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艷文小小說二則

蔡艷文小小說二則

村長和二愣子

二愣子見時間已過中午十二點，便掏出手機給村長打電話：“村長，我都等半天了，你怎么還不來？”

村長說：“好飯不怕晚，你急什么？”

“飽漢不知餓漢饑，我可餓了。”二愣子說。

“好，我一會兒就到。”村長說，“你可得點幾個像樣的菜，最少得四菜一湯，別請回客摳摳搜搜的。”

二愣子說：“你想吃啥咱就點啥。”

村長說：“溜肥腸、鍋包肉、小雞燉蘑菇、醬燜嘎牙魚，再來一個牛尾蘿卜湯。”

二愣子笑：“行行。”回頭喊：“服務員，上菜。”

二愣子今年效益不錯，種地養殖加一起純收入能達到十三四萬元，這些都虧了村長幫忙，貸款、籌錢、技術指導，哪一項都跑在頭里。村長的功勞二愣子心里有數。

昨天村長說：“我跑前跑后地為你忙活大半年，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呀。”

二愣子說：“村長你想要啥盡管吱聲。”

村長說：“我有兩個要求，你先滿足我第一個吧。”

二愣子真的愣了：“有啥要求你說。”

村長說：“明天中午你在鎮上醉仙樓請我吃頓飯可以吧？”

二愣子說：“這還不簡單，別說一頓，幾頓都行。”

村長說：“第二個要求等明天喝酒時我再告訴你。”

“這家伙，還整得神神秘秘的。”二愣子說。

酒菜都已上桌，村長還沒有影。二愣子剛要打電話，村里開出租車的李明扶著一位老人走進二愣子的包間。

二愣子一愣：“爸，你怎么來了？”

老人抬頭看見兒子，也愣了一下，他怯怯地說：“村長說啥把我整上車，說是請我吃大餐。我也不知道你在這兒。”

“大叔，你坐吧。”李明說。

“村長呢？”二愣子問。

“村長說不來了。他說你的心意讓大叔替他領了。”李明說。

二愣子便掏出手機給村長打電話：“村長，你這是整的啥事？”

“二愣子啊，”電話里村長說，“你知道今兒個是啥日子嗎？今兒個是你老爸的生日。你都不記得了？你都多長時間沒有和老人在一起吃過飯了，又有多長時間沒有去看過老人了？那么大歲數還一個人頂門過日子。馬上要入冬了，他住的房子還透著風呢。你看看你住的啥，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太陽能熱水器房頂上架著，屋里暖氣燒著，暖暖和和的熱炕頭躺著。想想你爸，你就能睡著？我告訴你，今天這頓飯你請我，我也不領情，老人半年都沒有吃著葷腥了，昨天提起來老人都掉眼淚，老人老實巴交的，不敢跟你提任何要求，為什么？因為你不孝順！

我告訴你二愣子，我的第二個要求就是你把老人今后的生活安頓好，如果你做不到，今后你就離我遠一點，你再有錢，打扮得再體面，我一樣瞧不起你。”

二愣子聽著聽著，鼻子一酸：“村長，你別說了。”他回頭沖門外喊：“服務員，點菜！再來一盤紅燒肉，一盤紅燒排骨！”

意外

亮子每次從城里回家都打小劉的車，因為亮子的手機里存著小劉的手機號，所以不管亮子在什么地方，只要一打小劉的電話，小劉就開車去接他，而且車費是固定的，不用再去討價還價。

亮子從歌廳出來，看看表，快十點了，他給小劉打電話，讓小劉過來接他。

深秋的夜晚，天有些涼意，小劉把車開到美味城酒店窗前，進屋找了一個臨窗的位置，要了一盤菜、二兩白酒，獨自喝了起來，還沒吃完，就接到亮子的電話，他喝完最后一口酒，付了酒錢，然后來到車前門，坐進車里。

“玩得怎么樣？”小劉問。

“沒勁，哥們處的鐵子跳槽了，沒找到她。”亮子說。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車子就出了城，行駛二三十分鐘，車子就要駛進一片樹林，樹林里有一片墳地，車子要從墳地中間駛過。

小劉說：“這條路修得真缺德，從哪走不好非要從墳地里走，我每次走到這心里都膽怵的。”

“可不咋的。”亮子說，“大白天走都怕，何況半夜三更的。看見沒，前面最大石碑的那座新墳就是上個月被車撞死的那個女人的墳。”

“我說哥們，別說了行不，待會兒我可是一個人還要從這回來。”小劉說話的聲調都有些變了。

車子還沒有到新墳前，忽聽車里有個女人在叫：“把車停下，我到家了。”

小劉和亮子的頭發都豎起來了，他倆一回頭，借著月光，只見后邊的座位上坐著一位披頭散發的女人，正搖搖晃晃地指著車窗外，嘴里喊著：“到家了，快停車。”

小劉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聽“轟”的一聲，車子撞在路邊那座新墳的石碑上，小劉和亮子都昏死過去。

第二天，電視節目上方打出一則消息：昨夜，一出租車在城東二十里外發生車禍，司機和一男乘客已死亡，一女乘客仍未脫離危險，現正在市醫院搶救中，希望傷者家屬速到醫院配合治療。

緊接著，又一條尋人啟事打出來：我妻，家住新河小區一號樓，昨夜十點左右，在美味城酒店酒后去衛生間時走失，有知下落者望告知，定有重謝。其特征……

——選自蛟河市文化館《蛟河文藝》

（責任編輯武原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