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開放促發展促改革

欄目主持/陳祥森

深度

以開放促發展促改革

欄目主持/陳祥森

前不久粵、津、閩第二批地方自貿區正式獲批，自此從南到北有了四個實施新一輪高水平對外開放的窗口，進行探索與創新。這一期的“深度”，本刊編輯部邀請把酒臨風、夜雨觀瀾、金玉其中三位專家以自貿區為由頭，共話開放與發展，敬請讀者關注。

■堅定不移加大開放力度

專欄小編：歡迎三位專家做客“深度”欄目。進入2015年，大家感覺經濟下行，企業日子不好過，也都在商討怎么辦。有人說，中國改革開放的紅利吃完了，需要進一步開放來獲得新的機遇。3月份中共中央政治局審議通過廣東、天津、福建自由貿易試驗區總體方案、進一步深化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改革開放方案，天津自貿區于4月21日正式掛牌成立，這對于天津的經濟發展和京津冀一體化協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今天我們以此為由來談談開放與發展，三位專家對此有何考量？

金玉其中：改革開放30多年了，紅利已經被吃完，現在亟需新一輪的改革開放來為中國的發展提供動力。以十八大為標志，中國開始步入“習李新政”時代，體現出政治清新和進一步的開放與改革。去年10月份召開的四中全會，提出新型的反腐機制和經濟繼續改革開放、政府職能轉變等舉措，今年我們已經看到在逐步落實，像“一帶一路”、津粵閩自貿區，都在彰顯中央的思路——以開放促發展、促改革。

把酒臨風：“一帶一路”、長江經濟帶發展、京津冀一體化發展，是國家經濟發展的戰略規劃，也是地方經濟發展區域經濟的重點抓手。現在全國31個省級地方都推出了自己的“一帶一路”發展計劃，這些計劃的背后都會配套大量的項目。自貿區是新一輪對外開放的推進器，從南到北四個自貿區正在開花并且表現出不同的特色。以天津自貿區為例，天津自貿區突出五個方面的特色：一是承載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國家使命，在區域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調整中起到“領頭雁”作用，通過產業引進與轉移、集聚與擴散，借助互聯互通、通關一體化等機制，更好地發揮輻射和帶動作用。二是為國家推進自貿區戰略進行先行先試，成為中韓自貿區早期收獲的承接地。三是促進先進制造業與高端服務業協調發展，擴大新金融和融資租賃業，成為我國飛機、船舶、海洋工程結構物及高端制造業的租賃聚集地。四是立足濱海新區開發開放大平臺，拓展招商引資的自由空間，“瘦身”投資負面清單，加大對外開放力度。五是在營造法制化、國際化的營商環境方面，中心商務區要為自貿園區貿易投資便利化改革創造條件，提供經驗。

夜雨觀瀾：世界渡過金融危機后，國際上力求建立起一個新秩序，比如，美國主導的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系協定（TPP），撇開WTO，重新構建一個先亞太后全球的貿易市場體系。美國傾向于不受原有貿易協定的約束，達成一個全新的自由貿易協定。中國主導的亞投行受到熱捧，諸多國家積極申請成為其創始成員國之時，中國國家發改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將外界關注的“一帶一路”規劃公諸于世。因此，人們自然將亞投行的設立與中國的“一帶一路”聯系了起來，考量中國走向世界的構思。可以說，TPP、“一帶一路”都是以某個國家為中心的地緣經濟，建立一種新規則的貿易圈。

專欄小編：30多年前我們搞開放是“引進來”，敞開胸懷擁抱世界，國際社會也在歡迎我們。現在搞開放不僅是“引進來”搞自貿區，還走出去搞“一帶一路”。不過，如今中國崛起，尤其是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之后，有些國家很不爽，也引起了美國朝野的警覺，他們搞TPP不帶中國玩，即可略見其心態之一斑。現在幾乎沒有人懷疑美國推出“亞太再平衡”戰略就是為了遏制中國，那么我們搞“一帶一路”，可以避開由于“亞太再平衡”所造成的對中國的圍堵。當然，無論是TPP還是“一帶一路”，都有建立新規則的問題，因此也就有國家利益之爭。

把酒臨風：在世界貿易組織（WTO）協定生效的18年前，互聯網尚不發達，新興經濟體的發言權仍然很小。但隨著世界的改變，美國希望繼續主導并由美國建立新的規則。由于環境、勞動、投資、政府采購、技術標準以及國有企業地位等領域沒有共同規則，貿易問題很多。歐盟、中國和日本都擁有自己特有的制度，統一起來并非易事。規則的主導權之爭將日趨激烈，只有搶先團結更多伙伴，建立起具有實際效果的多邊協定，才能主導“國際標準”。美國總統奧巴馬致信國會請求授權白宮簽署《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協定》時表示，世界經濟規則應由美國書寫，而不是中國。“一帶一路”是地緣經濟，涉及與沿線數十個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與經貿交流，肯定會涉及到規則，而這個由中國主導的規則在實施過程中也肯定會充滿挑戰。

金玉其中：美國基于“亞太再平衡”而推出的TPP，足以導致中國每年至少損失1000億美元的出口額度。那么中國必須走自己的路，加大開放力度，才能實現持續發展。上海、廣東、天津、福建四個自貿區是進一步開放的窗口，尤其是上海，地緣經濟地位更為重要。我們知道，物流的中心一定是資金流的中心，資金流的中心一定是金融的中心，金融中心又一定會派生出貿易中心、商業中心、生活中心、服務中心。物流GDP每增加1元可拉動其它行業的4元GDP。過去上海就是整個亞洲的金融中心和物流中心，而現在這個地位被新加坡取代，因此上海要迎頭趕上去。上海地理位置優勢，又有國內巨量的進出口貿易做依托，加之上海自貿區的政策、洋山深水港的設施，足以使上海成為“超級物流中心”，從而拉動金融、貿易、倉儲、商業、服務業等產業的發展。

專欄小編：加大開放力度，以開放促發展促改革是“習李新政”的重要內容，這不僅是經濟發展問題，而且帶有政治使命。從近年來國際形勢的復雜而劇烈的演變，我們或許更能理解“一帶一路”戰略的地緣政治含義，因此借助西進戰略，即“一帶一路”，我們即可應對面臨地緣政治的嚴峻挑戰，又可以給經濟發展找到一個突破口，釋放過剩產能，帶動產業轉型升級。

（一）玉米3-5葉期：50%乙草胺乳油80-100ml/畝，或33%除草通乳油100-150ml/畝，對水40-50kg，噴灑行間地表。

夜雨觀瀾：借助歷史上絲綢之路的構思，實施西進戰略，應是“一帶一路”戰略的核心。如果依照中國對于“一帶一路”的設想，與沿線國家營建和睦共處、合作共贏的環境，贏得沿線國家的信任、支持與合作，使“一帶一路”戰略得以成功實施，那就會給中國經濟發展帶來好處。但是，“一帶一路”并非只是出于經濟層面的考慮，而是更多涉及地緣政治的因素，那么，隨著“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將不可避免地出現地緣政治與地緣經濟的博弈，而且博弈將是多方面的，恐怕不僅僅只涉及沿線國家。

金玉其中：其實中國是向世界開放的，因為開放，歐盟、美國成為我們重要的貿易伙伴，而且我們一直與他們談判爭取擴大貿易范圍。前不久中國財政部部長樓繼偉透露，在進行的中美雙邊投資協定談判中，中方對美方列出的負面清單中的一些內容感到“不舒服”。美方在負面清單中列舉了關鍵基礎設施、重要技術、國家安全三項，但對此均不作定義；并且在中方在美投資、經營的任何階段，美國行政當局都有權中止項目，產生的成本由投資人負責。這樣的提法豈止是“不舒服”，我感覺是在被耍弄。所以，我們不能指望他人，一定要堅定不移地實施“一帶一路”戰略，搞好自貿試驗區，走改革開放之路，做強自己。

把酒臨風：前不久中泰就合作項目共同召開發布會，簽約許多項目。泰國位于“一帶一路”的“一路”之中，投資開發泰國的基礎設施建設，完全符合中國政府的“一帶一路”整體布局，尤其是克拉運河開通后，對原有的馬六甲航線直線縮短一千多公里航程，可以節約大量的航運成本和時間成本。

金玉其中：2014年，由柳工集團、徐工、三一重工等中國企業牽頭的克拉運河籌建小組已經開始運作，不過建成后，新加坡將失去中轉港的優勢，上海洋山港將取代它，同時也使中國的海上能源物流通道安全性提高了。

■堅定不移推進改革

專欄小編：我們加大開放力度是為了更好、更快地發展經濟。4月15日，國家統計局公布一季度經濟數據顯示，一季度國內生產總值140667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同比增長7.0%。該增速為2009年3月份以來新低。結合此前公布一季度進出口、金融信貸等數據來看，多項指標距離3月份政府報告提出的目標相距甚遠。今天我們的話題是“開放”，那么從這個角度講，我們怎樣理解開放成為經濟發展的動力呢？

夜雨觀瀾：改革開放后中國走“引進來”的路，吸引了很多外資，同時我們的民營企業也快速發展起來，東莞和溫州就是最為典型的兩個地方，成為制造業重鎮。不過今年的日子很不好過，媒體報道，去年東莞至少有不低于4000家企業關門，中國制造業倒閉潮或在2015年爆發。中國制造一度曾是中國經濟發展引擎巨擘，而如今，一方面，一些東南亞國家正在中低端制造業上發力，搶奪中國成本優勢地位；另一方面，原本在華生產的外資高端制造業回流發達國家，投資優勢正在消失，“前后夾擊”成為了當前中國制造的無奈現狀。對此，有業內人士甚至表示，中國制造業熬過了2008，卻熬不過2015。

金玉其中：所以我們要加大開放力度，全面深化改革，產業轉型升級。其實東莞并非只有悲觀的氣息，據東莞工商局發布的信息顯示，今年1～3月東莞市新登記制造業市場主體6014戶，同比增長25.31%。今年一季度新登記企業的行業已出現新趨勢，比如生物、環保、智能等新興制造業企業。

把酒臨風：這一輪的倒閉，更多的是產業因素，即傳統代工類工廠依靠的產業基礎不復存在。也就是說，低端制造和代工類企業正在喪失產業發展的土壤。這足以給東莞制造乃至中國制造一個警鐘，他們面臨的是產業的變遷，是人力資源、土地等要素完全改變環境下的一個挑戰。那些自身運營水平沒有得到改善，又沒有品牌和技術的代工類企業正在退出，屬于他們的時代結束了。

金玉其中：我看，接下來“穩國企，推民營，擴市場，改制度”應該是企業深化改革的主線吧。“穩國企”，一是穩定國有企業和國有經濟，做好國企所在基礎領域的基礎工作，保障社會基礎服務的穩定供應，發展好重要領域，扎好基礎，別出亂子，別制造失業。二是穩守現有領域，不需要大規模擴張，尤其是在競爭性領域，國企不需要跑馬圈地，也不要利用混合所有制改革搶占更多市場。國企還要通過改革減少數量，如央企改革要按計劃縮減。“推民營”就是要擴大民營經濟發展，強化其在中國經濟的主要支撐地位。“擴市場”指的是要大力推進市場化改革。十八屆三中全會已經確定了市場化改革的重要意義和方向，實際推進則不如人意。改革紅利從何而來？主要來自于市場化改革。“習李新政”推行就是反腐敗、法治化和市場化。其中，市場化改革是在現有政治體制之下謀求中國穩健發展、實現小康、贏得人民滿意度的最佳路徑和手段。“改制度”不是指政治體制改革，而是指包括市場制度、政府改革以及配套的法律制度等一系列改革，目的是建立一個更加適應市場化發展的制度環境。實際上，制度建設和維護是政府在市場經濟中主要發揮作用的地方，理順了這個關系，市場要素就會發揮作用了。

專欄小編：在中國經濟增速放緩的態勢下，保增長已成為2015年最重要的經濟工作目標。過去的經濟增長發動機，如制造業、房地產業等推力減弱或熄火之后，服務業成為替代的增長動力，我們看到“一帶一路”打通的是一條物流通道，自貿區服務業的占比也很大。從發展服務業的角度來看，三位專家對此有何考量？

把酒臨風：說到服務業，我覺得其中的金融業改革最令人們期待。讓市場在配置資源中起主導作用，在這個改革方向上，如果政府退出市場，有什么東西可以代替政府發揮主導作用呢？這里肯定有金融市場。企業希望資金流通渠道改革與資本項目開放改革能夠迅速展開，解決“融資難、融資貴”問題。

夜雨觀瀾：我覺得中國存在一批財務軟約束主體，資金流通中間環節太多導致效率存在問題，但這并非金融問題，更多是財政與政府治理問題，對癥下藥則需改革現行財稅體制，增強對各級政府及相關經濟主體，如國企、城投平臺與地方納稅大戶的財務約束，尤其要將政府財政納入法治的監管框架里來，依法理財，依法行政。

金玉其中：在資本市場上，近些年來物流業成為投資熱點領域，尤其圍繞“一帶一路”的基礎設施建設更是投資熱點項目。公路物流承擔著我國70%以上的國內運輸，在“一帶一路”戰略中起著基礎性作用，因此圍繞港口、鐵路、機場等樞紐的交通設施、物流園區建設會有一個很大的進展。再有一種狀況是近年來物流行業出現了網絡化、組織化、集約化和規模化發展的新趨勢與新模式，其中以公路港城市物流中心為載體，以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為武裝，線上線下融合互動的網絡化平臺模式最具代表性，那么隨著“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城市物流中心的建設也會因此而高漲起來。

專欄小編：前不久，李克強到福建自貿區考察時說，改革會帶來最大紅利，開放會釋放巨大活力。在物流業內，既有國字號的央企，還為數眾多的民企，尤其是這些民企，他們對物流業貢獻率更大，因此激活民企的活力，事關國家政治與經濟穩定的大事，對此你們是怎樣考慮的？

夜雨觀瀾：民企轉型需政府放權，政府不能像過去那樣什么事都管，政府只能順勢而為，為建設一個好的環境而發揮作用。

把酒臨風：其實民企最鬧心的是政策落實不下去。我們看到中央在推進深化改革上不余遺力，出臺了不少好政策，但到下面就“腸梗阻”，落實慢了下來。在2015中國城鎮化高層國際論壇上，國務院研究室副主任黃守宏表示，國務院很多好政策不少還是停留在文件上。盡管改革鑼鼓喧天，但截至目前改革進展并不樂觀。原因在于絕大部分改革的細節方案尚未出臺，改革難以落地。以民企關注的“混合所有制”為例，習近平曾經提出“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基本政策已明確，關鍵是細則，成敗也在細則”，可細則遲遲不見出臺。在缺乏細則的情況下，很多改革只能處于等待和觀望狀態，甚至出現各種爭論、莫衷一是。如果說2014年各項改革方案細則在擬定過程之中，尚屬可以理解。那么2015年細則的出臺就不能繼續拖延，否則公眾對改革的信心不斷被耗散，而改革剩余的時間越來越少。

專欄小編：據海關統計，4月中國外貿數據為六年來同期最差，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因此物流業內最關注的是：經濟下行怎么辦？請三位專家對此談談你們的看法。

金玉其中：經濟下行怎么辦？其實已經有了答案。李克強說，用定向調控頂住下行壓力。特別是在公共產品供給等方面，還有很大潛力可挖。現在我們已經加快了棚戶區改造，加大了以鐵路為主導的中西部運輸體系建設、重大水利工程建設。此外，像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等，仍可以加大力度。這不是重復建設，是遲早要做的事。還有，就是拉動消費，特別是發展服務業，我們的政策要給市場更大空間。

夜雨觀瀾：靠“鐵公機”的投資拉動，靠貨幣寬松拉動，不僅不能推動經濟轉型，甚至可能會延緩這一進程。去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指出，全面刺激的邊際效應遞減。所以，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刺激措施，那些“鐵公機”政府主導的大量投資，只能拉動一時的經濟增長，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把酒臨風：我們確實面臨許多嚴峻問題，比如，中國制造業空心化。隨著人口紅利消失和要素成本的全面上升，中國制造所面臨的危機和挑戰是揮之不去的。在實體經濟領域，越來越多的企業被高負債、高利率、低投資回報率夾在中間，艱難苦撐。如果這樣的局面持續下去，經濟風險將越來越大。因此有人說，2015年是企業危機之年，危機表現形式將有生產模式危機、營銷危機、品牌危機、資本危機、人力危機等，中國經濟正上演生生不息的創新與對舊模式的顛覆。未來五年，是新秩序的建成時期，企業要做好應對較長時期經濟轉型的準備。

專欄小編：2015年是中國十二五規劃的收官之年，也是全面深化改革的落實之年。在經濟下行壓力加大之時，中國也將面臨深化改革、反腐敗與尋找新的增長動力的挑戰，需要選擇一些關注度高、意義重大的改革進行重點爆破。上世紀90年代初改革陷入迷茫，關鍵時刻鄧小平一句“誰不改革誰下臺”，迅速打破了改革僵局，迎來改革又一次春天。今天我們再一次面臨改革的關口，而且也制定了應對的策略，那么我們就應該堅定不移執行下去，以更大的開放促進經濟發展與深化改革。好，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感謝三位專家的參與，我們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