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與金融制度關系：內生邏輯、現實問題與定位

陳青鶴

（遼寧大學法學院，遼寧沈陽110036；遼寧石油化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遼寧撫順113000）

財政與金融制度關系：內生邏輯、現實問題與定位

陳青鶴

（遼寧大學法學院，遼寧沈陽110036；遼寧石油化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遼寧撫順113000）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至今，圍繞中國式財政體制變遷展開的財政與金融制度關系表現出以財政權力變化為中心的高度動態關聯。這種高度關聯時至今日成為財政風險與金融風險互逆問題產生的必然路徑依賴。在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精神指引下，以財政為中心的立法先行應成為我國法治化轉型的首要任務和核心，從而進一步展開中央銀行獨立性以及財政金融制度協調機制相配合的宏觀改革路徑探索。

路徑依賴；財政風險；金融風險；財政立法；協調機制

一、問題的提出

財政和金融既是相異的對立體也是相依的緊密聯結體，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至今（尤其是改革開放之后）就二者的關系學者進行了廣泛的探討。改革開放前由于計劃經濟體制的限制，形成了財政金融一體化的單一格局，俗稱“連襠褲”體制，金融完全是財政的附庸。改革開放后，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發展，財政和金融的關系也發生著變化。對此學術界一直觀點不一。沈水根在1981年首先提出財政應退出生產建設領域，應由銀行統一管理全國建設資金。寧學平質疑認為財政在分配剩余產品價值中的作用無法替代，應保持國家總賬房的地位。俞天一則贊成“連襠褲”理論，認為財政和銀行存在著客觀的聯系并相互影響，應當按照各自功能發揮作用。鄧字基也認為財政與金融應合理分工、各司其職、各盡其責。黃愛華認為財政與金融緊密相依并從風險角度探尋了二者的關系。以上研究從財政和金融各自的功能、風險等方面分析了二者的關系，而這種關系只是就聯系而談聯系，是一種靜態分析問題的方式，這使我們不禁思考這種聯系發生的根源、二者如何發生轉化以及轉化結點的形成路徑等動態問題。對此，制度變遷過程中產生的路徑依賴和內生性問題無疑會為二者關系的現實選擇提供一種分析工具。

二、財政金融制度關系的變遷路徑

（一）傳統財政金融制度一體化的內生性

制度和經濟發展存在著天然的聯系：經濟發展的進程和水平往往決定了制度的形成和演變路徑；而制度的制訂和運行又會促進或制約經濟發展效率。與發達國家相比，發展中國家由于受經濟發展進程和水平的限制，尤其受現代化、市場化水平的制約，其發展能力往往表現為被動地接受，國家意識更趨于主導地位，從而國家的戰略、方針和政策便成為干預經濟發展的強大力量，而作為經濟發展內生變量的制度必然受到此種力量的制約。建國初期財政金融制度關系的形成便是主要根源于以國家（政府）為主導的重工業優先發展戰略的實施，而重工業優先發展戰略和資源稟賦的矛盾又進一步催生了計劃經濟時期財政金融制度關系。

重工業屬于資本密集型產業，資金需求大、建設周期長。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產業結構不合理、重工業技術空白、市場運行成本高昂等因素成為重工業優先發展戰略實施的現實障礙。首先，由于重工業技術水平有限，大部分的技術裝備需要依賴進口。由于連年戰爭，經濟發展有限，僅有部分初級產品可以出口創匯，對重工業進口需要的滿足可為捉襟見肘。其次，建國前農業和輕工業一直在我國具有比較優勢，如果走出口創匯的道路必然要集中資源使其發展壯大，而這樣又必然會分散資金阻礙重工業優先發展戰略的實施。最后，如果引入市場機制來發展重工業，通過價格機制配置資源，那么必然會使大量資源流向基本面相對較好而利潤豐厚的行業，相比而言，薄弱的重工業必然不能得以發展。所以，欲使重工業得以優先發展必須首先創造出不同于市場經濟的宏觀環境，排斥價格機制的客觀作用，計劃經濟體制由此應運而生。

計劃經濟體制始發于宏觀制度領域，我國先后建立了統購統銷制度和外貿統制制度。政府先后通過對農副產品和重要物資的統一分配制度實現了對全國資源的直接配置。為了實現國家對外貿易的壟斷，1954年在《關于加強市場管理和改造私營工商業的指示》中確立了“國內市場銷售服從出口需要”的方針，從而為重工業設備的進口創造了條件。隨著計劃經濟宏觀制度環境的確立，微觀市場也發生了相應的變化，國家開始了私人企業的國有化改造，企業喪失了原有的自主權而變為國家所有，“生產資料由國家計劃供應，產品由國家包銷和調撥，財務上實行統收統支”［1］23。國家成為企業生產的絕對管理者和控制者。這種絕對控制在建國之初（1950年下半年）也涉及到對舊中國私營銀行、錢莊的國有化改造，“1952年12月，全部私營銀行、錢莊實行了公私合營，”［1］25從而實現了國家銀行對社會信貸的壟斷。可見，我國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形成了國家財政、國家銀行、國營企業三位一體的國家壟斷格局。在這種格局下，國營企業的全部財務活動由國家財政統一安排，所需資金或由國家財政撥款，或由銀行貸款（中國人民銀行或中國建設銀行）。但是，由于財政大而全的職能地位①1950年全國統一財經工作的時候就確立了國家財政具有組織財政收入、分配財政支出、監督基本建設、更新改造等全部社會投資的全過程，投資過程中的所有資金運用必須置于國家財政的領導和監督之下。，即使是中國人民銀行的信貸資金也主要源于財政撥款（財政結余）。

在計劃經濟體制下，由于國營企業資金來往的泛財政化，在財政與金融的關系上就形成了“大財政、小銀行”“財政金融一體化”的局面，即使是中國人民銀行的業務也主要受財政部的制約而居于從屬地位。由于國家集中管理了全國絕大多數的資金，金融機構因缺乏有效資金的市場化運行必然形單影只，難以形成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核心地位。財政與銀行由此建立起領導與被領導、決定與被決定的關系。1969年，中國人民銀行正式隸屬于財政部，成為其二級機構，1978年才重新恢復與財政部平級的地位。

可見，計劃經濟時期財政金融制度關系并非源于計劃經濟體制本身，而是內生于特定時期由國家（政府）主導實施的重工業優先發展的戰略計劃，這一戰略與資源稟賦的矛盾使國家必須放棄市場機制采取政府絕對干預的手段（主要為行政手段）彌補財力匱乏的弱點。市場機制的空缺又使依賴其發展的中央銀行在維護幣值穩定、充當商業銀行“最終貸款人”等方面的獨立職能都難以確立，所以只能淪為財政的“錢袋子”和“賬房先生”?？梢哉f，國家先入為主的戰略計劃決定了政府一元格局和計劃經濟體制的確立，進而影響了財政金融制度關系的形成。

（二）市場經濟轉型期財政金融制度關系的更迭路徑

改革開放后，以1994年分稅制改革為界限，財政與金融制度關系在之前后形成了不同的雙面格局。由于制度變遷強烈的路徑依賴性，計劃經濟時期由財政決定的財政金融一體化格局欲圖轉變必然還要以財政的權力變化為始端展開。從1978年開始，以政府融資活動為中心，在“放權讓利”原則的指導下，以財政分權為中心首先形成了“弱財政、強銀行”的格局。雖然“放權讓利”對提高經濟效率和市場繁榮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是國家財政的汲取能力也明顯下降。主要表現為：首先，地方向中央上解基礎的固定化與經濟增長的矛盾抑制了中央財政收入的增長；其次，大量預算外收入和制度外收入的存在擠占了預算內收入獲得比例；再次，“減稅讓利”措施和企業財務審計監管制度無序的疊加效應明顯影響了財政收入的增長；最后，雖然國債絕對規模顯著增長但與其他融資方式相比汲取能力有限［1］142-143。所以，政府為了維持基本公共物品和服務的職能就必須尋求其他途徑，而金融與財政歷史的制度關聯必然使其成為彌補財政不足的當然之選。這雖然緩解了財政壓力，但是國有企業負債率快速增長，經濟效益明顯下滑（圖1）［2］。

圖1 國有企業效益的下滑

到1994年，“放權讓利”的弊端盡顯，財政與銀行制度分別進行了改革。在財政領域主要實行了公共財政和分稅制兩套改革思路以解決政府職能不清和央地權責不明的困境，同時也扭轉了中央財政的不利局面（圖2）［3］。

圖2 稅收收入的高速增長：1995—2007年

在金融領域，銀行首先實現了政策性和商業性業務的分離，分別成立了政策性銀行和國有商業性銀行，通過資產負債管理和風險管理使銀行既對政府資金需求保持了獨立性又增強了資金的安全性、流動性和盈利性。此外，金融機構的多元化也逐漸降低了國有商業銀行在貸款增加額中的比重。與第一階段相比，財政汲取資金的能力顯著增強，從而形成了“強財政、弱銀行”的格局。

通過上述分析，雖然從財政與金融的外在聯系上經歷了強弱對比的變化，但是在前后階段此消彼長的力量轉化中，財政與金融制度的內在關系卻日漸疏離。在第一階段的改革中，雖然銀行的作用較之計劃經濟時期有所增強，但是與財政之間只是在財政遭遇困境時的另一種選擇和替代，也只是在既往制度依賴路徑下財政職能的不得已轉換。所以，這一時期銀行從本質上仍然保持著對財政的從屬地位。但是在第二階段財政與銀行分別進行了改革建立起各自獨立的職能體系，從而減少了政府對銀行的強力干預，在財政收入得以增加的基礎上銀行的獨立性也大大提高。綜上所述，財政與金融關系從一體化到交互更迭始終以財政分權為中心展開，使財政在二者關系的演變中居于主導地位。正如有學者所言，財政改革和金融改革同為解釋中國經濟成功的兩個重要變量，但是財政改革作為核心因素被普遍接受［4］。

三、財政金融聯動的特征事實：二者風險互逆問題

雖然銀行在上述階段的演變中其獨立性地位得以增強，但是計劃經濟時期形成的財政金融一體化體制（俗稱“連襠褲”體制）在制度演變中并未完全消除，因此產生了轉型期金融風險財政化和財政風險金融化的風險互逆問題。

（一）財政金融風險互逆的問題解構

1.金融風險財政化問題

金融風險財政化，是指用財政手段解決銀行等金融機構存在的問題，使金融風險通過向財政傳導或轉移得以釋放［5］。由于現代經濟以銀行為核心，所以金融風險的財政化也主要表現為銀行風險的財政化位移。以國家重工業優先發展戰略和以財政集權為起點展開的中國經濟在改革前后雖然歷經數次權力集分的演變，時至今日卻始終實行以政府為主導的發展戰略，在這種制度變遷路徑的依賴中，金融風險的財政化解必然有著客觀的制度習慣。金融風險財政化主要通過兩種途徑：一是政府財政直接向金融領域追加注資化解金融的整體性風險；二是以地方財政擔保向央行申請再貸款，化解地方金融風險。而無論在何種機制下都會產生雙向風險。

一方面，就財政風險而言，由于一定時期政府收入的資源稀缺性表現，財政對金融的救助必然造成公共支出能力的減弱，如果要維持同等的支出水平則必須擴大財政赤字，政府不得不通過稅收、國債等杠桿效應彌補財政赤字。尤其是財政通過隱性稅負將增收負擔轉嫁給農民對二元財政結構（農業—非農業）的轉型也是不利的。從短期看，財政是金融的“消防員”，從長期看，稅負的增加必然抑制消費、降低勞動力供給，從事使政府的稅收減少。如果遭遇下一周期的金融財政風險，財政能力下行的風險必然會升級。另一方面，就金融風險而言，由于金融風險財政化解的制度路徑依賴以及剛性預算制度的不完善，容易誘發金融機構的解困惰性，在金融市場化發育不完全和財政能力下行的惡性循環同時作用下，金融風險也會隨之放大。

2.財政風險金融化問題

財政風險金融化是指，政府主要通過貨幣創造的金融手段化解財政風險，主要分為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雙層財政風險的金融位移。

早在1993年，國務院就要求財政不得向中央銀行透支，并在之后的《中國人民銀行法》和《預算法》中予以立法支持，但這只是從形式上阻止了財政與金融的聯系。在這里，財政金融一體化背景下形成的行政性“財政強權”仍然發揮作用，央行的獨立性一直相對弱化。財政在固有弱化的預算約束中通過向央行強行借錢，必然會擴大通貨膨脹的風險，從而加大金融風險的累積。另外在財政分權的格局中，隨著地方政府存有了一定程度的經濟自主權，加之經濟增長責任和官員考評機制的雙重驅動，使地方政府傾向于并樂于向金融機構求助。“國有銀行的商業化改革后，地方政府轉而發展地方性銀行機構，然后利用自己的大股東身份，將地方銀行變成自己的‘提款機’，”［4］21一是解決地方財政公共服務支出的壓力；二是滿足地方政府的投資欲望。面對國有商業銀行的效益約束，地方政府通過對本地礦產、土地等資源的控制足以使銀行樂于為其施助從而使金融資源掌握在財政手中。在地方金融風險的累積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樣一個鏈條：地方經濟自主權擴大——經濟增長責任和官員考評機制——地方政府投資欲望增強——控制地方資源——吸引金融資源——投資過熱—產能過?！y行壞賬—金融風險累積。近幾年，由地方融資平臺產生的地方巨額債務也是在此基礎上長期形成的弊端?！暗?009年5月末，全國各省、區、直轄市合計設立8 221家投融資平臺公司，其中縣級平臺高達4 907家。而從地方平臺公司貸款債務與地方政府財力對比看，債務率為97.8%，部分城市平臺公司貸款債務率超過200%?！保?］149

（二）財政金融風險互逆的問題成因

1.根本原因：行政化財政集權的路徑依賴

從計劃經濟時期財政金融制度的一體化到市場經濟轉型期財政金融此消彼長的相互作用，我們可以看到雖然金融市場化得以一定程度的發展，但以政府為主導、財政行政手段強行干預的路徑依賴還在延續。無論在中央政府還是地方政府都有此種表現。中國改革開放的起點就是財政行政集權化的計劃經濟體制，這種初始條件在制度變遷路徑依賴的強烈作用下一定會對轉型期國家產生重要的影響。這就意味著市場作用在與政府職能相分離的運動中，必然存在相互作用的沖突和政府職能轉變的痕跡。就金融而言在與財政的疏離中，財政對金融強力的作用程度只能逐漸得以改善，這也符合中國漸進式改革的特征。在我國政府強制性制度變遷的路徑下雖然能夠節約組織成本和實施成本，但是由于違反了“一致性同意”原則而降低實施效率。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1997年金融危機以后，財政與金融因缺乏協調機制產生了金融調控能力的弱化現象。

此外，地方政府由于財政分權不但擁有投資權限還坐擁投資資源，而且自身職能未能得到根本轉變，在經濟增長責任和官員晉升機制誘發其不斷通過行政手段干預地方經濟，而金融機構受市場化利益的驅使和行政權力的干擾必將資金注入市政建設、基礎建設、招商引資等領域，在諸多不規范操作下成為地方政府的“提款機”。

2.直接原因：財政與金融關系缺乏協調機制

從央行分離于財政后，財政與銀行都對經濟增長承擔了重要的職責，但是二者的目標責任并沒有清晰的劃分，加之央行獨立性不足的弱點使得財政部門與銀行部門、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協調通常是在相機抉擇的情況下完成的，從而產生了貨幣政策的財政化和財政政策的貨幣化雙重倒逼的混亂現象。由此“相機抉擇”便成為一種行為習慣而非確實有序制度下的靈活選擇。

在財政部門與銀行部門之間，由于央行獨立性地位的弱化，金融體系往往受到財政的主動影響而只能被動接受。財政部門常常通過間接方式迫使金融部門增加貨幣供應量。而財政信用發展的同時也降低了央行的資金實力，從而導致其宏觀調控能力下降。在2004年經濟過熱的局勢下，央行雖然采取了一系列收縮銀根的政策，但是真正解決問題的還是國務院和發改委聯合其他部委發布的一系列文件。在很多情況下，行政手段仍然作為解決經濟問題的主要途徑。在財政與銀行之間，只要銀行對財政附屬的格局未從根本上改變，貨幣政策就必然遭到財政政策的擠占而降低宏觀調控能力。此外，分稅制改革后，在中央財政增收的同時，金融的市場化改革卻并不樂觀，財政體制和金融體制的轉型進程存在巨大反差。如2007年面對銀行信貸規模激增和股市投機行為擴大，央行同時采取了加息、提高存款準備金率、擴大人民幣對美元波動幅度的三項措施，但效果甚微。此后，財政部調整交易印花稅的決定一經做出，股市隨即做出反應，導使900多支股票跌停［6］。

何止北京大朝陽大把大把的吃瓜群眾，一大把認真生活的朋友也成了名至實歸的吃瓜群眾。江蘇蘇南的同學說觀看了省級新聞播報，知道從今年開始在蘇南稻麥兩熟地區全面推行小麥季節性輪作休耕，其中太湖一級保護區、蘇南運河沿線等地區采取常年輪作休耕，其他地區3年左右輪休一遍。今年蘇南5市夏收小麥面積375萬畝，每年需實施輪作休耕125萬畝左右，其中太湖一級保護區約25萬畝。跟我聊休耕輪作，我覺得這新聞沒什么問題啊，吃瓜群眾翻出去年大同小異的“有圖有真相”，我說規?？梢詳U大嘛！慢慢制度化、常態化嘛！我的解釋同學說勉強接受，順便讓我普及一下休耕輪作，盡管去年也寫過類似的文章。

四、財政金融制度關系的定位理路

以中國式財政體制變遷為中心展開的財政與金融的高度關聯決定了財政風險與金融風險的高度相關性。無論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二者風險的關聯都不可避免。但是國情不同防范化解風險的路徑必然有其特殊性。由中國式財政體制變遷的制度依賴決定的以財政為中心財政金融制度變革要求我們必須進行以財政為首要任務和中心的財政金融制度關系的變革。而在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精神指引下，財政立法先行應成為我國法治化轉型的首要任務和核心，從而進一步展開中央銀行獨立性以及財政金融制度協調機制相配合的宏觀改革路徑探索，從制度上完善財政體系和金融體系，保證二者協調發展。

（一）完善財政立法控制體系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將財稅立法視為財稅改革的核心內容，而財稅立法的完善對于財政權力法治和財政風險的防控、化解均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就財稅立法現狀而言，財稅法規占據主要地位，遠未建立起完善的財稅法律體系（只有5部財稅法律）。所以財稅立法應成為當前首要且核心的重要任務，只有具備自身科學、嚴謹、有序的體系，才能增強財稅法的適用效力。財政風險的積聚歸根到底和財政憲政的缺失密切相關，但是從短期看，如果不能通過修憲解決問題，就必須通過具體的財稅立法得以解決。

1.完善預算法律制度

公開透明的預算法律制度不但可以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提升財政管理效率，而且是防控財政風險的重要保障。要真正發揮預算的功用，必須建立起公開透明、內部監督和外部監督并行的預算法律制度體系，實現預算編制——審批——執行的全過程法制化安排，而不是政府的機密事務。預算法律制度的完善是實現預算硬約束的必由之路，也是從源頭防范財政風險的重要保證。

2.建立財政風險應急法律制度

緊急狀態是指在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處于一種特別的、迫在眉睫的危機或危險局勢，影響全體公民，并對整個社會的正常生活構成威脅狀態［7］。而我國現行財政立法中并沒有財政風險防控機制，如果遭遇財政和金融聯動風險，國家經濟將遭受嚴重打擊。為此，我國必須建立財政風險預警、防控、救治三重法律制度體系確保財政乃至整體國家經濟安全。在財政風險預警方面：首先，建立財政風險預警機制，樹立風險意識；其次，制定風險預警方案；最后，建立相關部門風險預警協調配合機制。在財政風險防控方面要建立財政危機信息監控系統進行危機的科學認定。在財政風險救治方面：首先，應確立風險救治最高權屬部門以實現風險發生后的統一應對。其次，全面動員社會資源，建立政府、企業、社會三方協作機制。此外，應建立財政風險準備金制度，從而建立財政安全的“防火墻”，對于缺乏可控性的地方財政而言，該準備金制度尤為必要。

政府既是財政收支過程中的主要權力主體，也當然應是財政風險的主要承擔者。所以，完善財政風險問責制至關重要。問責的目的并非重在懲罰和事后追究責任，而是通過事后責任的規制使政府規范行政行為，在責任法制的框架下更好地履行行政職能，避免風險的發生。問責制度又稱行政責任追究制度，主要是指特定的問責主體通過一定的程序，針對行政機關及其公務員應當履行而沒有履行相應的職責和義務的情況下，必須承擔否定性后果的一種追究制度。財政風險問責制的完善要遵循權責一致的原則，不能將責任空化、泛化以確保公共財政和金融市場的安全。

（二）進一步提高中央銀行的獨立性法律地位

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央銀行的獨立性得到提高。中央為了消除地方政府對央行分行的控制改變了央行分支機構設置的布局，將按行政區劃設置分支機構變為在全國成立九個跨?。ㄗ灾螀^、直轄市）分行，這對于金融企業加強自身獨立性建設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就總體而言，中央銀行在很大程度上并不享有貨幣政策的制定權。在政府與央行就國民經濟重大決策產生分歧時，央行由于缺少貨幣政策制定權而只能按政府的指令行動。這種獨立性的弱化，一方面是由于在財政金融制度關系的長期變遷中，財政指令的行政化模式并未消除；另一方面，央行在獨立的過程中，其自身的主動性變革過于滯后。中央銀行獨立性的缺失使財政支出負擔轉向銀行，從而成為財政風險轉嫁到金融體系的重要原因。

所以，要減少或消除政府對央行的干預從而避免其淪為成為政府干預金融企業經營的工具，就必須進一步提高中央銀行的獨立性。一方面，要提高央行的法律地位。通過授予中央銀行獨立的貨幣政策制定權使其在面對經濟決策時真正擁有和政府博弈的合法權利和地位。另一方面，要采取具體的懲罰措施，對財政向央行的透支的行為給予嚴厲的法律制裁，從而徹底阻斷變相透支行為。具體而言，在宏觀層面，政府應加強中央銀行的金融宏觀調控，改善宏觀調控手段，進一步確立以間接調控為主的宏觀調控體系。此外，基層央行應充分發揮在貨幣傳導機制中的作用，配合貨幣政策的實行。在微觀層面，政府在與市場的分離中應進一步實現自身職能的轉變，將微觀經濟活動真正讓位于市場，以稅收、產業政策、法律等財政政策手段管理金融機構，完善金融機構內部治理機制，使商業銀行按現代企業制度運營。

（三）完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協調機制

自1994年起國債成為彌補我國財政赤字的主要手段，這是完善社會義市場經濟體制、改善財政銀行關系的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制度變遷。它不但為銀行體系提供了一條調節貨幣供應量的渠道，還強化了對政府財政的約束。國債起到了為國聚財和引導金融活動的雙重效果，而且使財政與銀行的關系得到了協調。

對于財政赤字，國際上形成了一系列風險控制的數據邊界。如歐盟在《馬斯特里赫特條約》中，要求其成員國當年的財政赤字不應超過3%，國債余額占GDP的比例不應超過60%。日本規定年度債務收入相當于財政支出的比例（國債依存度）不應超過20%。通常認為，發展中國家的國債負擔率不應超過45%。根據財政部部長謝旭人公布的數據顯示，2009年全國財政赤字相當于GDP的2.8%；2010年全國財政預算赤字控制在3%以內，債務余額大體占GDP的20%左右。由此推算（已公布的國債和預算數據），2009年全國預算支出75 873.64億元，國債收入7 500億元，國債依存度約為9.88%；2010年預算支出為84 530億元，國債收入8 500億元，國債依存度大約為10.06%［8］。可見，我國的財政赤字依然處于可控范圍，并仍有空間。財政部應根據市場情況靈活掌握國債發行規模和品種期限，并與央行公開市場業務相互協調，以達到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良好配合。另外，我國新《預算法》和解決地方債的綱領性文件明確授予了省級政府舉債權限以及舉借新債和處理存量債務的具體細則，這對于解決地方政府債務問題，降低風險累積起到了積極作用。但是，上述法律規定無論在具體內容和層級上均有待商榷，與完善的地方政府舉債制度還存在距離。所以要真正疏離財政金融風險，就要進一步完善地方公債法律制度，注重構建地方政府財政信用體系、強化地方政府的預算硬約束、提高地方財政預算執行的透明度等制度建設，將地方財政風險控制在合理、合法的范圍內，以保證財政和金融體系的整體安全。

［1］胡書東.經濟發展中的中央與地方關系——中國財政制度變遷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2］王國剛.進入21世紀的中國金融［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131.

［3］陳雨露，郭慶旺.新中國財政金融制度變遷事件解讀［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

［4］丁騁騁，傅勇.地方政府行為、財政—金融關聯與中國宏觀經濟波動——基于中國式分權背景的分析［J］.經濟社會體制比較，2012（6）：87-97.

［5］楊充.非理性政府行為與銀行業風險研究［D］.重慶：西南財經大學，2006.

［6］崔建軍.財政、貨幣政策作用空間的歷史變遷及其啟示——基于中國財政、貨幣政策實踐［J］.經濟學家，2008（3）：106-112.

［7］叢中笑.全球金融風暴下財政風險的立法控制［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9（3）：7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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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鳳娥】

F812

A

1674-5450（2015）05-0064-05

2015-05-15

陳青鶴，女，遼寧撫順人，遼寧大學經濟法學博士研究生，遼寧石油化工大學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