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諾(山東藝術學院傳媒學院,山東濟南250014)
恐怖片:現代社會的恐懼載體
覓諾
(山東藝術學院傳媒學院,山東濟南250014)
恐懼是人固有的一種情感,它是對危險的逃避,也是人們對非常識事物的一種無知。現代社會的人們訴求一種軟性的媒介來轉移并釋放壓抑的恐懼,恐怖片便應運而生,成為現代社會中恐懼的重要載體。本文共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簡述恐懼的產生和發展;第二部分解析了構建恐怖片的兩大主要元素:施加恐懼者和承擔恐懼者;最后一部分總結了恐怖片在現代社會的文化功用。
恐怖片;恐懼;施加恐懼者;承擔恐懼者
“懼,恐也。”恐懼是人最原始的感覺之一,是人與生俱來的心理感受。《禮記·禮運》道:“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恐懼感,是由于人體內器官激動而產生的一種令人痛苦的情感經歷,是一種對反常事物可能施與的危險的逃避。荀子在《天論篇》中道:“天行有常”,常是恒久穩定的狀態,會給人們帶來一種安全的感覺。反常則是一種變動的狀態,是與現行社會中存在的制度思想法規習慣等相抵觸的東西,會對人們慣有的思想、觀念和生活帶來巨大的沖擊和動蕩。古人常以怪異二字去定義反常事物,這里面包含有能帶來傷害與毀滅的災難,也有會給人帶來好運的祥泰。前者給人巨大的恐慌;后者給人一種敬畏。
在西方,人們也對災禍產生恐懼感,將其視作神明對人類的懲罰。在《圣經》創世紀篇,當上帝看到“世界已腐朽敗壞,到處充滿暴力時,決意要除掉一切生物,將人類和世界一起毀滅”。七天以后,地上降雨四十晝夜,形成洪水,滅絕了諾亞方舟外的一切生物;在出埃及記篇,上帝為了懲罰埃及法老,向埃及降下十災。這一些上帝懲罰人類故事的形成,表明了“在科學時代到來之前,人類智慧的局限性長期徘徊在一個無望取得根本突破的水準上”,人們在自然力面前恐懼與困惑多于理解和自信,因而,他們將異變訴諸到精神層面,視其為一種神圣自然力的懲罰或是神明的遷怒。
在現代社會,隨著科技領域的探索與擴大,很多怪異、災禍現象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令人平和的接受,在一定程度上驅散了對于無知和危險的恐懼。此外,世界大環境普遍追求一種和平趨勢,社會處于一種相對長時間的穩定狀態。然而,在整個社會輿論都偏向于抑制恐懼的擴張時,影視圈中卻出現了反其道而行之的怪異兒——恐怖片。恐怖片是“一種氣氛陰森,題材可怖,通常包含一些暴力事件并立意使觀眾毛骨悚然的影片”。它成功地用藝術的裝飾和夸大的創造,將現實世界中的恐懼轉移到了虛幻世界中,既讓觀眾飽嘗了恐懼,又讓他們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得到滿足與宣泄。可以說,恐怖片逐漸成為現代社會中恐懼的重要載體。
恐怖片兩大主要組成元素,也是恐懼感所產生與發展的對立雙方,是施加恐懼者和承擔恐懼者。施加恐懼者是使人感到害怕的事物,既可以抽象到某種思想幻覺,又可以具體到某一樣物品;承擔恐懼者是影片中被恐懼感所包圍的人,也是讓觀眾產生恐懼共鳴的重要載體。
(一)施加恐懼者
弗洛伊德認為恐懼是附著在特定的對象和情境上的。要注意的對象或內容可能包括下列各種:“黑暗、天空、空地、貓、蜘蛛、毛蟲、蛇、鼠、雷電、刀劍、血、圍場、群眾、獨居、過橋、步行或航海等”。對這些物體和情境的恐懼有的是天生俱來的,有的是長大習得的。恐怖片塑造了大量的施加恐懼者,努力從視覺入手,給觀眾以直接的心靈沖擊。對于恐怖片中施加恐懼的主體,大致可以分為五種:一為鬼魅,如《驅魔人》中附身小女孩的魔鬼,《午夜兇鈴》中的貞子;二為自然,包括自然生物與自然災害,如《日本恐怖童話六部曲》中的蟲子,《狂蟒之災》的巨蟒;三為人,尤以罪犯和精神病患者為主,有《來自地獄》的開膛手杰克,《沉默的羔羊》中的野牛比爾、漢尼鮑爾;四為異型,包括外星生物或變種生物,如《異型》系列里的異型;五為科技異化的產物,如經典恐怖片《科學怪人》中的弗蘭肯斯坦,《生化危機》里的病毒。
施加恐懼的主體是扭曲變形的藝術形象,是客觀物象反映到藝術中所產生的形象的改變,是對自然形態的“常形”的突破。相對于美,這些形象強調的更是一種丑。雨果說過:“滑稽丑怪作為崇高優美的配角和對照,要算是大自然給于藝術的最豐富的源泉。”恐怖片“以丑為美,在美與丑的對立轉化中描繪丑,肯定丑,強調了對立、矛盾、沖突,表現為不和諧、不協衡、不協調、無秩序,就其本性而言,與古典的和諧美是根本不同”。同時,這也反映了創作者的自身感受,是其思維的一種強化。
在心理感受上,這些主體會給人帶來痛苦、不適、不合理、不可預知和失去控制等感覺,這在心理學范疇又是界定一個人是否是變態的參考性結論。其中,不合理與不可預知性和失去控制感是恐懼產生的根本原因。當一個個體在不同的時間所具有的一致性能夠被預計到時,人們就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因為可以從一個情景預測到個體在下一個情景的所作所為。所以說,“在一個可以預知的世界里,我們可以維持控制感,在一個不可預知的世界里,我們會感到易受到攻擊和威脅。”由此,恐怖片給人們雙重沖擊,一是對于非常識對象的不可預知性產生的恐懼,二是由于恐懼瓦解了自己的理性,使自己也墮落成一種沒有預知性非常識對象的悲哀和警示。
(二)承擔恐懼者
相對于其它類型的影片,女性更得恐怖片的青睞。《小島驚魂》《異型》《薔花·紅蓮》等恐怖片都是由女性主宰,她們同時擔負著受害者、探索者以及挑戰者的角色。恐怖片之所以選擇女性為承擔恐懼的主體,與女性自身的特點相關。
女性有著一種天然的優美,具有可愛、嫵媚等多種復雜的因素在一身。女性多追求美,因而在行為舉止外貌上多嚴格要求自己,使人產生愉悅感和親切感。康德在《對美感和崇高感的觀察》一書中分析說:“女性的優美是天生的麗質,具體表現為形貌嬌小,線條細膩柔和、表情友善,快活、親切、迷人”。賈寶玉的駭世明言:“女兒是水做的骨肉。”也是與此如出一轍。
恐怖片中充滿著各種矛盾,其中施加恐懼者與承擔恐懼者的矛盾突出表現在惡丑與優美的對立上。電影中的女性主角本就容易得到男性的愛慕和其他女性的關注,有了這種強烈對比,恐怖片中的女性主角更易獲得人們美好的情感——觀眾都希望她們能免于恐懼的傷害。恐怖片卻總是將希望打碎,當人們看到女主角被施加恐怖的主體折磨時,也不自覺地從心底產生了恐懼感。首先是美能戰勝丑這一傳統觀念被顛覆,陰暗面擴大而引起的恐懼;其次是自身美好愿望破碎后產生的痛苦失落與迷茫;再次是因為女性自身的親切感拉近了觀眾與虛幻世界的距離,使得他們從潛意識里感覺不到一個安全的氛圍,由此造成的恐懼感。較之男性,有些女性可能會更強烈的感覺到安全距離的喪失。因為她們認為發生在影片中女性身上的事情,更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男性。
恐怖片中的女性主角并不只是迫害者,她們在影片中還擔負著更多職責,即感知探索恐懼的來源并挑戰消除這種有憂患。
在恐怖片中,觀眾會發現生活里用理性思考去解決的問題,在影片中就變得局限,毫無道理。由于非理性在恐怖片中占絕對優勢,使人們重新開始重視理性。觀眾經常看到恐怖片的主人公一面運用理性,一面依賴直覺。女性更為感性的生物,女性的直覺往往要比男性來的迅速與準確。女性的理智也有助感性觀察一切精細的事物。在恐怖片營造的非理性環境中,女性主角總是能憑借自己的感覺來發現,或引導他人去發現恐懼的真正源頭與擊敗它的方法。自古女性就是道德的禁錮品,但女性又不能忍受嚴厲的強制行為,努力的做出反擊。女主角在恐怖片中完成擊敗恐懼的時刻,也是在現實社會中發出了對傳統思想、教條的挑戰。
恐怖片反映的是人性的脆弱感,體現了人們對不能認知事物的焦慮。恐怖片的理念不是為恐懼而恐懼,并不以嚇人為最終目的。它的成功不在于刻意制作視覺沖擊,而是通過異化生活中被壓抑的情感,用最普通的事物,將被壓抑的恐怖揭示出來,喚起觀眾的共鳴,使觀眾得到心理宣泄,最終將內心那些因為太具威脅力而又難以有意識的表達出來的感覺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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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3-012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