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與幸福有關

●文/張麗杰

一切只與幸福有關

●文/張麗杰

不論過去多久，時代如何進步，有種情愫仍舊像銅火鍋一般佇立不倒，而這皆與幸福有關

請假回老家結婚，匆忙吃過早飯，老媽叫我騰出一個柜子裝糖果和瓜子用。

木制的紅組合柜杵在門口，全身被刷了一層紅漆，柜口因經常起掀，紅色已褪去，露出了原本的木色。紅組合柜分為三個隔間，左邊的放著米面，中間的放著過季的衣物，右邊的則堆滿了雜物。

“小心點，別碰了。”每每開柜時，老媽總會提醒這句，然而今天卻好像忘了。當年，一個鐵臉盆，兩個鐵皮暖壺，連同這組紅柜子是老媽和老爸結婚時全部的家當，臉盆和暖壺早已經破了，唯有這組紅柜子仍舊頑強地執行著它的使命。這么多年老媽一直寶貝著它，除了幾次被我無情地磕碰外，還像新的一樣。沒了老媽的嘮叨，我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打開紅柜子，仔細地打點著里面的雜物。

快翻到柜底時，一個小盒映入我的眼簾，拿起，隱隱地看到小盒上歪歪扭扭的“胰子”兩字，慢慢地打開，透過一層薄紙可以看到里面包著一個圓圓的東西，包它的紙已泛黃，一圈圈的油漬已辨不出紙的原色，里面的圓東西看上去因年久而變成了蠟黃色，仔細嗅一下，仍有些許的油脂味。我仔細打量著這個小盒，突然想起這是兒時吵著向奶奶要的豬胰皂。豬胰皂是用豬的胰臟做的，具體怎么個做法我并不清楚。

那個年代并不是每家都能養得起豬的，吃飯尚且都成問題，誰還會拿胰臟做別的用，豬胰皂對于農村婦女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奢侈品。據說，當年奶奶就是抱著一塊豬胰皂來到了我家，給爺爺做了童養媳。過了這么久，這塊豬胰皂早已被我忘之腦后，唯一記得的是孩提時的我，竟為得到這么一塊“化妝品”而歡欣雀躍了多時啊！

結婚當天，婚宴在家舉行，所有的屋子都放滿了桌子，人們吃完一批，再來一波，熙熙攘攘，異常熱鬧。這幾年村子富了，幾乎每家都有小轎車，短短的幾步路，人們都不愿走著，車子堆滿了院子和門口兩邊的空地。上菜的小哥在人群之中穿梭，一會兒露出個頭，一會兒又沒了蹤影。小哥小名叫“小油子”，個頭小，皮膚黑，人又油滑得很，村里人就給他起了這么個不待見的名。十幾年前，小哥突然去了城里學廚師，回來后，起先在一個飯店里做大師傅，攢了些錢，娶了媳婦，生了兒子，這幾年又自己開了一個飯店，因為手藝好，生意是越做越紅火。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個頭仍舊很小，皮膚卻越發地白了起來。

小哥的左肩上永遠搭著一塊白色的毛巾，雙手擎著托盤，托盤上放著銅火鍋，鍋里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散發的熱氣使得周圍的窗子也覆上了一層薄霧，凡是他走過的地方，總是會留下股股菜香。銅火鍋是我們村婚宴的壓軸菜，幾十年過去了，其他菜品不斷翻新，唯有銅火鍋洗盡鉛華，永遠存留在菜單上。

“小心，油著！”每上一菜，小哥總會大喊一聲，尤其那個“油”字被他拉得好長，恰似一不喊好，就又被別人小看了去。

送親的時刻到了，攝影師跟在一旁錄像，兩個小姑娘緊隨在周圍不時地為我補妝，全村人都起身送我，我被推進了車里。老媽不知何時站在車旁，塞給我一個布袋，我打開一看，是她給我絮的小棉被。攝影師示意我笑笑，但我已顧不上許多，眼淚唰唰。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不論過去多久，時代如何進步，有種情愫仍舊像銅火鍋一般佇立不倒，而這皆與幸福有關。

（作者單位：呼和浩特市統計局新城區調查隊）

（責任編輯/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