艷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