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包間里的朝鮮姑娘

吳家翔

江蘇無錫的一家高檔酒店里，一群朝鮮年輕姑娘穿著傳統服飾在臺上載歌載舞。老板沈森龍通過藝術交流的方式從朝鮮引進的一批表演者，她們也親切地稱呼他為“爸爸”。在異國他鄉，“爸爸”的諸多照料讓姑娘們心懷感激，但祖國留在她們身體上的烙印，卻始終難以磨滅。古樸的明清風格包間內，客人們圍坐在餐桌前，對面四個身著朝鮮民族服裝的年輕姑娘，她們正在表演女聲四重唱《游擊隊之歌》，“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歌聲專業且配合默契。表演結束后，在座的紛紛叫好，一個已經有些微醺的客人開起了朝鮮姑娘的玩笑，他問：“是我們中國好還是你們朝鮮好”？被問到的姑娘用帶著朝鮮口音的中文答了一句：“這個，你懂的”。

老板沈森龍原本是一個國有大中型企業的辦公室主任，1993年改行從事房地產開發，2007年酒店開張，他著手投入一些旅游文化項目，花費5000萬在酒店內打造了一臺名為“夢回江南”的山水實景演出，而對朝鮮姑娘的引進也是旅游文化項目中的一環。他希望自己的酒店能具有一些異國風情的演出，所以最早曾經引進俄羅斯的表演團隊，但效果并不理想。前幾年通過江蘇省一個文化傳播公司從朝鮮引進了一批藝術交流的女生，她們非常勤奮，學習能力也強，在表演上很快獲得了老板沈森龍的認可。他為她們在酒店旁邊的公寓里準備了集體宿舍，在平時的生活上對她們有時比國內員工有更多的照顧。第一批在酒店表演的朝鮮姑娘們已經回國了，回國前她們留下了一張題為“您的女兒”的集體簽名照，這幅照片被沈森龍掛在酒店大堂內，但新來的朝鮮姑娘們提出了“抗議”，直到沈森龍把那張照片收回了辦公室，但對沈森龍“爸爸”的稱呼被朝鮮姑娘們延續了下來。

沈森龍說，朝鮮姑娘的到來，為酒店贏得了不少聲譽，也增加了客人的興趣。他除了身教言傳外還花了不少心思邀請一些無錫當地和來無錫出差的藝術家們為朝鮮姑娘進行藝術指導，教她們學習一些中國歌曲，甚至是中國戲曲。很多戲曲都是朝鮮姑娘們自己先聽原唱，沈森龍再邀請專業劇團里的人來糾正她們的唱法，再加上朝鮮姑娘們本身有一定的藝術基礎，并且非常刻苦，現在她們甚至可以用方言非常完美地表演揚州小調《拔根蘆柴花》。副班長金春能用蘇州話唱《太湖美》，其他的朝鮮姑娘也學會了京劇《都有一顆紅亮的心》、錫劇《雙推磨》、越劇《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等。她們的中國戲曲聯唱節目，還上了無錫市當地的春晚演出。

相處的時間長了，沈森龍偶爾也會開開朝鮮姑娘的玩笑，他說自己教會朝鮮姑娘們說：“千錯萬錯，馬屁不錯。”朝鮮姑娘們看到他在抽煙，就儼然像一名警察把他的煙沒收掉，并對他說：“爸爸，不要抽煙！”這甚至是有些朝鮮姑娘在中國學會的第一句中文。有時，沈森龍會問她們：“你們找男朋友的標準是什么？”朝鮮姑娘們的答案非常統一：是朝鮮勞動黨黨員，當過兵，大學生。這對她們來說是基本要求，如果你當過兵，并且工作努力，那么即使還不是黨員，也可以考慮。“如果長得帥就更好了，但如果只是長相好，沒有當過兵，也不是黨員和大學生，那我們也不接受。”“如果有個中國的高富帥來追求你，你會嫁給他嗎？”朝鮮姑娘回答：“我們有那么好的國家，我們的父母都在朝鮮，我自己不愿意找外國人，我們的父母也不會同意的。”

朝鮮姑娘們在餐廳包間內為客人們表演中國歌曲《游擊隊之歌》。

在后臺旁邊的小屋里整理自己發型的朝鮮姑娘。

朝鮮姑娘們剛剛結束了一場在酒店婚禮上的表演，正要離開場地。她們的出現時常會引起身邊人的好奇，畢竟對于大部分中國人來說，朝鮮雖然離得近，卻依舊是一個有些神秘的國家。這些朝鮮姑娘，也同樣對中國充滿好奇。

晚上的表演開始前，李春心在化妝。她的鏡子封皮上印著韓國組合EXO的照片，但她并不知道EXO是誰。

沈森龍認為朝鮮姑娘們白天的排練和演出非常辛苦，每晚9點，他都為朝鮮姑娘們安排一頓宵夜，這頓飯由朝鮮自己的廚師來準備。飯桌上，姑娘們提出希望“爸爸”能帶她們出去玩，沈森龍答應了這個要求，但姑娘們要求還要“拉鉤，蓋章”。

朝鮮姑娘們有固定的學習時間，她們每個人手里都有一本中朝字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