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游記》讀悟空之悲

先瀕玫

（四川師范大學，四川眉山620010）

從《西游記》讀悟空之悲

先瀕玫

（四川師范大學，四川眉山620010）

在經歷大鬧天空的失敗，陪唐僧西天取經九九八十一難之后的悟空從一個有血有肉、有膽有識、有勇有謀、有精有神的值得歌頌的正面人物變成了統(tǒng)治者制服民眾的工具，變成了自己曾經最為憎恨的模樣。

悟空；齊天大圣；大鬧天宮；悲哀

作為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記》相信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部明代浪漫主義神魔小說了，書里面記憶最為深刻的就是這個會地煞七十二變，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孫悟空。大部分的人都認為《西游記》是四大小說里面的喜劇，這就大錯特錯，這是最大的悲劇，因為悲到很多人都感覺不到悲哀，這才是小說的精彩之處。尤其是以孫悟空的悲哀作為主線貫穿了整篇文章。

書的第一個章回就在講悟空的出身，出身于自東勝神州傲來國花果山，書中原話對此山的描述為“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悟空則是仙石孕育而生，吸日月之精華，出身就注定不凡。后成為水簾同的美猴王，不遠千里去跟須菩提祖師學得一身高超本領，又從東海龍宮得兵器如意金箍棒。這樣一個悟空放到現如今的社會怎會不是一個人人嫉妒羨慕的‘高富帥’？在當時的社會自然也會被那些神仙們所嫉妒和猜疑。玉帝本是決定將他收伏，太白庚星卻建議將他宣來上界，給個小官，讓他慢慢屈服并為天用。就這樣悟空被收上界做了個弼馬溫，明明一個如此的優(yōu)秀的人才不好好使用，卻叫去看馬，真是大材小用！悟空一氣之下回去自封“齊天大圣”，而玉帝又制服不了悟空，只好又招安回來名齊天大圣，無實權，實則想將悟空軟禁在天界。后悟空發(fā)現自己無實權只是名號而已，亂了蟠桃，偷了仙丹直接下界。在觀音使壞的情況下玉帝派二郎神將其活捉。

抓回天庭之后，刀砍斧剁、槍刺劍刳、放火煨燒、雷屑釘打卻不能傷其豪發(fā)。太上老君卻將其放到丹爐里面煉制七七四十九天，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將一個并未做出任何傷天害理之事的猴子用盡殘忍方式想將其殺死毀滅。這對一個本就沒爹沒媽天生天養(yǎng)的悟空來說是多么殘忍的事情，只因為他無爹無娘無靠山，想想后面悟空陪唐僧西去，那些神仙的坐騎、童子和如來的舅舅都偷偷下凡做一山大王，殘害百姓的性命，做些傷天害理之事時只是抓回去教育教育，并不曾用上這等刑法啊！就是因為他們有靠山，有父母，有一個當神為佛的主人，真是應了那句古話：打狗看主人。一個靠自己能力天賦悟性幸運強大起來的人就該遭受到如此對待嗎？悟空怎能不悲！

悟空集所有的優(yōu)點于一生，開始學藝之時第一次到人間便學人禮，學人話，何嘗不是他懂禮貌謙虛學習的表現，真是應了孔子那句：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Ｎ蚩盏饺碎g后“見世人為名為利之徒，更無一個為身命者”很為失望，不正是當時的社會寫照嗎？大家都為了考取功名而忽略了做人之根本！這樣一個心為天下的能人之士卻無人看重，卻被上天如此調戲，踐踏其尊嚴。怎么能不悲！

而后被佛祖將他孤苦一人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連個說話的都找不到。直到唐僧西去取經才被放出來，卻不再是以自由之身，而成了唐僧的大徒弟。而唐僧則是現今很多人對親近之人的那套，悟空保他西天取經，對他來說已是親人之間的關系。唐僧對待妖魔鬼怪一再表現出他的大度與包容，表現出那種佛教感化眾人的偉大胸襟，對于一路上保護他的悟空卻毫不心慈手軟，來不來就念緊箍咒，讓悟空痛不欲生。他的那些滿口的仁義道德去哪兒了？對待外人百般欺凌，他都默不吭聲選擇大度原諒，在外面受了委屈，對家里面的悟空發(fā)火。可憐的悟空拿真心與其相對，卻換來這樣的結果。而且?guī)熗街g的信任對于他來說也是很少感受到，唐僧對于一個如此能力法術高強的人懷有懷疑之心，于是給他戴上了緊箍咒，以束縛悟空的行為。任何時候都是能者勝任，沒有能力的人總是需要一點歪門邪道來輔助自己。在三打白骨精和真假悟空時唐僧將他對悟空的懷疑和不信任表現的淋漓盡致，每一次悟空告訴他那是妖怪他都說不是，說悟空多疑，悟空好壞不分。孫悟空有一雙火眼金睛怎會好壞不分，他自己肉眼凡胎還不知危險步步靠近，最終落入妖精陷進，又對人炫耀他的大徒弟是孫悟空，叫妖精將他放掉。真是可笑至極，他對將要和自己同生共死共赴西天取經的大徒弟抱有不信任之心，隨意懷疑其人格，真是違背佛教之真理。悟空和這樣的師傅一起怎么能感受到世人的溫暖？怎么感受到愛？真是可悲至極！

唐僧對待所有人都好，沒有原則，沒有立場。無論那個人或妖精做了怎樣的壞事，他都可以選著原諒。那已經不是好人了，那是只要傷害不到我，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果人人都這樣誰又能站出來為正義伸張？雷鋒曾經說過“對待朋友要像春風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般殘酷無情”。雷鋒不正是當代好人的象征嗎？有原則，有立場，幫助他人。這樣一個人當悟空的師傅又能給予什么好的人生觀價值觀？而且唐僧還有欺騙性質，第一次因為悟空打死了那幾個強盜，悟空走后回來他說很愧疚給悟空做了頂帽子，騙悟空戴上那個藏有緊箍咒的帽子，對一個人不信任不誠實就算了，還要來欺騙你。以為自己以找到真心相對的人卻是這樣被欺騙和謊言包圍！在這樣的一個沒有原則沒有立場的人手下干活，還必須要聽命于他，怎么不悲！

后保唐僧西去取經的路上，唐僧屢屢被妖精抓走。想想齊天大圣是何等威風，玉帝老兒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誰不是恭恭敬敬對他？十萬天兵天將都拿他沒有任何辦法，多少種方法也傷不了他絲毫，卻還有被妖精抓走的時候。為了救師傅要去上天求那些假面仁義的神仙，堂堂齊天大圣還需要去求助于別人！原來何嘗求過他人，都是別人他求助于他解決問題麻煩，怎么不悲！每每和妖精打斗時，悟空有一句很經典的臺詞：“俺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空的齊天大圣孫悟空。”為什么他老是這樣說，因為那是他做過最為轟轟烈烈的一件事了，那時候的他是多么威風凜凜，天宮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順便告訴妖精天都不放在眼里，你敢這樣嗎？此事只有我一個人做過，一人敢做，你算老幾。可這句話有透露出悟空對原來日子的無比懷戀，其實心中也是有一絲悲涼飄過。悟空從未向妖精說過他是唐僧的大徒弟孫行者，可見他也知道他自己一個人無拘無束的時候是何等威風，現在卻落魄到告訴妖精五百年前的事情來證明他的存在，整整五百年悟空毫無作為，原來神仙都要求饒，現如今連妖精都要來羞辱他，怎么能不悲哀！

悟空最大的悲哀在于他保唐僧西天取經成功之后被封“斗戰(zhàn)勝佛”，他滿心歡喜，認為終于功德圓滿，由妖成佛。原來的悟空是一個叛逆者、戰(zhàn)斗者、理想主義者的形象綜合體，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膽有識、有勇有謀、有精有神的值得歌頌的正面人物。而現在的他正是成為了當初他嫉惡如仇的那部分人的其中一份子，拿現在的話講他變成了他曾經最討厭的那個模樣。而似乎現在的他很滿足于他現在的地位和職稱，這是多大的悲哀啊！正好應了太庚星君的當初說的招安，慢慢讓他為天所用。這不正反應了吳承恩當時的社會么，皇帝昏庸，荒淫享樂，不思治國，致使宦官佞臣專制獨裁；在思想上則大肆宣傳程朱理學，鼓吹“民輕君重”，維護封建統(tǒng)治。《西游記》正是帶著否定君主的尊嚴神圣和提出人人平等這一觀點來到世上的。并把這種思想通過孫悟空前期的形象表現出來。作者寄希望于孫悟空這個藝術形象，借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來洞察社會，借孫悟空的口來大罵人間不平，借孫悟空的嬉笑怒罵來戲弄達官顯貴，借孫悟空大鬧三界來對抗統(tǒng)治欺壓，借孫悟空的金箍棒來橫掃一切妖魔鬼怪。而悟空卻還是避免不了被壓在五指山下，被那沉重的封建體制壓得喘不過氣。一個這樣有血有肉，有勇有謀，自由、獨立、正義的英雄出生在這樣一個年代，真是他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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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0-00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