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氣”為貴

◆ 高 深

文以“氣”為貴

◆ 高 深

古人說：“人而無氣，不知其可也。”當今有些文學作品似乎少了一點“氣”。

氣是一種“精神”還是一種“物質”？據翻譯家們說，“氣”，是中國最難譯為外文的詞之一。說它是空氣，卻又是萬物生成的根本，《易經·系辭上傳》說：“精氣為物。”東漢哲人王充也說：“天地合氣，萬物自生。”然而孟子則說：“吾善養吾浩然之氣。”他這里表達的是屬于精神層面的氣質或骨氣。

氣，仿佛無處不在，人皆有之。像風氣、膽氣、義氣、勇氣、骨氣、士氣、銳氣、豪氣、朝氣、志氣等等。我們的先輩徑自將“氣”作過多種開掘：“悲哉秋興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這是宋玉講的“氣氛”；“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這是曹丕講的“文氣”；近代國學大師黃侃對文氣又作了更深刻的解讀：“氣在于作家謂之氣，形之于文者謂之骨。”看來文氣應以“骨氣”為先、為上。文以氣為貴，人亦以氣為主。

從廣義上講，“氣”在中國文化中幾乎是包羅萬象，不一而足。但是若從狹義上講，也很簡單，即泛指人的精神狀態，也就是“精氣神”。早些年我們常講“氣可鼓而不可泄”，那主要講的是“士氣”、“銳氣”和“志氣”。我以為文學中講氣不可不講骨氣。“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三句話，是時下國人很值得品味的。在命運的顛沛中，在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時——你窮了、富了；失敗了、成功了；倒霉了、走運了；弱小了、強大了……把這其中的每一個“交叉點”，用文學加以表現和描繪，都可以顯現人們的內心世界，尤其是氣節。我們的文學作品理應“為歷史存正氣，為世人弘美德”。

依我拙見，文學中講的“氣”還應包含“信仰”這個意思。沒有信仰的人生是乏味的人生、沒有意義的人生。所謂信仰就是根據自己的志向、氣質、氣概、氣魄，產生的一種追求，在不知不覺的潛意識中形成的一種精神狀態，它將是一個人生存與成長的基礎與動力。一個人一旦堅定了某種信仰，就可能經得住一生中的任何風暴。而且凡是具有高尚情操與高尚品德的人，大凡總是有堅定信仰的人。習近平同志親切地指出：“我國作家藝術家應該成為時代風氣的先覺者、先行者、先倡者，通過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文藝作品，書寫和記錄人民的偉大實踐、時代的進步要求，彰顯信仰之美、崇高之美。”中國老百姓殷切地期待這樣令人感嘆的文學作品和藝術作品。

在當今各種思潮和文化激烈碰撞中，我們的文學倘若精神缺鈣，信仰缺失，就很容易迷失自我。我們看得見的現實中，確實有些人窮不起也富不起，輸不起也贏不起，辱不起也榮不起，往往變得心浮氣躁，甚至墮落，摔倒了再也爬不起來。

不知當今的作家是否意識到，歷史發展了，社會進步了，許多事物都發生了巨大變化。可是中國人心中的氣節，那種從祖宗傳下來的浩然之氣、方剛血氣、蓬勃朝氣、虎虎生氣，是不能變的，它是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蘇東坡有詩：“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王安石也說：“丹青難寫是精神。”一個文學寫作者，無論處于怎樣輝煌的“交叉點”上，都別淡漠了做人的道德情操與氣節，要永遠為張揚正氣、力避邪氣而大書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