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茶歌欣賞

文‖王銘芬

安溪茶歌欣賞

文‖王銘芬

本文分析了安溪茶歌的類型、表現形式，及其在新時期的發展。通過新時代茶歌與原始茶歌的對比，指出只有深深扎根安溪本土文化，從茶鄉的沃土里吸取豐富的營養，才能創作出更優秀的、更富有茶鄉特色的歌曲，安溪這“飄香的歌”才會飄得更香、飄得更遠。

安溪茶歌；原始茶歌；新茶歌；調式旋律；節奏節拍

安溪是烏龍茶的主產區、名茶鐵觀音的發源地。安溪人民種茶、制茶已有千年歷史?！坝胁璞阌懈?，有歌便有茶”，在過去那貧困乏味的茶農生活里，唱茶歌成為茶鄉群眾消除疲勞、抒發情懷的重要內容與形式，因此，安溪茶歌也傳唱了近千年，安溪成為“茶的故鄉，歌的故鄉”。

一、安溪茶歌的類型及表現形式

安溪茶歌，是茶鄉人民的口頭文學，它們大多是有感而發，即興而生，俗中帶雅，雅中帶俗，優美淳樸，內容豐富，形式多樣。安溪茶歌的類型，從表達內容方面來看，有反映茶鄉一般生活感觸的“生活歌”，有伴隨茶鄉勞動的“勞動歌”，有配合時代形式的“時政歌”，而以反映愛情生活中悲歡離合感情為主題的“情歌”最多，包括初識、贊慕、初戀、相思、熱戀、結婚、勸郎、離別、逃婚等各個環節都有歌，而且唱得含蓄雋永，入情入理，感人肺腑。例如，初識環節：“小妹采茶下山坡，兩蕊（只）眼睛顧看哥，踏著（絆到）石頭翻跟斗，只罵石頭不怪哥?！逼鋱鼍霸溨C有趣，與漢樂府詩《陌上?！穼懹^羅敷的情景有異曲同工之妙。安溪茶歌在演唱形式上有獨唱、對唱、齊唱等。傳統習俗上，一般以茶山林野為廣闊歌場，來抒發茶鄉人民的情懷。

安溪茶歌的表現形式，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分析：

（一）從歌詞（曲式）結構上看

原始的安溪茶歌用閩南方言演唱。據考證，現在的閩南方言，正是晉唐時代最流行的“普通話”。由于福建處于東南一隅，交通閉塞，中原統治者鞭長莫及，因而在此后相當長的歷史年代里，這里能保持相對穩定的晉唐古文化痕跡，未同中原地區變遷演化，使閩南方言成了晉唐古漢語的“活化石”。由于受晉唐文化的影響，安溪茶歌的歌詞結構基本屬于“四句頭”的山歌，體式為七言四句一節，類似唐代定體的七言絕句而格律較寬，多押一、二、四句平聲韻。句頭的一、二句經常以比擬或寫景入手，隨后抒唱情懷，層層轉進，多數一首多節。如，《日頭歌》：“日頭出來紅綢綢，一片茶園水溜溜；滿園茶叢烏加幼，春夏秋冬好豐收。……”然而，安溪茶歌又即興編唱，隨口而出，自由通俗，不嚴格限于格律。

（二）從調式旋律上看

原始的安溪茶歌在曲調的變化上比較簡單、平穩，一般有三聲音階（3 6 1）、四聲音階（6 1 2 3）和五聲音階（6 1 2 3 5）三種形式，而以五聲音階最為廣泛。調式構成主要以商、羽、徵五聲調式為主，其它調式也有使用。旋律發展最具代表性的是羽調三聲音階，三個音之間的音程關系是小三度和大三度，構成了一個小三和弦。如，《采茶歌》：

此類茶歌僅由“羽、宮、角”三個音組成。它們的調式結構明晰完整，旋律色彩樸素單純。雖然它們的音樂語言非常簡單，近乎原始，但它們卻具有獨立存在的合理性。在這個調式框架上增加一個商音，作為羽調式的下屬音，就形成了四聲音階，它的出現為羽調三聲音階結構增加新的色彩，如《請茶歌》。如果在“羽、宮、商、角”四音音階上，增加一個徵音，加強對羽音的傾向，對調式主音起到肯定的作用，構成了羽調式五聲音階，這種調式音階在安溪茶歌中運用最廣，如《飲茶歌》。

這樣，通過對羽調“三音”框架式音階的增加和變化，使調式結構由簡而繁，趨以完整，旋律色彩由單一而逐漸豐豐富，音樂形象更加鮮明。

（三）從節奏節拍上看

安溪茶歌的節拍節奏是以閩南方言為基礎的，因此，閩南方言中特殊的語言音調和平仄韻律形成了安溪茶歌中獨特的節拍類型和節奏形式。安溪茶歌的節拍豐富而多變，它包括了單拍子、復拍子及混合拍子，其中除了常見的2／4、4／4拍子之外，還有3／4、3／8、6／8等拍子。它們有時單獨使用，有時混合使用。為了使節拍形態既具有長短之別，又符合閩南語的語言特點，安溪茶歌常常采用2／4、3／4混合拍子，如上文提到的《采茶歌》。

安溪茶歌的節奏具有自由、不對稱的特點，有時一句數逗，有時一氣呵成、整句一體，有的樂句篇幅長，有的樂句篇幅短，句逗數量多寡不一，節奏組合長短相雜，如《茶山對茶》。

由于安溪茶歌在語言、節拍節奏和體式上融合了晉唐文化的許多特點，所以原始的安溪茶歌具有深遠的文化藝術價值。

二、新中國成立以后安溪茶歌的發展

新中國成立以來，一批批音樂工作者從茶鄉的沃土里吸取豐富的營養，創作出了許多富有茶鄉韻味的優秀歌曲，并廣為流傳，如《安溪是個好地方》、《縣長下鄉來》以及電影《武夷山下》的插曲《茶鄉新歌》等。1988年，為了使茶鄉文化更好地為茶鄉經濟的騰飛，尤其對外向型經濟的發展做出貢獻，安溪縣舉辦了“鐵觀音杯”全國征歌大獎賽。這一探索性的活動，引起全國各地著名詞曲作家的極大興趣，共收到全國30個省市和香港地區寄來的歌詞稿件1025首、歌曲稿件2054首。這些歌，題材內容豐富多彩，從各個角度歌唱了茶、茶鄉、茶鄉人。例如《想念烏龍茶》、《送你一包觀音茶》、《巖茶把我鄉情牽》等，寫出了人們對名茶和茶鄉的深切思念；《觀音韻》、《名茶鐵觀音》寫出了鐵觀音的獨特品格和高雅韻味；《安溪人待客茶當酒》、《茶王賽》、《請到安溪來品茶》、《敬你三杯鐵觀音》等寫出了安溪茶鄉濃郁的富有特色的風情。21世紀以來，安溪舉辦“茶兩節”、“茶兩會”、“茶文化旅游節”、“茶王賽”等茶事文化活動，不僅吸引了全國各地的詞曲作者，也帶動了本地詞曲作者的創作激情，涌現出了許多優秀的歌曲，除了本地作者創作的《騰飛吧，中國茶都》、《茶花妹妹最多情》、《茶鄉情韻》等，更有全國著名詞曲作家閻肅、孟慶云、 王平久、常石磊等創作的《鐵觀音》、《鳳山茶歌》、《飄香》等優秀藝術歌曲。

這些新中國成立以來創作的新茶歌不僅優美動聽、富有時代特色，而且促進了茶文化的發展，為茶鄉經濟的騰飛插上了翅膀?？傮w上看，這些新時代的茶歌，大致可分三大類：

第一類為接近原味型的，如，《茶鄉戀歌》（節選）：

此類茶歌在歌詞結構、調式、旋律、節奏上都接近原始茶歌，特別是其調式、旋律是在原有的茶歌元素上的發展創新，具有濃郁的茶鄉味道。

第二類是題材內容富有茶鄉特色，但在調式、旋律等方面已改變了許多，曲調更豐富、優美，具有時代性的，如《鳳山茶歌》、《安溪人待客茶當酒》等。

第三類是具有流行音樂色彩的個性化歌曲，如有搖滾風格的《鐵觀音》、充滿優美意境的低吟淺唱的歌曲《飄香》。這類茶歌的時尚元素強，很有個性色彩。

三、原始茶歌與新茶歌的區別

那么，原始茶歌與新時代的茶歌有什么差別呢？筆者認為它們之間的差別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1.語言差別。原始茶歌用閩南語演唱，而新茶歌大部分用普通話演唱。2.新茶歌的曲式、調式更豐富多樣，旋律更優美動聽；而原始茶歌主要采用以商、羽、徵為主的五聲調式，相對單調乏味。3.新茶歌更貼近新時代，受眾面更廣；而原始茶歌地域性更強些，有局限性。4.原始茶歌雅中帯俗、接地氣；新茶歌清新優雅、內容健康。相比之下，原始茶歌更具有原始的鄉土韻味；而新茶歌更優美動聽，傳播性更強，但少了茶鄉原有的味道。

文藝創作要求遵循“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的原則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因此，不管是原始茶歌還是新時代的茶歌都具有它們的時代特點。原始茶歌陪伴安溪人民走過了精神物質匱乏的年代，而新茶歌豐富了茶鄉人民文化生活，為安溪的經濟騰飛做出了重大的貢獻。但是“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有深深扎根安溪本土文化，從茶鄉的沃土里吸取豐富的營養，才能創作出更優秀的、更富有茶鄉特色的歌曲，安溪這“飄香的歌”才會飄得更香、飄得更遠，伴隨鐵觀音飄向五湖四海！

[1]薛世浩.安溪民間文學集成[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4.

[2]廖皆明,梁賢文.安溪縣文化叢書——音舞卷[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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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銘芬，安溪縣文化館副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