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五章

◎胡小春

散文詩五章

◎胡小春

落葉

火焰般的激情日子，悄然落地。

卸下枝頭的張揚和絢爛，卸下那些叫囂和負載，你選擇了九月的從容和淡定。

在離泥土最近的地方，你聆聽九月舒緩而有節奏的律動。你小心地打開秋天那扇虛掩著的門，寧靜的柴院，寂寞中的火苗，層層撕開夜的面紗。

山崗腳下，蒼翠樹下，在這低落處，在這平靜與清涼的寓所，塵埃落定。那是生命的另一種狀態，悄無聲息的河流，平緩而深沉。

生，在這一瞬；死，也在這一瞬。

月桂之下

你是那么的純粹和透明，沾滿陽光。

冬天的路口，你紅得耀眼灼人，讓漂泊的鳥群倍感溫暖。

遙遠的天堂，華門頓開，那些霞光和夢境是你貼上誘惑的唇。

我奢望遠離喧囂之外，就像一朵野花不受任何約束，毫無顧忌地打開心瓣，接受那些雨露和陽光般的圣愛和恩典。

而水靈的花朵時常被鎖在抽屜，在灰塵掩埋中逐漸枯萎。生活在底層，感覺物質形態對精神意識構成威脅的無奈。

夜伺機而動，窺探我搖擺不定的心事，覬覦著這塊水晶般的圣土，令我無法以最純的情感深入你銀質的內心。

某個清晨，你輕敲著我的門，銜著音樂的羽毛。

寒涼的季節，隱現患得患失的糾結。音樂的細軟手指，深入我迷亂時光中的間隙。

光的影，游蛇般穿越淵底的黑洞，去趕赴二十年前的月桂之約。

水秋

喜色和幸福注滿秋天的水池，

低垂而含羞的秋天被嗩吶送進閨房。

誰的秋天堆放在打谷場上，綻放喜悅？

誰的秋天串掛在屋檐下，金黃灼眼？

誰的秋天被囤放庫房，舊年的心愿在這里散發著芳香，來年的夢想在這里醞釀？

而又有誰的秋天經歷了一次流產，陣痛波及我遲鈍的內心？

你從被收割的土地上返回，兩手空空，神色黯然。

一只鷹掠過天空，尖厲之聲劃破寂靜的秋天，我瞬間驚悚，透涼心底。

秋天之河

那條清純的河流，在時間的荒老中消逝。

瘦水之河，缺少宣泄和張力。

望眼，空空的河道，空空的深秋麥田；萎黃的蘆葦和龜裂的河床之痛，在秋風中起伏。

當圣者秉持星星撩撥黑夜的窗口，誰松動了九月的枯堤？三月的蛙鳴如號角嘹亮了低垂的天空。

可人的萌物，攀爬季節的防線，點亮我深秋的河床。

濤聲和音樂，白帆和水鳥，在九月的禱聲中漸隱漸現。

初秋的潮聲

誰踏著春天的鼓點走來，攜著細風，剪碎我寂寞的窗花，讓這沉靜的水池漲滿紅暈？

春天的風箏，放飛在秋的田野上，拽住的驚喜和心跳讓這寂靜的秋天水聲漾動。

那些早逝的花朵，那些失落的愛情，留在我離家的山路上。那些膽怯和軟弱，已被上游的激流沖洗。

多少次，我試圖走出低矮處的蝸居。而春天，卻在我懵懂和快樂中流過；夏天，那些仰望的枝條上結滿了青澀的果；我只能將春天安插在秋天的風景里，令這個布滿涼意的秋天呈現出激情和生動。

磨難與曲折上流動的音樂，鏗鏘有力。高高圍欄上跳動的焊花，照亮我柔弱的秋天。誰光芒的詞重新點燃我暗黃的書頁？誰在我眸子深處涌起春潮？

暮春的夕陽，滿懷著依戀和傷感，撫著那把水造的琴，你要將最后的那點激情在秋的河沿上點燃。

（責任編輯象話）

(作者系吉林大學文學院作家班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