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縐縐文
大學時期的愛情
文_縐縐文

我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期望可以談一場真正的戀愛。不是青澀的早戀,說一句“你做我女朋友吧”就沒了下文;不是世俗的戀愛,與寶馬和眼淚無關。這個愿望,在我讀大學時終于實現了。
我與A君相識于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對我說:“我覺得你是很好的人呢,感覺會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之后,我們常常聊天到夜里兩三點,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那時候,我和A君剛剛上大學,都只有18歲。現在在大街上,在校園里,常常能看見這樣的年輕情侶:高高的男生旁邊站著一個纖弱的女生,他們的衣著是簡單的,臉蛋是青澀的。那個時候的我們也是這個模樣。
沒有課的時候,A君常常會帶我出去玩。我們的學校依山而建,在城市一隅,想去哪里都得坐好幾個小時的公交。我們先研究好路線,然后在公交站點等車。武漢的公交是有名的擠,我們或汗津津地擠在人群里,或貼著車門玻璃,踮著腳。隨著這人群,春天我們去武大看了櫻花,去爬了木蘭山,去司門口坐船。景正青春,人更朝氣。
那時候,A君很慷慨,經常把“月俸”拿出來請我吃飯。一個月統共就六七百塊錢,能吃頓肯德基之類已經是奢侈。到了月底,兩個人身上就剩下幾十塊錢,又都是饞貓,不愿意吃食堂的飯菜,就一起到學校的東門口吃小吃。熱干面上是又紅又亮的油,粉絲煲在煤氣爐上燒得刺啦地響。通常是A君買一樣,讓我先嘗嘗,倘若不好吃,剩下的錢,我還可以買一樣別的好吃的。10塊錢換來的,也是美味。
當然也有不花錢的玩法。那時候,A君買了輛二手的小電動車。比起當時其他學生,我們也算得上“小資”了。初夏的傍晚,我們騎著小電動車慢悠悠地沿著珞喻路,去東湖旁散心。有條通往湖區的小道,兩旁都栽種著柳樹,映著余暉,和著湖景,很有風情。有時候還會在路旁碰見賣新鮮蓮蓬的,每次我們都會買一些,嫩嫩的,脆而甜,一點兒苦味也沒有。A君就這樣慢悠悠地往前開,我坐在后面,一面吃蓮子,一面天馬行空地和他聊天。因為面朝著夢想,我們從不質疑未來的幸福,而現狀又沒有什么可以煩心的。在我工作的最初幾年,常常加班到深夜。每當我心力交瘁的時候,總想起那段時光,想起那些夏天的傍晚,只有吹著臉頰的清涼的風,在心里輕輕地吟唱。
我想,每一個人想起自己大學時期的愛情,都有些共同之處:是自習室里占的座,是月光下圖書館前的影成雙,是暖風里飛馳的自行車。我總是想起與那個人一起走過的落滿梧桐葉的林蔭道,想起枝杈交錯間裸露的湛藍天空。
2010年夏天,我們畢業了。學校的畢業游行是歷年的傳統,遠近聞名。畢業典禮之后,各個學院自成隊伍,邊游行邊喊口號。電氣學院喊:“電氣電氣,天天自習!”社會學院喊:“我愛學妹,熱愛社會!”光電學院喊:“華中光電,未來無限!”所有人都在向游行的隊伍潑水。這是我們的潑水節,是我們臨行前最后的瘋狂,也是最后的告別。每個人身上都是濕的,臉上也是濕的。我和A君都哭了,很多人都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抓著畢業的尾巴,大家都喝得爛醉。有分手的,有閃戀的,甚至還有閃婚的。我和A君抱在一起,說:“一定要在一起。”再見,卻不和青春說再見。
我和A君終究沒有在一起。我們熬過了異地的考驗,熬過了時間的考驗,卻沒能贏過畢業之后自己的改變。乍見之歡,不如久處不厭。我們在相戀的第六個年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大吵了一架,告別了這段大學時期的戀愛。說過再見,便再也不能相見。
我和A君一起看的最后一部電影是《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電影里鄭薇對陳孝正說:“陳孝正,我們一起度過了青春,誰也不虧欠誰的,青春就是用來懷念的。”而我覺得與其說虧欠,不如說感謝。感謝那些年里,有人曾陪在我們身邊;感謝許多年后,還有人能把我們青春的臉龐懷念。
電影里說得很對,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們永遠不知道誰會陪在我們身邊。如今的我很幸福,希望A君也好好的。
圖/是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