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趣味”美學與傳統美學的融合

唐藝菱

[摘要]當人們在藝術審美多元化的今天，盡情享受著藝術帶給我們的生活改變，不再像被困在鋼精水泥中的野獸一般只能絕望，我們對未來和美好生活的向往都來自于審美的提高，是當代藝術帶給我們生活藝術的“趣味”，才讓我們在無形之中深受感染。梁啟超先生也早已提出美帶給人們的審美趣味就是生活的原動力，而這種原動力就是一種很高的理想生活境界。傳統的理想生活美學——茶道、花道、香道讓我們可以在享受藝術帶給我們的趣味的同時提高審美情趣，這種很高的理想生活境界融入現實，當人人都成為有“趣味”意識的藝術家的時候，美將充滿我們的周圍。

[關鍵詞]趣味 美學 后現代藝術 傳統美學 生活美學

一、何謂“趣味”美學

1、“趣味”美學的起源

讀了葉朗先生的大作《中國美學史大綱》之后，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梁啟超論“美”、“趣味”與藝術的那一章，因為通過“趣味”的觀點來反觀發生在當代社會中的文化、藝術問題是非常有啟發性的。我相信，用“趣味”來解釋藝術和美，在封建社會末期，以及之后百多年的歷史中，對于飽受戰爭和被侵略者踐踏的苦難深重的中國勞苦大眾來說，是無法去理會這種關于“趣味”的美學的。當然，我們也不可能理解到身處動蕩年代的梁啟超為何會用“趣味”來作為他美學研究的最高原則，在這里，不想就他思想的根源作出判斷，而只是很驚奇的發現，“趣味”美學的觀點在后現代的文化語境中竟然能夠十分準確地描繪當代藝術的狀況和規律。藝術家蔡國強就曾說：“藝術要好玩，而且要好好玩。”藝術家“有趣”的觀點與梁啟超所說的“趣味”的觀點有一點相似之處，這也促使我充滿期待的來閱讀梁先生的著作《飲冰室文集》。

在文章中，他認為“美”能夠給人以審美趣味，而“趣味”乃是生活的原動力，并宣稱他信仰的人生觀乃是趣味的人生觀，然而這種“趣味”是否就意味著可以任意妄為呢？或者說人們在吃喝嫖賭中也能感受到的樂趣呢？當然不是，這種“趣味”是一種很高的審美情趣和理想的生活境界，那么它是有標準的，蔡國強說的“玩”和“好好玩”也同樣，藝術家也不是隨意的玩玩。標準由什么來決定呢？梁啟超認為趣味有高等趣味與下等趣味的分別，并做了嚴格的區分：“凡一種趣味事項，倘是要瞞人的，或是拿別人的苦痛換自己的快樂，或是快樂根煩惱相間相續的，這等統名為下等趣味”，而所謂高等趣味就是審美趣味，藝術（文學、音樂、美術等）的本質和作用，就在于以審美趣味來回復人的審美本能，以維持和增進人的生活康健。

2、“趣味”美學與純藝術

梁啟超先生作為中國啟蒙思想家的一個代表人物，其思想內核深受西方近代啟蒙思想運動的影響，并且結合了中國古代文人士大夫的精神理想，這樣，我們就不難理解他所指的“趣味”美學也與“為藝術而藝術”，“純藝術”啟蒙思想有十分吻合的地方。“人生的目的不是單調的，美也不是單調的，為愛美而美，也可以說為的是人生目的。”（《飲冰室文集》），他認為人自身具有審美能力，審美是獨立于意識形態、階級差別之外的高尚的精神境界，令人愉悅的有趣境界。

雖然，我們今天的藝術不在如梵高那個年代以“為藝術而藝術”作為崇高理想，但是以藝術的形態尋求樂趣，或者說，藝術不再承擔社會批判的功能，反而以娛樂的形式走人人們的生活卻正方興未艾，人們看待日益興起的行為藝術、前衛藝術、裝置藝術、多媒體數碼影像藝術等新的藝術創作形式時也以更為輕松的態度，而非以神圣崇高的眼神來關照那些只掛在博物館墻上的藝術品。這樣的結果卻并非梁啟超式的趣味教育與情感教育的結果，現代藝術將附著在藝術上的神秘宗教力量全部瓦解了，主體自由化精神的獲得和對個性化力量的推崇，將人類的藝術想象力和創造力發揮到了極致。未想到的是在現代文明高度發達的今天這些努力卻被隨之而來的圣液化模式竊取了成果，藝術以商品的形式被出賣，高雅藝術轉化為商業藝術，而藝術家和普通大眾都正在享受著這種藝術帶來的樂趣。

3、“趣味”美學與后現代藝術

后現代藝術摒棄了現代藝術深奧難懂、曲高和寡的精英心態，以一種平民化的姿態將藝術從少數專家們的手中奪走，并交給了大眾。經典變成時尚，沉重變得輕松，深刻變得平淡，詼諧、調侃、解構，無不竭盡其能事的以幽默化的形式給人帶來一種欣慰感，這時的藝術是有“趣味”的，而且這種有趣不再是少數人的“趣味”，而是集體的“趣味”，大眾的“趣味”，人人都是藝術家的“趣味”。

“趣味”美學在梁啟超之后并沒有得到延續和發展，卻在現代文明高度發展的今天得以證明真身，成為一股無法抗拒的潮流，涌入了每一個創作者和欣賞者的心里。在價值觀上的虛無主義四處蔓延無法逃避的今天，我們不約而同的走進了一個以數字網絡所建設的虛擬世界中，并在這個亦幻亦真的世界里，找到了以娛樂為目的，藝術為依托的“趣味”世界。

二、傳統美學的生活情趣

1、中國傳統茶文化與現代生活

我國的茶文化經過幾千年的積累，已成為一個多民族、多社會結構、多層次的文化整合系統，具有豐富內容、深刻思想內涵的綜合體系。它作為一種人文精神的思維軌跡把人們崇尚的道德情操、人們追求的高尚品質以及人格賦予具體的茶以及各種茶事活動中，不僅可以修身怡情，陶冶情操，引導人們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還可以增長人文知識，提高審美情趣，這充分體現了它的素質教育功能。有學者指出，茶文化教育，將是未來對學生品格教育最方便也是最深入的管道之一。而且茶文化對人的人格塑造、道德修養等方面的內容，對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實現人生目標，具有重大的意義和作用。

茶道精神融合儒、釋、道以及雜家思想之精華于一體。茶道的意境和美感能使飲茶者產生一種積極的心理暗示與行為約束，并在潛移默化中使得自己的性格情操、思想境界等都得到陶冶。飲茶能平和人的心情，使得人們感到閑適、寧靜自在，減緩學習、工作以及生活上的壓力，整頓身心，清除煩惱，加強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和溝通，促進人與人之間的相互理解和尊重。

尤其是通過參加無我茶會活動，學會了做人做事不難以自我為中心，要學會奉獻，懂得感恩等等。無我茶會是一種“大家參與”的茶會，無尊卑之分，在茶會不設貴賓席，參加茶會的人茶座由抽簽決定，在戶外空曠或者平坦低洼之處，自己將奉茶給誰喝，自己可喝到誰的茶，事先并不知道，因此，不論職業職務、性別年齡、膚色國籍，人人都有平等的機遇。無“求報償”之心，參加茶會的每個人泡的茶都是奉給左邊的茶侶，現時自己所品之茶卻是來自右邊茶侶，人人都為他人服務，而不求對方報償。無好惡之分，每人品嘗四杯不同的

在參與茶事中學生不僅學習了茶道知識也通過親自感受不同飲茶方式這一富有“趣味”的美學教育過程增強了學生思想道德與人文素質的影響。

2、中華文人插花藝術的理念

插花指的是適當截取樹木花草的枝、葉、花朵，藝術地插入花瓶花器中的方法和技法。通過插花感受自然、生命的變化，在創作美麗的作品和欣賞的同時提高自己的審美，這種以插花為手段，以提高精神世界修養為目的的學習生活方式，稱作花道。中華人文花道在形式上體現了中國文人的精神特質，闡釋空靈的美學思想，以“多多許不如少少許”的理念，創造出一份屬于中國人的花道藝術，正所謂“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兩三枝”的意境。人文花道是中國人在花道上所呈現出來的特有文化，除了研習花道的形式美外，更著重于人文精神的闡揚與了解。人文花道立足于中國悠久文化的基石，旨在弘揚中國傳統優美的花道藝術，求真、求善、求美，創造出富有現代感的花道藝術融合體。人文花道以自然為皈依，在天地之間尋求自然的一份和諧，以花觀心，籍花怡情，以花會友。插花藝術最具有“趣味”的一點就是在于剪刀起落的取舍之間，可以說是經過了一個人完整成熟的思考過后對于美的認識，也可以說是將無形的審美情趣轉化為物像的具體動作，總之，在修枝、剪葉、插花的過程中享受的是個人心靈的凈化，感受到的是不斷創造美的成就感。

3、傳統香道文化的傳承

香道是歷史悠久的漢族傳統藝術，香道之“趣味”就在于通過眼觀、手觸、鼻嗅等品香形式對名貴香料進行全身心的鑒賞和感悟，并在略帶表演性的程序中，堅守令人愉悅和規矩的秩序，使我們在那久違的儀式感中追慕前賢，感悟今天，享受友情，珍愛生命，與大自然融于美妙無比的清靜之中。香，不僅芳香養鼻，還可以頤養身心、祛穢療疾、養神養生。人類對香的喜好，乃是與生俱來的天性。香，在馨月之中調動心智的靈性，于有形無形之間調息、通鼻、開竅、調和身心，妙用無窮。

試想著品香之人居斗室之間，燃起一壺茗香，再掛一幅山水畫，便有一日神游天下山水，而無腳足之勞的悠然之意。試著想象一下，朋友三四齊聚一堂，主人優雅地切下一片比指甲蓋略大的木質致密，乳白帶黃的香料，置于一手可握的聞香爐中，而此前爐內已經鋪了用松針和宣紙鍛成的灰，埋入一小塊點燃的木炭，再用穢挾輕輕挾出放射狀花紋的“小山”，主人用左手傳至主客的右手，客人右手接過來，聞香三次之后再用左手傳于下一位的右手，一種古意盎然充斥于一室之間。這何嘗不是一種“趣味”美學？

三、“趣味”美學與傳統美學相得益彰

藝術家追求趣味，乃是追求一種理想的自由的精神境界，在打破常規后的無拘無束中建立自己的美學體系和思想觀念，觀眾也在一書中追求趣味，乃是通過在藝術家所建立的理想境界中放飛希望，尋找生活的真諦。每日朝九晚五的生活是無趣的：在都市的水泥墳墓中生活是無趣的；在擁擠的車煩勞頓中生活是無趣的；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是無趣的；激烈殘酷的市場競爭是無趣的；這一切正因為有藝術、藝術家的存在，大家才擁有了一個空間，用藝術來為身心疲憊的現代都市人進行精神上的按摩，更讓無數失望者、絕望者從被困的自我中解脫出來，找回生活的意義。

品香與斗茶、插花、掛畫并稱為優雅生活中怡情養性“四般閑事”。在古代是文人雅士等上流社會貴族的修身養心的生活習俗，面對陌生的儀式感的時候我們在心中會產生距離，而今我們將這些繁復的儀式簡化為帶有“趣味”的活動，并讓所有喜歡的人參與進來，在這些閑情雅致中，文化傳統被復興，生活美學漸漸進入人們的生活，在不經意間人們被這些傳統生活美學的“趣味”所吸引。平日工作繁忙的年輕白領一族在閑暇之余不再沉溺酒吧而是小聚茶室閑聊養生，所有的工作壓力都融化在那一杯甘美的茶水中，不同的茶葉、不同的水、不同的茶器都是可以被玩味的茶生活；家庭主婦不再被肥皂劇包圍而是拿起花剪修枝剪葉，瓶花、碗花、籃花各種花型創造屬于自己的美，手工的樂趣讓人心情愉悅；成功人士也可以選擇檀香、麝香、龍涎香、沉香等不同的香料來進行品鑒，而不是抽煙喝酒應酬不斷。藝術家創造了美，我們要帶著發現美的眼睛參與到藝術中來，把美延續到生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