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十月

司陽陽

關于秋天

沒有比秋天更性感的季節了。

大地赤裸裸捧出一切和天空相擁。

愛沒有欲望的秋天。

愛心如止水匍匐在大地上的斷根，前世的陽光雨水慢慢收藏，煨出內斂的靈魂，像被時光偷走歲月的皚皚老叟，拄著手杖也走得堅實坦然。

愛像馬匹一樣俊美挺拔的樹群，站成永恒的石碑，風一過是嘶吼的低鳴。

愛枯萎的玫瑰花，嘗盡愛戀的苦恨，裹挾了一世的風塵，淺淺一笑都美得難以置信。

愛沒有白云的天空，是不起波浪的大海，映出大地的每一寸滄海和桑田。

去朝圣般地踩過每一顆卵石，要心懷誠恐地去聽聽晚風，聽聽晚風吹過山峰的棱角，吹過林海的盡頭，吹過灰色的屋瓦，吹過屋檐掛下的水滴，吹開關不住黃昏的紅木門，吹過你回頭時及肩的長發，吹過前塵往事遠如隔海。

你若可以握住秋天，便是一塊溫潤的玉石，沒有招搖，卻極盡成熟的韻味，沒有鋒利的棱角，握在手心卻是冰冰涼涼，輕而易舉地威懾了自己的態度。這樣的性格在現實中往往被視作孤僻，所以太多嘆惋的故事都發生在秋天，往深處了說，是花自飄零水自流，是此生此夜不長好，是隔斷紅塵三十里，白云紅葉兩悠悠。

要是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就要在溫柔的晚風中相擁，在如歌的紅葉下親吻，在飄渺的鴿哨中落下冰冷的淚珠。

所有的故事發生在秋天，就給了歲月永垂不朽的理由。

等一場天亮

很久之前我住的地方還可以聽到火車的聲音，尖銳的汽笛聲從很遠的夢中飄來，也好像變得不那么刺耳，碾過空蕩蕩的鐵軌，也碾過無數個失眠夜在枕上一遍一遍流浪。半睡半醒，半醒半睡，時鐘一過12點總是切換到慢鏡頭，把平常的夜晚走得好漫長。往事在腦中慢慢地過一遍，好似放了一部陌生人的默片，看看虛擲的年華，也竟然漫上了一層氤氳的霧氣，恍恍惚惚也竟這樣地好看。

想起三毛做的關于那個分別的夢，紅衣女郎在站臺前深深地告別，一揮再揮，最后一句是：你要乖乖走好呀。和姆媽臨走時說的一樣：你要自己乖乖走好的。突然意識到很多時候很多路程只能有自己一個人，形影相伴。但是要乖乖走好呀，戴著一個成人的外殼，還要保護好一顆頑童的心。

情感就是一輛緩慢而遲鈍的火車，堅定固執地駛過單調人生，不必懷疑它旅程的終點是否會抵達內心的缺口，要相信這個世界非常愛你，恩賜只會晚點，但一定會到達。

沒心沒肺等一場天亮，只不過是虧欠了自己一個真實的擁抱，才在夜深人靜暗自神傷為什么倔強。

一些細節

晚上比較冷，像是在退潮的海邊，濃重的海風夾帶著遙遠的傷感呼嘯著吹過去。忘記了帶外套，就看著晚風把指甲吹成淡淡的紫色，像一枚一枚美麗的貝殼，不想去暖它，這是秋天送給我的禮物。

女主角翻山越嶺去遺忘半生的愛人，忘記一段情感，留下總是比離開更撕心裂肺。舊愛的誓言一旦失效，就不要再想起往日的溫情，免得被狠狠的扇一巴掌。

一個人做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明天是慢慢習慣記得的過程，而昨天是習慣慢慢遺忘的過程，兩者都有一點緩慢而疼痛。后者更甚。

遺忘教會睿智，記得學會坦然。幸好兩者都還不錯。

我常常想一個小小的決定，對我的未來意味著什么？

很多不懂怎么決定的事情，放上一段時間，突然會迎刃而解。

有人說過她的愛是滿滿的一杯酒，有人過來碰倒了，就把它扶起來兌上水，重新兌滿一杯，雖然酒越來越淡，但每個人得到的都是我滿滿的一杯酒。是呀，我的情感都是直白而懇切，敢轟轟烈烈地愛你，也敢驚天動地地恨你。我的內心是一片深厚沼澤，沉默不語，把所失所得都深深掩埋，越埋越深，表面風平浪靜。沒有人明白命運會何時刁難你，何時祝福你。它從來不是預定的軌道，而是等待改變和發現的探險。 路漫漫其修遠兮。愿你永遠都有勇氣倒滿酒杯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