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華誕，玉蘭飄香——第25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花落各家

文/紅 菱

2015年3月31日晚，第25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在上海大劇院揭曉。主角獎、配角獎、新人主角獎、新人配角獎、集體獎等獎項花落各家。本屆“白玉蘭”獎由上海市文聯、上海市文廣局、上海東方傳媒集團有限公司、上海文化發展基金會主辦；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組委會辦公室、東方衛視中心、上海市戲劇家協會、上海戲劇雜志社承辦。當晚頒獎晚會，頒獎環節高潮迭起，表演節目精彩紛呈，讓人深感戲劇舞臺的斑斕萬千。

表演藝術獎花落各家

晚會開場，茅善玉、華雯、陳瑜、王勤、洪豆豆一起表演的滬劇選段《玉蘭飄香》立刻讓全場沸騰起來。

與往屆相比，本屆“白玉蘭”獎頒獎活動作了較大的調整。首先是不再將“白玉蘭戲劇論壇”與頒獎活動捆綁運行，而是根據全年戲劇創作演出現象，適時確定主題、不定期地舉辦；更大的調整是將往年的獲獎演員展演與頒獎晚會合二為一，將揭曉、頒獎與獲獎演員表演更緊湊、有機地結合起來，在保持獎項權威性和藝術性的基礎上，體現出更精純的藝術理念、更簡約的辦獎風格。頒獎晚會上，牛建偉的晉劇 《徐策跑城》選段，謝濤的晉劇《打金枝》選段，何賽飛、李玲玉、錢惠麗、王志萍合作表演的越劇《春香傳·愛歌》選段，表演藝術家尚長榮的學生楊東虎、董洪松表演的京劇《曹操與楊修》選段等等，引發全場一陣又一陣的掌聲。當然，現場活動的高潮還是各個“白玉蘭”獎項的揭曉。

據統計，參評本屆“白玉蘭”獎的各地演員共計144名，創了歷屆新高。其中參評“主角獎”、“配角獎”的各有61名，參評“新人主角獎”的6名，參評“新人配角獎”的達16名之多。這144名演員分別來自全國49個劇團的69臺劇目，共計29個劇種，包括京劇、昆劇、滬劇、越劇、淮劇、話劇、音樂劇、歌劇、舞劇、豫劇、晉劇、評劇、曲劇、粵劇、漢劇、紹劇、婺劇、滇劇、徽劇、揚劇、吉劇、梆子戲、高甲戲、黃梅戲、滑稽戲、肢體劇、輕喜劇、兒童劇、皮影戲等。

最終，重慶市京劇團的程聯群憑在《金鎖記》扮演曹七巧一角，問鼎本屆白玉蘭獎主角獎榜首。同時獲得主角獎的還有朱元昊、牛建偉、朱妍、施潔凈、趙群、劉雯卉和熊明霞。接過主角獎獎杯時，程聯群激動萬分，含淚述說道：“30年前我在上海學藝，30年后，我在白玉蘭的舞臺上收獲殊榮。上海是我的福地，我感謝上海?！?/p>

本屆獲得配角獎的演員是：陳明礦、吳思明、黃慧、許海俐和吳云花。江蘇省淮劇團的陳明礦憑借在《祥林嫂》中扮演的賀老六，榮登本屆白玉蘭獎配角獎榜首，讓人驚喜的是，他是家中的第4位白玉蘭獎得主，之前岳父、淮劇名家陳德林，岳母黃素萍，妻子陳澄皆獲得過白玉蘭獎，這可謂是名副其實的“白玉蘭之家”。晚會現場，陳明礦與陳德林、黃素萍、陳澄，以及兒子陳津偉一起合唱了一曲韻味濃厚的《板橋道情》。

此外，獲得新人主角獎的獲獎演員是應林鋒、張冉、劉建福，獲得新人配角獎的獲獎演員是常峰赫、周澤澤、汪媛。近幾年來，“白玉蘭”獎繼續堅持和秉承推服新人的宗旨，不斷加大“提攜新秀成名家”的力度。為遵循戲劇藝術人才成長規律，鼓勵更多青年演員，第24屆組委會決定從第25屆起增加新人主配角及提名獎各1名。消息傳出，參評本屆“白玉蘭”獎新人主配角獎的青年演員人數明顯多于往屆。

“特殊貢獻獎是對他一生很好的總結”

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頒獎晚會前1個小時，85歲的著名戲曲導演、上海京劇院國家一級導演馬科拄著拐杖由妻子童正維攙扶著走進上海大劇院的貴賓廳。他是今年“白玉蘭”獎特殊貢獻獎的獲獎者。身著墨綠夾橙色條紋外套的馬科神采奕奕，他笑著對我說：“獲得這個獎，挺高興的。我老了，自個兒退下來了，就感到后來的大隊人馬很熱鬧，越熱鬧越好?！?/p>

時間尚早，馬科頗有感觸地跟我聊起了他的過去，“我7歲上小學一年級時，爆發了抗日戰爭，我們全家被迫走上了流亡之路，3天要走完200里路，那個年代，在流亡的苦難中，我三次瀕臨死亡，差點被狼吃了，差點淹死，幸好后來被夏聲戲劇學校收留，學起了京劇，用京劇宣傳抗日。我是班里最小的學生，生旦凈丑都學，某個戲里少個什么角色，他們就說讓‘小馬科’來……后來我參加了解放軍第三野戰軍政治部文工第三團，之后調到上海京劇院……”

1954年，馬科在周信芳主演的《文天祥》中既扮演群眾角色、又參與導演工作，該劇成為他戲曲導演生涯之始。1956年，馬科進入上海戲劇學院表演師資進修班學習，其后導演了京劇《紅色風暴》《趙一曼》《武則天》《乾隆下江南》《曹操與楊修》《盤絲洞》等，越劇《西園記》，粵劇《潮漲潮落》及黃梅戲《紅樓夢》等幾十部大戲，成就卓著，影響廣泛。其中，他導演的《曹操與楊修》被業界認為既是現實主義的，又是傳統寫意的，是將兩者融為一體的“新時期中里程碑式的京劇作品”。1993年，馬科與瑞典皇家戲劇學院院士彼得·奧斯卡爾松互相拜師，其后兩人在瑞典共同執導了話劇《仲夏夜之夢》《亨利四世》。

“這次獲得特殊貢獻獎也是對他的一生很好的總結。他一生都在戲劇改革，比較重視在傳統基礎上創新，他的作品比較有生命力，特別是《曹操與楊修》，連年輕人都非常喜歡這個戲。當初排《曹操與楊修》時，很有風險，也不知道能不能上演，但他愿意擔任總導演，也表示若出問題，他會負總責。他工作一直很賣力，有個團長曾說，我們對馬科的使用是‘殘酷使用’。他年輕的時候，身體不太好，得了急性黃膽肝炎，被隔離了一段時間，等他一康復，又上崗了。因為過于勞累，1963年，演變成了遷移性肝炎，之后一直在排戲、生病休息、康復排戲的不斷反復中度過，一直到1966年文革，被關進了牛棚……”一旁，馬科的太太童正維回憶道。頒獎晚會前，當領導們、演員們紛紛來祝賀馬科導演時，一旁的童正維笑盈盈地自我介紹道：“我是他家屬?！逼鋵嵾@位“家屬”可是大有來頭。

童正維是影視劇三棲演員，參演過《編輯部的故事》《摩登家庭》《非常大總統》等50余部影視劇的演出，深受觀眾歡迎。由于童正維在《編輯部的故事》中飾演的牛大姐太讓人印象深刻，因此大家更習慣于叫她“牛大姐”，名氣甚至比馬科還大，堂堂大導演馬科經常會被介紹成“牛大姐的愛人”。當我提及關于名氣的趣事時，“牛大姐”調侃著回答道，“此次他獲了大獎，心態平衡了?！痹谕S心目中，“馬科太太”“牛大姐”的稱呼都不是最貼切的，她樂呵呵地告訴我，她其實是“馬大嫂（買汏燒）”。自從丈夫馬科生了大病后，童正維接戲越來越少，千方百計擠出時間來照料丈夫。有時遇到實在喜歡的戲，就帶著馬科一起去拍戲。嚴寒與酷暑對患病老人的身體傷害很大，老夫妻倆就實行起“候鳥式”的養生方法，冬避嚴寒、夏避暑。因為經常在外地，家里沒有常住保姆，童正維又要做家務又要照顧丈夫，很辛苦，但她心甘情愿。近些年，因上了年紀，馬科沒有再導戲，但他依然念念不忘京劇事業，一直在寫一本書：《京劇導演實踐學》，借此總結他的導演經驗。

此次特殊貢獻獎，特別替馬科高興的還有京劇表演藝術家，中國劇協主席尚長榮。頒獎晚會前，全體獲獎演員合影之后，這對“老搭檔”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相互攙著回到貴賓廳，坐在沙發上。

尚長榮感慨著說道：“馬導，當年您說過，先得這兒（手拍胸口，意指內心）厚實，才能夠成。這句話我是絕對牢記不忘的?！瘪R導笑著接口道：“您在繼承傳統里面就帶著這個的，咱們倆是討論的?！薄瓋扇苏f話聲音很輕，幾乎是私語，近在一旁的我聽著，頗為感動。這對“老搭檔”共事多年，且攜手共同豎立了《曹操與楊修》這個高峰，他們之間的深厚情誼與促進京劇的發展是結合在一起的。

當晚，特殊貢獻獎的頒獎時刻是整場頒獎晚會的沸點，尚長榮用抑揚頓挫的、激昂的聲音宣布把這一殊榮頒給85歲高齡的戲劇導演馬科，隨后，馬科手拄拐杖，由“牛大姐”童正維攙扶著登臺，全場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芭４蠼恪蓖S深情地代表馬科發表了獲獎感言：“我老伴今年85歲了，一直工作到70多歲，才因為一場大病停止了工作。沒想到13年后獲得了這個大獎，這是他的榮譽，也是我們全家的榮幸，我代表我們全家老小感謝大家！”

觀眾以熱情的掌聲以及全場一起高喊“馬科”、“馬科”，表達對這位老藝術家的熱烈祝賀和誠摯敬意。在領獎臺上馬科并沒有發言，但激動之情溢于言表，下臺時，他邊緩緩走著，邊面向觀眾，不斷欠身并揮手致意，飽含著對戲劇的熱愛、對舞臺的眷戀、對觀眾的感謝，讓人感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