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王清平政治反思小說的思想內蘊和藝術個性

■陳法玉

論王清平政治反思小說的思想內蘊和藝術個性

■陳法玉

最近十幾年間，江蘇作家王清平先后出版了《干部家庭》《秘書們》《騙商》《上位》《尊嚴之痛》《麥田云雀》《牛自力》等十多部長篇小說和《守望官階》《舉目蒼生》《石牛村人的故事》等多部中短篇小說集和散文集，在江蘇本省乃至全國文學界都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因其作品主要表現的是官場生活，故而王清平便被貼上了“官場小說家”的標簽，一度還被媒體、出版界、評論界稱之為“新官場小說三大掌門人”之一。然而，筆者認為，王清平的小說作品雖然以展現官場生活為主，但其展現的目的并不是以暴露黑幕、披露權術、揭露陰暗為主，而是通過真實地表現官員們的生存狀況、內心世界以及人性的掙扎，來反思當下中國特別是市、縣兩級這一中觀層面的政治生態，給人以認知和體悟，從而為建設一個政治清明的新官場提供一些文學意義上的參考。

一

自王躍文《國畫》一書掀起官場小說風潮至今，作為圖書市場非常重要的一個閱讀類型，官場小說已經走過了十幾年的時間。官場小說以官場為展示空間、以官員為主要人物，反映了改革開放時期社會出現的復雜與陣痛，揭密了個別政府官員的腐敗生活，抓住了廣大讀者的獵奇心理，對從政經驗抽絲剝繭，并輔以戲劇化的故事編排，大曝官場秘事，迎合了大眾的閱讀心理。評論家、同心出版社副總編輯解璽璋認為，官場小說與民國時期的“黑幕小說”相類似，展示罪惡和官員的腐敗生活。政治有如鐵幕，有人捅開一點，大家就很愛看。所以，官場小說一開始流行，跟滿足了這種窺視心理有關。

現在的官場小說從境界上分，不外乎三種情況：一種是以揭秘往上爬為中心，里面充滿了升官之道的披露，完全是滿足讀者權力欲和窺私欲的厚黑學讀本。時下名目繁多的官場小說，大都還停留在這一層面。第二種境界稍高，能站在人性、權力和現實的層面寫出為官者的真實心理和復雜糾結的思想意識，寫出這一群體的真實生存現狀，對官場文化、官場生態、權力規則等做出比較深刻的闡釋和解讀。而能達到這一層面的作家位數也不多。第三種更深一層，能夠站在儒道傳統文化、權力更迭歷史、官本位心理和中國民眾集體無意識的歷史淵源和現實境況里探討為官者更深層的精神習性、為官哲學和理想追求等。在時下，能達到這一層面的作家更少。這里存在著作家認識上的局限性問題，也有時代的局限性的問題。①

王清平的小說是官場小說還是政治反思小說？這個問題不難判斷。王清平曾經長期在縣、市政府辦公室以及市經濟管理部門工作，現在雖然擔任宿遷市文聯主席算是回歸到文化崗位，但依然是體制內的一名正處級官員。一個處在官場中的作家，其創作難免不受自己的現實生活背景影響以致絕大部分的創作內容都是從現實生活中獲取素材源泉。所以，王清平比起那些曾經混跡官場回頭再寫官場的作家，或者是從來沒有涉足官場而靠純粹的想象和虛構來寫官場的作家，在創作中不僅多了一份得天獨厚的優勢，而且能夠以官場中人反思官場的姿態投入創作，使作品更具真實性和現實性而與“官場小說”有所區別，成為更有積極意義的“政治反思小說”。

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官場是政治的具體呈現。文學與政治的關系，是文學發展中十分重要的一個問題，也是今天我們要建設先進文化和先進文學所必須正確解決的一個問題。文學與政治同屬社會上層建筑的一部分，兩者歷來關系密切。我們平時所說的“政治”，是指現實社會生活中的政治活動，是與經濟活動、文化活動相區別的一種概念，它包括社會各階級的政治斗爭和政權機構對國家事務的管理，通常兼有管理的功能、鎮壓的功能和強制的功能。與之相伴相生的政治文化則屬于社會意識形態，它跟文學都是上層建筑意識形態的一種。文學能夠為一定的政治服務，乃至起偉大作用于政治，成為政治斗爭的有力工具，包括贊揚或反對一定的政治權力及其意識形態。政治文化指的就是人們在政治活動中的文化表現、文化規則，是人們以什么樣的文化素質、文化模式和文化制度來從事政治活動的。②

政治反思文學屬于政治文化范疇。文學的認識政治、反思政治，就是要以馬克思主義的文藝立場，真實地反映官場現狀、剖析問題、反思原因、尋求對策。王清平把政治領域作為自己書寫的題材取向，在其作品中形象、生動、深刻地展示了政治生態狀況，通過故事、通過人物充分表達了自己對現實政治生態的憂慮和思考以及對未來建立政治新生態的呼喚和期待。

二

“每一種寫作，都是某種特定歷史和文化的洞察力的產品”。③王清平為時而寫，為事而作，努力遵循米蘭·昆德拉倡導的“敘事的、描繪的、思索的”小說創作邏輯順序，力求在敘事、描繪的基礎上引發出更多、更深入的思索，努力賦予作品以較深的思想內蘊和精神風采，讓思想的力量穿透文本，提高作品的文學高度。

王清平作品的思想性，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認識。

（一）充分表達對現實的憂患

王清平創作的大量的政治反思小說，比較客觀公正地展現了當下中國的政治生態，描摹官場的現實場景。他寫《第一政績》，為的是紓解對弄虛作假搞招商引資給國家帶來巨大損失和給官員心理帶來巨大擠壓所產生的隱痛，憂慮于錯誤的政績觀會導致某些地方的決策者越走越遠；他寫《干部家庭》，不是為了附會社會傳言中那些關于女干部成長的“潛規則”，而是披露一些業已形成、約定俗成但又不為更多人所知的所謂“官場法則”，而這些法則又恰恰是公正選拔任用干部的羈絆和政治體制改革的箭矢所指；他寫《秘書們》《尊嚴之痛》，反思秘書為什么會成為“既被人仰視、又被人俯瞰”這樣一個特殊群體，有的上天堂、有的下地獄不完全是因為能力差異、品德好壞、業績如何，而多半是因為來自領導的態度，為了官階長進不惜喪失人格、尊嚴；他寫《牛自力》，就是為了向社會發問，人們為什么總是希望政治清明、官員清廉，而一旦真的有一個這樣的官員出現的時候，為什么又表現出那樣的不可思議，甚至是冷嘲熱諷以至于也要參與打擊、除之后快？作為一個黨員，作為一個官員，作為一個作家，王清平無法以麻木不仁的旁觀者的姿態去寫那些官場的腐敗、黑幕而喚起人們的獵奇欲、窺視欲，從而引起更多的人對社會的不滿、對未來的失望，而是痛定思痛般地把那些憂患流淌在作品中間，以喚起人們的認知、頓悟和清醒。這，就是作家的責任和擔當。

（二）深刻揭示人性的復雜

人的社會屬性和他的本能，決定了在任何社會里人性都是復雜的。環境的改變，利益的誘惑，災難的考驗，價值觀的取向和調整，以及對生命意義的不斷認識和發現，都是導致人性出現變化的前提和條件。王清平在小說創作中，非常注重對人性的挖掘，通過書寫復雜多樣的社會生活展示人性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在他的作品中，不管是官是民、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交織著多種人性因子，不是簡單呈現善與惡、美與丑的二元對立，因此人物形象真實可感。

王清平不僅在小說中盡情展現人性的復雜，而且深刻揭示人性復雜、變化的成因和過程。《干部家庭》《上位》講述的是丁氏姊妹的“宦海沉浮”的故事，但是字里行間卻是始終反復拷問著：什么是人性？什么是女性？官場上的人性是什么？官場上的女性是什么？官場使人變成了“非人”；官場使女人變成了“非女人”。“非人”和“非女人”和諧相處，便構成了官場的“生態平衡”。換言之，當你以真實的“人”和真實的“女人”出現在官場上時，你便是打破了官場上的生態平衡，你便是異類，你便無法進入官場的話語頻道。在被異化了的群體中，正常者反而被看成是不正常的。丁雪榮病后的表現，如果用傳統文學的眼光去打量，似乎還具有某種英雄主義的意味；但是，它事實上表現的是官場場景中扭曲了的人性。她在念稿子時，已經精疲力竭到了連聲音都失去了，但她的嘴唇還在蠕動，她的意志力還在支撐她往下念。從人性的角度說，她失去了聲音，是真實的；從人性遭到異化的方面看，她的嘴唇還在蠕動，是人性被官場異化后畸形、荒誕的表現形式。④《秘書們》通過市政府辦秘書同行們之間的種種爭風、較量、暗斗、出賣、背叛、妥協、放棄，以及在官場、情場、酒場中的種種表演，表達了作者對人性堅守的贊美和人性異化的反思。

（三）勇于反思機制、體制問題

介入社會、介入現實、介入政治、介入官場的“政治反思小說”，無疑會觸及現實中存在的機制、體制問題，無法回避社會政治問題。“官場是政治文化的中心地帶，是社會矛盾最為集中的場所，更是社會最敏感的細胞，誰要是真正寫透了官場，也就寫透了社會和人生”。⑤王清平以一個作家的良知和責任，敢于直面現實本身，追蹤報道式地描繪真實的社會生活。

在對待機制、體制問題上，王清平通過作品主要反思了這樣幾個方面：一是干部的選拔任用問題。任人唯親、跑官要官、論賄行賞、小圈子選人、“一把手”說了算、民主測評和考察流于形式、違反程序暗箱操作、公開招考制造轟動效應，等等這些，我們在《秘書們》《尊嚴之痛》《干部家庭》《牛自力》等作品中都可以看到。二是對領導班子和領導個人的政績考核問題。考核項目、考核內容、考核數據、考核手段、考核時間、考核結果的使用，其合理性、科學性至關重要，錯誤的政績觀將會給黨的事業帶來嚴重的后果，給國家帶來巨大的經濟損失。《第一政績》里出現的鬧劇，就是錯誤政績觀的必然產物。三是腐敗產生的根源。王清平認為官員腐敗是體制問題，不完全是官員的人品和素質問題。有些官員本意上不愿腐敗，但是由于存在信仰缺失、權力制約機制不完善、監督制度不健全、懲處力度不大以及少數別有用心的人拉攏收買，有些官員最終沒有經受住金錢美色的考驗，淪落成為腐敗分子。現在，“全面從嚴治黨”已經被中央納入“四個全面”戰略布局，表明了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根治腐敗的決心和信心，全國人民從中央嚴處腐敗的實際行動和實際效果上，看到了國家未來的美好前程。

在王清平的小說中，我們還能看到很多諸如此類的對政治問題、社會問題的反思，如“三農”問題、社會治理問題、社會分配問題、精神文明建設問題、農村宗族勢力問題，等等。作品的思想穿透力，通過作家的擔當情懷得以實現。當然，王清平不是在小說中有意地進行所謂的“思想的營造”，讓思想宣傳口號式地喊出來，而是把深厚的思想內蘊融化在整個作品的內容當中，讓人慢慢地去體會。這種“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的方式，正是作家的高明之處。

三

王清平不僅有豐富的生活閱歷，而且有厚實的文學儲備，加上勤于學習、思考，善于探索、實踐，使得他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藝術個性，能夠寫出獨具特色的小說作品。

（一）傳統現實主義與批判現實主義的有機融合

伴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社會寫實型文體應運而生。社會寫實型作品繼承傳統現實主義的創作手法，借鑒五四以來“問題小說”的藝術經驗，在題材內容上比過去更有深化，真實再現和揭示了社會現實中的現象和問題，并以審美的眼光深入生活的本質，探索人們的思想脈動、心理變遷和復雜的人性。世紀之交及以后時期，正是王清平長篇小說創作進入高潮的狀態。因為非常推崇西方批判現實主義文學，因此王清平的小說就自然而然地呈現出傳統現實主義手法與批判現實主義觀念有機融合的樣式。他以傳統現實主義的創作手法，原原本本地書寫社會現實，從題材選擇、作品結構、語言應用、人物塑造、情節故事、作品風格等方面進行認真的審視和衡量，又帶著批判現實主義的觀念，以一個既是官場的參與者、在場者又是旁觀者、書寫者的姿態，把人們帶入到現實生活中來，用作品給人以傳達、感知和體悟。王清平大量的官場小說，幾乎都是這種兩相融合的結果。比起那些曾居官場現在又離開官場專事官場小說寫作和那些沒有官場經歷卻也在虛構官場小說的作家們，王清平小說的最大特點就是真實性和現實性。王清平目前依然身在官場，小說素材都是正在發生著的事情，背景和人物都是當下現實中的。所以，他在描寫人物、敘述故事、營造人物活動環境等方面，都能夠達到有聲有色、出神入化的境界，給人以身臨其境的感受，因此贏得了廣大讀者的歡迎。

（二）經驗性寫作的表現方式

作家自身的生活閱歷是自己第一筆寶貴的文學資源，是作家占據題材優勢的重要條件。說到底，王清平是一個經驗性、經歷性寫作的作家，他的文學作品幾乎都是來自于自己的經歷或是自己的觀察。《秘書們》《尊嚴之痛》是這樣，15年的秘書生涯讓他體味太多、感受太多；《麥田云雀》是這樣。苦難的家史是他心靈永遠抹不掉的傷痛。十年前在寫出《官場玩偶》時就感嘆再也寫不出秘書牛自力這樣的人物，幾年后便又對秘書題材“大動干戈”，接連推出了《秘書們》和《尊嚴之痛》。今后，王清平也許還會再寫出幾本秘書題材的新書！王清平對“牛自力”這個人物太偏愛了，在他新出的長篇小說《牛自力》中，王清平干脆直接把主人公作為書名，再次把牛自力的想象推到讀者面前。只不過，這一次出場的牛自力不再是一個縣政府辦的秘書，而是讀完博士被人家直接招來任市級政府部門的“一把手”。轟轟烈烈的八十多天的為官生涯戛然而止，如同袁世凱八十三天的皇帝夢。

（三）傾心于對女性官員形象的塑造

絕大多數政治反思小說或官場小說，寫的都是男性之間的“拼殺”，女性盡管起到一些作用，但通常只是配角，而且是被同情的配角，要么成為花瓶，要么成為男人的玩物。而在王清平的小說中，女性官員往往成為主體的表現對象，她們像男性官員一樣，費盡心力地去為權力“拼殺”。王清平認為：政治需求是人的最高需求，不管男人女人都有這種最高的需求。追逐權力是滿足政治需求的最重要途徑。放眼官場，沒有權力，瘋狂追逐權力；擁有權力，拼命維護權力；失去權力，感覺生不如死。在權力拼殺的官場，既有公牛一樣奔突的男人，也有表面端莊優雅、內心狂飆躁動的女人。為了追逐權力，她們忽視了親情家庭，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王清平的《干部家庭》《上位》《守望官階的女人們》以及小說集《屏蔽夫人》中的《體檢》等，都是在講訴女性官員“宦海沉浮”的故事。王清平在講述這些女性官員故事的時候，我們似乎隱隱感受到作家對她們的同情和敬意。是的，王清平說過，女人并非比男人更容易成功，事實上許多女人是靠機遇和自己的奮斗才換來官位的。所以，王清平對她們“情有獨鐘”，屢屢用自己手中的筆去表現她們。當然，在這種表現中并沒有什么歌頌，有的甚至是帶著一種戲謔的姿態。王清平的表現，只是把她們的為官經歷以及其間發生的故事見諸于文字的表現。

（四）真實、強烈的現場感

王清平以官場“局中人”的體悟寫出的政治反思小說，具有真實、強烈的現場感。將豐富的生活閱歷反映到扎實的寫作中，就能讓人獲得生動、鮮活的官場經驗和感悟，官場中人能從里面讀出個中三味，而官場之外的人讀著也覺得新鮮。真實的現場感不僅來自于作家的經歷和經驗，還得益于作家的洞察力和駕馭語言的本領和技巧。沒有痛徹的秘書工作感受，悟不出“筆桿子里面出政權”的獨家道理；沒有招商引資一線工作的親歷，寫不出被騙和騙人的鬧劇。

有一次在外招商，本來事先沒安排他講話，他自然就沒安排我寫講話稿。到了晚宴開始前，致辭的一把手市長跟他在一旁咬耳朵。我已經坐在一角的工作人員席上準備喝酒。眼看著吳市長聽完一把手市長的話，臉色大變，到處找人。我估計是在找我，就站起來。他看到我就跑過來了。我同時迎上去。當時場子上很吵，他右手在左手手心里畫畫，我沒聽清，他把我摟出宴會廳，站在門口，直跺腳說，“快快，給我寫兩句。”我說，“寫什么？”“酒會主持詞。”啊，我直直地看著他，這還要寫呀，就一句話呀。我說，“來不及了，你上去說，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晚上好，下面請我市市長某某同志致詞，就完了。”他睜大眼，“你做什么吃的，快把這話寫給我。”哎呀，一把手市長站在話筒前等了好久了，為這一句話，我還要到處找筆找紙。幸好，邊上有個小姐，胸前記賬兜子里有筆有小紙條，我搶了過來，蹲在地上把那句話飛快地寫在紙頭上。送給他。他拿過去看了一遍，勿忙走上臺去。不料，他照著紙頭上念，還念錯了，聽得我一身冷汗。他說，“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早上好，下面請我市書記某某同志致辭。”我的天呀，幸虧只有一兩句話，還照著念的。不然，還不知要出多少洋相。弄得一把手市長不得不作一個更正，說他是市長不是書記，現在是晚上也不是早上。

——這是《尊嚴之痛》中“我”臨時受命的一段描述，王清平小說的現場感究竟如何，由此可見一斑。

（五）恰到好處的反諷運用

在王清平的小說里，經常會運用反諷的敘事，以突出文學效果。比如在《守望官階的女人們》中，我們隨處可見作家借人物之口所表述的官場生態及人物的生存境遇。比如劉萬里在新聞發布會上回答記者關于博士當官的提問時說過這樣一段話，就很有反諷意味。他說：“自古學而優則仕。能夠攻讀博士學位本身就說明了具備了很高的素質，到底是讓他們鍛煉成長為一方經濟社會的組織者重要，還是把他們塞進實驗室里一輩子擺弄那些瓶瓶罐罐最后甚至一無所獲重要？我認為肯定是把他們培養成干部重要，更有價值，更有意義。因此，我提倡學優則仕。讓運河市成為博士的向往之地，成為博士當官的首選之地！”再比如雪榮在總結自己的為官之道時這樣說：“對領導要經常小恩小惠，但絕不構成行賄受賄，更不能讓領導犯罪。”而在提起劉萬里訓人時，雪梅記起了官場上那套不成文的規矩：“領導訓人是體現領導威信，是警告部下，什么時候我都比你英明。”雪梅對劉萬里說程進不適合當官的原因是：“臉不厚，心不毒，嘴不甜，當官也是活受罪。”等等。諸如此類的反諷的話語不一而足。這些豐富的反諷話語的運用，不僅體現了作家對官場和權力文化的認知與表達，將官場的“神秘”活生生地呈現在讀者面前，還原官場的本真面目于民間，而且還較好地表現了人物所處的官場生態環境，完成了對原生態官場生活的反映以及對官場丑惡現象的揭露與批判。

政治反思小說的文學價值，就在于能夠為促進政治新生態和官場新秩序的建立而發揮積極作用，促進干部潛規陋習的消解，促進干部為官理念的回歸，促進干部“政績困局”的破除，構建出一個“山清水秀的政治生態”。⑥

注釋：

①唐達天.官場小說及其他.http://blog.sina.com. cn/s/blog_622ced3c0100s6tz.html

②張炯、章羅生.論政治文化與文學.《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10年第1期。

③V.S奈保爾，作家看人，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3月。

④孫曉東陳義海，官場女性的生存境遇與心靈掙扎——評王清平長篇小說《守望官階的女人們》。小說評論，2013年第3期。

⑤唐達天.官場小說及其他.http://blog.sina.com. cn/s/blog_622ced3c0100s6tz.html

⑥人民論壇“特別策劃”組，官場新秩序：構建“山清水秀的政治生態”.《人民論壇》2015年第12期。

（作者單位：宿遷市文聯、作家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