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官場少奇葩

熊艾春(右)
湖南省耒陽市文聯主席熊艾春怒砸網站事件,早一向被媒體鬧得沸沸揚揚,著實讓人們見識了又一朵官場奇葩逆襲綻放。謂之奇葩者原因有三:一是耒陽市歷史文化積淀深厚,人口超過百萬,是東漢時期造紙發明家蔡倫的故鄉;《三國志》載,有“鳳雛”之稱的江南名士龐統在此當過縣宰,司馬懿也曾在此留下足跡;據《舊唐書》載,詩圣杜甫也曾客旅耒陽,且仙逝于此。如此文化厚重之地,文聯主席卻由一位學歷平平且才學平庸的人擔任。本人非唯學歷論者,然觀熊主席詩作,不說令“詩人”蒙羞,也確實難登大雅之堂,該地人才“奇缺”至此,不能不謂之奇;二是對刊登差評其詩的網站人員,熊主席兇神惡煞,怒砸電腦,揚長而去。此人“文”官乎,“武”官乎?不可謂不奇。三是堂堂文聯主席,卻在立字據時,居然連“怒”“砸”二字還不會寫,盲昧如此,又是一奇。
就在熊主席怒砸網站的當天,遠離耒陽千里之遙的四川又綻放另一朵官場奇葩:四川省人大常委、執掌四川省音樂學院(以下簡稱“川音”)達十年之久的黨委書記柴永柏從川音被帶走立案調查。相比于熊艾春之簡單粗暴,柴永柏則留給世人更多懸念,尤其是柴“逆風飛揚”的仕途閱歷堪稱奇葩朵朵。
有事實為證。在擺事實之前,先宕開一筆說說川音,川音除老一輩知名的音樂家外,其培養的學生中,人們耳熟能詳的腕兒有演員劉曉慶,鋼琴家李云迪,大眾明星李宇春、何潔、譚維維、王錚亮等。川音在國內音樂學院中的名氣和影響力當在中上水平。人們通常會認為,執掌如此音樂學院的一把手,即使不是業內翹楚,至少也是行家里手吧。但奇葩的是,柴永柏畢業于當時尚是專科的川北醫學院。專業:獸醫!這真使人大開眼界:莫非牛嘶馬叫雞鳴豬嚎亦與宮商角徵羽絲竹管弦一脈相通?即使最具想象力的人也想不到,一個獸醫是如何煉成音樂學院掌門人的。此為奇葩一。
奇葩二:在敘此奇時仍須宕開一筆,先簡單梳理一下柴永柏的仕途履歷:四川省教育廳技術物資裝備處副處長、黨支部書記(正處級)時在20世紀90年代→川北醫學院(柴的母校)副校長→2000年1月,柴調任川音副院長,分管后勤基建→2005年由川音排名最末的副校長登上川音最高位,成為黨委書記一把手。奇葩的倒不是他步步高升的仕途履歷,而是他“突飛猛進”的學術成果。2000年尚為講師,現在居然是“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四川省學術與技術的帶頭人”“四川省專家評議委員會委員”,“二級教授”→中國藝術類教育中的最高職稱,以及四川音樂學院學術委員會、學位委員會、職稱委員會主席。此外,奠定其學術地位的還有累累“學術成果”:五本專著,16篇論文,五項國家級、省級課題,無數獎項。且慢,這些成果無關獸醫,而關乎音樂藝術。即使是一個藝術根底扎實、有巨大創新能力的人,也很難在短短十來年中取得如此豐碩成果。獸醫底子的柴書記,果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奇葩三:在川音教職工的實名舉報時,柴永柏任省人大常委會委員。柴在川音最突出的“政績”是將川音變成了“柴家大院”。他大肆安插親戚朋友。這都不算奇葩,奇葩的是四川省有關部門對舉報的答復:你說柴前后安排親戚朋友300多人,答復說:沒那么多人,只100多人;你說柴違反中央八項規定,大吃大喝,動輒數千元一桌,比照巴中有個小學校長公款請客,三桌飯只吃了300元都受了處分,柴更當懲處。答復說:巴中是貧困地區,那里三百多元相當于成都的兩三千元。如此“妙答”令人啼笑皆非,卻分明是護疽養癰。但這僅僅是眾多舉報結果中的一例。對柴的舉報信多是如泥牛入海。柴書記照當,不僅如此,還當上省人大常委會委員,你等奈我何?“你們上午舉報我,我下午就知道”“你們不是在反對我,你們是在反對共產黨”……權力在手的柴豈止任性,簡直是得志便猖狂。
出現奇葩,必有產生奇葩之土壤。用“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已不足以描繪柴永柏,他是極致的利欲權欲熏心的腐敗分子。他的手段并不見得高明,其行為也非深藏不露,卻為什么長時間不被有關部門明察,其地位還“風雨不動安如山”?是“非不能也”,還是“是不為也”?
在我看來,舉報者眾而不被受理,但一查便有實據的腐敗案件,皆因“是不為也”所梗阻。何以不為?利益勾連所致也。我們希望既要查一查養成官場奇葩的背后原因,更要徹底追究那些不為者的連帶責任。
庶幾,官場奇葩當不至于遞次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