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崖洞區域的城市形態分形剖析

何普森

（方略建筑設計有限責任公司重慶分公司，重慶 400045）

1 洪崖洞的歷史源起

重慶是個多山多丘陵的城市，住宅建筑多隨山形而建；特別是具有重慶特色的吊腳樓，層層疊疊、高低錯落的依山勢而建，與地形緊密結合。重慶人在有效的利用地形向山要地的同時，讓建筑群落與自然環境有機融合，使重慶城市形象自然而富于立體感。

說起重慶的吊腳樓，最具特色的讓人不免會想重慶的洪崖洞。洪崖洞位于重慶市解放碑的滄白路，在長江與嘉陵江兩江交匯的濱江地帶，它是個典型的、最能代表重慶特色一個建筑群，也是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一個集觀賞、娛樂的景點。洪崖洞的特色建筑，通過各種傳遞渠道，為城市過客和住民所感知。

洪崖洞擁有2300年的歷史，早在公元前316年秦滅巴時，此處就是一處軍事要塞。在其后的悠長歲月中，洪崖洞相繼形成江隘炮臺、鎮江古寺、明代城墻、天成巷街等眾多歷史遺跡，還留下了“洪崖滴翠”一大景觀以及獨具山城特色的巴渝民居和吊腳樓文化。洪崖洞也是重慶目前唯一遺留的、一處老山城人文景觀。

明初，戴鼎筑重慶城，建有十七門，九開八閉，洪崖門是閉門，修有城樓，有門的樣子，但卻沒有門，也不能進出，純粹用于軍事。洪崖門面臨嘉陵江，能控制好長一段江面，明末時期，曾在洪崖門左面的城墻上安有大炮，大炮面對兩江匯合處，本是防備張獻忠的，誰知張獻忠卻從通遠門攻入了重慶城。現今沿滄白路過去就叫炮臺街。從臨江門到千廝門，之間是懸崖，城墻和洪崖門都建在懸崖上，在洪崖門下面靠右的懸崖下有個洞，那就是洪崖洞。

抗戰開始后，重慶人口猛增，城中心從下半城移到上半城，上半城的污水往洪崖洞里流，垃圾也從洪崖洞往崖下倒，到這兒撿垃圾的人成群結堆，再加之洪崖洞里可避風雨，于是，洪崖洞就成了叫花兒的棲身之地。洪崖洞頂原有一條小溪，溪水從懸崖上跌下，形成一道瀑布，那就是人們口中的“洪崖滴翠”。漸漸地，由于城市人口猛增，城里的樹木被砍完，隨之而來污垢劇增，小溪成了污水溝，洪崖不再滴“翠”，而是長年懸掛著一條“污水瀑布”。大約在上個世紀40年代，居住于此的人們為了出入方便，便在懸崖上開出一條小路，溝通了城內外。

洪崖洞下臨鎮江寺和紙鹽河街都是碼頭，相當熱鬧。洞的兩側懸崖下，搭建起了一排排吊腳樓，層層疊疊，錯落有致，構成了重慶城特有的一道風景。在洪崖洞居住的都是些窮人，不是搬運工就是跑船的或拉船纖夫，白天，由城墻上往下瞧，可以看見從那些吊腳樓中伸出一根根竹竿，竿上晾滿了衣物，在空中隨風飄揚，頗為壯觀。

每年夏天，嘉陵江都要發洪水，水一漲上來就會把紙鹽河街淹沒，當然也會淹了洪崖洞下的吊腳樓，如果洪水來得過于兇猛，還會把吊腳樓沖垮卷走，水退之后，整條街的居民同心協力，一起沖洗淤泥，再把漲水前搬到山坡上的家用物品搬回家，用不了多久，被沖垮的吊腳樓便又重新修建起來。

解放后，沿江碼頭，特別是臨江門碼頭及千廝門碼頭的逐漸衰落，洪崖洞也漸漸失去了往日的熱鬧，那一棟棟吊腳樓經歷了數十年歲月的風雨侵蝕，也成了危房。一直到了2000年初，由于重慶市政府著重濱江路的建設，洪崖洞的破棚爛房拆遷了，才徹底改變了洪崖洞及周遭的環境面貌。

洪崖洞地區自1995年開始搬遷，2001年正式建設，2005年建成。建成之后的洪崖洞成了頗具重慶特色的飲食休閑街，將一種獨特的山地民居建筑文化納入了現代商業范疇，形成了以餐飲娛樂為主體、以時尚商業為補充的商業聯合體。那一棟棟依山而建、鱗次櫛比的仿古吊腳樓，就成了重慶城的新景點。

2 現狀分析研究

經過重新開發后的洪崖洞區域的建筑群落，是近幾年來深受重慶市民及過往游客喜愛的景點。

從純粹的建筑角度和其對城市周邊地區的功能來講，洪崖洞以最具巴渝傳統建筑特色的“吊腳樓”風貌為主體，依山就勢，沿江而建（圖1），讓解放碑直達江濱。

該建筑群吸納了大量川東建筑元素，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并復制了原有傳統山地城市街區風貌，恢復了巴渝十二景中的“洪崖滴翠”。

圖1 洪崖洞

洪崖洞項目是一個傳統元素應用成功的典范。它不但在元素上對傳統進行學習和模仿，在其內部空間處理上亦沿襲了山地城市固有的、對空間的利用方式，并且在適應現代建筑功能的要求方面做得更好。由于它并不是依據城市的自然環境而自然生成，所以，它只是一個意向提取物，是相對孤立的片段復制，之所以給本地居民帶來認同感，其原因在于設計中的各個畫面形態勾起了人們對過往城市形象的回憶，從這點來看，它算是一個象征物或者博覽館——不斷地傳遞某個主題的印象碎片，然后由人們自行搭建完整的城市回憶，就如同斗拱，斗拱并不是建筑本身，但我們可以依據斗拱聯想到中國傳統建筑。實際上，這些片段的印象并不能代表整體，要想理清這個問題，可以從分形的角度來加以剖析。

分形是指外表雖然極其豐富多姿或破碎雜亂，但其內部卻是有層次性、相似性、仿射變換性等確定性特征的一類現象或體系。從洪崖洞分形的視角來看，它與周邊環境的分形特征是不契合的。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形成分形特征上的協調關系，這當然是指周邊環境比之以前，發生變化巨大的原因而言。

洪崖洞背后所倚的山崖，由于崖頂上建筑了大量而密集的高層建筑，山體輪廓已近模糊，幾不可辨（圖1），密集的城市建筑群取代了山脊，成為了洪崖洞建筑的畫面背景，而這些建筑所構成的輪廓畫面，由于其后并無強烈的填充效果，從而使其輪廓多變而復雜。洪崖洞雖然從本質上是小尺度、小體量建筑單元的組合，但由于組合關系較為緊密，其外部整體輪廓則顯得完整而簡單。

根據分維值表達的不同意義，分維數靠近1則圖形形態簡單穩定，而分維數靠近1.5則圖形復雜不穩定。但整體性強、且形體飽滿的洪崖洞顯然與其背景的形態特征相悖，從這個角度來講，洪崖洞沒有可供依靠的反應城市特色的畫面背景，而其后填充的犬牙交錯的城市輪廓，顯然與洪崖洞并不協調。簡言之，如果其負面因素得不到改變，那么，洪崖洞只是一個單一的優秀建筑，而不是一個協調的城市形態的一部分；但是，這些帶有主觀性的定性分析還需要按照性量并重的原則，運用分形的方法進行定量分析，以對評估結果作進一步的驗證。

3 洪崖洞區域的城市形態分形研究

圖2 洪崖洞分形分析

首先通過現場調研的方式，選擇了能夠完全觀察到研究對象的景觀視點，取得了現狀照片，通過照片描繪出了畫面前景、研究的具體對象以及其畫面背景——其后的城市輪廓進行描繪。接下來根據描繪的圖形繪制網格，以得到N1和N2的具體數值，N1和N2為前后兩次以不同單位長度的格網覆蓋物體所數出的被形體占據的格子數（N值為2，4，8，16，32，64……)。

而格子的邊長數值，在對圖形進行網格劃分過程中，理論上可以產生任何數值，包括非整數的數值，但邊長數據的大小，對維數的計算結果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反而會增加計算的繁瑣性，這是在國內外研究過程中已經被證明了的。因此，為了使計算過程變得相對容易，格子邊長都是采用整數數值（圖2）。

經過上述分析過程，按照工作流程，通過人工計數得到計算的具體數據，再根據公式制作的計算軟件，對圖形分析和人工計數所得到的各項數據進行計算（圖3）：

Db=[log(N2)-log(N1)]/[log(1/S2)-log(1/S1)]

背景：[log(97)-log(39)]/[log(1/10)-log(1/20)]=1.314510623

前景：[log(51)-log(23)]/[log(1/10)-log(1/20)]=1.148863385

圖3 洪崖洞計算數據

通過軟件計算得出，洪崖洞建筑群的輪廓分形維數為1.148左右，而其后的城市建筑輪廓線的分形維數為1.314左右，兩個數據之間的差距達到0.166，這個數據遠高于能達到和諧關系的數值差距，同時也基本符合前文研究對二者形態的感性分析，即：前景形態輪廓穩定簡單，而后者復雜且富于變化。通過分形方法把握了兩者的形態特征，然后進一步驗證了二者之間的關系是否和諧。這一系列的研究，為主觀定性研究的正確性論證，提供了有效的定量研究手段。

文章以現有的理論研究為工具，討論了分形的應用手段，以長遠的觀念來看，如果分形要進一步應用于山地城市的形態研究，是離不開相關理論和相關研究的進一步發展，這樣一來，分形理論才能具備更有力的作用。本文雖然討論的是重慶的局部地區，但也應當放眼于全局，以便更有效的把握城市發展的脈搏，在今后的研究中拓寬視野，結合人文、自然、地理等相關理論，不斷地關注學科領域的更新和驗證，以獲得更全面的認識和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