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街

魯雍正

鎮子坐落在這里，青山綿延，兩條細小的河流從兩邊繞過小鎮，在鎮子的盡頭匯合。這兩條河流一條發源于國家級的森林公園，一條流經小有名氣的古鎮。

古老的書院坐落在鎮子的一塊高地，漫步鎮中也可見古井，青石板鋪成的小巷道；某處還能見到大理石砌成的拱門，拱門上的雕花依稀可見。只是后來灰撲撲的書院經過粉刷與修整，青春煥發；道路拓寬后青石板也終不用再被人踩踏了；至于拱門上原來快要消失的圖畫也突然間起死回生般地顯現了出來。但老街卻少有變化。

老街路面窄小，不到如今標準馬路的一半寬，也不似現在的路這樣直。它彎彎曲曲，地面也不盡平坦。從老街的建筑來看，大部分應為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產物，當然也有個別可追溯到清末。所以稱不上古巷，大概應該叫老街。

在鎮子居住了7年，半個童年的記憶都與它有關。不知走過了多少遍老街，閉上雙眼，老街的每一級石階都清晰可見，那種清涼夾雜著青苔味的氣息仿佛還在鼻尖。老街細窄便顯悠長，再加上一條寬闊的柏油馬路從中將其截斷，我們索性將老街分為上街與下街。當然兩者景致也不盡相同。

上街有各種店鋪：理發店，裁衣店，中藥店……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個雜貨店。店面不大，店中三面都是高高的木架，店中間是平躺著的木架，一格一格地分成許多小單元，里面擺滿了零食、種子等各種貨物。甚至在街上也擺出幾張木桌，上面堆滿瓶瓶罐罐。記得小時候母親常會囑咐我到那兒買各種我所不知的東西，像酒曲、桂皮、八角之類的。我便攥著錢滿懷好奇地來到店中詢問老板娘。

老板娘是一個熱心的中年婦女，瘦但不顯柔弱，見我去總會笑瞇瞇地問我要買什么，當我準確無誤地報出名字來時她便手腳麻利地從繁多的商品中找到遞給我。我付過錢道過謝后便細細把玩手中的“奇物”，慢悠悠地走回去。

雖說上街有各種店鋪，但也不見得有多熱鬧。這里的顧客大都是熟客：李叔叔帶兒子來剪頭發；王阿姨到裁衣店準備給老母親訂兩套保暖些的布衣；陳爺爺怕是身體不適，到藥店煎幾服藥……店鋪每天早早地開門，傍晚吃過晚飯不久就早早地打烊了。擺在外面的木桌也不憚有人順手牽走。街口角落的一盞舊街燈沉睡了一晝，此時睜開眼來，視線所及之處都陷入暖黃的光芒之中，老街安靜地沉入夢鄉。

下街則更多是安靜的。下街路面更加窄，再加上兩邊都是住房，每家門前延伸出幾步石階。石階不盡相同，有高有低，參差不齊。下街一直延伸至鎮子的另一邊，所以這里多為過客。人們從這邊一直走到另一邊的柏油馬路。大人們是規規矩矩走在路的中間，男孩怕是和那時的我一樣，喜歡在每家門前的臺階上蹦蹦跳跳，從這邊跑到另一側，又跨過幾個石墩，仿佛自己擁有飛檐走壁的功夫。

下街兩邊平實的樓房擋住了陽光，因而顯得陰暗潮濕。一側的墻上常年鋪著一層淡淡的青苔，從墻頂的縫隙中冒出幾株小草，直挺挺地向上生長，盼望著一天當中僅有的幾縷陽光灑落。太陽未下山這里便開始變得晦暗，不久黑暗便如墨汁一般彌散開來。門前只透出點點無力的燈光，隱隱約約，非但不能照亮反而更顯詭異。

老街幽靜中帶著一份古樸，也曾吸引一些人來此寫生。恐怕現今也只有不多的人才有敏銳的嗅覺，能透過一塊塊青石板嗅到老街的古香。

與老街相對的是一條新街。每年，來自各地的游客涌入這里。街兩邊的房子清一色地裝飾成古樓，成群的游客們走在街上，樂呵呵地欣賞著這別有風味的古街，頗有雅興。

老街此時依然一片寂靜。

（指導教師 林雪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