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超
[摘要]存在主義思想倡導的悲觀、虛無、無因果關系的思想在海明威的小說中得到體現,本文在解讀海明威的多部小說中存在主義思想烙印的同時,提出海明威作品創作的哲學內涵,不僅能加深理解存在主義,更能使讀者掌握海明威深入淺出的創作思想。
[關鍵詞]海明威;存在主義;戰爭;非理性
中圖分類號:106
存在主義的興起主要起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它宣揚唯心主義世界觀,相信宿命論與悲觀論,是資產階級哲學思想。存在主義關注的是人和人的存在,其中他們主要關心人與社會、人與人生、人與人、人與自我之間的關系。存在主義者認為現實世界是一個無理的、霸道的、缺乏人性化的社會,因此他們的觀點多是逃避以及如何從現實的痛苦中解脫出來,所以在他們的作品中多選擇“尋找自由”、“尋找自我”,在絕望中尋找希望,在痛苦中選擇解脫是他們實現這種毫無意義人生的價值和方向。
一、海明威作品中戰爭的世界
海明威早期的作品中大多描述的是一個充滿戰爭的世界,描述的場景主要集中在戰爭及其災難上,或者是暴力場景、打殺的爭斗中。雖然兩種描述方式,敘事手段存在很大差異,但是戰爭或者爭斗背后都是留給我們的反思,即對當時處于特定時代背景下的人們思想的認知感受。
海明威作品對于戰爭場面的描寫莫過于《喪鐘為誰而鳴》和《永別了,武器》。《喪鐘為誰而鳴》中海明威刻畫了喬丹這樣為反對法西斯主義與暴力英勇奮戰,甚至不惜犧牲自己性命的勇士,小說合理地規劃了個人與集體,責任與使命之間的關系。但小說卻沒有把反法西斯的戰爭終結化,海明威不僅刻畫了戰爭的災難,同時也描述了革命隊伍中也存在腐敗分子、腐化組織。在主人公喬丹為了和平而進行的不斷斗爭與掙扎中,他經歷了許多艱難的考驗。而對于戰爭來說,它并不會因為你是善良的、你是仁慈的又或是因為你是勇士或者懦夫來偏袒你,它向來都是站在勝利的一邊,戰爭永遠是勝利的人在微笑,這也許就是海明威的無奈以及復雜心情的體現吧。
《永別了,武器》的故事背景是以第一次世界大戰,作品圍繞反對帝國主義戰爭展開的情節。小說通過描述男女主人公的愛情來展開戰爭留給人們的思考。男主人公美國青年亨利與女主人公英國護士凱瑟琳因為戰爭的原因巧遇在意大利的戰地醫院,兩顆孤獨的心瞬間被愛情所融化,他們相愛了,并打算相守一生,不過處于戰爭中的愛情故事似乎都沒有那么圓滿,在亨利撤退的過程中,他被當做奸細抓起來了,幾經生死轉折亨利終于從牢獄中逃離出來與凱瑟琳一起逃亡到瑞士,當他們在瑞士過了短暫的幸福時光后,卻因為凱瑟琳的難產死亡,導致幸福的故事到達終點,從此亨利一人孤獨地生活著。海明威通過男女主人公愛情故事的主線來勾勒出戰爭的結果、戰爭的悲劇以及戰爭帶來的災難,戰爭是平靜幸福生活的對立面。海明威意識到也告知讀者,在戰爭中愛情是多么的渺小,又是多么的無助,在他的作品中主人公對于戰爭都變得麻木與冷漠,就像亨利看到在火堆中拼命奔跑的螞蟻一樣,“無論你怎樣努力奔命,到末了還是/全部跌入火中,被活活燒死,同時他又說“世界殺害最善良的人,最溫和的人,最勇敢的人,不偏不倚,一律看待”。這段話不僅是亨利對于所處時代的感悟,同時也是海明威內心對于外部世界的認知,戰爭留給人們的只有痛苦。
二、海明威作品中“非理性”的世界
海明威早期的小說也給讀者展現了一個“非理性”的世界。這源于其所處的時代,二十世紀初美國處于一片混亂狀態:經濟危機、高失業率、通貨膨脹、戰亂頻繁,這些都充斥著其小說中。小說中的世界混沌、雜亂、還無秩序可言,而身處其中的人們早已經都變得麻木不仁了。《永別了,武器》中的混沌不堪,陰風瑟瑟、天災泛濫、戰士無法分清是敵是友。《喪鐘為誰而鳴》中指揮官因無法達成共識使得戰爭亂打一氣。《太陽照常升起》中雖然沒有戰爭,但是社會、人們早已經沒有秩序可依。在海明威的作品中人們渴望井然有序的生活、渴望寧靜安逸的生活,可所處的時代由不得他們渴望,“非理性”的世界導致了他們變得不去思索。正如當凱瑟琳問亨利為什么參加戰爭的時候,亨利也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亨利的確印證了一批人的思想,在戰爭中沒有時間也不給機會去思考。
所處于這種“非理性”的世界中的人們,對于不知道的事情,往往漠不關心,他們不去想,更想不明白,怕思考之后帶來的是更深入的痛苦與絕望。因此海明威的小說主人公大多過著吃喝玩樂、及時享樂的生活,他們深知理性的活在這個“非理性”的世界中必然會讓自己更痛苦。這也印證了存在主義的觀點,在“非理性”的世界中,一切事情的發生都具有偶然性。
三、海明威作品虛無的世界
海明威早期小說創作的另一個特點是虛無墮落的世界。在《一個干凈明亮的地方》和《太陽照常升起》中描述的是戰后一群流浪在社會上的青年們,他們生活沒有目標,對未來沒有方向,也不知道追求著什么,整天都活得醉生夢死,這其中以巴恩斯作為代表,他因為戰爭的原因導致失去性功能能力,致使無法和心愛的女人喜結連理,他便和朋友們每天過著喝酒、享樂的生活,希望通過這些感官上的刺激來忘卻精神上的殘障,他們的這種行為便是否定了傳統與道德標準,但戰后的他們又不尋找新的行為準則或價值標準,故此生活空虛、漂泊不定。
然而能真正認識到周遭虛無墮落的人畢竟屬于少數,而能積極主動地尋找解決這種情況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也只有在《太陽照常升起》中巴恩斯、阿希利等幾個人能想明白生活究竟意味著什么,但是他們也追尋不到問題的源頭,甚至也沒有能力改變當下的世界。所以海明威筆下活在虛無世界里的人們也就是存在主義思想的內涵。
所以,我們感知到海明威早期的作品中,人們都是活在這種“異己”的世界中,過著一種動蕩、不安寧、戰亂、茫然的狀態中,對未來毫無渴望,對明天沒有目標,但也有些人不甘于現狀,積極尋求改變,然而在這樣的世界大背景下,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改變什么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那么這樣的人便自此失去信心,過著虛無、麻木、無所依偎的生活,這種人物也便是大部分海明威筆下的人物形象。
上面所列舉的幾個人小說中的人物,他們在追求改變的過程中都擁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片面割裂了繼承和發展的原則,否定了過往的經驗與傳統。他們都是個體存在的,彼此之間沒有聯系,這也就說明了無論斗爭的多么勇猛,何等的努力結果終究是失敗或覆滅,正如海明威所說:“世界殺死最善良的人、最和氣的人、最有勇氣的人……”。
海明威的小說情節大多源于其生活所得,海明威出生于十九世紀晚期,他當司機參與過第一次世界大戰,在戰場上負過傷,這些不就是亨利的部分側面嗎,他目睹了西班牙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海明威喜歡釣魚、觀看斗牛比賽,這也在其小說中得到體現。戰爭帶給他的遠遠大于肉體的傷害,更多的是精神的摧毀。海明威同其他所處同時代的年輕人一樣,也曾有過夢想、追求、渴望,但無情的戰火把他們的夢想徹底打碎,取而代之的是麻木、痛苦、絕望。他們的這種思想恰恰與存在主義思想不謀而合,但海明威并沒有被存在主義思想所限制,他在作品中提倡的“準則英雄”、倡導行動去改變生活,都是對傳統思想與學說的突破與挑戰。
全面掌握海明威小說中的存在主義思想,對我們掌握其作品積極的一面以及消極的一面都是有所助益的。比如海明威在抨擊帝國主義戰爭的同時也說明了資本主義社會人們思想方面的缺失,卻把事物的個別現象描述成大范圍的事件一“世界的末日”,導致處于絕望的狀態。再如,我們能看到海明威主張積極主動的改變生活,要有選擇性,但卻無法告知人們“非理性”的局限性。總之,通過存在主義來剖析海明威的小說不僅能幫助我們通過小說人物了解當時的世界,更能加強對海明威小說內涵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