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所是對價值觀的一種投入

對話領航人

方所是對價值觀的一種投入

TAweekly：“方所”的橫空出世恰好在互聯網發展最瘋狂的時候，您如何看待這一時期的行業發展？

毛繼鴻：確實，互聯網對傳統服裝業有顛覆性的影響。過去服裝行業就像國家形勢一樣，要素發展為基礎，并沒有形成強的競爭力，商業秩序也不完整。在國際金融環境中，我們要看到自己的問題，我沒有因為瘋狂而瘋狂，因為服裝是跟市場消費、生活方式相關的。從行業來講，真正可以在品牌的人格上讓別人尊重，做到平起平坐，是需要你身上有值得令別人對你尊重的精神的。

TAweekly：那我可以說您對互聯網是拒絕的嗎？

毛繼鴻：互聯網沒辦法拒絕，它就是個工具，是手的延伸，它只是改變了形式，但我不會過分夸大它的功能，也不小看它對行業的沖擊。它沖擊了整個價值體系，它可以仿冒、可以無視各種原來在地面被執法機構禁止的事情，堂而皇之在網上流動。沒有秩序會導致受到摧殘的是認真在行業做實事的人。瘋狂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回頭看互聯網現在也不好過，擠壓了實體經濟，需要管理。

TAweekly：但互聯網對實體的影響似乎在中國最甚。

毛繼鴻：這種摧毀只存在于中國，因為沒有秩序。我現在做的兩個行業都是受互聯網沖擊很大的。對于真正做企業的人來講不會因受沖擊而變得無力，必須尋找互聯網沒法解決的問題，那就是體驗，真正用人心，用溫暖，面對面的交流才可能去達成的環境，它可以給公眾帶來更多的利益。

TAweekly：用文化做服裝這種方法對行業有什么借鑒意義？

毛繼鴻：做方所是想給例外的客戶一種回報，感謝他們這么多年的支持，所以我想給他們提供世界上最好的知識、產品以及我認為好的、大家都應該去享有的東西。我認為它是美的，具有情趣的，帶有東方價值觀的，某種意義上，其實我是在對價值觀投入而不僅僅是對行業投入。

TAweekly： “十二五”期間例外的發展如何？坊間流傳年銷售額過億。

毛繼鴻：應該說我們保持穩定的增長，只是速度快慢不同，但整體還是在增長。

TAweekly：您挺有野心的。

毛繼鴻：我有野心，我當然有野心。我認為企圖心是人前進的重要動力，只是要看你的野心是善還是惡。如果是自私的野心，就是純粹野心。我覺得我的企圖心，是對國家、對人的素質的提高的企圖。當你做完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錢自然會找你，你去找錢是找不來的。

TAweekly：有一件事想求證，例外從當初的二人起步到現在的規模，從來都沒有貸款，如果是真的，你覺得是你們很幸運嗎？

毛繼鴻：不是幸運，我只是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借款最重要的是不被別人控制，所有東西自己主動投資，虧和賺都是自己的。什么事情都是你有這個能力去做才做，沒有把負債變成前提，就不會有所謂的超出你能力范圍的情況。有多少錢就做多少錢的事情，自己知道自己的力量，力不到不為財，這句話一直影響我。能力到不了就不承諾這件事，一旦承諾，就要做好。

TAweekly：十多年來您遇到的覺得最困難的事是什么？

毛繼鴻：我其實一直不認為自己有什么狗血的經歷。我是一個比較積極的人，困難來了就是解決問題的時候，這就是你存在的價值。

TAweekly：現在方所是您想象中的樣子嗎？

毛繼鴻：現在還不是理想的狀態，追求一定是無止境的，到了一定時候就想要超越。

TAweekly：“方所”跟誠品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它是和誠品合作的產物嗎？

毛繼鴻：完全是自己團隊在做。我有一個拍檔，也可以叫合作伙伴，是誠品原來的資訊總經理。這是一個專業的合作，我在時裝行業，她在圖書行業，我們都想做一個生活方式為核心的空間。我們兩個車輪子在一起，圖書和時裝是方所的基礎，現在慢慢向生活方式，向兒童、咖啡、公共展覽發展，四年時間慢慢形成氣候。

TAweekly：您認為“方所”和“例外”對行業未來發展有什么啟示？

毛繼鴻：我昨天也在跟行業朋友在談，好像行業里很多人不知道怎么走了，沒有方向感了。其實這個問題是過去我們太容易了，所以不勤于思，不勤于動，更多的是依賴。我們不能把飯碗交給別人，要自己做自己的飯碗。

當經濟不好的時候，誰沒穿底褲就能看到，很殘酷。這個常態是一定的，只有在非常態的時候做常態的工作，當你回到常態中，才可以做出非常態的事情。

我們的企業想要成為真正的國際化品牌、被全世界人接受的品牌，必須遵循企業該有的對創造力的尊重投入，以及對于傳統公益的傳承，對文化的關懷。“例外”一直都是特立獨行的，因為生命本身就是獨立的，我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只有我獨立了，才能在世界上生存下來。一切跟風的都會被別人淘汰，特別在逆境中。

TAweekly：這兩年更多的“方所”在各地相繼發聲，您有設想過十年后會變成什么樣嗎？

毛繼鴻：我做“方所”是為了完成兒時的夢想，同時去消孽。十年后“方所”會變成什么樣？如果有一個人來跟我說，十年前遇到“方所”，它改變了我的生活，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好，那我就圓滿了。

小檔案：

毛繼鴻，中國服裝協會副會長，廣州市例外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方所”創辦人。

記者手記

一個執著的“理想主義者”

毛繼鴻絕對不是一個商人，或者說，他絕對不是一個標準的商人。他的思維執著難以攻破，身上有一種強大的扭曲力場，強大到讓人相信，如果服裝是他自己認定的終生事業，那么文藝則應是上天給他注定的使命。

采訪中，他多次提到“資本的善惡”，與其說他是在說服別人，不如說這是他長期在與外部世界尋求和解之后的領悟。一個半小時的對話里，毛繼鴻談了很多。關于設計的初心，關于文化的追求，關于價值觀的建設，關于他那代人天生的責任感。如果這些對話發生在十年前，簡直似是癡人說夢，而發生在此時此刻，你又不得不承認，毛繼鴻是一個真誠的、執著的，甚至帶點天真的理想主義者。

讓人感到慶幸的是，這個始終把“真善美”掛在嘴邊的理想主義者，他的烏托邦終于成真了。

（羅欣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