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贛南的橘與茶

李云彪（贛南師范學院科技學院文法系 341000）

蘇軾曾兩次游歷贛南，雖然時間短暫（三個多月），但題詩寄概，遺留38首詩。 其中，《留題顯圣寺》是蘇軾于1101年1月過南康顯圣寺時所作，詩曰：“渺渺疏林集晚鴉，孤村煙火梵王家。幽人自種千頭橘，遠客來尋百結花。浮石已干霜后水，蕉坑閑試雨前茶。祇疑歸夢西南去，翠竹江村繞白沙。”詩中提到的“千頭橘”和“蕉坑”茶，對于研究宋代贛南橘與茶的生產，具有重要意義。

一、橘子

宋代，贛南是重要的橘子產地。蘇軾兩次路過贛南，對當地種植橘子的情況比較了解。除《留題顯圣寺》外，蘇軾還有二首詩提及贛南的橘子。一首為《贈王子直秀才》，詩曰：“萬里云山一破裘，杖端閑掛百錢游。五車書已留兒讀，二頃田應為鶴謀。水底笙歌蛙兩部，山中奴婢橘千頭。幅巾我欲相隨去，海上何人識故侯。”詩中提到的“王子直秀才”，指王原，字子直，號鶴田山人，贛縣人。據《東坡志林》記載，紹圣二年（1095年）一月，王原訪蘇軾于惠州合江行館，留七十日而去。三月末，當王原啟程回虔州時，蘇軾作《贈王子直秀才》、其子蘇過作《贈王子直》相贈。可見，蘇軾與王原的交情非淺，所以用“橘千頭”來形容王原的居住環境，應該比較可信。

另一首為《虔守霍大夫、監郡許朝奉見和，復次前韻》，詩曰：“大邦安靜治，小院得閑游。贛水雨已漲，廉泉春未流。同烹貢茗雪，一洗瘴茅秋。秋思生蒪鲙，寒衣侍橘洲。揚雄未有宅，王粲且登樓。老景無多日，歸心夢幾州。敢因逃酒去，端為和詩留。舊篋藏新語，清風自滿舟。”據《蘇軾年譜》記載，1101年，“虔守霍大夫”為霍漢英，字子俟。但是，另據《宋兩江郡守易替考》記載，1101年任虔州知州的是魯伯能，而霍漢英任虔州知州則是在紹興十八年（1148）至紹興十九年。兩處記載不相一致，存疑待考。雖然“虔守霍大夫”存在爭議，但并不影響該詩對贛南種植橘子的認識。詩中，蘇軾用“橘洲”來比擬贛南，雖然有點夸張，但從側面反映出宋代贛南種植橘子比較普遍。

二、茶葉

在蘇詩中，提到了贛南的兩種名茶焦坑（亦稱蕉坑）茶和貢茗雪。史籍中，關于貢茗雪的記載缺乏，但關于蕉坑茶的記載較多。在蘇軾的影響下，焦坑茶始見重于時，“焦坑從此貴新茶”。關于焦坑茶的口感，據南宋周輝《清波雜志》記載：“味苦硬，久方回甘。”其實，周輝對焦坑茶的評價不高，“后屢得之，初非精品，特彼人自以為重。”其實，該評價比較中肯，因為宋代贛面茶葉的整體品質不高。

黃玫茵在《唐代江西地區開發研究》一書中，論述了唐代江西產茶的情況：“（江西）幾乎全區都產茶，唯虔州、信州無。”宋代，贛南不產茶的格局改觀，產地有瑞金、贛縣、大庾、南康和上猶。不過，北宋時期贛南制茶技術落后，買茶價和賣茶價在江西都是最低的（見表一和表二）。

表一：江南西路各州軍的買茶價

表二：江南西路各州軍的賣茶價

南宋時期，贛南種茶規模逐漸擴大。據《宋會要輯稿》食貨志記載：紹興三十二年（1162），贛州瑞金和贛縣的茶產量為10400斤，南安軍三縣的茶產量為4150斤。乾道年間（1165-1173），贛州茶產量為7400斤，南安軍茶產量為3500斤。在《宋會要輯稿》中，還有江西其它地區茶產量的記載：隆興府2819425斤、江州1465250斤、袁州90683斤2兩、撫州21726斤12兩4錢、吉州10780斤、建昌軍9580斤、筠州8316斤、臨江軍6603斤。可見，江西茶的總產量為4632550斤14兩4錢，而贛南茶所占的比重很少。總之，雖然贛南種茶規模在南宋逐漸擴大，但茶產量少。

不過，有些學者提出宋時虔州茶“居首” 的觀點。究其出處，來自于《宋史·食貨志》：“（片茶）其出虔袁饒池光歙潭岳辰澧州、江陵府、興國臨江軍”。雖然在片茶產地中，“虔”是首先提出來的，但由此就認為虔州片茶“居首”則是片面的。如前文所述，贛南的買茶價、賣茶價和茶產量在江西都是最低的。另外，宋代片茶的茶價，據《宋史·食貨志》記載，“片茶大片自六十五錢至二百五錢有五十五等”；“片茶自十七錢至九百一十七錢有六十五等”。相對于全國片茶茶價，每斤8文的虔州片茶顯得非常低廉。正是因為茶價低廉，所以贛南在宋代沒有具體的茶額，“只納折稅茶，充本處食茶出賣”。

三、結語

綜上所述，蘇軾曾兩次游歷贛南，對贛南社會比較了解。蘇軾有三首詩提及贛南的橘子，并用“橘洲”來比擬贛南，這反映出宋代贛南種植橘子比較普遍。同時，雖然在蘇軾的影響下，焦坑茶始見重于時，但是宋代贛南的茶葉整體品質不高，不僅產量少，而且價錢低廉。

李云彪.《蘇軾游歷贛南時間考》.載《蘇軾研究》，2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