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仁李志強
(1.中國人民大學,北京100872;2.北方工業大學,北京100144)
論人生之善(三)
——人生價值
宋希仁1李志強2
(1.中國人民大學,北京100872;2.北方工業大學,北京100144)
人生價值問題是在討論人生理想和人生道路問題之上對于人生意義的反思。把人生價值的實現作為一個整體過程,它就包括什么是價值、如何擺正自我與社會的關系、如何把握內在與外在的律動、如何理解人生價值的應有,以及如何進行人生價值的評價等問題。
自我價值;社會價值;應有價值;價值評價
人生價值問題是在討論人生理想和人生道路的基礎上,對人生意義的反思。如果關于人生道路的討論偏重于人生經驗和人生常識的陳述,那么關于人生價值的討論則偏重于深層的理性思考,又帶有任何哲學都有的理想性。當然,人生價值的討論也不能離開經驗和常識。在價值層面考察人生,自然要注意對價值概念的正確理解,但如果不苛求價值概念的邏輯定義,我們就可以把人生價值看成一個從生到死的整體和過程。正確認識人生價值要把握以下幾個難點:如何擺正自我與社會的關系,如何把握內在與外在的定位,如何理解應有與實有的辯證,如何兼顧評價的主觀與客觀,等等。
如果說,價值是人的活動的一定的社會存在方式,人生價值就是人生活動所體現的功能及其社會意義。就其一般的社會內容來說,人生的價值就是人們通過一定的社會活動和勞動所盡的責任和所作的貢獻,這猶如人生一路走來所留下的腳印和時間再現的投影。
人生價值,首先是作為個體的自我價值表現出來的。一般說來,自我價值是指自我對其本身的肯定或否定的關系。哲學家們曾用一個簡單的公式表示“我=我”,作過肯定的論證,但被后來的哲學特別是馬克思主義哲學所批判。人類的歷史證明,人生首先是以自我的個體生存形式存在的,是“為我的存在”。從思想和欲望上說,人只能是以個體的形式自己思考,自己吃飯,不能由別人代替。但作為社會的存在物,人的存在和生活要依賴于一定的條件,特別是要依賴于生育和生長的必要的親子和人倫關系,因而自我不可能是孤立的、絕對的存在,不可能畫上數學的等號,而只能是作為一定的社會關系而存在的個人,“為我”的個人同時也是“為他的存在”。用馬克思的話說,人就是“作為社會的化身存在的”,個人只能是社會(包括家庭)的存在。也就是說,在馬克思那里,不能把作為個體的自我與其所處的社會割裂開來。個體生活的存在方式,必然是類生活的較為特殊或較為普遍的方式,是帶有個性特征的個人。從這種觀點出發,馬克思和恩格斯以及后來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都不是抽象地理解“自我”,而總是把“自我”理解為在一定社會關系中活動的有個性的個人。因此,“自我價值”這個概念,也就意味著個人價值或個人的自我價值。
作為一個人所具有的自我價值,并不能理解為這個人所具有的孤立的絕對價值,它不是這個人自身對于其自身的關系、或者這個人自身滿足其自身需要的價值,而是應理解為這個人自我與其所處的社會相關聯的價值。在這里,當然也可以分析個人的“自為價值”或“為我價值”,但如果拋去自我與社會關系的視角,或者離開人們的社會實踐,進行這樣的分析是沒有實際內容的,也是沒有現實意義的。“真正現實的人”的存在,就是馬克思所說的“他為別人的存在和別人為他的存在”[1];人和人之間由于需要的聯系而成為互相依賴、互相服務的存在。在這個意義上,個人的自我價值就取決于個人在一定社會關系、個人和他人關系之中所盡的責任,以及滿足社會需要的勞動、創造和貢獻。因此,勞動、創造和貢獻,就成為一個人人生價值的基本標識。
每一個正常的人,都能夠在多方面滿足他人和社會需要作出自己的貢獻,因此也都具有多方面的價值。在這種互相對應的關系中,作為客體的個人是滿足社會需要的手段。一個人對社會所作出的勞動、創造和貢獻,體現著他的自我價值,其中也包括他人或社會給予他的肯定評價。對于個人來說,誰的人生活動符合這種滿足社會的需要,誰就具有正價值和正能量。誰的貢獻大,誰的價值就大,誰的正能量就大;誰的貢獻小,誰的價值就小,誰的正能量就小;誰沒有貢獻,誰就沒有價值,誰就沒有正能量。如果損害社會和他人,破壞社會和他人的正常生活,就只能是負能量、負價值,要被社會和他人所否定。
個人與社會密不可分。社會自然要依靠社會中的全體個人,個人自然也需要依靠整個全體個人構成的社會。個人的生存和發展,不僅需要依靠自己的勞動,也必然要依靠他人的勞動,這就是向社會索取的過程。既然個人對社會有所索取,那么就必須對社會有所貢獻。在一般情況下,一個人對社會所作出的貢獻總要大于他對社會的索取,也就是說,個人給社會作出貢獻,不僅是社會發展的需要,也是個人的人格和品德提升的需要,更是個人自我完善的需要。從這個意義上說,一個人的自我價值就決定了他的人格和品德,決定了人們對他的人生評價。這種評價往往通過榮譽、獎勵的形式賦予個人以社會意義,乃至流芳青史。
一個人的人生價值在于他的勞動、創造和貢獻,那么,進行勞動和創造并做出貢獻需要哪些條件呢?當然需要全面發展的人,就是需要內外充實且意志堅強的人。從宏觀方面說,每一個人群主體或價值主體,都有其特殊的內在與外在。從微觀方面說,每一個人作為能動的創造價值的主體,也有其特殊的內在與外在。這里主要是說后一方面,即作為個人主體的內外兩方面。
就個人來說,價值創造需要個人包括智力、德性和責任能力在內的內在功能。內在功能在發揮出來之前,是實現自我價值的潛在(內在)能力,相對于個人的外在價值來說,它具有內在的價值性。這種人生的內在價值,從本質上說,只是人的社會性功能和素質教養的積累,這是尚未實現和外化的潛在價值。而個人的外在價值,就是這個人內在的德性以及能力的外在表現。外在價值在一定程度上體現著人的內在價值或內在素質的發揮。以德行為例,社會的道德原則或價值標準,被個人所接受,轉化為個人的自律準則和內在信念,表現出來就是具有一定道德要求和價值目標的行為和結果。所謂“德行”,可謂有內外之稱,在心為德,施之為行。就是說,一個人的內在價值必須通過他的行為表現出來,而且也只有通過他的行為才能表現出來。個人通過自己的行為,即自己所參與的社會實踐活動,將自身的內在能力以及自身的德性發揮于外,并將其進行一定的人格化、對象化乃至客觀化,并最終創造出一定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以滿足社會發展的需要,這就是將內在價值轉化為外在價值,并最終實現社會價值的過程。當然,在這種轉化的過程中還要有適當的社會條件,就個人的人生來說,決定性因素還在于個人自己的主觀努力。一個有真實價值的人,應該是一個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人;而一個全面發展的人,則應該是一個外在價值與內在價值統一的人。
講到內在價值,就要談到人格。在某些特定的社會關系之中,人格就表現為作為主體的個人所具有的一定權利和一定義務的資格,或叫做“內在特性”。在社會生活中這種“內在特性”,就是由一定的社會關系所規定的作為主體的個人對待這種關系的立場。一定的權利和一定的義務規定著作為主體的個人的社會責任,同時也使作為主體的個人成為責任主體;個人作為具有一定權利和一定義務的主體,同時也就是一個責任主體。一個人具有責任意識和責任能力就從主體方面集中體現著一個人的人格。這樣情形下的自我才是作為能動的主體,才是具有自覺性和自主性的個人,也就是通過特殊性、個性體現著的社會共性的個人。在這個意義上,自我既是他自己,同時又是類。恩格斯在1844年給馬克思的信中說過,“我們必須從‘我’,從經驗的、肉體的個人出發,不是為了像施蒂納那樣陷在里面,而是為了從這里上升到人”[2]。具有完整人格的人,就是恩格斯所說的“大寫的人”。
如上所說,一個人的人生的價值在于他對于社會應承擔的責任和所做出的貢獻。這里的責任和貢獻,是就其外在社會價值來說的,因為一個人對社會應承擔的責任和所做出的貢獻是個人價值的基本標志。但是,完整地說,還應該看到責任對人生價值的重要意義。在一般情況下,責任和貢獻是相一致的,但責任和貢獻之間也會有矛盾。有些人雖然對社會做出具有社會價值的貢獻,甚至還有著很大的社會價值,但是考察其內部動機和意圖,則并不是出自對于社會的責任和義務,也不是出自個人的正當利益,還可能出自害人利己的動機,甚至還可能出自更為卑劣的目的。所以,強調人生價值在于責任和貢獻,就是要注意外在價值與內在價值的統一,對一個人的人格進行評價,必須全面考慮他的內在方面和外在方面,如《大戴禮記·曾子立事》所說,“善必自內始,做于中播于外”,所以應“以其見者,占其隱者”。如是,就可以判斷他的心性、行為和人格,即我們常說的心、行、身三者。這大體上就可以判斷他的為人,用19世紀英國哲學家約翰·密爾的話說,就是“人的價值不僅在于他做了什么,而且在于做事的是什么樣的人。”[3]
在這個意義上,人格問題就與人的責任有著非常大的關聯。一個具有完整人格的人,在不斷變化的情況下,能夠始終保持自己是他自己,而不是別的什么。用荀子的話說就是:“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謂德操。德操定,然后能應,能應然后能定。能定能應是之謂成人。”(《荀子·勸學》)。一個人如果對自己作為主體的責任沒有清醒的意識,并且盡其所能地承擔這份責任,這就是這個人致命的人格缺陷。人格上的缺陷對一個人的人生價值來說影響非常大,在一定的條件下,這樣的缺陷甚至可能導致這個人的沉淪甚至毀滅。相反,一個人的人格完滿、高尚,就會在事業上做出對家庭、社會和國家有益的,乃至偉大的貢獻,其價值與歷史永存。
責任意識是個人強大的精神之骨。一個人忘記了對社會的責任,就會囿于自我的小天地而失去做人的真正價值;忘記對家庭的責任,就會給家庭造成不幸,使溫馨的家庭生活黯然失色;忘記對自己的責任,就是失魂落魄的形骸,失去自我。不過在現實生活中,還真有些人常常忘記自己做人的責任,糊里糊涂過日子。待到他們有所醒悟,他已經不是他應有的自己了。有一些罪犯不就是這樣的嗎?他們平時意識不到,關鍵時刻更承擔不起自己對社會、對家庭、對集體的責任,不懂得自己應該如何為人,不懂得如何做事,待到犯罪的時候,才思考自己不應該如何如何,思考自己做人的價值,但卻悔之晚矣!豈知,人生價值體驗的能力,不是突發的,它必須有內在的精神素質和自我評價能力。而這種素質和能力并不是短時間能夠具備的,必須經過長期的教養、鍛練、養成習慣,才能培養起來。
在我們的社會主義社會關系和人生歷程中,有一個共同的價值觀,就是為人民服務。為誰服務是自覺的行為,它體現著行為的內在動機和目的,即內在價值。“為人民”就體現著行為的內在動機和目的,即內在價值;服務則體現著行為的外在活動和結果,即外在價值。有“為他人”的內在動機和目的,就是有為他人服務的責任心。有“為人民”的內在動機和目的,就是有為人民服務的責任心。而履行為人民服務的責任和義務,就是對人民盡了心,做了貢獻。服務于人民,就是貢獻于社會。每一個為人民服務的行為作為既成的價值事實,它是現有的價值,但它并不是最后的,而是進一步提高和擴大的環節。就服務的總體而言,每一現有的服務都包含著新的要求,包含著更高的理想目的,這就是在現有的行為中包含著“應有”的規定和意義。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因此,個人是相對的,人民是絕對的;個人的活動和價值是相對的,而人民利益的價值則是絕對的;個人行為活動及其貢獻是相對的,有限的,而活動中所體現的普遍意義則是無限的,絕對的;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為人民服務則是無限的。把有限的生命投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就是高尚的、光輝的人生。
人生的價值目標,不是一個人主觀幻想出來的,或者他自己任意設計出來的,而是由社會發展的使命以及社會實踐的任務所提出來的,也就是說是人們根據國家、社會、職業和家庭所提出的要求,并結合自己對于理想的認同所提出來的。正確的、科學的人生價值目標,總是一種與社會發展過程和歷史進步進程相一致的定向,它總能給人們指出符合社會發展規律性并且符合歷史發展必然性的方向,具體地說,就是總能給人們提出“應當如何”的指向。因此,人生的價值目標是人生的根本指導原則,也成為人生內在價值的核心。從這個意義上說,“應當如何”就是社會進步和歷史發展的正當要求,個人要按照“應當”的要求自覺地作出各種選擇。
從個人的自我發展和個人的自我完善的角度來說,“實際是什么”和“應當是什么”是不可分離的兩個方面。我們不僅要注意不可分離的兩個方面,尤其要注意“應當是什么”。人生價值是現有價值和應有價值的統一。一個人是什么樣的人,這是由這個人的人生的歷程,具體地包括,這個人過去的生活經歷和這個人現在的生活經歷所規定的,體現著這個人的現有價值。但是,一個人如果能夠意識到自己現有的存在及其價值,這種自我意識就成為一種自我評價,雖然實現準確的評價很難,但是這種自我的評價畢竟是一個人主動的、自覺的自我評價。當這種主動的、自覺的評價與自己的理想目標相比對的時候,就會感到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從而意識到并提出自己“應當是什么”的更高的要求。于是,這個人現有的存在就是要沖破原有的規定,向著應該的理想目標去努力,并最終實現更高的要求。這一點,正如黑格爾所說,“精神生活之所以異于自然生活,特別是異于禽獸的生活,即在其不停留在它的自在存在的階段,而力求達到自為存在。”[4]一個積極進取、不斷進步的人,總是不滿足于自己現有的價值,并主動地追求更高的理想目標,成為“自在自為”的自覺的自由的人”。
這個道理理解起來并不難。我們每個人在給自己作人生價值評價的時候,就是在給自己作出是非判斷。就是說,“應當是什么”的要求不只是意味著將來所需要達到的標準,同時也意味著現實條件所能夠達到的最佳狀態。按照辯證邏輯的分析,“應當是什么”本身就包含著現有的規定,而現有的規定自然也包含著“應當是什么”。因此,若將現有的潛在性加以充分發揮,就可以顯示出現實性本身所具有的理想性。在這里,現實的規定就包含著應當,而應當也就在這現實之中。現實之中如不包含應當的要求,它就不能沖破現有規定的局限,也就不能改變自己,向前發展;而應當的要求如果不在現實規定中有其根據和條件,它就只是個人的主觀的幻想或臆想,就不能進步。因此,理想與現實、應當和規定,都不是固定不變的概念或狀態,而是在發展過程中的主觀與客觀的辯證統一。
當然,“應當是什么”作為更高的要求,具有將普遍性和特殊性相結合起來的特征,也就是說,“應當是什么”的更高的普遍性要求必須與個人的特殊情況相結合,才能有效地成為個體人生的指導原則。對于個人來說,就要善于根據在自身已有的能力和條件基礎之上,選擇適當的手段和方法,積極地實現“應當是什么”的更高的要求。一個人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會在人生道路上,或盲目樂觀,或失意悲觀,甚至無所適從。不過,一個人在現有價值與應有價值的矛盾中陷入或者盲目自滿,或者消沉自卑,只不過是庸人或俗人的表現。對于一個有遠大目標的人來說,“實際是什么”只是前進的起點,“應當是什么”才是前進的方向。“應當是什么”定能使人警醒,使人奮進,使人自覺地克服自己的任性,并同主觀的、片面的,乃至自私自利和肆意妄為等情形作堅決的斗爭。
“應當是什么”意味著社會給個人提出的要求,或者說是個人實踐造成的自我生活境遇的要求約束。這種要求或約束或是社會的合理規定,或是個人行為造成的結果,實際上這兩方面經常是矛盾而又是統一的,個人只能是正視現實,腳踏實地,尊重人生的辯證法。社會給個人提出約束是必要的,當然這種約束應是合理的和正當的。對于一個有遠大目標的人來說,社會的要求絕不是對個人自由和主體性的扼殺;在正常的情況下,它正是使他真正發揮其自由和主體性的必要前提。這里如果說確實存在著約束的話,那也是主體自身按照“應該是什么”的理想要求自覺地主動地約束自己,超越自己。一個有遠大志向和有理想目標的人,必須認識到自己所受到的那些限制,并積極的改變現狀,提高自己的能力;而那些肆意妄為、不分善惡美丑、甘愿落后的人,必然要受到他人和社會的限制。在這個意義上,一個人的人格,就是從自己限制(約束)自己、履行自己對自己、自己對他人和社會的責任和義務開始的。上述的過程也就是人生的提高、進步和發展為什么總是要從零做起的道理。
論說人生價值,不能不涉及價值評價問題。價值的復雜性,給評價帶來了復雜性。智莫難于知己,也難于知人。無論是評價自我的價值或是評價他人的價值,都不是容易的。
什么是人生價值評價?人生價值評價就是人們依據一定的標準,對某個人的人生實踐及其貢獻,作出或全部肯定或全部否定的判斷,以及作出或部分肯定或部分否定的判斷。這里的肯定評價和否定評價,其評價的層次或評價的程度,是與上述價值的等級和層次相關聯的,因而,這涉及價值的兩極性問題,即或善或惡的兩極評價,也有價值的等級或程度問題,即善惡的級次和程度。當然,實際存在的價值等級和程度不止三層,而是多層,極而言之可以有無限層,如同光譜顏色的層次一樣,大體區分有紅橙黃綠青藍紫,細分下去,很難確定色度之間的界限。不過這樣細分對社會生活也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人生價值的評價有沒有客觀標準?以個體視角來對待,對人生價值的評價總帶有局限,也就是說,人生價值的評價總會局限于個體的判斷能力和個體的已有視野。幾乎每個人都有占主導地位的生活傾向,人生態度,甚至有自己堅定不移的人生哲學和行為取向,因而人與人之間常常發生價值評價上的爭論和對立。要使一個人全然超出個人的局限性,領會他的判斷能力和已有視野以外的人生價值,往往是很困難的。有時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個人往往以為自己的生活方式是最好的,自己的人生選擇是最明智的,也是最幸福、最有價值的。例如,一個學者,在做學問中創造價值,實現自我,總覺得自己的生活是最好的,最幸福的,甚至有亞里士多德所說的“神似幸福”之感。可是在一個講究吃喝生活享受的人看來,這種生活太枯燥,簡直是苦行僧。他覺得痛痛快快干活,歇下來弄點吃喝,才是快樂和幸福。那些堆積如山的書籍,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堆磚頭。對待這種評價的對立,就不能非此即彼,而應亦此亦彼,從多樣性的視角進行評價,互相理解、互相溝通,同時也要冷靜自省。不同的人盡管有不同的生活傾向、態度和興趣,但人們的生活經驗也能使之確信人生的一般價值和共同價值所在,確信各種人生選擇和生活方式的社會意義。這種觀察生活的多視角,正說明有一元的共同價值標準存在,否則就不可能作出多樣化的肯定。統一的、一元的價值標準與有限多元的價值標準和多樣化表現相結合,就構成人生整體和全局的生動活潑的圖景。
對人生的評價還是與利益相聯系的。人們對人生價值作出判斷,常常受到利益的支配。它使一些人眼明,使另一些人智昏;使一些人狹隘,使另一些人大度。主體的利益在尚未被主體意識到的時候,它是客觀存在的。但是一旦被主體意識到之后,并由主體作出評價,就會在主體的意識之中形成生活目標和理想追求,這時就表現為主觀利益情感和利益觀念,也就是說在主體意識中形成了某種特殊的評價標準。這種標準從形式的角度看,是主觀的,但是從內容的角度看,卻是客觀的。正確的人生評價標準,應當是在正確認識各種利益關系的基礎之上,形成正確的客觀標準,而不能單憑主觀好惡、任性或一時情緒作出評價。如對公共利益和個人利益、全局利益和局部利益以及精神利益和物質利益等關系,沒有正確認識,不能正確對待這些關系,就不可能有正確的評價。所謂對錯、正邪、高卑,就是由這些關系規定的,只有在這些關系中才能作出正確判斷。
人生的價值評價,有時會因評價的主體不同而有所不同,有時也會因評價的客體不同而有所不同,但就整個社會發展的進程以及全部歷史進步的過程來看,人生價值評價還是有著客觀的和統一的標準的。在我們的社會主義社會,評價的客觀標準只能是社會的進步和人民的利益,即有利于社會主義國家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有利于社會主義國家綜合國力的增強,有利于社會主義國家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經過近百年的社會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國共產黨進行了理論創造,提出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這些核心價值觀是從國家、社會(包括家庭)、個人多個層次所闡述的全面、系統的價值范疇,再現了中華民族傳統文明精神,而且重新凝聚起了作為社會主義價值觀體系核心的為人民服務精神。這個新的核心價值觀體系與為人民服務精神共同構成我們時代的人生價值標準。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42)[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21.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27)[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3.
[3]密爾.論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63.
[4]黑格爾.小邏輯[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89.
責任編輯 姚黎君叢琳
B821
A
1672-2426(2015)12-0004-05
宋希仁(1936-),男,吉林臨江人,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教授,主要從事倫理學和馬克思恩格斯道德哲學研究。
李志強(1977-),男,黑龍江齊齊哈爾人,北方工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主要從事倫理學和思想政治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