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克 譯/麻辣tongue
徒步華山
文/雷克 譯/麻辣tongue

在我德國的家鄉(xiāng)有一條小河名叫奧厄,它全長近30公里,河很窄,幾乎沒有一處超出2米。大約在我12歲那年,我有一次滑倒跌進了水里,衣褲全濕透了。我先被嚇了一跳,后來索性讓水流帶著我向下游漂去,河岸兩邊綠色的倒影愜意地從我眼前經(jīng)過。就在奧厄河水推著我越漂越遠的時候,我心里想著,如果永遠不上岸,這河水會把我?guī)У侥膬喝ツ兀?/p>
黃河比奧厄可大得多,5000多公里長,很多地方有幾百米寬。誰要是在黃河里漂,一定用不了多久便會化作“泥沙怪人”,因為黃河的含沙量高得驚人。岸邊的沙石被河水沖走,下沉,淤積在河底,直至河床越積越高,河水泛濫,黃河改道。在中國歷史上,黃河決口屬于造成損失最為慘重的自然災(zāi)害之一,平均每100年就有一次大洪水,致使兩岸尸橫遍野。
但我納悶了:如果黃河真有這么浩大,那我找它怎么會這么難呢?幾天前,我在山西萬固寺,望著西方的地平線,聽當?shù)厝苏f:“黃河就在那兒,河對岸就是陜西了。”就在定位儀顯示出黃河中心的位置,我看到的只是一片無法分辨輪廓的褐色泥沼地,一段堤壩將它與馬路分開,零星有幾株植物從泥地里冒出頭來。又過了一會兒我才明白過來,這片泥沼地多半是為了應(yīng)黃河再發(fā)脾氣時的排水之需。
看夠了泥沼地,我順道拐進山里,去楊貴妃的出生地看看。博物館本身沒多大意思,但我覺得想象四大美女之一的楊貴妃在此長大成人的經(jīng)過十分浪漫。中國人似乎有整編羅列的嗜好,比如“三國”“四書五經(jīng)”“六藝”“戰(zhàn)國七雄”“八大菜系”“龍生九子”,以及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四大美女”。楊貴妃楊玉環(huán),便是其中之一。
她生活在公元七世紀初的唐朝。那是一個開啟了中華文明鼎盛時期的朝代:領(lǐng)土版圖擴展至中亞綠洲地帶,佛教及各類藝術(shù)空前繁榮,流傳至今的上萬首唐詩創(chuàng)造了中國古詩的巔峰。直至今天,每一個中國人都能隨口背誦幾首唐詩。因此,唐朝也被人們尊稱為“大唐”。當時的皇城位于長安,也就是今天的西安。
我走在這些因為建于高處而顯得好似山中寺廟的房屋之間,四周無人。看著山下黃河褐色的泥沼,我試想著16歲的玉環(huán)接到諭旨召她進宮時的心情。
這里距西安還有200公里,那時護送她的人要走25萬步,跨過黃河,途經(jīng)華山及秦始皇陵。過了華清池,離皇城的城門便不遠了,當那年輕女子站在這里向西遠眺時,能預(yù)料到前方四伏的危機嗎?
兩天后,我到了黃河邊。在這個名為風陵渡的地方有一座混凝土橋,晨霧中,我無法看清對岸的橋頭。我停下腳步,深深地吸一口氣。黃河在我腳下潺潺流過,這一刻,我已經(jīng)期盼了不知多久!
然而站在橋上卻不見黃河,首先看到的,又是那一片片熟悉的泥地。只是在這里,泥地上成排地立滿了干枯的果樹。前一次河水上漲至此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心想,也不知是政府修壩筑堤方法得當,還是近年來黃河頻繁斷流的原因。
終于,它出現(xiàn)在我腳下。看到它確實仍比家鄉(xiāng)的奧厄河要寬大許多時,我著實舒了口氣。這里的河寬足有好幾百米,我把手臂撐靠在欄桿上,俯望那汩汩流過的赭色的河水,很壯觀。
但也有不少泥沼淺灘可見,河水的沖擊力不足以帶走淤積沉淀的泥沙,水流在這里打起旋渦。
我靜靜地站著,靜靜地聽著河水淌過的聲音。想起了毛澤東的一句話:“輕視黃河就是輕視中華民族。”我一直沒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什么。一輛貨車轟隆駛過,引起了橋身的震動。我接著向前走。河對岸的泥沼里停著幾只小船,那里便是陜西了。我看了一眼時間:中午12點。如果加快速度,沒準兒今天還能趕到華山腳下呢。從那兒到兵馬俑就不遠了,古皇城西安也將近在咫尺了。

回想起旅途的經(jīng)歷, 雷克認為跟小朋友一起度過的午后是最美好的時刻
暗夜中,華山高聳在我頭頂,漆黑一片幾乎無法辨認。午夜剛過,整座城市已入夢鄉(xiāng),零星還有幾點亮光。我把背包留在賓館,只帶上了定位儀、相機、三腳架、水和餅干。小賣部的老板娘眼神疑慮地瞅瞅我,提醒道:“夜里山上冷,路又滑,多加小心!”
來到山門,我吃驚地發(fā)現(xiàn)雖然已經(jīng)深夜,但門票還是要買的。雖然中國各種旅游景區(qū)都要收門票,但我沒想到售票員們夜里也得工作。除了我以外,還有別的游客夜里登山嗎?
我敲了敲售票廳窗口的玻璃,沒動靜。又過了一陣,一個人睡眼惺忪地出現(xiàn)在霓虹燈下:“40塊。”我將一把鈔票遞進窗口,換回一張彩色的門票和幾張零錢。柵欄狀的大門前站著一個保安,他撕下票的一角,扭動手中的鑰匙,示意我進去。綠色的路燈照亮了路。沒走幾步,我便進入了它的光柱之中。鐵門在我身后吱呀一聲重新關(guān)上,緊接著是一片寂靜,我只聽見門口保安輕聲的腳步漸遠。小賣部的老板娘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哪怕還在山下,氣溫已經(jīng)很低。一級級石階在我面前的黑暗靜謐中延展,我知道,這只是成千上萬級階梯的前奏。
我準備數(shù)數(shù)登頂臺階的總數(shù)。
其實華山并不算高,僅有2000多米,也稱不上特別雄偉壯觀,但它作為五岳之一,在道家文化中占據(jù)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以東、南、西、北、中五方而定的五岳,體現(xiàn)了古代中國人對“世界邊緣”的理解。它們被詩人吟誦,僧侶們登頂修行,直至今日,每年仍有無數(shù)游客慕名前往。

《徒步中國》封面
現(xiàn)在是第468還是第488?每二十級臺階一數(shù)的計劃看來是以失敗告終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從1順著數(shù)到1000,而且,肚子在這會兒開始咕嚕嚕地叫起來。我來到一堵畫滿了人名的墻前,一屁股坐下,借著電筒的燈光喝橙汁,吃巧克力瑪芬蛋糕。現(xiàn)在將近凌晨3點,距離7點日出還有4個小時繁星閃耀的時間,它們一個個好似小小的舞臺旋轉(zhuǎn)燈般閃爍著。
我掏出手機,翻找適合爬山的音樂:朋克,太吵;古典,又太優(yōu)雅;80年代嘻哈?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想到了更好的:迪斯科!我戴上耳機,按下播放鍵。
當耳機里響起音樂時,我在一片漆黑中手舞足蹈地大聲跟著唱起來,享受著在屬于我的華山上這個屬于我的夜晚。
但路上還有別的人,沒過多久,我就遇見了這些別的人。那對在坡前停下休息的情侶?超過他們。那群在我身后嬉笑著用英語跟我問好的大學生?也超過他們。還有那一隊身穿鮮艷的戶外夾克的退休老人?早就被我遠遠地甩在后面啦。我就如一道引吭高歌的閃電,而且因為沒帶背包,我跑起來也壓根兒不覺得累。
正在此時,我碰見了4位顯然不甘被我輕易超過的年輕人,便在轉(zhuǎn)彎處耍了個小伎倆。眼看我剛把他們甩在身后,他們中領(lǐng)先的那個又冷不丁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一個,再一個。我驚訝地回頭看看,只見另外兩個人緊跟在我身后,滿臉堅決的表情。等一下,我突然想到,這怎么會成了一場賽跑?不是爬山的過程才最重要嗎?
后面那兩個人也趕上了我。我關(guān)上手機里的音樂,耳邊只剩下他們和我自己的呼吸聲,我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接受了他們的挑戰(zhàn)。四周依然漆黑一片,上山小路彎多路滑。在這半山腰上,一場有關(guān)尊嚴的賽跑開始了。
約莫半個小時后,我們前方一左一右出現(xiàn)了兩排階梯平行向上。那幾個年輕人沖上右邊的臺階攀爬起來,我于是朝左邊跑去。腳步越來越大,每一步跨過的階梯越來越多,我抓著冰涼的欄桿向山頂沖去。相機包和三腳架不住地隨著慣性左右拍打著,我卻毫不在意,一心只想首先登頂。
兩列臺階重新合為一列,前方路上沒人,我身后傳來一陣夾帶著驚詫的呼聲。他們難道被惹惱了不成?我獨自偷笑起來。享受最終的勝利刻不容緩!山頂就在眼前,對手仍在身后。
隨著海拔的上升,地上結(jié)冰的地方也越來越多。山路在巖石、樹叢之間蜿蜒,經(jīng)過一座又一座涼亭。他們其中一個領(lǐng)先了,不久又成了另一個。有一段時間我跑在最前面,但又被超過了。我大汗淋漓,直喘粗氣,但它還是發(fā)生了:我一腳踩到了結(jié)冰的斜面上,猛一下子失去平衡滑倒了。我抓著身旁的樹枝,無助地在冰面上打滑,站不起來。一位年輕人已經(jīng)來到我面前。他是4人中速度最快的一個。借著頭戴便攜電筒的燈光,我看到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和一副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他伸出手拉我站起來。
到達山頂?shù)臅r候,我并不是第一個,但這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了。路越來越滑,我們只能一個緊挨著一個朝前走,相互攙扶著通過結(jié)冰的路段,沒有多余的話語,也不互相爭擠。
忽然,我們眼前出現(xiàn)了一塊傾斜的巖壁。崖邊被鐵索隔開了,邊沿后方,電筒的燈光投射到一片漆黑的深淵之中——我們到達了東峰。
我扶靠在鐵索上,鐵鏈上掛滿了金色的小鎖,每一把鎖上都刻著一對情侶的名字,每一把鎖都是一段關(guān)乎地老天荒的誓言。我是否也該帶一把上來呢?瞟一眼定位儀,時間顯示5點,離日出還有兩個小時,我感覺到額上的汗珠逐漸變冷。一陣大風刮過,似乎專程等待著我們的到來,轉(zhuǎn)圈、扭腰都無濟于事。我們陷在冬天冰冷的拳掌之中,無處可逃。
接下來的一個半鐘頭簡直分秒都是煎熬。我們躲在山峰下小木屋的背風側(cè),個個都縮成一團蹲在地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你們剛才干嗎要跑那么快?”我一邊責備似的問,一邊對著手套哈氣。
“我們跑得快?”戴眼鏡的年輕人笑起來,“我們本來是慢慢走的,突然冒出來一個老外,非要爭個先后不可!”
我簡短地講了講自己徒步的計劃,當作對我的行為的解釋。
“我們可不能隨便就讓你超過啰!還在我們的山上。”
“為什么不能?”
“因為我們是正回家探親的……”眼鏡片后面泛著自豪的光,“空軍戰(zhàn)士。”
六點半,其他游客中速度最快的一隊也到達了山頂:竟然是那些退休老人。他們禮貌地跟我們問好,找地方鋪好墊子坐下,又翻出冒著騰騰熱氣的保溫壺。沒過多久,學生們出現(xiàn)了,剩下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到了,山頂這片本只屬于我們幾個的空地上回蕩起他們的說笑聲。我們則越發(fā)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如何淪為了虛榮心的犧牲品,哆哆嗦嗦的犧牲品。
日出彌補了一切,剛開始時,一條亮閃閃的橫道出現(xiàn)在天邊,慢慢變成了山尖上的一團火光。
黑暗退了下去,紅色和橘色交織而成的扇子鋪展開來。所有人都著了魔似的盯著遠方,直至那耀眼的圓盤最終毅然一躍,將世間萬物都浸在自己的光芒之中。“噢!”一聲帶有幾分激動的女音傳來。空軍戰(zhàn)士們和我相視一笑——讓我們振奮的不只是這景象,更是這隨之而來的暖意。(節(jié)選自《徒步中國》,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
北京

王廣發(fā)校長與前三甲選手合影
2015年7月8日下午,北京王府學校“我是老師”教師風采展示活動決賽在國際報告廳舉行。法政集團董事長、北京王府學校總校長王廣發(fā)先生,法政集團副董事長、北京王府學校董事潘軍女士、北京王府學校執(zhí)行校長程鳳云博士等校領(lǐng)導(dǎo)出席了活動。北京王府校區(qū)全體教職工到場觀賽。
經(jīng)過激烈角逐,文綜組張珊珊老師脫穎而出摘得桂冠,余瑤老師和外籍教師Gabrielle憑借精彩表現(xiàn)分別榮獲第二名和第三名。北京王府學校總校長王廣發(fā)先生親自登臺為本次比賽冠亞季軍頒發(fā)獲獎證書和獎杯。
活動的最后,王廣發(fā)校長致辭,祝賀“我是老師”教師風采展示活動取得圓滿成功,肯定并感謝老師們對北京王府學校的發(fā)展做出的努力和貢獻,并鼓勵老師們要再接再厲取得更多更優(yōu)秀的成績。(文/饒茹 圖/毛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