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 白芷兒
遙遠的夏日(外二章)
內蒙古白芷兒
日影偏西,房子的影子落下來,慢慢向前爬去。年輕的媽媽坐在房影里,哼著小曲納鞋底。一首簡單的兒歌在我手中編織成了草戒指。這是夏日的午后,溫暖柔和如母愛,遙遠如一道不肯愈合的傷疤,一回頭一個痛。
還有一些黃昏,遠處的笛聲伴著近處的蟲鳴,裊裊地飄蕩在柔軟的空氣中。
我的心從這一刻開始學會了無端的憂傷。一個叫青春的翅膀,讓我無法防備這一刻的不復返。
接下來,黑影罩住了村莊,笛聲依然,天邊最遠的兩顆星星也睜開了眼睛,開始了千年萬年的對望。
馬脖子上的鈴聲由遠及近。
我該談一場戀愛了。草地上的小花們,齊刷刷地舉起手臂,一致同意我草率的決定。
我像一只鳥,把幻覺中的一棵樹,當成了全部的天堂。
一只小白鼠從洞里探出頭,試圖看出我心中的迷茫,而我的臉上掛著朝霞般的光芒,早已把全部秘密藏好。
一條小河緊緊抱住村莊的腰,傻氣的我還是輕信了遠方有春天的傳說,張開遠飛的翅膀,不回頭地飛去。身后的田野荒蕪了又荒蕪。那些美麗的田園詩,在回想與思念中徒勞地開花結果。
不說了,說出口的全部都是帶淚的疼痛。誰也不會伸出腳,絆住時光的腳步,為我挽留住一分一秒。我自己也沒有回溯的本領,讓別離的傷痕痊愈。
只愿回憶中的一切永遠美麗如初。
一
車,行使在橫穿大半個內蒙的大通道上,路兩邊的大地荒蕪成不醒的夢境。我是永遠也走不進這場夢境里的匆忙過客。只能在無法停留的短暫過往里,默默地與它交換千年的孤獨。
二
心,在軟軟的感動中為這片從未涉足的曠野醞釀一場盛大的春天。潮濕、溫暖,沒有理由地想哭。
三
薄紗般的白云輕柔地擦拭著我莫名其妙的憂傷。我想,這片土地一定隱藏著我前世的某種秘密。不然,我不會愛得如此心潮澎湃。
世上有一片土地,雖然沒有標注我的名字,但是它干凈遼闊的胸懷注定是我的。這是我睜開眼睛就已經認識了的土地;是我用肋骨的隱隱疼痛緩緩熱愛一生的土地。
這個杏花落滿夢境的小村莊,用它的苦菜、榆錢和世間所有的愛喂養了我黑甜甜粒一樣的童年。
這里踩下去的每一腳都是軟綿綿的痛。仿佛一頭跌入仰望已久的那朵白云,滿滿當當的都是久別重逢的歡喜與幸福。
這里的每一棵草、每一朵花、每一棵樹都能讓我淚流滿面、心懷感激地想起自己的根基。
世間只有這一片土地,才能讓我輕易地動用抒情的濃墨重彩,來一筆潑墨式的揮毫。
有一條河緩慢流過我的心臟后,我就不是前世的那條魚了。今生的我可以離開水,獨立生活。同時也離開了那片唯一的土地,用遙望的眼神望穿所有的距離,用心默念那片土地神圣的名字。
以后我把名字刻在一塊小石頭上,用墓碑的形式占有它的全部花草。那時,我再也不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