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的男人，寫實的女人

●劉墉

抽象的男人，寫實的女人

●劉墉

男人女人差別大

我的乒乓球教練常抱怨女生打球笨，明明告訴女生：“對方來的是‘旋轉(zhuǎn)球’，必須瞄準桌子外面打，球才會落在桌子上，如果往桌子上打，反而會被旋到桌外。”男生多半一聽就懂了，可是女生不知道為什么，非往桌上打不可。

我回家對妻轉(zhuǎn)述。妻子居然一笑，說如果是她，也會往桌上打，哪有往桌子外面打的道理。還加一句：“女生比較實在，朝哪兒打，就是朝哪兒打，不像男人那么鬼。”

怪不得醫(yī)學上早發(fā)現(xiàn)，對抽象的東西，女生比較不擅長。小學、初中功課比男生棒的女生，常常上高中碰上數(shù)理化就不如男生了。

開車也如此。男人開車，一邊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一邊回憶前面轉(zhuǎn)過的路，甚至會看日光和陰影，計算自己的方向；女人則不同，她們重視的是眼前，因為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后面的還不知道。

男人記地方，常會說過了哪個路口，數(shù)幾個紅綠燈，向哪兒轉(zhuǎn)。如果約在十字路口碰面，男人常說在東北角還是西南角。女人則可能抱怨道：“去你的東西南北！只要告訴我那里有什么大樓，旁邊有什么明顯的商店就成了。”

連看電影，男人女人都不一樣。

男人常有童心，40歲還愛看戰(zhàn)爭科幻片。如果你問女士們，她們八成只愛看寫實劇。科幻片需要想象，跟打球一樣，她想不出來。寫實劇卻能令她感同身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進化的本能

以前對男女的差別，我搞不懂，只覺得女人缺乏想象力。活了大半輩子，才漸漸想通，女人對抽象的東西不感興趣，是生物進化賦予雌性的本能。女人必須“實在”，因為養(yǎng)孩子和柴米油鹽比什么都實在。連小鳥都如此。

不久前，我家院里有知更鳥做巢，我過去偷看，每次才走近，那孵蛋的雌鳥就會飛出來對我叫，還有幾次居然俯沖攻擊我。只要雌鳥一叫，雄鳥必定趕來，一起站在樹頭對我吼。

而當我離開，才轉(zhuǎn)過屋角，雌鳥看不到我，就不叫了，立刻回去孵蛋，好像再也不擔心。只有那雄鳥會繼續(xù)跟著我，甚至飛過房子，看我是否真走遠了。

雌鳥不能多想，多想蛋就會著涼；雄鳥不能不遠慮，否則一家就可能有危險。

雄性天生是要探險、開拓的。那些渡海的先民，90%都是男人，男人天生對地平線、海平面后面的世界好奇，于是他們走出去。有些半路遇險死了，有些到達了新生地，再回頭，把女人接去。

雄性也是天生要出去覓食的。有些鳥，譬如巨喙的犀鳥，甚至會銜泥土把孵蛋的雌鳥封在樹洞里。

當然，如遠征的戰(zhàn)士常死在戰(zhàn)場，覓食的雄鳥也常死在槍下或爪下，那些守著窩的女人或雌鳥，就失去了依靠。她們除了繼續(xù)把孩子帶大，還得工作養(yǎng)家，成為可憐的單親媽媽。

我相信那些媽媽必定會變得較有方向感。因為過去她們只要守著窩，等丈夫歸來，不必走遠。現(xiàn)在她們得離開窩，而且自己找路回家，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娃娃。

抽象的男女，現(xiàn)實的人生

最近去了巴黎一趟，我敢說，任何覺得自己迷不了路的男人，到了那里都會變成大路癡。因為巴黎的街道不照東南西北規(guī)則，許多小巷拐彎抹角完全無厘頭。女人反而比較自在，因為隨處都是別有特色的建筑，無論是老教堂還是名品商店，都成為認路的地標。

所以在巴黎，連男人指路時都像女人：“往前走500米，看到廣場后，從LV店右邊的巷子轉(zhuǎn)進去……”不同的城市需要不同的認路方法，這才叫真正的實際。

在中國有部很受歡迎的電影，叫《帝企鵝日記》，拍攝的是南極帝企鵝。它們生活在全世界最寒冷的海洋里，而且有一種非常特別的交配方式。

到了企鵝繁殖的季節(jié)，它們會集體登陸，用兩只短短的腳走上100公里，到最安全的陸地交配。企鵝媽媽一生了蛋就把它交給企鵝爸爸保管，自己跑回海里進食。企鵝爸爸們則把蛋夾在肚子底下，大伙兒擠在一起取暖，一站就是兩三個月。當小企鵝孵出時，企鵝爸爸已消耗了一半的體重。這時企鵝媽媽才從遠處回來，把肚子里的魚吐出來給企鵝寶寶吃。

多么顛倒的生存方式。這也是不得已，因為南極陸地上根本沒有食物。企鵝媽媽為了生蛋，已經(jīng)消耗了許多養(yǎng)分。如果留下來孵蛋，媽媽和孩子都活不了。

這讓我聯(lián)想到現(xiàn)實社會。為了確保自己的高薪職位，越來越多的職業(yè)女性縮短自己的產(chǎn)假，孩子一生下來便沖回去上班，反而是父親留在家里當起了“奶爸”。經(jīng)濟這么不景氣，也沒有辦法啊！這也是殘酷的現(xiàn)實。

所以，親愛的老爸們，當你們說“男人抽象，女人現(xiàn)實”時，我不能完全同意，因為什么算“現(xiàn)實”，得看周遭環(huán)境。人人都有夢想，不分男女，只有生命是現(xiàn)實的。

（李中一摘自《因為是親人，我才告訴你》化學工業(yè)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