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中國國家級救援隊在尼泊爾地震醫學救援中的作用及模式探討

劉亞華，劉海峰，彭碧波，陳金宏，楊慧寧，鄭靜晨

· 論著| ORIGINAL ARTICLES ·

三支中國國家級救援隊在尼泊爾地震醫學救援中的作用及模式探討

劉亞華1，劉海峰2，彭碧波3，陳金宏2，楊慧寧3，鄭靜晨3

目的 通過尼泊爾地震醫學救援實例，探討地震救援中不同等次救援隊的醫療救治模式。方法 結合聯合國對城市搜救隊和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對外國醫療隊（foreign medical team， FMT）的能力分類及救援重點，對三支中國國家級救援隊在尼泊爾地震醫學救援中發揮的作用及其模式進行回顧性分析。結果 中國國際救援隊為聯合國重型城市搜救隊，以早期到達災區同步實施搜索、營救、醫療為一體的救援模式為特點，并于廢墟下搜救出2名幸存者。中國政府醫療隊和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以醫療救助為中心，前者達到WHO 2型FMT水平，為院內創傷救治模式，在13天內開展創傷手術284臺；后者達到WHO 1型FMT水平，為門診創傷救治模式，平均日門診量194人次。結論 醫療救援貫穿救援始終，創傷救治是醫療救援的重點，不同等次的救援隊在地震救援中起到的作用及運作模式不同，三支國家級救援隊的醫療救援模式適應了地震救援不同階段的需求。

地震；醫學救援；城市搜救隊；外國醫療隊

尼泊爾4·25地震給當地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遠超過該國的救援及醫療承受能力。地震發生后，中國政府先后派出三支國家級救援隊趕赴災區實施救援，分別是中國國際救援隊（China International Search and Rescue team， CISAR）、中國政府醫療隊（Chinese Government Medical Team）、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The Red Cross Society of China International Rescue Team）。比較這三支救援隊的隊伍建設、工作重點、醫療救援情況，結合聯合國對城市搜救隊（urban search and rescue team， USAR）與WHO對FMT的分級標準及相應職能要求，強調搜救隊任務中現場救治的重要性，以及醫療隊創傷救治能力評判的必要性，為地震救援中不同救援時期醫學救援內容的銜接與任務轉化提供借鑒經驗。

1　基本資料

1.1災情特點 2015年4月25日14時11分，尼泊爾（北緯28.2°，東經84.7°）發生8.1級地震，震源深度20 km，余震134次。震中位于博克拉，最大烈度為X度。截至2015年5月13日，地震至少造成8219人死亡，17 866人受傷，中國西藏、印度、孟加拉國、不丹等地均出現人員傷亡。

1.2救援隊的建設及工作重點 CISAR于2001年4月由國家地震局、解放軍工兵部隊和武警總醫院聯合組建，由國務院管理及調度，此次赴尼泊爾救援為第10次12批次赴境外救援。CISAR在2009年通過聯合國USAR重型救援隊測評，2014年成功通過復測。CISAR具備異地同時在3處復雜城市條件下開展救援的能力，也可以同時實施9處一般城鎮作業點位的搜索救援行動。本次尼泊爾地震后其救援工作重點是進行倒塌建筑物下集搜索、營救與醫療于一體的救援。

中國政府醫療隊隸屬于國家衛生與計劃生育委員會，為中國國家衛生應急隊伍中的緊急醫學救援類。國家衛生應急隊伍建設工作從2010年啟動，按照《國家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預案》等要求，建設4大類國家衛生應急隊伍，并將全國劃分為7個大區，按區域合理布局。此次參加尼泊爾地震救援的中國政府醫療隊為國家（四川）應急醫學救援隊，由四川省人民醫院、四川大學華西醫院、四川疾控等部門抽組而成，其先后參與了中國四川汶川、青海玉樹等地震災害醫療救援。該支醫療隊的工作重點為開展創傷手術在內的醫療救治工作。依據聯合國FMTs分級標準，中國政府醫療隊達到2型FMTs水平。

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隸屬于中國紅十字總會。中國紅十字救援隊成立于2013年10月，涉及賑濟、醫療、供水等八類共21支應急救援隊。此次參加尼泊爾地震救援的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來自武警總醫院和上海華山醫院兩支醫療救援隊。該支隊伍曾參加2013年菲律賓臺風救援，本次救援的主要任務是醫療救援、檢驗、洗消和防疫。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達到1型FMTs水平。

1.3醫療救援任務完成情況 4月25日尼泊爾地震發生后，CISAR于4月26日抵達尼泊爾并展開救援，是到達最早的重型救援隊。中國政府醫療隊于4月27日到達重災區杜立克，是當地第一支FMT。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于4月30日抵達重災區加德滿都，5月1日在巴德崗市建立流動醫院。對三支救援隊人員組成、救援時間、救援任務的開展等情況進行總結（表1）。

1.4研究方法 以聯合國相關機構對USAR與FMT的職能要求，結合三支中國國家級救援隊尼泊爾地震救援的實踐和信息數據，對各自開展的醫療救援工作進行回顧性調查，并進行系統分析、歸納與總結。

2　結 果

三支國家級救援隊根據其工作重點、能力和任務的不同，主要分為以下兩種醫學救援模式。

2.1現場創傷救治模式：搜索、營救與醫療為一體是USAR的工作特點 據官方統計來自31個國家的76支USAR隊伍參加了尼泊爾地震救援，其中18支為經過聯合國救援隊能力分級測評（INSARAG external classification， IEC）測評的國際救援隊。除去來回時間，USAR隊伍現場工作時間為6 d至3周不等，平均10 d，共計1872名USAR隊員及118條搜救犬在災區倒塌現場工作（圖1），4月27日為USAR隊伍到達災區數量最高日，搜救高峰段為4月29日至5月1日。搜救階段于5月3日結束并逐步過渡到醫療、賑濟與早期重建階段［1］。CISAR為聯合國重型USAR隊伍，搜索、營救與醫療是該隊救援的三大主體任務，出隊速度快，倒塌現場救援是其首要任務。災害發生后，救援效率與到達災區時間密切相關，越早到達倒塌現場，盡早進行科學搜救和現場急救，就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病死率和傷殘率。因此，USAR的現場救治模式在早期搜救階段發揮著積極作用。

2.2醫療救治模式：創傷救治是FMT醫療工作重點WHO與尼泊爾衛生部合作，協調來自其他國家和非政府組織的FMTs抵達與部署。截至4月27日，20余支FMTs主動向尼泊爾政府表示支持并在WHO獲得登記［6］。據尼泊爾衛生部統計，到6月14日，有65支1型、19支2型和1支3型FMTs在災區進行醫療救援［2］。中國的兩支醫療隊分別于災后第2天、第5 天到達，主要進行醫學救援，醫護人員占出隊人員的82%～84%，均進行了2周以上的醫療救治工作。兩支隊伍的醫療任務各有側重，中國政府醫療隊平均每天進行22臺手術，共開展284臺次手術，為院內創傷救治模式；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執行任務時間較長，主要開展門診醫療，平均日門診量為194人次，為門診創傷救治模式。另外兩支隊伍的日巡診量分別為200人次及647人次，承擔了較繁重的醫療工作，同時，也開展了防疫，尤其是中國政府醫療隊有5名疾控專業人員組成防疫分隊，消殺面積達11萬平方米［3］。因此，FMTs的創傷救治模式在災后長期發揮著重要作用（圖2）。

表1　尼泊爾地震救援中三支中國國家級救援隊救援任務一覽

圖1　以USAR隊伍為特點的倒塌現場醫療救援

圖2　以FMT隊伍為特點的醫療救治模式

3　討 論

3.1現場創傷救治模式是提高搜救效率的保障 隨著地震頻發，各國紛紛組建國際救援隊，災后救援中發現各救援隊能力高低不等、現場協作困難。為規范各國際救援隊操作流程、建立統一的能力分級標準，以促進救災現場快速有效救援為目的，隸屬于聯合國人道主義協調辦公室（Office for the Coordination of Humanitarian Affairs，OCHA）秘書處的國際搜索與救援咨詢團（International Search and Rescue Advisory Group，INSARAG）于1991年創立，其操作規程作為INSARAG指南并不斷完善，于2005年推出IEC測評，將救援隊分為輕型、中型和重型三等［4］，均應具備對廢墟下幸存者的現場救治能力。目前，在聯合國注冊的USAR共有93支，其中41支（44%）通過了IEC能力考核。最新推出的2015年INSARAG指南也強化了地震現場搜救行動能力，對擠壓綜合征、狹窄空間急救、截肢的判斷等方面給予了救治推薦，尤其是面臨不可預知的條件時，及時調整以適應救援需求［1］。尼泊爾地震救援中，中國國際救援隊醫療隊員分別對2名幸存者進行了5 h和長達34 h不間斷的基本生命體征監測與支持，最終成功營救。多支以INSARAG為行動準則并經過IEC認證的國際救援隊體現了高效的搜救能力和科學的現場救治技能。正是認識到現場救治在早期搜救工作中的重要性，不僅聯合國INSARAG USAR隊伍工作模式在不斷完善，國內省市級中、小型救援隊也逐漸重視醫療急救在其搜救行動中的參與。所以，USAR的特點是快速到達、快速搜救、現場急救，而現場創傷救治模式是提高USAR搜救效率的保障。

3.2創傷救治模式標準化可更好地適應災區傷病救治需求 2010年海地地震后，來自18個國家的44支FMTs建立了野戰醫院，開展外科創傷救治。然而，此次救援暴露出醫療隊伍的響應能力、職業技術等方面均存在差異，隊伍間的統一部署和協調困難、信息溝通不暢等情況。因此，隸屬于WHO的全球衛生部門集群（Global Health Cluster， GHC）于2011年成立了外國醫療隊工作組（FMT working group， FMT WG），后者負責監督并提高災后外科創傷救治團隊的醫療質量，進一步制定了《突發性災害情況下外國醫療隊的分級和最低標準》，將FMTs分為1、2、3型（表2）［5］。因此，FMTs的管理與運行體系是為了規范應急醫療救援時的創傷救治標準，以促進援助國與受援國之間的溝通協調，從而提高醫療救援效率。相對于USAR來說，FMTs是一個以醫療救助為任務、以創傷救治為重點的新興隊伍，而其醫療救援能力的測評、救援任務總結等方面還需要借鑒USAR的先進經驗（表3）。因此，創傷救治模式標準化可更好地適應災區傷病救治需求。

表2　FMT能力分型

表3　USAR與FMT的區別

3.3醫療貫穿于救援始終 不論是災后早期的搜救階段，還是序貫而來的醫療救助階段，醫療都有其獨特的作用。國家級救援隊在搜救工具、搜救技能及創傷救治等方面有其他級別救援隊所不能比擬的優勢，但災后道路癱瘓、信息搜集困難，僅依賴國家級救援隊不能完全滿足災區需求，如何在災后全程提供醫療救助亟需針對救援不同階段的特點。因此，受災地區人民正確的自救互救能極大地提高淺表壓埋傷者的生存概率；現場救治模式的推廣應用可提高最快到達災區的鄰近地區或鄰近國家搜救隊的醫療急救水平，從而降低幸存者的傷殘率與病死率；尤其是在廢墟下接觸到幸存者的USAR醫護人員應即刻開展醫療救護，能最大程度體現人道主義精神。志愿者隊伍具有較高的靈活性與機動性，如中國民間救援力量藍天救援隊在尼泊爾地震救援中快速反應，多數隊員掌握初級創傷救治技能，能將現場急救與搜救結合，圓滿完成救援任務。而專業化醫療隊進駐更能為傷者提供及時有效的創傷治療，根據各醫療隊救治能力明確救治任務，可以更有效地提供醫療救助。所以災后醫學救援從廢墟現場-后送-醫療點或移動醫院-后送-創傷中心整個過程需要無縫銜接，尤其是USAR與FMTs在傷員交接工作中需要密切協助，而且USAR隊伍中的醫療隊員在搜救階段轉換為醫療救助階段后，可以根據自身所能提供的醫療條件完成部分FMTs所能做的創傷救治工作。

［1］OCHA. Nepal earthquake response-USAR Technical Evaluation ［EB/OL］.（2015）［2015-07-31］. http：//www. unocha.org .

［2］Government of Nepal，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Nepal：Situation overview-FMT type （136）， 14 June 2015 ［EB/OL］.（2015）［2015-07-31］. http：//reliefweb.int/report/nepal/ nepal-situation-overview-fmt-type-136-14-june-2015.

［3］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 中國防疫隊在尼泊爾地震重災區開展防疫工作［J］. 中國鄉村醫學雜志， 2015， 12（10）： 24.

［4］劉亞華，鄭靜晨. 聯合國國際救援隊的分級測評與災害現場醫療救援［J］. 武警醫學， 2014， 25（3）： 318-320.

［5］羅發菊. WHO框架下的外國醫療隊及災后響應［J］. 中國應急救援， 2015（2）： 53-55.

（2015-08-03收稿 2015-08-24修回）

（責任編輯 郭曉）

Investigation on different medical relief models in three Chinese national relief teams during aftermath of Nepal earthquake

LIU Yahua1， LIU Haifeng2， PENG Bibo3， CHEN Jinhong2， YANG Huining3， and ZHENG Jingchen3. 1. Department of Emergency，2. Department of Medical Administration， 3. Institute of Disaster Medicine， General Hospital of Chinese People’s Armed Police Forces， Beijing 100039， China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models of medical assistant team after Nepal earthquake. Methods Combined with the ability grade and work emphasis of the Urban Search and Rescue （USAR） Team and Foreign Medical Teams （FMTs）， retrospectively analyzed the medical assistant models of three Chinese national relief teams during aftermath of Nepal earthquake. Results China International Search and Rescue Team （CISAR） is a heavy USAR team of United Nation， which was deployed in search， rescue and medical relief at the same time as quickly as possible. CISAR relieved two survivors under collapsed building after Nepal earthquake， the on-site first aid model is the character of its medical work. Chinese Government Medical Team and The Red Cross Society of China International Rescue Team are deployed to Nepal for medical aid. Chinese Government Medical Team finished 284 traumatic operations in 13 days， which followed the in-patient traumatic therapy model， has the same ability with type 2 FMTs of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The Red Cross Society of China International Rescue Team followed the outpatient traumatic therapy model， which has the ability of type 1 FMTs， and its daily outpatient is 194 cases. Conclusions Medical relief work runs through whole rescue stages， and traumatic therapy is the emphasis. The function and work model of different types of relief teams have its special characters， and they are adapted to the requirement in difference stages of earthquake rescue.

earthquake；medical relief；urban search and rescue team；foreign medical team

ZHENG Jingchen， E-mail: zjc9@vip.163.com

R129

10.13919/j.issn.2095-6274.2015.09.002

武警總醫院二類基金（WZ20130205）

劉亞華，博士，副主任醫師，E-mail： anew118@163.com

100039 北京，武警總醫院：1.急救醫學中心，2.醫務部，3.災害救援醫學研究所

鄭靜晨，E-mail： zjc9@vip.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