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滕建民
張掖,《西游記》里的一方樂土
文圖/滕建民
張掖——古弱水滋潤的富地,孕育神話的沃土。
自大鵬神鳥光顧、五彩祥云籠罩后,張掖這片土地就引起了神仙的青睞和帝王的關注。特別是神秘而又讓人向往的黑河,在它的岸邊留下了許多動人的故事,如后羿攜宓妃傾訴衷腸、簡狄吞卵、顓頊帝的降生等。文人騷客紛至沓來,為張掖留下了贊美的文字和激揚的詩篇。
漫步于黑河邊,河水悄無聲息地流淌。歷史的煙塵早已飄散,但流傳于世的神話故事,卻像這浩蕩西去的黑河,永不斷流。
凝視幽深的河水,雪山的倒影仿佛一幅漂浮在水中的畫,沉靜在河底,比歲月還古老的石頭是這幅畫堅實的背景。
徐徐展開這幅畫,畫中傳來了神秘的天籟之音。
“你牽著馬,我挑著擔,迎來日出,送走晚霞……”沒有一種聲音是這樣既深沉、圓潤,又剛毅、鐵骨錚錚,帶著一種沉淀、一種信念和一份執著,將古老的歷史、文化、信仰散落在這清風流云間,撒播在黑河兩岸的大地上。
故事的主人翁,大唐高僧玄奘在長安接受使命,乘坐騎白龍馬同弟子悟空,翻秦嶺,進青海高原,穿越祁連山一路西行。當他們進入張掖大地時,那紅色的袈裟瞬間將雪山、黑河照射得金光燦爛、絢麗多彩。他播種著佛教的種子,點播著人們迷亂的心。期間,隱藏橫行在山澗、河底的妖怪也盯上了他。因為世間流傳,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所以,唐僧師徒在張掖的歷險拉開了序幕。

黑河遺址

祁連山下

張掖高老莊
目送河水款款遠去的背影,尋覓它奔騰呼嘯的歲月。時光深處的朝陽與晚霞依然飄蕩,水中的影子已定格成歷史的風景。站在河邊的我環視四周,凝視、眺望,尋找高老莊、流沙河、平頂山遺址。那面目猙獰的黑河老妖、火焰山中的牛魔王洞,也在我的腦海里反復浮現。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悟凈、白龍馬的影子在我眼前重疊。
唐僧一行西去17年,他們曾經留宿過的高老莊在經歷世代風雨的剝蝕后,如今只剩殘垣斷壁,成為肅南縣明花鄉草溝井西5公里處的一處歷史古跡。人們在觀賞它的同時,也在沉思:那時的豬八戒若不是敗在悟空的金箍棒下,或許是不會心甘情愿離開高老莊的。
當年,唐僧與悟空借宿高老莊,與八戒相遇,那自然是上蒼的安排。悟空大戰八戒,唐僧將他收為弟子,并用佛教的道義將他感化。
寬闊的河床、千瘡百孔的殘壁斷墻、幾片爛瓦、殘缺的石碑,都成為我尋覓歷史的線索。流淌的河水、赤褐色的山巒、掩映在荒草中古老破舊的城堡、幽深黑暗的洞穴,都是我記憶中的風景。
河床里的沙子被風吹起,在空中旋轉、停留,我突然想起了那銘刻心中的一幕,想必這又是卷簾大將沙悟凈卷起的風塵。仰視深藍的天空,那些粉塵已飄向遠方,我想悟凈已歸順佛門,再也無妖怪在流沙河中興風作浪了。
歷史總在深處,在人們探尋不到的地方;風景總在遠處,在自己伸手不可觸摸的遠方。邂逅《西游記》,如同命中注定的交匯,它是我人生的第一位文學啟蒙老師,也是我仰望的第一顆文學星辰,是它讓我對文學產生了好奇與向往。它一直徘徊在我童年的夢里,讓我追隨折疊在歲月深處那些縱橫的印跡。
《西游記》從明朝穿行到今天,依然是我們愛不釋手的經典。玄奘一行從古至今,仍是人們心中的向往。
一陣風吹來,河水悠悠蕩蕩,大山的影子在水中飄忽不定?;腥婚g,我聽著白龍馬的蹄聲,看到了一座峰挽著峰、嶺連著嶺的大山。站在壁立千仞的山頂,依著山崖,眺望山澗谷底,風聲中傳來“平頂山功曹傳言,蓮花洞木母逢災”的故事,那“巍巍峻嶺,削削尖峰。灣環深澗下,孤峻陡崖”的畫面清晰地映入眼簾。在這叢林疊嶂、蔓藤似長蛇纏繞山澗的深山老林,生出妖魔鬼怪也不足為奇,唐僧的肉身,早就讓它們垂涎三尺,因為吃了唐僧肉可以千年不老。不論是人還是妖怪,都向往長生不老,遇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誰能不動心?妖怪們做好了烹煮唐僧的準備。好在有盡職守則的天庭值班員功曹及早通報,悟空師徒提前做好了迎戰準備,并有觀音菩薩相助,才使得他們戰勝妖怪順利過山。

濕地一角

合黎山
如今,平頂山巍然屹立在張掖大地,葳蕤的松柏四季常青,隱匿在山間的蓮花洞依舊,但傳說中的妖孽卻再也沒有出現。
層層濃浪翻烏潦,迭迭渾波卷黑油。
近觀不照人身影,遠望難對樹木形。
滾滾一地墨,滔滔千里灰。
岸上蘆葦知節令,灘頭花草斗青奇。
人生皆有相逢處,誰見西方黑水河!
這樣的筆墨印在了史冊中,留在了黑河沉靜無語的水面上。
當年,《西游記》的作者是從尋求安寧、向往光明的寄寓立足出發,但卻發揮了當時根本沒有想到,也不會想到的作用:張掖因《西游記》揚名,聲譽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張掖北郊的合黎山雖然至今仍未脫下那層焦灼的外衣,但它的每座山峰、每粒石子都被照得金光閃亮。像詩,像畫,更像神話故事和民間傳說。
“唐三藏路阻火焰山,孫行者一調芭蕉扇。”千百年來,它趴在荒灘上苦度歲月,時光的足跡留在它身上的是一片焦灼。
當年,那場曠日持久的熊熊烈火,燒焦的不僅僅是山崖石壁,還有生存在山間的無數生靈。面對喪生于火海的無助生命,唐僧只能坐在蓮花臺上,雙手合十,用誦經來超度逝去的亡靈。
若不是孫悟空用計調來鐵扇公主的芭蕉扇,恐怕那場大火能一直燃燒到今天。
美麗的傳說就像發生在昨天,而那些存留的遺址卻飽經滄桑。高老莊輪廓還在,但已斑駁斷裂,在《西游記》里出現過上百次的流沙河還在,但河水已經干涸,只有火焰山靜靜聽山風唱歌,期待著雨雪滋潤心田的渴盼。
《西游記》的神話已在這片土地上生根,人們對它的傳說是景仰與感嘆。我想,不論是哪個朝代的文字,也不管是哪個時代的故事,它所表達的不只是一個傳說,而是作者所把握的一個時代的命脈。無論是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悟凈,還是妖怪,他們呈現的是一段歷史,代表的是一種思想,突出的是一種地域文化。
千年的神話已經遠去,那些匆匆的腳步,“吱吱咯咯”、“嘚兒嘚兒”的馬蹄聲仿佛還在風中悠悠飄來。歲月流失,時光荏苒,但沉積的文字已深深扎根于世人心田?!段饔斡洝方涍^了明清風雨的沖洗,經歷了歲月的錘煉,那些傳奇的神話在時光中不斷地發酵、打磨,變成了贊美的詩篇、頌揚的文字、閃光的繪畫,并成為張掖深厚的歷史和珍貴的史料。
夕陽西下,駐足這片肥沃的土地,不禁讓人思緒萬千。
張掖,神仙關注的凡間福地!
張掖,妖魔鬼怪垂涎的樂土!
張掖,人類的理想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