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運營體制進入改革窗口期。
在上海市于10月8日出臺網絡約租車試點方案、并向滴滴快的專車平臺頒發網絡約租車平臺經營資格許可后兩天,交通部也出臺了《關于深化改革進一步推進出租汽車行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和《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兩個征求意見稿。
兩份方案最大不同,集中在一點:“專車”身份。
“上海方案”中,不要求參與網絡約租車的車輛必須為營運車輛,僅要求其滿足必須的營運條件,如:車輛必須要經過車管部門檢測,取得道路運輸許可證;司機需要通過審查,并取得從業資格許可證。在此之外,所有管理職能下放給網絡約租車平臺,由平臺負責監管車輛、保證服務質量及處理投訴和糾紛。
簡而言之:政府管平臺,平臺管車輛。
在交通部的征求意見稿中,則明令禁止私家車接入網絡約租車平臺,要求“專車”必須取得出租車運營許可,駕駛員需取得相應的從業資格證。且一旦被納入“專車”,就進入6至8年的強制報廢期。這令“專車”服務成為另一種出租車。
說到底,兩種方案,反映的是兩種不同的管理思路。
“上海方案”的核心是,在國家尚未出臺相關規定前,逆向思考,先不談性質,而從運營車輛的安全性能等方面著手,制定保證安全、規范的“及格線”。
交通部的思路則是:將網絡約租車的平臺、車輛和司機三方面納入原有的行政許可模式,使其重新成為原有出租車管理模式的一部分。
無疑,打車軟件屬技術創新,代表著先進的運營模式。面對科技進步引發的利益博弈,是一禁了之,還是抱著實驗態度探討解決之道,成為一道監管難題。人們最擔心的是,以監管之名,行壟斷之實。
考量一項改革措施是否適應時代要求,一是看是否滿足了廣大人民群眾的需求,二是看是否盡可能市場化、最大限度激發社會活力。
據統計,目前,全國出租車行業整體滿足率在60%左右,每天訂單量3000萬單,這意味著每天還有2000萬人次想打車卻打不到車,供給遠低于市場需求。在旺盛的市場需求下,黑車以及黑白之間的“專車”便應運而生了。
深圳新聞網今年5月進行一項網絡調查表明,享受過專車服務的高達77.4% 。為何選擇專車?占比最高三項選擇依次是“快捷,隨叫隨叫”(74.3%),服務態度好(43.65%);有補貼(42.41%)。僅就調查結果而言,專車以其“方便、優質、實惠”的服務,已成為市民出行的重要方式。
可見,“專車”服務已成為人們喜聞樂見的一種出行方式,豐富了市場供給,緩解了“打車難”難題。
此外,受夠了打不著車、拒載、服務態度差之后,乘客們忽然發現,“專車”隨叫隨到,有礦泉水、能充電、服務態度出乎意料地好,只是你需付出稍高的車費。不難看到,“專車”是觸動壟斷體制的“鯰魚”,保障供給之余還促進了行業競爭,激發行業活力,讓打車服務提高水平。
出租車業改革破局,牽涉到出租車公司、打車軟件、出租車司機、“專車”等幾個利益攸關方,當然,最重要的一方當是乘客。
有一點是肯定的:打車難問題必須解決,科技進步不可阻擋。是簡單粗暴的“叫停”,還是允許一個博弈過程,以期找到所謂帕累托最優方案,兼顧公平與效率?這是一道艱難的監管命題。
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了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提出了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依法治國要“法無授權不可為”。面對新技術帶來的沖擊,體制應建立起快速反應機制,因為技術和市場不會等。
兩份方案出臺之際,恰逢“中國農村改革之父”之稱的杜潤生先生逝世。杜在總結反思“包產到戶”如何成為一項國家政策時,曾表示“包產到戶”不是他的創新,而是農民的自發選擇,他只是為其獲得“合法的名分”做了些努力。
交通部方案仍只是一份“征求意見稿”,其中還留有“不搞一刀切”“給地方充分的自主權”等政策空間,最終結果人們拭目以待。
不可否認的是,在深化改革、依靠市場、均衡利益、互聯網+等口號都成了口頭禪時,我們應該更好地理解這些口號的實質,即:改革就是要破除阻礙創新的羈絆,以最大增進公眾福祉為基點。
“專車”試水出租車業為改革提供了一個破局的樣本。如何兼顧各利益攸關方,兼顧公平與效率,實現社會效益最大化,可供改革新的鏡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