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及未來走向

馬 晶

（延邊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國際政治系，吉林 延吉 133002）

朝鮮戰爭結束后不久，1953年10月1日，韓美雙方簽署了《韓美共同防御條約》，條約第四條明確規定：“大韓民國給予美利堅合眾國在雙方商定的大韓民國領土以內及其周圍布置美國陸、空、海部隊的權利，同時美利堅合眾國接受這項權利”。①《國際條約集》（1953－1955），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60年，第632頁。該條約的簽署，標志著韓美同盟關系正式形成。韓美同盟建立之初，其同盟關系表現為美主韓從，其特點是韓國對美國的全面依賴。隨著冷戰體制的解體，由于受到國際局勢、美國東北亞戰略以及韓國政府對外政策調整的影響，韓美同盟關系也曾面臨新的挑戰。但總體來講，韓美同盟關系不論是在政治、經濟還是軍事安全合作方面，都得到了鞏固和提升，尤其是韓國前任總統李明博執政以來，韓美同盟關系發生了實質性變化，由軍事同盟升級為全面戰略同盟。樸槿惠政府上臺后，韓美這種全面戰略同盟關系再次得到了確認，韓美同盟關系獲得新定位。本文擬詮釋韓美全面戰略同盟的主要內容，分析韓美同盟關系存在的主要問題，并闡述未來韓美同盟關系的發展方向。

一、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的定位

朝鮮戰爭結束后，韓美同盟一直保持著強有力的聯合防御體制，根據兩國此后相繼簽訂的一系列文件，韓美同盟發展成為法律健全、體制完備的雙邊軍事同盟。冷戰結束后，隨著國際形勢的演變、美國東北亞外交政策的調整以及韓國自身經濟實力的提高，韓美同盟一直處于深刻的轉型之中，在歷經了金大中、盧武鉉政府時期韓美同盟的“漸行漸遠”后，自韓國前總統李明博執政以來，韓美同盟關系發生了實質性變化，韓美同盟逐漸形成了一個以軍事同盟為基礎，涵蓋政治、經濟、文化、外交等多領域的全面戰略同盟。

自李明博政府執政以來，美韓構筑全面戰略同盟的進程就已啟動。①《美韓強化戰略同盟》，《人民日報》，2009年6月24日。李明博強調對美外交是韓國外交的核心與關鍵，執政后大力推行“有原則的實用外交”，通過多次出訪美國及韓美首腦會談，曾一度被弱化的韓美同盟關系再次得到加強。2008年2月，李明博總統宣誓就職后，4月即開啟了訪美之旅，通過與美國布什總統的戴維營首腦會談，改善了被破壞的韓美關系，重新確立了兩國間的政治互信，雙方宣布建立面向21世紀的韓美戰略同盟關系。面向21世紀的韓美戰略同盟關系的重要意義在于規劃了韓美同盟未來的發展藍圖，擴大了韓美同盟的共同利益。面向21世紀的韓美戰略同盟關系強調韓美共同利益不僅僅局限于現有的軍事、安保領域，還應包括政治、經濟、外交、文化等兩國間全面關系的深化，從地域范圍上則超越了《韓美相互防衛條約》確保的朝鮮半島安全，強調要在朝鮮半島、東北亞以及全球構筑韓美戰略同盟關系。美國總統奧巴馬上臺后，兩國關系更為緊密，雙方致力于發展戰略同盟的態勢得以延續，根據2009年6月韓美峰會期間發表的《韓美同盟未來共同展望》，雙方決定把韓美關系從軍事同盟提升為全面的戰略同盟。2011年10月17日，李明博訪美后發表廣播講話表示，“韓美同盟關系已經發展成了多元的、全方位的同盟關系；韓美同盟已經超越朝鮮半島，正在向著共同應對全球問題的全球同盟關系發展”。②韓國當局對韓美同盟挺自信，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1－10／18／c＿122169590.htm。為打造韓美全面戰略同盟，李明博政府積極推進韓美自由貿易協定（FTA）的簽訂，2012年3月，《韓美自由貿易協定》正式生效，促進了兩國在經濟領域的“全面合作”，韓美同盟從以往的安保和軍事同盟擴展到經濟同盟關系，在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這種新型同盟關系的框架下，韓美關系不斷得到鞏固和強化。

在政治領域，韓國和美國保持了密切的合作關系。韓國和美國有著共同的政治理念和政治體制，在自由、人權及民族主義方面追求共同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在韓美全面戰略同盟框架下，韓美兩國增進了政治互信，韓美同盟體制不再是美國對韓國單方面的援助，而是強調在世界戰略層面為了捍衛人類共同的價值，韓美兩國在共同安全觀的基礎上發展成為全面戰略同盟，美國總統奧巴馬曾表示韓國已經成為美國“關鍵的全球性盟友之一”。韓國積極參與美國主導的國際反恐行動，向阿富汗派遣軍隊，參與伊拉克戰爭，在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打擊海盜、應對氣候變化、環境保護等國際問題上，韓國也加強了與美國的戰略協作和互動。

在軍事領域，韓美軍事同盟不斷得到強化。李明博政府上臺后，已經全面推進韓美軍事同盟，取消了將駐韓美軍再精簡3500人的計劃，繼續保持28500人的規模，推遲了原定于2012年轉交的美國在戰時對韓美同盟的軍事指揮權，并決定重新評估加入金大中政府和盧武鉉政府拒絕參加的、美主導的導彈防御體系及防擴散安全倡議。此外，韓美兩國舉行了首次外長和防長的“2＋2”會談，建立了雙邊軍事機制。朝鮮金正恩政權上臺后，面對朝鮮連續制造的核和導彈威脅以及不斷發出的挑釁言論所造成的緊張、動蕩的半島局勢，美國不斷重申動用包括常規和核力量在內的“全部美國軍事能力”協防韓國。③《美韓“2＋2”會談強化同盟關系》，《人民日報》，2012年6月16日。2012年10月，韓美兩國達成協議，將韓國彈道導彈射程由此前的300公里延長至800公里，新射程覆蓋了朝鮮全境以及中國和日本部分地區，韓美兩國在軍事安全合作方面又邁出了重要一步。

在經濟領域，韓美合作大片開花結果。韓美經濟關系密切，美國是韓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而韓國是美國的第七大貿易伙伴。自2012年3月15日韓美自由貿易協定正式生效以來，促進了兩國進出口增長，推動了兩國貿易和投資往來，雙方的貿易往來更加頻繁。2013年，韓美貿易額為1035億美元，韓國對美出口達到620億美元，同比增加6.0%。④韓美自貿協定生效兩年韓主力出口品在美份額增加，http：／／chinese.yonhapnews.co.kr／newpgm／9908000000.html？cid＝ACK20140314000600881。值得關注的是，韓國各界當初預計韓國農副產品會因韓美自貿協定而深受打擊，但實際上，韓國農副產品成功在美國市場扎根，幾乎所有農副產品項目的出口均大幅增加。而美國汽車對韓國出口也大幅增加，美國汽車在韓國進口車市場超過日本位居第二名。另外，投資領域也取得了喜人成果。韓美自貿協定生效后，美國對韓國投資為80.4億美元，與生效之前相比增加了82.5%，截至2013年年底，美國對韓國投資總額達到533.49億美元，保持最大投資國地位，①韓美自貿協定生效兩年韓主力出口品在美份額增加，http：／／chinese.yonhapnews.co.kr／newpgm／9908000000.html？cid＝ACK20140314000600881。緊密的經貿往來讓新型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更加堅固。

此外，在文化領域，韓美兩國文化相互影響，相互促進。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文化影響著韓國社會的方方面面，深受韓國大眾喜愛，尤其是韓國年輕人崇尚美國的文化和生活方式，韓國年輕人的服飾也相當美國化，美國也是韓國留學生的首選地。2008年11月，韓國批準加入美國免簽證計劃開始生效，促進了兩國的人員往來和文化交流。而以韓劇和韓國流行歌曲為主要特征的“韓流”作為東方文化的杰出代表，也越來越被美國人所接受。

由此可以看出，無論是在政治合作、軍事安保、經貿往來還是在文化融合方面，韓美同盟關系都在不斷得到深化，尤其是在經貿往來方面，韓美自由貿易協定和韓美軍事同盟成為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的兩大主軸。

樸槿惠出任韓國總統以來，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再次得到了確認。為紀念韓美同盟建立60周年，兩國首腦發表的《韓美結盟60周年宣言》積極評價了韓美同盟取得的重要成果，“韓美同盟在維護朝鮮半島、亞太地區乃至全球范圍的繁榮與穩定方面發揮了基石的作用”，“韓美同盟已經不僅僅局限于國家安全方面的合作，而是擴展到政治、經濟、文化、人員交流等多個領域，發展成為全面戰略同盟關系”。②《韓美發表紀念韓美結盟60周年聯合宣言》，http：／／chinese.yonhapnews.co.kr／newpgm／9908000000.html？cid＝ACK20130507003400881。2014年4月，奧巴馬總統訪問韓國，在韓美首腦會談中，確認了韓美同盟關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固和緊密。經歷60年的發展與演變，韓美同盟有效地維護了韓國的和平與安全，促進了韓國的穩定與繁榮，韓美同盟也超越了建立之初的軍事同盟，逐漸發展成為涵蓋政治、經濟、社會、文化、貿易、軍事、安保等所有領域的全方位、圍繞各種議題開展合作的全面戰略同盟關系。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的新型定位表明，韓美既要鞏固原有的軍事合作，又要積極開拓合作領域、擴大合作范圍、增強共同利益，這將成為韓美同盟合作的新方向。

二、韓美同盟關系存在的問題

韓美同盟經歷了60年的發展歷程，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尤其是韓國前總統李明博執政以來，韓美同盟關系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由軍事同盟升級為全面戰略同盟。在韓美首腦發表的《韓美結盟60周年宣言》中，韓美這種全面戰略同盟關系再次得到了確認，韓美同盟也進入了歷史上最親密的時期。即便如此，韓美同盟關系仍存在著難以逾越的障礙，如修改《駐韓美軍地位協定》、駐韓美軍費用分擔、戰時指揮權移交等問題始終貫穿于韓美同盟關系發展過程中，這也將是樸槿惠政府對美政策中面臨的主要課題。

（一）駐韓美軍地位問題

長期以來，在韓美同盟關系中，美國長期占據主要地位，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的新定位對韓國來講更為深層次的含義則是韓國希望追求同美國“更平等”的地位，韓國亦可以借助韓美同盟擴大其參與地區及國際事務的影響力。然而，《駐韓美軍地位協定》是韓美發展平等關系過程中最大的障礙。根據1966年韓美簽訂的《駐韓美軍地位協議》，韓國警方沒有單方面拘捕和審查美國軍人的權利，韓國司法當局對美軍士兵也沒有審判權。此后，《駐韓美軍地位協定》經過幾次修改，刪去了“自動放棄刑事裁判權”等條款，但仍未達到韓國方面期待的水平。2002年的女中學生死亡事件，其判決結果只有受害者而沒有兇手，這就如實反映了《駐韓美軍地位協定》的局限性。盧武鉉總統時期曾大聲疾呼“不平等的《駐韓美軍地位協定》必須修改”，“不平等的韓美關系決不能延續下去”。韓國是一個民族意識和主權意識都非常強的國家，面對美軍的不斷滋事，韓國國內的反美情緒也在進一步增長。

現行的《駐韓美軍地位協定》，對兩國的合作調查只作了原則性的規定，給韓國調查機關的現場調查和共同調查帶來了困難。另外，對于非公務性的犯罪，有關條款規定：“當美軍要求放棄裁判權時，韓國要進行善意調查”。而美軍可以自行判斷是否屬于公務，對于沒有美國官員在場的陳述可以不承認其作為證據的法律效力等，這些條款都侵害了韓國的司法主權。韓國外交部數據顯示，每年大約有400起刑事案件和250起民事案件牽涉駐韓美軍人員，韓國民眾普遍認為《駐韓美軍地位協定》危害了其民族尊嚴和國家主權，要求廢除《駐韓美軍地位協定》的呼聲不斷。之前，韓國政府曾提議美國考慮修改《駐韓美軍地位協定》的可能性，美國并未給予回應。在目前朝鮮半島局勢動蕩的情況下，韓美兩國本應精誠合作，但是駐韓美軍犯罪行為頻發，由此導致韓國國內反美主義運動此起彼伏，這不免會引起韓美兩國國民情感上的疏離，或將成為影響韓美兩國同盟關系的主要因素。

（二）駐韓美軍費用分擔問題

樸槿惠新政府上臺伊始，美國表示韓國政府應該承擔更多的駐韓美軍的駐軍費用。由于2009年韓美簽署的《防衛費分擔特別協定》已于2013年年底到期，因此雙方從2013年下半年起開始展開新的協定談判。

據韓國媒體報道，此次韓美雙方爭論的焦點集中在2014年韓方分擔額的問題上。美國方面要求2014年開始韓國至少承擔9500億韓元（約合人民幣55億元）的防衛費，這一規模比2013年由韓方承擔的8695億韓元高出近一成。而韓國方面則認為比較合理的分擔額是9000億韓元，增加部分是基于對物價上漲的考慮。①韓美將再談駐韓美軍防衛費分攤問題，http：／／world.huanqiu.com／regions／2014－01／4725477.html。本次韓美防衛費分擔問題談判的分歧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最重要的就是防衛費分攤額。2013年7月雙方啟動談判的時候，美國方面最初要求韓國方面承擔超過1萬億韓元的防衛費，而隨后則降低到9500億韓元。其次，是防衛費分擔比例問題。美方希望今后韓國方面承擔駐韓美軍全部開支的50%以上，而韓國方面則堅持維持在當前40%左右的水平。再次，是防衛費的用途。美方要求將部分防衛費資金用于駐韓美軍基地的搬遷，而韓方則對此持反對立場。②韓美將再談駐韓美軍防衛費分攤問題，http：／／world.huanqiu.com／regions／2014－01／4725477.html。

在韓國存在的反美情緒中，其中主要原因是美國方面要求韓國政府分擔駐韓美軍的開支費用，而美軍駐韓費用相當大的一部分是由韓國納稅人負擔，從而激起韓國人的不滿。韓國支付的駐韓美軍費用逐年增加，“額外”支出的高額費用無疑增加了韓國的經濟負擔，雙方在此問題上的爭執也因此越來越多，也曾經引發過韓國輿論的強烈批評。據統計，在過去23年間，韓國分擔的駐韓美軍費用增加了9倍。2014年1月12日，韓國外交部宣布與美國就駐韓美軍防衛費分擔問題達成最終協議，2014年韓國承擔的防衛費總額為9200億韓元（約合人民幣52.5億元），較2013年增長5.8%，這一協議有效期是5年。③韓美達成防衛費分擔協議，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4－01／12／c＿125991960.htm。

（三）戰時指揮權移交問題

根據韓美兩國政府達成的協議，美國將于2015年年底移交戰時作戰指揮權。然而，就在戰時作戰指揮權移交進入倒計時階段之時，2014年10月23日韓美舉行安保會議，雙方最終商定再次推遲原定于2015年12月1日的戰時作戰指揮權移交時間。

朝鮮戰爭后，為了使美軍和韓國軍隊指揮體制一元化，1954年11月締結的《韓美合意議事錄》第二條明確規定，為了確保大韓民國的防衛安全，聯合國軍司令部掌握韓國軍隊的作戰指揮權。1978年11月7日韓美聯合司令部設立以后，韓國軍隊的平時和戰時作戰指揮權均由韓美聯合司令部負責指揮。然而，冷戰結束后，隨著東北亞國際安全形勢的變化、韓國軍事實力的提高以及韓國國內反美情緒的高漲，1994年12月，根據韓美兩國簽署的協議，韓國從駐韓美軍司令部手中收回了平時作戰指揮權。盧武鉉政府時期，韓國正式向美國提出收回戰時作戰指揮權，美國給予認可，雙方商定于2012年4月17日將戰時作戰指揮權移交給韓方。2010年“天安艦事件”和“延坪島炮擊事件”發生后，面對來自朝鮮的威脅，時任韓國總統李明博與美國總統奧巴馬在首腦會談中重新協議，將戰時作戰指揮權的移交時間推遲到了2015年12月1日。然而，韓國政府經過左思右量，終于再次提出了推延戰時作戰指揮權的移交問題，韓美兩國已經多次推遲戰時作戰指揮權的移交時間表。

韓國政府一直為“戰時作戰指揮權”移交問題“苦惱”不已，一方面，朝鮮第三次核試驗增加了核擴散的風險，朝鮮不斷發出的挑釁言辭，加劇了朝鮮半島的緊張局勢，為了應對朝鮮的挑戰，韓美兩國應該加強軍事合作。此外，如果指揮權正式移交，將意味著韓國國防的真正“韓國化”，韓國政府不僅將承擔龐大的軍費開支，而且韓美聯合司令部解散后，駐韓美軍的地位和作用將發生變化，而這必將對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產生根本性的沖擊。另一方面，韓國一再拖延移交時間引發了韓國在野黨的強烈批評，在野黨反對美軍掌控韓國軍隊的戰時指揮權，稱韓國此行為是“放棄了自己的軍隊，放棄了對保護國民的軍隊的支配權”，甚至指責樸槿惠總統違背競選承諾，應該向國民道歉。無疑，戰時作戰指揮權已經成為韓國政府面臨的一個“棘手難題”。

三、韓美同盟未來發展方向

李明博政府時期，韓美兩國首腦簽署的《韓美同盟未來共同展望》堪稱韓美未來發展的藍圖，標志著兩國將在朝鮮半島、亞太地區和全球三個層面構筑全面戰略同盟。樸槿惠總統執政后，韓美共同發表的《韓美結盟60周年宣言》，在延續了韓美構筑包括政治、經濟、文化、人員交流等多個領域的全面戰略同盟的基礎上，進一步明確了兩國在應對朝鮮半島問題、強化經濟合作、加深國民交流、擴大同盟作用四個層面發展面向未來的韓美同盟關系。

第一，在朝鮮半島問題上，韓美兩國決定不僅要在《韓美同盟未來共同展望》的基礎上實現朝鮮半島永久的和平與穩定，而且在堅守無核化、民主主義和自由市場經濟原則基礎上，實現半島的和平統一，雙方將以韓美同盟為基礎，通過樸槿惠總統提出的“半島信任進程”等途徑，敦促朝鮮履行國際義務，進一步加強半島的和平與穩定。

第二，在經濟合作方面，《韓美結盟60周年宣言》積極評價了韓美自由貿易協定生效所取得的成果，稱其是韓美關系史上的又一個里程碑，雙方將加強在能源等各個領域的合作，強調應遵守自由貿易協定，使其在兩國經濟成長中發揮引擎作用。

第三，在加深國民關系方面，《韓美同盟未來共同展望》強調了韓美“緊密的國民關系”的重要性，《韓美結盟60周年宣言》中雙方認識到韓美同盟的穩固來源于兩國公民間的密切交流，在美國生活的韓國僑胞是韓美關系的重要紐帶，肯定了韓國僑胞為美國社會的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雙方強調應加強商界、市民團體、學界和其他機構等多方面的項目合作。

第四，在擴大同盟作用方面，《韓美同盟未來共同展望》中提出將韓美同盟關系的作用擴大到東北亞及亞太地區；《韓美結盟60周年宣言》則包括“韓美同盟發展成為全球合作伙伴關系、美國歡迎韓國積極參與國際事務、在世界舞臺發揮領導作用”的內容。雙方同意在氣候變化、清潔能源、能源安全、人道主義支援、恐怖主義、和平利用核能防止核擴散、網絡安全等諸多問題上加強合作。①韓美發表結盟60周年宣言美重申對韓防衛承諾，http：／／news.xinhuanet.com／mil／2013－05／08／c＿124678490.htm。

可見，《韓美同盟未來共同展望》和《韓美結盟60周年宣言》兩個文件的簽署明確了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的新型定位，同時也為韓美同盟關系的未來發展指明了方向。韓美兩國如何在應對朝鮮半島問題、強化經濟合作、加深國民感情、擴大同盟作用方面協調立場，如何解決韓美同盟關系中存在的問題并發展面向未來的韓美戰略同盟關系，將是韓美兩國政府共同面臨的課題。

韓美同盟發展至今，朝鮮半島局勢、美國亞洲戰略一直是影響其發展的主要變數。②胡明遠：《韓美同盟：風雨漂泊60年》，《世界知識》2013年第12期。從當前情況來看，無論是朝鮮半島局勢還是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都有利于韓美進一步鞏固和強化全面戰略同盟關系。在對朝政策方面，金大中政府和盧武鉉政府時期對朝實行“陽光政策”，韓美同盟關系弱化；李明博政府時期對朝實施強硬政策，韓美同盟關系修復和強化；樸槿惠政府奉行推進“朝鮮半島”的信任進程，該政策的核心是韓朝之間只有積累信任，才能通過合作改善關系。“朝鮮半島”的信任進程不是簡單的對朝寬大政策，而是根據實際情況通過強制和協作并行的戰略，逐漸建立南北朝鮮之間的信任，實現南北關系的正常化和朝鮮半島和平。然而，樸槿惠政府上任初期其所推行的朝鮮半島信任進程就舉步維艱。由于朝鮮的導彈威脅和第三次核試驗，2013年3月7日聯合國安理會對朝鮮實施了嚴厲的制裁，朝鮮對外態度更加強硬。之后，美韓提出拒絕同朝鮮進行有條件的對話，南北關系更加緊張，從中可以看出，對于朝鮮問題，奧巴馬政府第二任期會大體延續第一任期時對朝“戰略忍耐”的戰略框架，樸槿惠政府與美國積極協調立場，支持美國對朝鮮貿易銀行采取單獨制裁的方針，對于目前美國對朝施加壓力迫使朝鮮對話的政策，韓國政府認為這與樸槿惠總統提出的“朝鮮半島”信任進程一脈相傳。

韓美同盟的強化趨勢也更加迎合了美國的重返亞太戰略。應對朝鮮的威脅和防止所謂的“共產主義”在亞洲的擴張一直是冷戰時期韓美同盟建立和維持存在的基礎。雖然冷戰體制已經解體，但時至今日，中美兩國無論是在政治體制還是價值觀念方面，都存在著本質上的不同，而中國作為正在崛起的政治經濟大國被美國視為競爭對手。2012年1月5日，美國國防部公布了題為《維持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21世紀國防的優先任務》的新軍事戰略報告，新軍事戰略明確把中國和伊朗列為美國的瞄準對象，并宣稱在未來的幾年時間內，美國將全部軍事力量的60%部署在西太平洋地區，美國高調回歸亞洲，針對的是“戰略意圖不明的中國軍事力量現代化”。①《美國新軍事戰略是何盤算》，《人民日報》，2012年1月17日。美國最新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再次確認，將在2020年前把60%的海軍部署到亞太。此外，美國為實施亞洲再平衡戰略，已要求韓國重新考慮整合導彈防御系統。2014年7月中韓首腦會談中直接提到了導彈防御系統問題，并呼吁韓方“慎重處理”與美國的合作。可見，在美國重返亞太的背景下，韓美同盟依然發揮著應對朝鮮威脅和支撐美國亞洲戰略的雙重作用，而美國亞洲再平衡戰略的實施也是韓美強化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的又一關鍵因素。

總而言之，韓美同盟有著相同的政治體制、價值觀念和戰略利益，在共同利益的作用下，韓美兩國將會通過不斷的調整來繼續推動韓美戰略同盟的全方面發展。對于韓國而言，韓美同盟仍是韓國對外政策的支柱和實現國家利益的重要工具，韓國仍將以韓美同盟為基礎發展外交關系；對于美國而言，美國需要借助韓美同盟實現其亞洲再平衡戰略，繼續保持其在朝鮮半島和東北亞地區發揮主導作用，進而建立能夠最大限度體現美國利益的東北亞秩序。韓美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的新定位，有利于韓美雙方利益的實現，在韓美全面戰略同盟的框架下，未來韓美關系也將不斷得到鞏固和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