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曉艷
張愛玲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雄居上海文壇的才女。她以小說集《傳奇》和散文集《流言》為自己在文學史占得了一席之地。“蒼涼”是她小說的主題,也是彌漫她文章的主要氣氛。 “蒼涼”也貫穿在她筆下人物命運的始終。“蒼涼”的風格的形成因素有很多,與張愛玲的成長經歷、個人氣質以及寫作風格都有關系。
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上海, 在文壇這片深邃遼遠的星空里,一顆燦爛永恒的巨星橫空出世,她的光芒一直澤被著后人。她就是張愛玲。她的文章影響了一代又一代。雖然她早已作古,可是對她的研究從未停止。她的小說集《傳奇》與散文集《流言》奠定了她在文壇上無法動搖的地位。
“蒼涼”是張愛玲小說的主題,是她的文章的底色,也是她筆下人物的命運。“蒼涼”風格的形成因素有很多,與自己的個人氣質、寫作風格都有關系。正如她自己所說“我喜歡蒼涼”“蒼涼”有更深長的回味。以下,本文對張愛玲的蒼涼之美進行具體論述。
張愛玲生于上海的一個沒落的貴族家庭里。她的顯赫背景是我們不能忽視的,祖母是李鴻章的女兒,祖父是清末大將張佩綸。她的身體里流著貴族的血液,賦予了她余生俱來的高貴憂郁的氣質,于是她從小養成了一種纖巧、精致的審美趣味。
張愛玲誕生之時,古老的中國正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封建士大夫的黃金時代已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了,然而封建大家庭的內部仍舊是“庭院深深深幾許”古老的文化與那份安穩、舒適的傳統生活方式還繼續著。張愛玲“生”不逢時,其家境已沒落,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仍維持著世家的風范。她的父親和所有的紈绔子弟、遺老遺少一樣,抽鴉片、養姨太太、流連花街柳巷。張愛玲的母親又是一個新派女性,她無法容忍這樣的丈夫,于是便拋家棄女,在張愛玲很小的時候便同小姑一起留學歐洲。張愛玲從小便是在這種沒有母愛的環境下成長的。母愛的缺失對任何一個孩子的成長都是不利的。 后來張愛玲的父母離婚了,不多久父親就再婚了。在同后母的一次沖突中,張愛玲和她的家庭和她的父親徹底決裂了。幼年母愛的缺失,少女時期與父親的決裂,這般成長經歷,影響了她日后的人生態度和寫作風格。她以一個“失落者”的心態冷眼旁觀著這個無愛的世界。
正因為身為沒落世家的一分子,張愛玲對舊生活的腐朽沒落有著真切的體驗與清醒的認識。“她熟悉自己筆下那些公子王孫、遺老遺少、太太小姐、姨奶奶、丫鬟們,熟悉他們的生活方式,深諳他們陰暗、畸形的心理。也唯有張愛玲這般身世的人才能細致入微地觀察到這些時代否定的人物身上可同情的因素。”張愛玲將其內心深處“失落者”的蒼涼孤寂的宿命感投射到她筆下的人物長廊里。
張愛玲小說的意象十分豐富, 最突出的意象有月亮和鏡子。意境的堆積使文章顯得含蓄、憂郁、蒼涼。“‘三十年代的上海一個有月亮的晚上…年青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濕暈,像朵云軒信箋上落下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茫。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些凄涼’。這一段引文,不但月的描寫是那么新穎,不但心理的觀察那么深入,而且輕描淡寫的呵成了一片荒涼的氣氛,從開展起就罩住了全篇的故事人物。”除此之外,在《傾城之戀》里,白流蘇在與范柳原的內心算計,言語爭斗而心力憔悴時也抬頭望月。 “張愛玲的世界里的戀人總喜歡抬頭望月亮——寒冷的、光明的、朦朧的、同情的、傷感的,或者仁慈而帶有冷笑的月亮。月亮這個象征,功用繁多,差不多每種意義都可表示。”除了以上所列舉的月亮意象之外,張愛玲的作品里還善用雨的意象。 在陰沉、濕漉的街道上,女主人公撐著油紙傘在雨中獨白,此情此景,令人心痛不已。 此時的雨早已不是天空所下的雨,而是女主人公無法流出但又不能掩飾的酸楚的淚。
在“兩性關系”中,《傾城之戀》,看似一個詩情畫意浪漫美麗的愛情世界,實際上是一場費盡心機,機關算盡的“愛情游戲”,彼此都想擁有彼此,卻都不愿付出真情。《金鎖記》中,曹七巧的丈夫只是一堆沒有生命的肉體,小叔子姜季澤為了金錢來調侃嫂子。《紅玫瑰與白玫瑰》直接道出了對“兩性的不滿足”:“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中的一顆朱砂痣。”
在“親子關系”中,《琉璃瓦》中,家境小康的姚先生一家,把女兒的婚姻當作攀附權貴的手段,毫不掩飾其庸俗與勢利。《茉莉香片》里,聶傳慶的父親冷酷自私。最典型的要數《金鎖記》里面的曹七巧,扼殺了兒子、女兒的婚姻與幸福,兒女們恨毒了她。
剖析兩性關系與親子關系,張愛玲告訴我們:人間無愛。這與她的成長經歷有關,她把悲觀的人生態度表現在小說里的各種人物關系上。
如今,張愛玲走了,她在文壇上的“驚鴻一瞥”,留給我們的是“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和一聲蒼涼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