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莊子》散文的藝術成就及其對后世的影響

汪穎

[摘要]本文從莊子文章的風格特點、表現手法以及豐富的想象力等方面，簡要分析了莊子散文的文學藝術成就，揭示了莊子散文對中國文學的深遠影響。

[關鍵詞]《莊子》散文；藝術成就；影響

中圖分類號：1262/265

莊子在先秦散文中的藝術成就是巨大的，正如魯迅先生評價的那樣，“其文則汪洋辟闔，儀態萬千，晚周諸子之作，莫能及也。”（《漢文學史綱要》）莊子散文的特色之一，是它“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創造了大量的神話傳說和寓言故事來抒情說理，使文章充滿了奇幻的、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僅就“內篇”一些篇章看，他的許多哲學、政治和人生的觀點，大都是通過神話或寓言故事表達出來的。如《逍遙游》中的哲學思想，就是通過“鵬之徙于南溟”、“列子御風而行”、“藐姑射山的神人”、“堯讓天下于許由”等神話傳說以及“惠子的五石之瓠”、“宋人有善為不龜手之藥者”等一連串的寓言故事表達出來。《養生主》中的哲學思想，是通過“庖丁解牛”、“公文軒見右師而驚”、“老聃死，秦失吊之”等寓言故事表達出來。《齊物論》是發了許多直接議論的篇章，但也還是用了“狙公賦芋”、“罔兩問景”、“莊周夢蝶”等寓言故事來闡明自己的論點，而這些形象生動別開生面的寓言故事，千百年來畢竟比那些迷離詭異的抽象議論要好得多，它給人以更多的雋永的哲學情思。在這些故事中，莊子的筆端縱橫馳騁于天上地下，從古往今來的傳說或神仙人物、歷史人物到現實人物。從天地風云江海河山到草木鳥獸魚鱉鐵石，無不出來說話，為莊子所驅使，成為莊子爭辯的論敵或其觀點的辯護者。如在《逍遙游》中就有鯤、鵬與學鳩、偃鼠等魚鳥蟲獸，以及肩吾、連叔、許由等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惠子、宋人、魏王等現實人物的出現。

首先，《莊子》的文章。善于對事物進行細致的描繪。如《齊物論》中對“地籟”的描繪：“大木百圍之竅穴，似鼻，似口，似耳，似妍，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葫者，叱者，吸者，叫者，蒜者，突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隨者唱喁。泠風則小和，飄風則大和，厲風濟則眾竅為。……”這就把眾竅發聲的千差萬別，寫得十分形象、具體。又如《盜拓》中對拓的描寫：“盜拓聞之大怒，目如明星，發上指冠”，“盜拓大怒，兩展其足，案劍嗔目，聲如虎”。對孔丘的描寫則是“色若死灰，據軾低頭，不能出氣。”只簡單的幾筆，便把人物的氣概、身份聲形畢肖地刻畫出來，給人以極其鮮明的印象。這些夸張的細節描寫，都具有“酌奇而又不失其真，舐華而不墜其實”的特點，都是作者非常細致的觀察事物的結果。

其次，《莊子》的文章，往往夾敘夾議，而且富有強烈的感情，融敘事、說理、抒情于一爐，文辭富麗，氣勢貫通，具有感染力量。如《逍遙游》在作者描述了大鵬飛上九萬里的云霄之后，便情不自禁地以贊嘆的筆調寫道：“天之蒼蒼，其正色耶？其遠而無所至極耶？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這是完全用議論和描寫相結合的方法，由作者自己出面，對大鵬的翼之大和飛之高進行了贊嘆的描述。又如《大宗師》中對“真人”的論述：“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顙頹；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時，與物有宜而莫知其極。”這里用的也是議論和描寫相結合的方法。再如在《外物》篇中的“莊周貸粟于監河候”的故事，其中既描述了一個完整生動的故事，而又富于哲理意味，同時又有濃厚的抒情詩的情調。

最后，《莊子》的散文多“鏗鏘有韻”，妙在它的用韻非常自然，既使得文章音韻鏗鏘有力，助長了文章的氣勢，而又宛如天籟，自然成章，無絲毫拘忌呆滯之嫌。

《莊子》的文學成就，在諸子散文中是很突出的。魯迅說：“晚周諸子之作，莫能及也”。郭沫若說：“一般的散記文學應該推他為鼻祖。足以和他分庭抗禮的，在韻文方面當數屈原，在散文或當推司馬遷吧。”正因為這樣，所以《莊子》對后世文學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從漢代迄近代，不少杰出的作家，如司馬遷、陶淵明、李白、蘇軾、湯顯祖、蒲松齡、曹雪芹以至郭沫若等，無不在思想上或藝術上或多或少地受到《莊子》的影響。蘇軾在思想上受到了《莊子》的影響，他的文章所具有的“博辯無礙，浩然不見其涯”的藝術風格，也正如他自己所說：“吾昔有見于中，口未能言，今見《莊子》，得吾心矣”。曹雪芹筆下的賈寶玉就深受《莊子》的影響。時至近代，無產階級文藝戰士的魯迅的作品，據郭沫若的“不甚完全”的統計，其中運用為莊子所獨有或創有的詞匯有十處，引用莊子的完整詞句的地方有十一處。即在思想上，初期的魯迅也承認了自己受了莊子的“時而隨便”的影響。由此可見《莊子））散文對我國文學發展影響的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