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民
流光溢彩的武漢青年女子作家群
王新民
新世紀的武漢文壇,一個強勢崛起的武漢青年女子作家群,已經成為一道橫亙在人們眼前的獨特而亮麗的風景。郭海燕、張好好、望見蓉、謝絡繹、千里煙、葉子紫、喻之之、宋小詞、匪我思存、陳夢敏、柳隱溪、亞未、周嫻、張慧蘭、方苑、董貝、秦楊曉暖、井上三尺、愛尚萍、陳夢敏、翟錦、程紅梅、李永芬、彭麗麗、歐曼、朱芬……一個個才情橫溢、各具異彩的“70”、“80”后女子作家組成的武漢文學隊伍的新方陣,以其優異的文學表現,引起了中國文壇的高度關注。據不完全統計,武漢作家近6年發表出版長篇小說400余部,平均每年有近70部作品與讀者見面,其中80%是“70”“80”后女作家的作品。無論是小說還是詩歌、散文,不僅大量在《人民文學》、《收獲》、《中國作家》、《當代》、《十月》、《花城》、《清明》、《小說界》、人民文學出版社等國內頂級期刊、出版社刊發出版,而且連續被《新華文摘》、《小說月報》、《小說選刊》、《中篇小說選刊》、《散文選刊》等轉載,或入選中國文學排行榜,并產生全國性的反響。武漢“70”“80”后女作家的文學成就和影響,也同時以一種令人驚訝和仰慕的姿態,贏得讀者和文學界人士的重視。
武漢“70”“80”后女作家文學活動的一個最顯著特點,是她們大多都起步于網絡寫作,網絡的“零門檻”是她們走進文學殿堂的“無障礙通道”。在網絡寫作中,能夠直接阻擋她們成名,或者讓她們一步跨越到天堂的是“點擊率”。殘酷競爭的結果是大多數寫手被阻擋,被淘汰,而她們這些極少數幸運者,在越過成千上萬寫作戰友的“屍體”后,成為網絡書寫的佼佼者,站在了網絡寫作的最顯著位置,接受無數粉絲網民的擁戴。由于這些網絡寫作者彼此的方向感、位置感和對于文學的追求不同,其中一部分人接受了紙媒的“招安”,進入了作協,或者成為簽約作家,選擇了“規范”的純文學寫作,并創作了大量有新意、有才華、有影響力的文學作品。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她們習慣了每天接受成千上萬網民和粉絲朝覲禮拜的狂歡,習慣了天馬行空、穿越、架空、懸疑、奇幻的虛擬寫作,并不愿意舍棄那些通俗故事的講述套路,仍然堅守在網絡上,繼續她們富足、勞累而快樂的網絡文學寫作。
新世紀以來,武漢“70”“80”后女作家們以自己獨特的性別優勢和女性視角,在文學的疆域里縱橫馳騁,風華靚麗,充分展示出她們文學敘事和反映現實生活的介入力量和透視效應。她們的文學作品,除了如以往大多數女性作家一樣,主要是以女性的婚姻、愛情、家庭生活、事業等為中心,立足于家庭日常生活來反映社會的風貌之外,還把更多的筆觸向社會延伸,從而自覺地承擔起知識分子的責任感,積極探索真理與關懷社會的人文主義立場。女性那種特有的生命意識和人生經驗又讓這些女作家的文化行為,有了更加豐富和鮮明的特性。在創作方式上,這些青年女子才俊的作品也在借鑒西方藝術,融匯傳統經驗等方面,使整體創作呈現多樣化的繁榮局面。現實主義傳統創作方法的回歸,借鑒于意識流、魔幻主義等創作理念的先鋒派嘗試,這兩股文學河流的碰撞、回蕩和交融,在武漢“70”“80”后青年女作家的作品中,營造了一種個性鮮明而富于創作潛質的新時代文學新氣象和新景觀。而女性視野的獨自綻放、人文情懷的詩意書寫和敘事風格的優雅展示,則是她們文學作品的美學建構特點之一。
在新世紀短短十多年間,武漢青年女子作家群能夠取得如此驕人的實績,除了得益于天時地利人和之外,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應該歸結于她們創作思想的日漸成熟與她們對文學本質的準確領悟。在她們那里,文學擺脫了無病呻吟的習氣,變成了植根生活厚土的堅實之果。她們果斷地讓文學的筆觸跳出一般兒女情長或閨閣私情的樊籬,走向了大千世界與五彩生活,因此獲得了廣闊的天地。多姿多彩時代生活的投射,形成了新世紀武漢青年女子作家文學作品繁富、厚重與堅實的主題。她們的作品浸透著如水的柔情,但卻超越了一般意義的性別敘事尤其是身體敘事。她們寫女性,關注女性的情感和命運,但意義常常溢出了女性生活的范疇。
武漢“70”“80”后女作家,大多是在世紀之交開始文學創作的,她們雖然深受上世紀女性寫作的影響,卻由于成長經歷、審美趣味和價值觀念的不同,從創作伊始就有著屬于她們這一代的創作個性。不同于20世紀90年代女作家的自歷性經驗書寫,武漢“70”“80”后女作家們熱衷于社會化、“他者化”的敘述。她們的小說多以都市中的愛情、婚姻、家庭等題材為敘事主題,她們的文學作品除了繼續深入揭露男權社會中由于性別歧視而對女性造成的影響之外,還更多地思考了目前社會中女性所面對的問題。比如,思考在當代社會中女性怎樣尋求發展,怎樣面對婚姻、家庭、事業、個人化及性解放等問題。同時,武漢“70”“80”后女作家在走向女性主體方面,在女性自我生命體驗和女性本體欲望表達等方面,比其之前的女作家也表現得更為內在、明顯和豁達;在藝術表現上,她們更注重把“我”推向前臺,她們的文學作品日益變得個體化,時常從兒女情、家務事等庸常生活支點切入社會;在心理層次上,她們的書寫常常會深入女性潛意識層面,把女性壓抑指向集體潛意識,將其力比多轉移到文本之中。另外,女性擅寫性靈文字,一情一景一細一節,都能化出萬千情思滿腹感慨。在人心浮躁的文壇,在充滿功利主義的時下,閱讀這些武漢“70”“80”后女作家美妙的文字,也是一種寧靜和愉悅享受。
對于武漢“70”“80”后女作家來說,女性情感生活的書寫體現出她們的愛好與優勢,她們創作這方面作品常常駕輕就熟,得心應手,舒展自如,因而能夠吸引、打動大量的年輕讀者。望見蓉的長篇小說《愛情斑馬線》《如影相隨》、喻之之的《十一分愛》、方苑的《局長日記》、葉子紫的《誰動了我的婚房》等,均有一定代表性。這些作品的可貴之處在于它們著意于對生活現象的文化追蹤,沒有停留在表層的情感書寫上,而是對人生幸福與意義進行深入、獨到的哲理思考。
著名作家陳應松評價望見蓉的長篇小說《愛情斑馬線》說:“望見蓉用清新靈性的敘述,飛揚詩性的語言,起伏跌宕的真情,令人頭暈目眩的知識和才華,讓我們在她的小說中一起經受著這個故事撕裂性的創痛。就像在激流中漂流一樣,讀后讓人難以平靜。”
在小說《如影相隨》中,望見蓉為我們講述了善良單純的人性與權力腐敗的沖突,其中又充滿親情與道德的糾結,直指官場、文場、情場諸多深刻命題。特別是官場腐敗給家庭造成的災難像一道沉重的鞭影,如影隨行。小說以“我”的自白,傳達了一個柔弱的個體對惡勢力的無奈抗爭,體現了對人性深刻的反思。望見蓉特有的細膩與敏感讓這種反思在平靜里“驚心動魄”。
方苑的長篇處女作《軍婚》,在網上點擊率達20萬,回帖近5000條,《軍婚》獲“首屆中國網絡小說創作大賽”優秀獎。小說《軍婚》是結合作者的個人經歷,關注軍嫂這一特定女性群體的作品。它主要強調的是軍嫂內心的理想和情感訴求與現實之間的隔閡和差距,寫的是女性在家庭生活,特別是軍旅家庭中的性壓抑和尷尬處境,進而強調女性在家庭生活和情感生活中必須要有自己的聲音,要勇于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獨立,走出傳統的男性中心和男權的桎梏。
《局長日記》則是方苑的一篇另辟蹊徑的“官場小說”。作者結合時下非常流行的“網絡監督”這一焦點和熱點,寫出了不一樣的官場小說。所謂不一樣,體現在作者并沒有將筆墨集中到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乃至赤裸裸的權力斗爭等方面,而是運用情愛、懸疑、家庭倫理等諸多元素,為讀者講述了一個個有官場背景與官場斗爭相關的,關于女性情感和婚姻的故事。作者將目光投射到官員家屬這一特定的群體身上,深入到官員家庭之中,重點圍繞著女性人物的內心世界展開,揭示了她們的情感觀、家庭觀,為讀者展示了她們的生活狀態和情感糾葛。在作品中,方苑從一個女性作家的視角出發,對于女性在婚姻和家庭中的境遇和觀念之間的錯位現象進行了審視和反思。
葉子紫長篇小說《誰動了我的婚房》,圍繞著北京房地產中介行業,中介與中介之間,中介與客戶之間展開了復雜而又糾結的敘事。故事跌宕起伏,環環相扣,時而如行云流水,時而如云涌星馳。羅莉、羅微、宋勝利、周偉、余果、曾強、“公雞頭”等幾個主要人物的個性,栩栩如生地展現在我們面前。他們帶著各自的命運在這里匯聚,把青春、夢想、愛恨、奮斗、雄起和跌落交付給了這個時代的中流,這群草根以及與他們關聯的親人的悲喜交錯,揭示著這是個最好的時代,也是個最壞的時代。你我的印記就在他們的身上,在他們的舉手投足之間,在他們的背負、打拼、得意、失落之間,在他們的追求與割舍之間。通過他們,讀者看到了漂在北京的年輕人的艱苦與辛酸,也看到了他們在認識到自己的卑微和痛苦,無法把控命運時的內心掙扎與煎熬,在樓市上升期無法自控的狂喜與飄飄然,在樓市股市遇冷時那種失魂落魄。這就是北漂的命運——在時代潮流的風浪中起落浮沉。這部小說更大的玩味在于它的洞察和思考:貌似無常的生活境遇實際上是循著有序的人生軌跡,紛雜混亂的生活表象中,往往受一種無形的道和理來制約。一句話:亂中有序。此外,葉子紫的長篇小說《別了,北京》、《中國式家長》、《巴特小飛系列》等作品,也都閃爍著“亂中有序”的光芒。
“80”后寫作的時尚是愛情小說。然而,喻之之筆下的愛情敘事并沒有“80”后時尚愛情寫作中常見的那種無病呻吟、淺薄纖巧和故弄玄虛。對人物愛情的心理剖析和自我反思是喻之之小說創作的精神底色。喻之之的小說,寫出了當代人生存、情感的某些困惑,并常常在情節的推進中融入了對愛情、人生、社會的哲理思考,這樣,便使她的小說賦有了哲理的意味,耐人尋思。李遇春教授在評價喻之之的長篇小說《十一分愛》時說到:喻之之的小說是一種超越時尚的“80”后寫作。她從流行的愛情小說模式中走出來,然后融入到廣闊的社會寫實小說傳統中,視域開闊而有縱深感,敘述清新質樸而又富于變幻,尤其是她的鄉村情感濃烈而深沉,昭示著作者將擁有廣遠的創作前景。作者題材廣闊,文筆洗練,情感飽滿,細節生動,人物如畫,是“80”后作家中最具創造潛力的一個。
“80”后女作家喻之之以女性獨特的視角,從女性最為敏感的日常愛情題材入手寫就了《迷失的夏天》等一系列小說。在她的小說中,現代年輕人的戀愛與生活成為主旋律,然而在窺探人性幽深和微妙的同時,她又將觸角伸向了社會與時代,切入飲食男女快餐化生活的病灶——靈魂的無根性,她帶著女性的柔情和悲憫之心刻畫了現代人歸屬感極度匱乏的精神狀態,渴望為現代人無所依附的心靈找到一處安穩的歸宿。小說寫出了女主人公初涉社會的艱難與抗爭乃至妥協。讀這樣的小說,讓我們不能不看到“80”后作家在成長,他們在接受社會現實生活的鑄煉中成長,他們必須而且已經開始了正視社會生活的嚴酷,他們不再陶醉在如花如夢的青蔥歲月中徜徉。
被稱為荊楚又一才女的柳隱溪的童年記憶,是關于山清水秀的自然;后來的記憶是關于沉蘊厚重的歷史。嘗心系長空,忘情山水;愛九州之韻,愛楚天寥廓,愛“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意境;愛屈原那汪洋恣肆、縱橫四海的筆墨,以及先生“長太息以掩涕”的情懷。柳隱溪已出版、發表作品:小說《老屋》《孔雀人》《柔和莊主》等,報告文學《雄風再起》系列,隨筆《戲劇人生》系列,《梔子》《靜靜的無花果》《梅韻》《來,來來——你這扯謊的鬼呀》等。《山鬼》說的是巫游和屈子絮兩兄妹被半鬼半仙的丹之姬引導,穿越時空到了楚文王治下的楚國。丹之姬原是楚文王的寵妃,十二年前楚文王因大臣的進諫,被迫放逐了丹之姬和小帝姬母女。十二年后夔國和巴國聯合進攻楚國,夔王為了牽制楚王而囚禁了小帝姬。巫游和子絮為了能回到現代,答應幫丹之姬救出小帝姬。于是巫游為謀面見楚王的機會,入宮當了樂師;子絮則遇上了從夔國逃出的巫師羲仲一行。在營救過程中,巫游和子絮分別邂逅了生命中的真愛,卻遠隔于生死和時空之外……柳隱溪給人的印象是纖弱文靜,且出言輕聲絮語。讀她的書立馬就能感覺她是一位博覽群書,頗具學養,文筆灑脫,詞鋒犀利的奇才女,她的作品文本不但浸潤著現代意識,而且詞章閃灼著現代氣息。
女性文學與人性、個性同命運;與真正意義上的歷史進步同命運;與人性的完善、個性的解放和民主、自由、平等、文明、進步、和平、發展這些人類共同珍惜的價值觀念同命運;與女性人文主義價值的全面實現同命運。19~20世紀可以說是女性文學的世紀,是女性文學在世界范圍的絢麗日出。在中國,女性寫作80年代花蕾初露,90年代春花怒放,21世紀則繁花似綿。盡管90年代部分女作家兩性問題的文學敘事姿態比較出位,但不可忽略的是,在中國,接續五四新文學的個性解放和張揚自我的文學傳統,正是由女性書寫來完成。她們使女性的自我覺醒在文學中得到張揚,她們的文學作品在追求純粹之愛的同時,面對差異,在反復離合中,實現了對于男性的塑造。她們已經遠遠地走出了“張潔時代”的牢籠,已經不是被動地被選擇,而是主動地進取地選擇著,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們的文學敘事,也代表了21世紀中國社會女性主義進化的人性成就。當然,對當代女性寫作而言,中國現代教育的普及方式所喚醒的,是知識女性關于現代和傳統的雙重記憶,并不斷轉化為她們反抗現代社會流行趨勢的力量。在此意義上,女性寫作呈現出一種歷史游離物的話語狀態。這種狀態不是與歷史無關,而是若即若離,特別對于主流和流行趨勢,有一種內在的懷疑和抵制。
千里煙的《圍脖》、宋小詞的《做業務》、張惠蘭的《房事》,這些小說以集團軍的形式集約出現在一本《長江網絡文學》雜志上,可能是當代文學界的一大亮點或者是一個創舉。這是武漢“70”“80”后女作家,以文學話語干預生活的勇氣,是她們在文學舞臺上發出的別樣的聲音和個性化價值判斷,從而在文壇上展示了一種比肩或超越前輩作家的寫作態勢和影響力。
千里煙,原名董明俠。8年前,董明俠是一位中學老師,業余時間喜歡寫點詩歌和小說。2005年,她的長篇網絡小說《愛情豆豆》榮獲“新浪第二屆華語原創文學大獎賽”一等獎,從此“千里煙”這個網名風靡網絡文學。許豆豆是她小說《愛情豆豆》里虛構的一個人物,當她寫到許豆豆懷揣著幾百元錢站在北京西客站時,突然寫不下去了,因為她沒有去過北京。于是,千里煙懷揣600塊錢,拎著一臺筆記本電腦,闖入了北京。租了間地下室,白天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閑逛,到了夜晚,打開筆記本,許豆豆“活靈活現”出現了。《愛情豆豆》和千里煙本人一樣,充滿浪漫情懷、陽光色調,反映出當代青年面對現實、在激烈的生存競爭中開拓自己新生活的心態。
千里煙的小說,具有強烈的生命人文意識。她的另一部長篇《我和母親的情人》是一部探討愛情、情欲、道德、家庭和責任的小說,在涉及兩個家庭和三個人命運的驚心動魄的情感糾纏中,展開了對人性、婚姻家庭與道德責任的思考和追問,充分挖掘出了女性生命存在的內在力度。小說具有濃厚的、充滿魅力的新女性氣質。
千里煙的靈魂似乎一刻也安分不下來。她不斷地打破束縛自己前進的種種世俗誘惑,執著地追尋一種看似虛無的東西——理想。她用文字寫出了滾滾紅塵中的人性之光、奮斗之歌。她那閃爍著亮色的作品延續了武漢文學積極向上、格調明朗的傳統——努力去發現生活的美好,哪怕是帶有種種缺憾的美好。千里煙一直充滿創作激情,先后發表出版了8部長篇小說,3部詩集和散文集。
宋小詞的小說,多半敘述個人成長的故事,她從大學生活一路寫來,絕少另類行徑,但“80”后較為平實的愛情婚姻和家庭人倫故事,卻也被她寫得跌宕起伏,栩栩如生。中篇小說《天使的顏色》、《鐵骨錚錚》、《路遙遙的心事》,長篇小說《所有夢想都開花》和《聲聲慢》中的主人公多半是女性,并帶有一些自傳性。
長篇小說《聲聲慢》的出版,曾經讓宋小詞在湖北新銳作家乃至全國“80”后作家群里傲然而立,作者第一次將目光定格在“奶奶”輩人物身上,第一次講述一個家族的故事,這在“80”后作家中并不多見。她以出生于“80”后的“我”作為敘事視角,通過對奶奶傳奇一生的抒寫,展示了一段鮮為人知的民間秘史。其中“奶奶”和“母親”形象超越了她以前的作品。一是故事的主體基本由祝鶯鶯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思構成,并由此形成敘述上的遠觀姿態,使敘述者能夠站在一定的距離之外,去審視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二是很多家族故事彼此之間存在著隱秘的關聯,卻又相對獨立,如同進入祝鶯鶯視野中的所有人物,既受制于親緣倫理,又各有強烈的個性意識,而這些個性意識又同出一轍地屬于這個自我獨立而樂觀的家族。從宋小詞獨特的敘事中,我們看到,作者無疑想要表現一種崇尚個體、張揚個性的立場,以及對“倔強與獨立”的生存理想的建構。追求“想要的生活”和“精神至上的生活”,是“80”后作家塑造人物的共同特點,也是他們內心的精神支持與力量源泉。長篇小說《聲聲慢》既是對一段民間歷史與個人傳奇的回顧,又是一代人對于家庭與人倫的深刻反思;它不回避人世的辛酸、歷史的沉疴,但又在苦難中用寬容、平和、堅韌的信念去照亮人生。小說在敘事結構上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同時巧妙地運用互文等手法,字里行間彌漫著中國古典文學的抑揚頓挫,洋溢著清麗哀婉的優美韻致。
在文學網站新浪文學、紅袖添香、天涯論壇中,可以找到署名“呢喃低語”或“黎蘭”的小說,她就是武漢“70”后女作家張慧蘭。她的長篇小說《欲戒》獲湖北省首屆網絡小說大賽長篇組三等獎。張慧蘭主要創作中短篇小說,她的小說反映了老百姓在農村現代化進程中所遇到的種種困惑、尷尬,以及生存的困境和對整個農村現代化進程的反思與扣問,屬現實主義創作題材,沉重、犀利、嚴肅,具有極強的現實意義。在張慧蘭的中短篇小說集《證人》中,著名作家劉富道為其作序:寫小說需要技巧。所謂無技巧狀態,是用更高的技巧,掩飾了技巧的痕跡。慧蘭的小說,凡寫得比較成功的,都是“別有用心”的產物。從最早的《幺姑》,到后來的《靈光》,大體屬于一類,采取了時空交替的結構。這樣的結構方式,慧蘭用得得心應手,游刃有余。而《替身》在慧蘭的小說中,可算在形式上最為大膽的一次嘗試。這一篇篇幅并不算短,全篇都是對話,男人與女人的對話,女人與女兒的對話。男人,女人,女兒,三個人物都沒有姓名,我覺得這是個有才氣的好主意,稱得上是卓越的小說智慧。這個小說有深度,用對話形式來寫,一般人寫不了這么長。那個不是男人的男人,那個一輩子沒有真正做過女人的女人,他們之間的對話,會讓我們思索人的心理缺陷與生理缺陷同樣可怕。看過這篇小說,當為那個女人一哭。
張慧蘭具有令人尊敬的創作態度。她寫自己熟悉的人物,如“歪嘴”、“海子”、“二楞”、“蕓”、“幺姑”、“鐵匠”、“英子”、“山菊”、“狗旺”“李望龍”,等等,他們中有鄉村農民,有鄉村教師,有鄉村干部,都是作者身邊的、記憶中的、人生中的人物。作者對這些人物認識深刻。張慧蘭同時也具有沉穩的敘事能力,在面對這些普通人的命運和人生時,她從容、堅定。張慧蘭更可貴的是,擁有一雙追尋美好的眼睛和一顆向上的心靈,她對平凡、渺小人物的關注,對那些容易被人忽視或漠視的普通百姓的傾情敘述總是充滿溫暖、陽光。
人們在談到武漢女性時,常常用的一個詞是“潑辣”(池莉的《生活秀》中的來雙揚、方方的《水在時間之下》中的水滴的性格都相當潑辣)。武漢的“碼頭文化”當然塑造了相當一部分武漢女性的潑辣民風。不過另一方面,武漢女性中也不乏情感豐富、個性特別、在柔弱中有堅韌、在默默中有追求的人們。武漢女子作家群寫出了武漢女性的另一面,為她們譜寫了一曲曲混合著緬懷、欣賞、嘆息、感慨的詠嘆調。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故事的背景大多是動蕩時代的歷史背景,為這些氣質不凡的女性的感傷故事,平添了一層滄桑感——她們的豐富情感、獨立人格、堅韌氣概,在亂世中更顯出“以柔克剛”的意味。
藝術審美過程始終伴隨著對于形象的感知和創造,始終貫穿著審美主體對一定形象刺激的獲得,包括事物的形狀、色彩、質地,動作的姿態、變化等。由于女作家在整個審美活動中傾注了高濃度的情感,女作家很容易將對色彩的感知與強烈的情感相熔鑄,女作家的文學作品往往能夠因此獲得某種類似繪畫、音樂藝術中的情感基調,形成帶有鮮明情感的色彩性。同時,女作家有一種把世界看成是由關系而不是由獨立的個人構成的思維傾向,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女作家思維是一種注重關系的思維,而正是女作家的關系型思維,使她們在人際交往和政治活動中,能夠處處顯示出女性的優越性。
感知是審美活動最基本的要素,是審美主體進行理解、想象和情感活動的基礎。研究表明,女作家在知覺速度和語言能力上處于優勢。女作家善于描繪和表現人物的深層心理,在表現人物與人物之間的關系、人物與外在世界的沖突、人物與命運之間的抗爭時,女作家往往不是一味地強調矛盾與沖突本身,而更多通過人物內心的情感變化和不同的感受來突出理想與現實的困惑。她們尤其善長用一種樸實的個人感受的方式重溫人的真實成長經驗,使文本滲透對生存的渴望和生命的激情。在審美過程中女作家有一種較強的主體性參與欲望,她們總是像體驗自身一樣地去體驗他人的需要或情感,注重與審美對象進行情感灌注和交流。應該說,女作家的整個審美過程都帶有濃郁的情感色彩。情感的參與直接影響她們對審美對象的選擇和理解,也影響審美想象活動的開展。
謝絡繹是以“女性飄泊”敘事文本登上文壇的。在“70”后女作家中,謝絡繹是創作視野非常開闊的一個。她關注的領域是中國最普通的底層生活,是普通人在艱辛日子里所表現出的堅忍、掙扎、絕望和生的勇氣。她的小說《外省女子》具有一種冷酷而凌厲的底層氣息,通過城市底層打工女性沉重、艱辛的生活歷程展示了她們的生存困境,體現出對底層女性的人文關懷。謝絡繹的作品一出世就給讀者一陣驚喜,這可能與她對文學的悟性以及“城市他者”的飄泊心態有關。謝絡繹的小說,既不生澀,也不媚俗,既不嬌艷,也不通俗;沒有青春期的朦朧騷動,也沒有故作賣萌的羞澀。謝絡繹的小說敘事模式拒絕純情,拒絕溫柔,拒絕粉飾與偽裝。在她的長篇小說《恐婚》里,沒有和風細雨式的愛情,你讀不到眼下文學作品里小女人的所謂柔情似水的嗲氣,也讀不到溫情脈脈的軟語。即使是女人氣息很濃的長篇小說《卡奴》、《外省女子》也不例外。
長篇小說《恐婚》通過跌宕起伏的離婚官司,折射出作品里表現出來的對婚姻的厭煩,對男女愛情的不信任,對男人冷酷的審視。實際上,謝絡繹的每一部作品幾乎都纏繞在虛假的愛情、破碎的婚姻和對男人的撕咬上,時刻都在糾纏,時刻都在批判,時刻都在自我救贖。謝絡繹用獨特的情感敘事模式,闖入文學的圣殿,坦誠地表達自己堅硬的女權主義立場。
在小說《卡奴》中,謝絡繹像《皇帝的新衣》中那個小男孩一樣,用纖纖手指戳破了一層窗戶紙:原來我們的肉身我們的生命早就被形形色色的“卡”卡住了,套牢了,無法逃遁。甚至當你生命完結后,你想有尊嚴地離開這個世界,都需要你的親人用各種各樣的卡,鋪平天堂之路。于是,我們發現,工業化的悖論,信息化的悖論,后現代的種種荒謬,其實早就與我們形影相隨。人類為了解放自己,不停頓地創新啊,創造啊,創造了無數的人間奇跡,無數的硬件,到頭來,這些硬件全部成為人類自身的禁錮。
郭海燕用城市和鄉村二元對立的詞語來劃分人的品性,在她的作品里深藏著一種對于都市的抗拒和批判。而且,她的小說總是能夠在更深的體驗和更闊大的背景中,展現出一種更大的格局來,從而使她的作品更豐盈更飽滿,更富人性含量和審美意蘊。
郭海燕的作品是一種散文化的小說,以雅致的語言描寫生活實景和細密凝滯的心理,如積蓄了一冬的花苞,舒緩有序的綻放。那種情感的汁液能順著翻頁的氣流撲濕讀者的面龐。她的小說的長處并不在于故事情節的細密編制和有說服力的邏輯推進,因了這種敘述特色,小說的故事結構有時甚至顯得過于枝蔓雜章。
著名評論家劉川鄂教授說:“郭海燕的小說是一種布滿觸須的藝術品,她盡心于用纖弱的手掌撫遍男女的千姿百態,用敏感的心靈體悟人生的歲歲年年。所以你不該錯過每個微小的細節,也不該放過那些尖銳而睿智的議論性文字。她的作品里永遠流淌著蜿蜒的生活河流,演繹著紛繁的男女情事。但作者安于一旁,在心中留有一片寧靜的天空,來容下自己安然的起居和轉身。”
張好好的作品清新自然,富有天然的韻致。詩歌散文小說評論多個領域的介入,體現出她在寫作上的綜合創新能力。她的著名長詩《布爾以津》分“春”“夏”“秋”“冬”“我”五個章節,辭藻華麗激情澎湃地歌詠故鄉,藉此接近精神的本源。如果說《布爾以津》的一面是對故鄉的吟唱,是詩人以故鄉之河洗心澆肺,那另一面就是對曠野的呼喚和擁戴,對永恒自然的贊美和自由精神的重建。
張好好的故鄉書寫曲徑通幽,她通過詩歌的修辭悄然抵達了另一個遠方,那是叫曠野的更為遼遠壯闊的文化邊疆,那是有別于村莊、城市、庭院、園林、鄉野等等這些空間概念的無垠疆土,是現代文明中非常稀有的精神礦藏。張好好以女性的情感,去擁抱屬于自己的精神曠野,她有完全迥異于內陸詩風的修辭學和語言風格——一種駁雜的似乎全無來頭的語言節奏(明顯帶有河流和風的聲響)和拼接方式,為她贏得了嶄新的令人煥然一新的詩學境界。她在對故鄉的歌詠魔術中暗藏了曠野的光影,她的詩歌因此顯現出了讓人期待的更多可能。
2014年第6期《人民文學》刊載張好好的長篇小說《布爾津光譜》,這部長篇小說是中國獨一無二的一部很有特點的好小說。在亡靈敘述類型小說中,它的表達最溫暖最舒服。主人公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男孩和一只聰明的灰色的貓。著名評論家李魯平認為,作家用詩歌的語言不斷強化純真美好的布爾津、寧靜優雅的自然和神秘豐富的歷史文化,從而讓讀者不斷脫離女性的苦難和挫折,沉浸在作品營建的詩意的世界里,這是一個充滿傷痛、充滿曲折和坎坷的世界,但卻是美的世界……在今天,對生態和大自然命題的關注,已經成為作家的重要使命,而這一切依然需要以人生、命運和情感作為基本依托,才會更有豐富的質感和深遠的感染力。文學最終是要我們通過精微細膩的生活觀察和內心感受,關愛世界、人類,關愛所有生靈。這部小說無疑是在努力承載起這一使命。
周嫻,其文溫婉細膩,對人情世故洞若觀火。以自己獨特的視覺來洞察世界,不盲目跟風,不隨性判斷一件事物的好壞。一切存在的皆為合理的,這是作者行文風格的宗旨。《呂碧城情傳》是周嫻搜集材料數月,歷時一年創作而成,是作者嘔心瀝血的結晶之作。該書構思精巧,層次分明,娓娓講敘了主人公與多位優秀男子親密交往、最終失之交臂的悲惋故事,作者用婉約細膩的筆觸塑造了一位品格高雅、性情孤傲、為人處事特立獨行而又憂國憂民的女主人公形象。整部傳記,自始至終融入了作者真摯體貼的感情,文采橫溢,手法靈活多變,彌漫著一股蕩氣回腸的神韻,可謂“情文并茂,形神兼備。”
周嫻的另一篇小說《幫夫記》是緊緊地圍繞著一個家庭中,女人對男人的調教而展開的。盡管故事的內容建立于虛構的基礎之上,但是其中的情節,問題,矛盾等等很多是那樣似曾相識地出現在你我的周圍。也許這便是這個虛構小說的不尋常——以真實社會現實作為了全書的積淀。也正是因為書中將一切可能的矛盾、問題通過故事中的一個家庭集結放送,讓讀者可以非常直觀地觀摩到一種超級立體感、生動性的現場直播。男人最初的不得志,女人隨后的積極鼓勵和推動,男人功成名就后的招蜂引蝶,女人過招拆招地掃除狂蜂浪蝶——本書內容的精彩除了夫妻之間的過招和矛盾之外,更加入了一個尋常家庭普遍會遭遇的丈母娘和女婿的矛盾問題。盡管古語有云“三個女人一臺戲”,但是《幫夫記》書中兩個女人外加一個男人的戲同樣演繹得異常精彩。里面既有男人職場的過招,也有女人背后的鼓勁,還有丈母娘和女婿間的矛盾,同樣也有小夫妻間的矛盾紛爭——凡是一個家庭可能發生的,凡是一個男人可能遭遇的問題,女人都需要有著不同的方式和方法過招拆招。書中其實羅列了很多的我們感興趣的話題,類似于男人事業的不得志,類似于女人對男人的審查和考核,類似于男人事業的風生水起,類似于家庭關系的剪不斷理還亂等等問題一一上演。不同階段、不同時期的男人、女人需要有著不同的方式和方法去對待。經歷了事業風波,外遇挑戰,離婚鬧劇,購房矛盾,潮起潮落間也盡現了諸多耐人深思的家庭矛盾問題。
1988年出生的美女作家秦楊曉暖,是一位新生代的旅行作家,影視編劇。她先后出版了長篇小說《錯落年華,予以溫暖》、《麗江,靠近你溫暖我》、《畫皮之浮生唯夢》、《感謝你給我的一場空歡喜》等4部近百萬字的作品,還創作拍攝了《漂亮主婦》、《香草美人》等三部電視劇。她的作品中流淌著隱忍、克制的色彩,流淌著美麗的憂傷和優雅,具有“80”后特有的詩性品質。
除以上20多位在中國文壇產生過一定影響的女子作家群體外,歐曼的長篇小說《天愛》、《二月河》,以充滿疼痛的愛,充滿詩性的敘事,贏得了讀者和學者的關注。彭麗麗的長篇小說《分居》,短篇小說《斑鳩》、《欒樹》以其巨大的情感波瀾和尖銳的思想穿透力,讓我們讀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翟錦的長篇小說《花開的聲音》,為讀者建造一個充滿激情、充滿追求、充滿疼痛、充滿愛與美的文本世界。任茂華的中篇小說集《海闊天空》,流淌著溫情、溫潤、溫暖的悲憫情懷。李永芬、李雪非的散文,則奔流著古典瓷器中內斂的溫潤和細光,有落在玉盤中珠寶聲響。朱芬、程紅梅的詩歌,則奔流著風行于水的內核和痛斷肝腸的憂思。
網絡文學最初是以先鋒面貌出現的。早期網絡文學始于詩歌實驗,那交織著代碼、穿插著動畫、隨意點擊跳轉的數位詩,令人耳目一新。網絡文學利用超鏈接技術,讀者可以在作品不同頁面之間自由跳轉。選擇的隨機性,導致文本結構不確定,閱讀不再像印刷文本中那樣依照頁碼先后,而是超越了線性脈絡。這種非線性文本在網絡文學發展初期受到好評。雖然后來在“網絡文學”名下為人們所認識、所追捧的都是一些再淺易不過的大眾讀物,但這一詞語卻始終閃爍著新鮮時尚的色彩。顯然,網絡文學強烈的結構創新意識、與超鏈接的融洽結合,展示了新媒體給文學帶來的無限可能。遺憾的是,面對迅猛變化的網絡環境,這種創新并沒有繼續下去。繼一波先鋒潮流之后,網絡文學再度躍入公眾視野,已經成為通俗化類型小說的代名詞。而且,這種類型小說結構固定、高度模式化的特點,在網絡文學中被一直沿襲了下來。
應當意識到,網絡文學始終在發展變化,從最初的精英制作到其后的大眾化普及是一個轉變;而大眾化弊端暴露后,向提升質量、理性自覺轉變的需求也會越來越強烈。網絡文學發展之初,雖然人們看重其草根性,但那些留下痕跡的作品,實際上都是精英所為。早期依托于網絡的藝術創新和結構探索,皆可看作純文學自我超越的體現。但是隨著網絡普及,網絡文學創作主體變成網民,其創作水平、審美傾向也越來越大眾化,網絡文學逐步走向了通俗文學。為迎合網民喜好,必須突出娛樂功能,以公眾熟悉的方式表現,即使有新探索也要盡可能貼合讀者的閱讀體驗,不能設置障礙,因此在結構創新上十分保守。
當然,草根文學終究是要提升的。金庸的武俠小說,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等,雖是通俗文學,卻最終超越流行口味,具有了經典的內涵與意味。網絡文學質量的提高,務必要掙脫庸俗趣味和商業力量,從而打造網絡文學高端精品。如今已有大批成長于網絡的作者正在走向成熟和理性,開始反思網絡文學幼稚化、低俗化、保守化等問題。遺憾的是,他們雖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卻往往耽于龐大的市場利潤取向,畏懼創新。
近一兩年,《甄嬛傳》、《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等網絡作品影視改編大獲成功,網絡作家也逐漸占據作家富豪榜的半壁江山。網絡寫作這個低門檻的行業,成為無數年輕人文學夢想踐行之地。無限風光的背后,也許是沉悶壓抑的勞作。網絡作家和作品數量居全國前列的湖北,也頻頻上演著網絡作者的狂歡喜劇。網絡文學的興盛顛覆了傳統寫作的話語霸權,展現了文學生態多元化發展的盛況。據中國互聯網最新統計,有兩億多網民在網上讀小說,而盛大文學網站發布的調查數據則顯示,從網絡寫手密集度來看,武漢排名全國第六。
五年前,愛尚萍(原名劉萍)還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行政文員,每天打卡上班,奔波在漢口和武昌之間。2008年4月,她因懷孕辭掉了薪水并不高的工作。2011年,賦閑在家的劉萍,拾起了年少時的寫作夢想,開始用“愛尚萍”的網名在多家網站,發表自己的小說,目前在全國各大網站發表9部長篇小說,共580萬字,平均每年創作約200萬字。一開始并沒有什么關注度,此后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劉萍,并沒有氣餒。去年,她的第三部長篇小說《妃常攻略:誓不承君寵》,終于迎來了起色。幾百萬的點擊率,換來了多達七八千元的月收入。最近,劉萍兩部長篇小說同時上線,愛情小說《至尊庶妃》、《庶女魔妃》,都獲得了不錯的點擊量。
匪我思存,原名艾晶晶,是全國網絡作家“四大天后”之一。她本是經濟學專業出身,在武漢從事財務工作。兼職寫小說的匪我思存,堪稱網絡作家高產的典型代表。狀態最好時,她一天能寫1.2萬字,一般情況,創作速度是平均每小時1000字。匪我思存僅從一部小說獲得的收入就高達50萬,但她并沒有放棄原來的工作,“不是為了錢,而是不想和社會脫節。”盡管這樣,匪我思存幾乎所有的業余時間,全部用于寫作。
匪我思存已經出版20部作品,其中11部作品已經拍攝成為電視劇。在“80”“90”后的女性讀者群中備受歡迎。其作品深受《紅樓夢》、張愛玲等的影響,被譽為“悲劇女王”和“電視劇女王”。古代故事以《寂寞空庭春欲晚》《東宮》為代表;民國故事以《來不及說我愛你》為代表;現代故事以《千山暮雪》、《佳期如夢》系列為代表。劇情也總是出人意料,雖然總是悲劇,作者文字功底,尤其是古典詩詞功底很不錯。描寫感情也很細膩。男主人公必然權貴豪門有錢多金且英俊,類似瓊瑤的言情小說,凄美、苦情。
《一見傾心》是言情小天后亞未愛情小說十年豪華紀念版,是亞未17歲寫作出版的第一本被她的粉絲稱為“最奢華最暖心最感動最震撼的愛情小說”。后來又接蹤出版長篇小說《遺忘玻璃鞋》《御宅女賴上貴公子》《若此最好時光》《金魚莫與流年錯》。《一見傾心》寫的是海關小姐和豪門高帥富之間的愛情故事,通過這本書我們可以深入豪門,了解豪門奢華的愛情。夏米是海灣集團一名普通安檢人員,卻不料在工作中得罪了擁有集團長子及偶像明星雙重身份的蕭辰澤,并因緣巧合地與他發生了一夜情,兩人由此展開一段注定籠罩在陰霾中的豪門愛情孽緣。蕭云逸是蕭家二公子,表面上掌管海灣集團,但這龐大家業卻必須留給一無是處的哥哥蕭辰澤。蕭辰澤在大眾面前表現得風流淺薄,無心經商,實際卻有著周密計劃,高深莫測。富家女林妙然以蕭云逸女友的身份出現,卻又與蕭辰澤有著千絲萬縷的過去。一無所知的夏米因發現蕭辰澤的秘密而被卷入這場暗流涌動的家族風波……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曖昧不清的豪門恩怨。
亞未的另一部小說《一君難求》,反映的是都市男女相親真實的經歷,書中描寫了女性區別于男性的細膩思維和那些可愛可貴的愛情觀、婚姻觀,從字里行間傳達給讀者一種對美好婚姻、愛情的向往和領悟。
1981年出生的女作家井上三尺,現已出版作品主要有短篇集《奇書》,網絡連載長篇《完美世界前傳》之《人魚傳說》,短篇《一起去看玄妙的雪》等。井上三尺的故事素來以詭變渾厚、曲折傳奇見長。她筆下的人物,繼承了唐傳奇的精髓部分,生動清奇。小說中的主人公大都身處逆境,卻能秉持本心,傲然獨行,令讀者愛不釋卷。
井上三尺的一支筆在史實與奇妙想象間騰挪起舞,勾畫出絢爛畫面,俏皮幽默的語言更使現代讀者感到親切。《奇書》的行文充滿睿智的艱澀古韻,常常能夠給讀者一種進入志怪傳奇后所感覺到的厚重精巧、意蘊高深的驚喜。歷史滄桑給了這些小說傳統的底蘊,作者高超的敘事技巧又給了這些小說以迥然不同的現代視野。曾經有過的愛與恨,情與義,在這里以全新的方式進行了詮釋。這種詮釋將撫慰我們文化傳統中的傷痕,并尋找人被異化成妖狐鬼怪的漫長歲月里,從未泯滅的對人性的追求。
簡潔干練的文字,點到為止的創作節奏給讀者留下大量中國水墨畫般的留白想象和意蘊享受,動人的情節和震撼的想象力讓人深深地為之迷醉和震撼。國內女性閱讀第一出版公司總裁侯開認為,能真正繼承《聊齋志異》古典精髓和神韻的現代作家里,惟井上三尺,她的文字造詣的確已經可以代表目前中國志怪文學幻想力的最高水平。
董貝又名涼拖,“架空歷史,古色古香”是董貝小說的主要特征,小說《寶珠二嫁》《大神兇猛》是她在網絡上頗受追捧的作品。她的小說《青蘿衣》以秋娘的命運為線索,寫秋娘嫁入孫家后發生的種種變故。作品幽美精致的描寫與漸次展開的情節相得益彰,富于寧靜而古典韻味。秋娘這一人物形象蘭心蕙質、既有女性的弱美,也有女性的堅韌,她周旋于孫家這樣一個大家庭中,一步步走向成熟,并將自己的弟弟撫養成才。
陳夢敏,于2008年開始進行兒童文學創作,作品散見于《兒童文學》、《大灰狼畫報》、《小青蛙報》、《幼兒園》、《中外童話故事寶葫蘆》等優秀報刊。《風鈴樹叢書:貓樹》為陳夢敏所著長篇童話。作品《花瓣兔與豆瓣鼠》獲得2010年度冰心文學新作獎。陳夢敏《浣熊街110號》是篇大玩顏色的童話,作者扣住顏色的吊詭與多異性,把童話玩得有聲有色。作者讓讀者感受到,應以智慧而非硬碰硬的方式化解棘手問題,處處充滿了美好的想象,給我們的心靈帶來一種觸動,像一陣微風輕輕的飄過,吹動湖面,漾起清淺的漣漪。
新世紀以來,武漢女性作家人才輩出,佳作頻出。“70”“80”后武漢女性作家崛起,大大促進了武漢文學生態的多元化發展,成為當今文壇引人矚目的獨特文學現象。
“70”“80”后武漢女子作家群的文學創作,對文學的貢獻:一是她們中一部分作家的超文本寫作,融入了自己獨特的生命體驗,以個性化的思考進行創造性轉換,打破了傳統文本的封閉結構,其開放性、自主性、互文性為傳統文學的寫作帶來了新的活力與可能性,構造了一種嶄新的時代文化,甚至是一種新的文明形態;二是顛覆了傳統寫作的話語霸權,顛覆了人們對于文學寫作的歷史想象,甚至顛覆了文學生產的神秘性和精英書寫模式。影響了一大批文學愛好者和寫作者,為作家隊伍提供了源源不斷的人才儲備;三是她們的敘事文本擁有自己獨特的話語語匯、知識概念和話語規則,具備自己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她們已經構建或者正在構建具有中國特色和中國風格、有別于傳統文學的一整套話語體系,同時為傳統文學提供觀察及反映生活新的視野、新的題材和范式,新的審美意蘊;四是豐富了文學原創內容,已經并將繼續為中國影視、游戲、動漫、玩具產業的發展提供“母本”,彌補傳統文學原創內容的不足。
“70”“80”后武漢女子作家群的文學創作,整體力量強大,而且純文學、通俗文學、影視文學、動漫文學、兒童文學等各種文本齊全,但個體文本的質量也參差不齊,部分作家的價值觀、審美觀可能讓一些人一時難以接受,她們的敘事方式可能讓我們感到驚詫和惶惑。但勿庸置疑的是,她們代表著一股青春的力量,一種前行的腳步。對她們文學創作中存在的問題,我們應該用閱讀、對話和協商的方式與她們建立平等溝通的新交流范式。不能操之過急,要善于引導,也要寬容包涵。我相信,在老一輩作家,尤其是在武漢作協的積極鼓勵和幫助下,“70”“80”后武漢女子作家群一定能夠在不遠的將來,成為武漢文學界的中堅力量,武漢文學的再度繁榮興盛正在成為讓人歡欣鼓舞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