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政黨作為人民利益的代表,其權力基礎根植于人民,民心流失就決定了政黨衰敗。國民黨在中國大陸衰敗是因為抗戰勝利之后,其罔顧民意、發動內戰、專制獨裁,動搖了它的執政之基;蘇聯共產黨執政后逐步脫離群眾、忽視民主、權力異化,使其喪失了執政之本。前車之鑒、后事之師,執政的中國共產黨應以此為鑒,警鐘長鳴。
關鍵詞:民心;政黨;衰敗;邏輯;鏡鑒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5)03-0073-06
毛澤東曾說,研究歷史“應當特別留意興亡之際。此時容易看出問題。太平時代反不容易看出”。中國國民黨和蘇聯共產黨的衰敗雖然各有復雜的歷史原因,但我們“特別留意”兩黨的衰敗之際,就不難發現民心向背與其興衰之間的邏輯聯系。
一、罔顧民意、專制獨裁,動搖了國民黨的執政之基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時,國民黨在經濟和軍事等方面的實力明顯超過人民革命力量。那時民眾普遍視國民黨為“正統”,蔣介石在國際國內都享有極高的聲望。可經過三年的解放戰爭,國民黨就失去大陸。其軍事潰敗雖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但衡之以“失民心者失天下”,卻又在情理之中。
第一,國民黨把接收變成了“劫收”,腐敗不堪,造成民心流失。抗戰勝利之時,國民黨軍事力量偏于西南一隅,主要城市僅剩重慶、成都、貴陽、昆明、蘭州等地,東部的武漢、桂林、長沙、廣州等仍在日本人的手中,更別說上海、南京、北京、鄭州和東北廣大地區。日本投降當月,蔣介石國民政府制定了《行政院各部會署局派遣收復區接收人員辦法》,但各部門均沒有照此執行。國民黨各級官員在接收中,貪贓枉法,濫用職權、中飽私囊,人們憤怒地稱之為“五子登科”。日本人早已熟諳國民黨的寡廉鮮恥,交出資產時故意留下一些不入正冊,另以副冊交給接收人以便于其徇私舞弊。據當時報紙透露,接收敵偽資產總價值約達數萬億之多。而國民黨六屆二中全會文件所披露的數字,卻只有6200億元。一些軍政大員以接收之名,對接收區民眾冠以“漢奸”的罪名進行敲詐勒索。時任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回憶道:“最令當時平、津居民不能忍受的,便是這批接收官員為便于敲詐人民,故意制造恐怖氣氛,隨意加人以漢奸罪名而加以逮捕。一時漢奸帽子亂飛,自小商人至大學教授隨時有被戴上漢奸帽子坐牢的可能。”這樣把接收變成了“劫收”。如此帶來兩個方面的后果:一方面貪污腐化像癌細胞一樣擴散到國民黨的整個肌體,也加劇了國民黨內部之間的矛盾,使其組織渙散、意志衰退;另一方面使國民黨在收復區人民心中聲望大跌。當時流傳的“想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就是收復區民眾心聲的表達。1948年7月,蔣介石在南京國防部會議上也不得不承認:“我們的失敗,就是失敗于接收。”抗戰勝利本來給國民黨一個巨大的機遇,它本應趁勢建立一個為國為民的政權,相反在接收過程中的腐敗不堪使得民心流失。
第二,國民政府奪民生計,民怨鼎沸,使得黨群關系惡化。如果說抗戰勝利后,某些“接收大員”的貪污腐敗、敲詐勒索還可以從個人品質來辯解,那么戰后對收復區規定不合理的貨幣兌換比值,卻是最高當局對收復區億萬民眾的一場大洗劫。日軍侵占華北、華東各地后,曾強迫民眾將手中的法幣兌換成偽幣,比價是兩法幣兌一偽幣。戰后,從淪陷區與大后方的貨幣實際購買力來看,一法幣與一偽幣的幣值相差不多,當時收復區的輿論呼吁應該按照原比價:“一兌二”。然而1945年9月28日,民國政府財政部宣布:“偽幣與法幣的比值為二百比一”。這種人為的懸殊比值使1億多人口收復區的廣大百姓轉眼之間淪為赤貧,民眾對勝利的憧憬迅速轉為對現實的悲戚。李宗仁說:“政府在收復區失盡人心,莫此為甚。國家在大兵之后,瘡痍滿目,哀鴻遍野,而當國者卻如此以國事逞私欲,國民黨政權如不瓦解,真是無天理了”。國民政府奪民生計還表現在所謂的經濟改革方面,1948年8月國民政府為應對高額財政赤字所導致的通貨膨脹,出臺了一個“經濟緊急處置方案”,以“貨制改革”和“限價政策”為主要內容的經濟改革。8月20日,行政院特設經濟管制委員會,下設上海、天津、廣州三個督導區。上海區以曾任財政部長、中央銀行總裁的俞鴻鈞為經濟管制督導員,蔣經國為助理,其任務是到上海實行“經濟管制”。蔣經國雖名為助理,實際上負全責。當時蔣經國組成“大上海青年服務隊”,其口號是“只打老虎,不打蒼蠅”,要求民眾將手中的金銀限期兌換為政府發行的“金元券”,并限制商人囤積居奇哄抬物價。這些措施曾懲治了幾起典型的“腐惡勢力”。可當查封宋靄齡的大兒子孔令侃的“揚子公司”這只“老虎”時,受到蔣介石夫婦干預就進行不下去了。蔣經國發表《告上海市民書》承認自己未能盡責完成任務,增加了人民的痛苦。隨即物價加倍上漲,升斗小民用黃金白銀換來的金圓券轉眼之間幾乎成為廢紙。國民政府發動的“經改”使民眾傾家蕩產,而它自己卻是最大贏家。是年底蔣介石下令將幣制改革中回收的774箱金銀外匯轉運臺灣,共2004459兩純金。直至1949年5月17日蔣介石上海撤退前,還從中央銀行提走黃金19.2萬兩,銀元147萬元。當時著名評論家儲安平對此尖銳地批評道:“多少老百姓的血汗積蓄,就滾進了政府的腰包里去。……一個只要稍微有點良心的政治家。對此能熟視無睹,無疚于中嗎?”這樣國民黨在民眾心中的公信力就蕩然無存,對這個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政府恨之入骨。
第三,國民黨維護一黨專制,發動內戰,違背廣大人民的意愿。1928北伐成功后,國民黨發布《訓政綱領》確立一黨專制的政治體制,其特點是黨政不分、黨在國上、以黨治國。具體表現為:(1)政治制度的結構形似現代國家,但實質是一黨專制個人獨裁的工具。蔣介石及其追隨者鼓吹“一個主義、一個政黨、一個領袖”。在國家財政系統外有自己的經濟組織,形成了龐大的“黨產”,并衍生出蔣、宋、孔、陳“四大家族”;(2)建立特務系統,嚴密控制全社會。他們對異己者秘密逮捕、暗殺、任意判刑,草菅人命司空見慣;(3)建立書報審查制度,嚴密控制公民的思想和言論。抗日戰爭勝利后,共產黨代表廣大人民提出廢除一黨專政,建立民主聯合政府的主張,但國民黨蔣介石維護其一黨獨裁、個人專斷的政治統治不惜發動內戰。對于政治與戰爭的關系,19世紀普魯士軍事理論家克勞塞維茨說:“戰爭不僅是一種政治行為,而且是一種真正的政治工具,是政治交往的繼續,是政治交往通過另一種手段的實現。”蔣介石國民黨忽視了通過戰爭達到政治目的必須具備的條件:即民心。當八年艱苦抗戰結束之后,人民迫切希望休養生息,中國共產黨正是順應歷史和人民的意愿,提出“和平、民主、團結”的主張,蔣介石國民黨卻罔顧民意,撕毀與中共和其它民主黨派達成的和平協議而發動內戰。其戰爭經費的重要來源就是向民眾增派各種苛捐雜稅和大量發行紙幣,由此加劇民眾的痛苦和惡性的通貨膨脹,而戰爭的發動者卻依舊窮兵黷武。獨裁——內戰——通脹,這三者惡性循環。以1946年12月底爆發的抗議美軍暴行運動為標志,以國統區學生為先鋒各階層人民“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的愛國民主運動一浪高過一浪,成為配合人民解放戰爭的第二條戰線。形成了“前方打老蔣,后方挖蔣根”的局面,蔣介石國民黨的執政基礎自然也就土崩瓦解。
不顧民眾利益,就會威脅其生存;忽視人民權力,就會使其失去尊嚴。馬克思指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政黨是民眾利益的代表,在抗日戰爭時期,挽救民族的危亡、抵御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是中華民族各族人民最大的利益。廣大人民群眾支持蔣介石國民黨抗戰,因此它在抗戰勝利后一度在民眾中享有威望。然而,當國民黨背棄人民的利益把人民推到死亡線上時,人民群眾也毅然拋棄了它。
二、脫離群眾、忽視民主,蘇聯共產黨喪失執政之本
馬克思曾說:“暴力是每一個孕育著新社會的舊社會的助產婆。”列寧也說:“歷史上還沒有過一次不經過國內戰爭的大革命。”蘇聯巨變卻沒有出現馬列所斷言的“暴力”或“國內戰爭大革命”的發生,而是創造了一個執政黨地位喪失、國家聯盟解體、社會制度變更的“文明的革命”新模式,這就不能不發人深思了。
第一,黨群關系由優勢變為劣勢,使蘇共漸入險境。1917年“十月革命”勝利后,列寧領導的蘇維埃政權面臨內部白匪叛亂和外部十四國武裝干涉。1919年9月在戰爭的危機時刻,俄共中央決定抽調大批黨、團員上前線,在給所有上前線的共產黨員的手冊中強調:“共產黨員的稱號要擔負很多義務,但是只給他一項特權——最先為革命而戰。”俄共在人民的支持下贏得了勝利,鞏固了新生的蘇維埃政權。列寧告誡全黨:“最嚴重最可怕的危險之一,就是脫離群眾。”在蘇聯衛國戰爭艱難歲月,聯共(布)密切聯系人民,有530萬人成為預備黨員,360萬人成為正式黨員。前線部隊里有400萬人成為預備黨員,260萬人成為正式黨員,使蘇聯軍隊中45%的戰斗員是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在極其困苦和嚴峻的戰爭環境中有300萬蘇共黨員在戰斗中犧牲。衛國戰爭和二戰的重大勝利,黨員人數由十月革命時的30多萬發展到500多萬,民心指數也由此步入歷史的最高點。二戰結束以后,作為列寧接班人的斯大林,依靠不受監督制衡的無限的權力,將國內戰爭時期為保護干部的特殊“療養食堂”,逐步轉化為對黨政干部按等級享有各種特權的供應商店。并定期發給比教授的薪水高6-7倍,比工程師、醫生、熟練工人的工資高20-25倍的津貼。“除這些之外,還得一個紅包”。原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莫洛托夫在1976年8月18日對一位采訪者的談話中,不僅證實了這種紅包制度確實存在過,而且指出這一制度是在大戰后由斯大林親自提議實行的,也就是“用封口的小包給黨內和軍隊領導干部送一大筆錢。”由此衍生了一個黨內的官僚特權階層。勃列日涅夫時期,蘇共一方面強調“穩定”干部,使干部委任制和領導職務終身制日趨完善,另一方面又不斷提高干部特權的標準,使之進一步固定化和規范化,從而形成一個脫離人民群眾的官僚特權階層。其人數約在50萬-70萬,算上他們的家屬有300萬之多,約占全國總人口的1.5%。在特權的侵蝕下,蘇共由聯系群眾的“最大政治優勢”,陷入了脫離群眾成為“最大的執政危險”。
第二,違背民主原則權力不受制約,“大清洗”給人民留下永久的傷痛。集體領導是馬克思主義政黨一項重要原則。然而,斯大林為強化自己的權力。對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理論認識發生偏差。他認為:“民主不是某種在一切時間和一切條件下都一成不變的東西,因為有時候實行民主是不可能的和沒有意義的。”依此說法,黨內要不要民主,要不要集體領導取決于最高領導人或者極少數人的主觀意志。按照這種意志,在斯大林主政期間,蘇共十八大取消了列寧時期設立的與中央委員會平行地行使職權的中央監察委員會的職能,使它不能對黨中央和領導機構起監督作用。當政治體制變為“議行監合一”沒有制約后,斯大林集黨政軍大權于一身,黨的集體領導制度便成了一句空話。蘇共黨的代表大會從十八大到十九大相隔15年之久。戰后1945年到1952年只召開了2次政治局會議。加上在干部制度上實行“等級授職制”委任方式,下級只對上級負責,逐漸形成一種人身依附關系。伴隨社會主義建設的巨大成就,斯大林提出了一個錯誤的理論,即社會主義愈勝利,階級斗爭愈尖銳。社會上的階級斗爭在黨內必然有所反映。從1924年到1941年,斯大林先后進行了五次全國性的清黨和清洗運動,造成舉國上下的恐怖感。斯大林執政時期有多少人被害難以說清,僅1936-1938年這次清洗中受到迫害的就有1344923人,其中681692人被槍決。這還只是中央檔案館有據可查的數據。連續不斷的大清洗運動制造了大批冤假錯案,這不僅傷害了大批革命隊伍的同志也牽連無辜百姓,涉及無數家庭。其結果一方面是給后代留下了永久的傷痛。在蘇聯已經解體后1996年的俄羅斯總統選舉,面對葉利欽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大家本來都應該把票投給他的對立面俄共候選人久加諾夫。葉利欽的競選班子,讓電視臺滾動播放大清洗的鏡頭和紀錄片,民眾因對蘇聯舊體制下的殺戮仍心有余悸而把選票投給了葉利欽:另一方面是堵塞了言路而造成了“萬馬齊喑”的局面。斯大林以后的歷任蘇聯領導人時期的這種高度極權模式雖各具“特色”。但總體以堅守和延伸為主。赫魯曉夫是在反思中發彈,勃列日涅夫是在“維穩”中固化,安德羅波夫和契爾年科是在過渡中守成,戈爾巴喬夫是在改革中破產。于是,蘇共的執政生命在民心耗盡之后就自然壽終正寢。
第三,特權階層轉化為既得利益集團,背叛人民成為亡黨的掘墓人。蘇聯的特權階層和既得利益集團既有聯系也有區別。其聯系是二者均為蘇共各級黨政部門權力所有者,既得利益集團絕大多數是由特權階層轉化而來的。其區別突出表現在消費方式上,特權階層享有對資產的使用和支配權,但其所有權是公有的。既得利益集團關鍵在“既得”,化公為私從所有權方面占有。由此派生兩者的行為方式具有差異性:特權階層在一定社會制度的體制下產生,要保住其特權很大可能就是現存社會制度的維護者,對觸動他們利益的任何改革大都會抵制和反對。既得利益集團化公為私,唯恐反腐敗而使其“既得利益”喪失,就想方設法使現存的制度發生改變而使既得的利益合法化。從蘇聯巨變的過程來看,如果說特權階層的腐敗行為是蘇共形象在人民群眾中的破壞者,那么既得利益集團就是蘇共亡黨的掘墓人。在戈爾巴喬夫改革之初,特權階層起初一如既往地反對改革,當1988年戈爾巴喬夫提出所謂的“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政治改革,把改革變為“改向”之后,特權階層迅速轉變成為改革的支持者。其原因就是資本主義保護私有權的原則,除了使他們通過特權擁有的各種好處保住之外,還可以借改革之名將國有資產化為私有。伴隨蘇聯私有化的進程,特權階層認識到原來罩在身上的共產黨員的光環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馬克思主義信仰、社會主義道路就被他們毫不猶豫地被拋棄。趁戈爾巴喬夫推行的所謂“休克療法”的私有化改革,特權階層尤其是那些直接管理企業財富的人,將原先國有資產的支配和管理權,迅速化為了自己的所有權。蘇聯巨變后的事實證明:在葉利欽時代的俄羅斯,政府機關的大部分干部,仍舊是蘇聯時期的權貴階層,只是丟棄了人民“公仆”的面具,露出了資本主義的真容。據統計,舊的權貴階層在新社會精英層中所占的比例分別是:最高領導層75%;政黨首領57.2%;議會領導60.2%;政府部門74.3%;地方領導82.3%;商界精英61.0%。因此。美國一個專門研究俄羅斯問題小組負責人弗蘭克·奇福德說:“蘇共是唯一一個在自己葬禮上致富的政黨。”在蘇共解散前夕,廣大民眾對既得利益集團肆無忌憚地以權謀私所產生的忿恨,便自然而然地轉移到蘇共身上。
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民主缺失就會導致權力的異化。軍事上吃了敗仗,可以將失敗化為成功之母:經濟上出現了危機,可以調整使之復蘇;民心一旦丟失,就恰如覆水難收。1991年8月25日蘇共中央書記處發表聲明,宣布蘇共“自動解散”,消息傳開全世界為之震驚。可悲的是蘇聯1900萬黨員、43萬個黨的組織表現好像與己無關。這正是蘇共多年來黨風不正、忽視民主積重難返在亡黨的關鍵時刻必然的邏輯。
三、前車之鑒、后事之師,執政的中國共產黨應警鐘長鳴
中國共產黨是依靠人民的力量,武裝奪取政權成為執政黨的。然而“黨的先進性和黨的執政地位都不是一勞永逸、一成不變的,過去先進不等于現在先進,現在先進不等于永遠先進:過去擁有不等于現在擁有,現在擁有不等于永遠擁有。”中國國民黨和蘇共的衰敗雖然已經成為歷史,但它所揭示的邏輯規律值得我們深思。
第一,執政黨要有堅定正確的政治信仰。國民黨本來是一個革命黨,孫中山為它提供了三民主義的革命理論。1924年國民黨改組后,國共兩黨靠其理論的信仰打敗了北洋軍閥。中國國民黨于1928年成為執政黨。隨后以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黨右派,對三民主義歪曲、篡改,拋出“力行哲學”取代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背叛“聯俄、聯共、扶助工農”三大政策,進而動搖了國民黨的立黨之本。毛澤東1939年在一次演講中批判道:“有些人自己對自己加封為‘三民主義的信徒,而且是老牌的三民主義者,可是他們做了些什么呢?原來他們的民族主義,就是勾結帝國主義;他們的民權主義,就是壓迫老百姓;他們的民生主義呢?那就是拿老百姓身上的血來喝得越多越好。這是口是心非的三民主義者。”這一批判,代表了廣大民眾對蔣介石國民黨歪曲三民主義的不滿。國民黨失去了正確的政治信仰,就導致了它的價值觀坍塌、奮斗目標模糊,進而出現嚴重的思想混亂。軍隊內部互不團結、派系林立,勝則相嫉、敗不相救;士兵不知“為誰而戰、為何而戰”,戰場上逃跑、投誠、起義時常發生。解放戰爭期間,國民黨軍隊起義、投誠和接受和平改編共188萬人,包括將領1500余名,涉及陸軍240個師,海軍大小艦艇97艘,空軍飛機128架。188萬來自敵對營壘的官兵。全被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消化、改造了。在國軍連連失利后,1948年蔣介石對高級將領批評道: “古今中外,任何革命黨都沒有我們今天這樣頹唐和腐敗,也沒有像我們今天這樣的沒有精神、沒有紀律、更沒有是非標準,這樣的黨,早就應該被消滅了,被淘汰了。”由信仰危機導致階級基礎、社會基礎的崩潰,從而造成國民黨的全面崩潰。對于無產階級政黨,尤其是領袖集團中的主要人物,不僅需要馬克思主義堅定的信仰,而且要有創新發展馬克思主義的能力。蘇共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在列寧、斯大林逝世后,以赫魯曉夫、戈爾巴喬夫為代表的蘇共領導人,他們的世界觀之所以蛻變,就是喪失了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1961年在蘇共二十二大會議上,赫魯曉夫公然推出所謂“全民黨”和“全民國家”的理論,從根本上違背了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和國家學說。1965年已是蘇共主要領導人的勃列日涅夫對學習馬列主義理論毫無興趣,有時甚至要求刪除講話稿中有關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中原文,并解釋說:“有誰會相信我讀過馬克思主義著作呢?”據勃列日涅夫侄女回憶,20世紀60年代后期,勃列日涅夫已不再相信社會主義的勝利,馬列主義的原則或者共產主義的前途,他告訴其弟弟:“什么共產主義,都是哄哄老百姓的空話。”戈爾巴喬夫上臺后,倡導所謂“新思維”,積極推行“意識形態多元化”。在他看來,馬克思主義只是多元思想中的一元。1990年7月蘇共二十八大通過的《綱領性聲明》和《蘇聯共產黨章程》,均沒提以馬克思主義作為黨的指導思想,并聲明堅決放棄政治和意識形態的壟斷。蘇共沒有馬克思主義的正確信仰,于是走上了“改旗易幟”的邪路。黨無信仰就沒有號召力,民眾無信仰就沒有凝聚力,軍隊無信仰就沒有戰斗力。中共十八大強調:“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信念,是共產黨的政治靈魂。是共產黨人經受住各種考驗的精神支柱。”在把馬克思主義和當代中國實際和時代特征相結合的過程中,我們要堅持理論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不動搖。
第二,執政黨要建立健全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權力監督體系是整個政治體系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它與國家整個政治體系的現代化程度聯系在一起。現代政治體系是以民主和法治為主要內容,以分權制衡權力,以法律規范權力,以代議機構和媒體監督權力,以政治透明和公民權利約束權力。在北伐成功后,蔣介石用孫中山的“以黨治國”理論做擋箭牌,實行一黨專制和個人獨裁。蔣介石的“手令”就是官員任命、財政支出和解決重大事項的依據。在權錢結合下的“四大家族”是一種官商不分的政治體制。在這種體制下,“四大家族”往往是黨與家不分,國與家不分,以家代黨,化國為家。國不知有民,民就不知有國。國民黨的失敗證明:權力運行不受制約和監督的獨裁統治是沒有出路的。蘇聯共產黨在革命勝利之后,沒有實行由革命黨向執政黨的轉變。斯大林及其之后的蘇共黨的主要領導人將革命時期“議行監合一”的權力結構模式常態化。權力既沒有科學的劃分,也沒有有效地制衡。因此,什么時候應該用“民主集中制”去研究立法、決定問題,什么時候應該用“首長負責制”去執行黨的方針、政策問題,什么時候用監督機制去制衡黨委會及其成員問題都沒有解決。廣大黨員和人民群眾的主人、主體地位和權利被剝奪,就必然導致權力的濫用。鄧小平說:“斯大林嚴重破壞社會主義法制,毛澤東同志就說過,這樣的事件在英、法、美這樣的西方國家不可能發生……領導制度、組織制度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和長期性。”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權力運行和監督方面,中國共產黨進行了艱辛的探索。1980年鄧小平提出《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對以權力為核心的黨和國家領導制度改革問題頂層設計,到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的“健全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堅持用制度管權管事管人,保障人民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是權力正確運行的重要保證。要確保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既相互制約又相互協調,確保國家機關按照法定權限和程序行使權力。”中國共產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對此作了部署:要形成科學有效的權力制約協調機制;加強反腐敗體制機制創新和制度保障;進一步健全改進作風常態化制度。盡管30多年改革實踐,中國共產黨在建立健全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方面取得了初步成效。但這是一個涉及面廣的艱巨復雜的系統工程,要開創一套具有中國特色、符合中國國情黨情民情的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并非易事,對此我們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
第三,執政黨要建立健全執政為民的有效糾錯機制。中國國民黨和蘇聯共產黨的衰敗既有遠因也有近因。蔣介石國民黨一黨專制的形成既和孫中山的“以黨治國”淵源相連,也和蔣介石個人獨裁失誤有關:蘇共的極權政體既源于巴黎公社“議行合一”政體,也有戈爾巴喬夫改革章法紊亂的因素。任何政黨和個人受歷史條件的限制都可能犯錯誤,執政的中國共產黨也不例外。作為當代的中國共產黨人,無論是從其他政黨還是從自身所犯錯誤中汲取教訓,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要圍繞執政為民構建有效的糾正錯誤機制。蘇共在斯大林之后,從赫魯曉夫到勃列日涅夫,再到安德羅波夫、契爾年科,盡管擁有推進改革、提振民心的最佳機遇和條件,但他們作為斯大林模式的受益者和守成者,要么改革同義反復,要么放棄改革,禁止改革,從而將斯大林模式不斷推向固化和極化的境地,從而消耗完了民心紅利。如果我們對前人在一定歷史條件下提出的思想和所形成的制度加以固守而不創新,作為錯誤一犯再犯的理由,這無疑是后人無所作為的遁詞。習近平指出:“不能用今天的時代條件、發展水平、認識水平去衡量和要求前人,不能苛求前人干出只有后人才能干出的業績來。”只有建立健全執政為民的有效糾錯機制,才能化“痛苦”為“進步”。鄧小平指出的“黨和國家現行的一些具體制度中,還存在不少的弊端,妨礙甚至嚴重妨礙社會主義優越性的發揮。如不認真改革,就很難適應現代化建設的迫切需要,我們就要嚴重地脫離廣大群眾。”清除自己身上的毒瘤要求執政的中國共產黨進行體制、機制創新。從政黨歷史所犯錯誤中汲取教訓是建立健全執政為民的糾錯機制的前提,也是以史鏡鑒的價值所在。
作者簡介:尹業香,男,1959年生,湖北監利人,長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湖北荊州,434023。
(責任編輯 張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