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分析

王曉軒　張會萍

摘要：我國農業正面臨規模化經營的轉變，然而我國農地產權的“虛位化”，導致農地難以有效流轉，農業的發展迫切需要解決農地流轉問題。以平羅縣土地信用社流轉中介制度為基礎，驗證其對農戶的滿意度問題。通過平羅縣土地信用社流轉的調研，利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發現農地信用社制度由于土地流轉期限合理、生產服務周到和村集體領導力強等導致土地信用社制度的滿意度比村委會流轉的滿意度強，但總體滿意度不高；契約的經濟效果中，土地信用社制度下的租金滿意度也比村委會流轉高。

關鍵詞：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租金滿意度

中圖分類號： F301.3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5）10-0575-04

發達國家將土地流轉制度、土地產權制度與土地政策看作是土地制度的基礎，而在我國土地制度中，土地承包制度的出現，造成土地產權“虛位”，集體土地所有權與農戶土地經營權分離，導致多中心主體，農戶、村集體、當地政府與用地者形成了多重的利益博弈。

我國農業經濟核心資金供給能力不足，同時農地資源利用低效、細碎化，資源配置不合理是農村經濟的本源性問題。以家庭為單位的農村經濟格局必須在完善產權制度的同時提供流轉中介，這成為農業發展的關鍵[1]。Stiglitz等認為，發展中國家農地制度抑制了農地市場，導致農地市場為不完全競爭市場，政府應該強制干預農地制度，建設流轉中介，防止信息不對稱導致的市場失靈。

土地流轉中介抑制的長期性，導致農村流轉制度效率低，難以達到農業規模化經營的要求。我國農業中介抑制的主要原因是土地資產的融通性能差，無法抵押、質押、買賣，這與農業高風險低收益及預期收益不確定等無法相互匹配。如果不能夠盡早地解決我國農地流轉中介問題，農地的低效將難以支撐現代化的要求，發展農地中介已經成為迫切的任務。

Deniz等認為，農地產權所有權與使用權的分離使得產權具有了雙重性，農地流轉制度隨之必須進行一定的衍生，以適應強化的農地使用權。在農戶與大戶的直接流轉模式中，雙方的交易成本較高，農戶與大戶之間的違約風險較高，近年來農業訂單的違約率在80%左右[2]，直接承包的契約隨意性、不穩定、契約不完全以及機會主義都導致違約率升高。而土地信用社制度搭建了大戶與“存地”農戶之間的橋梁，穩定的大規模交易降低了事前交易費用，節省了信息成本、專用性投資等費用，大戶承包者也減少了市場搜尋成本、談判成本。

1 平羅縣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分析

2006年寧夏石嘴山市平羅縣成立了30 個農村土地信用合作社，平羅縣土地信用合作社把存貸模式引入農地中，農戶以耕地加入合作社并獲取“存地費”，合作社再將耕地轉給經營大戶并收取“貸地費”[3]。平羅縣土地信用社以土地存貸業務為主，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的農戶存入土地，土地信用社評估土地，確定土地儲存價格，經過土地信用社對土地的積累，以規模化的方式貸給大戶[4]。土地信用社獲取“貸地費”，扣除部分費用后將土地價值兌現給農戶，體現土地儲存價值[5]。

為了更好地對平羅縣土地信用社進行評價，利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組（農村土地信用合作社創新模式：基于寧夏銀北地區）調查收集的問卷數據，該問卷通過李科特量表法來構建受訪農戶的綜合指標。項目組對寧夏平羅縣7個村進行了實地考察。

為了檢驗問卷的可靠性和穩定性，對土地信用社問卷的評價選項做信度檢驗，采用詹克朗巴哈所創的方法進行檢驗。檢驗的結果表明，問卷項數為9個，克朗巴哈系數（Cronbachs Alpha）值較高，達到0.891，說明問卷評價測試項可靠且穩定。

2 平羅縣土地信用社農戶基本情況分析

由表1可知，選取參加信用社的61戶農戶，農戶對當前土地信用社制度評價基本滿意，均值達到了6.89（滿分10），標準差較小，為2.17，表明農戶態度一致性高；年齡變量選取農戶戶主，可以看出農戶的平均年齡偏大，達到了54歲，但是標準差較大，年齡分布范圍較廣；從農地流轉自愿程度看，流轉自愿程度達到81.0%。

3 信用社制度滿意度的影響因素分析

張會萍等采用非條件Logit 回歸對農村土地信用合作社滿意度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6]。為了判斷對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的影響因素，本研究利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組2014年新調研的數據，選取了農戶相關的一些因素，主要有農戶個人基本特征、家庭勞動力稟賦、農戶經濟特征、土地稟賦、土地流轉特征和土地信用社因素。這些因素是對土地信用社制度評價的影響因素，衡量這些因素應選取一些指標，例如為了衡量農戶基本特征，選取家庭人數、年齡、是否村干部、流轉是否自愿指標進行反映，將這些變量作為自變量，以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作為因變量，建立多元回歸模型。

農戶對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f（農戶基本特征、農戶經濟特征、土地稟賦、家庭勞動力稟賦、村莊特征、其他因素）。

各變量之間的積差相關矩陣中，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很低，大致的范圍在-0.088～0.415之間，表明這些變量之間的共線性關系較弱。利用SPSS軟件對以上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回歸分析，逐步回歸剔除顯著性差的自變量，最終得到多元回歸模型為：

對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Y）=2.31+0.159土地流轉合同期（X14）-0.945拖欠租金（X18）+0.475土地流轉期限評價（X19）+0.489生產服務評價（X24）-0.520監管服務評價（X25）-0.548在外打工人數（X5）+0.379村集體的領導作用評價（X21）-0.044有土地數量（X10）。

模型中DW統計量為2.221，回歸結果見表2。土地流轉合同期對土地信用社制度的滿意度的影響極顯著，對因變量的影響較大，標準化回歸系數達到0.412。標準化回歸系數Beta因為去除單位的影響，可作為自變量間解釋力的比較。標準化回歸系數的絕對值越大，表示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越大。土地流轉合同期的均值是6.02年，土地耕種中土地使用權的穩定性會影響大戶的投資，較長的土地流轉期限將有利于土地信用社制度。從結果看，土地流轉合同期正向影響滿意度。平羅縣土地信用社的農戶與專業包地大戶希望將土地關系長期穩定，以形成穩定的規模經濟，土地信用社彈性土地流轉制度、差別化的土地經營權出讓兼顧了雙方的利益，既避免了土地流轉終身的現象而損害農戶的利益，也給予了包地大戶的規模經濟、農地基礎設施的投資利益等。土地信用社彈性土地流轉制度影響到土地利用效率、農地間的競爭和土地后續續期等因素。endprint

“是否拖欠租金”回歸系數為負值，表明拖欠租金對土地信用社制度造成了負面影響，其均值為0.416，拖欠租金概率較高，是農戶不滿意的主要因素之一，這對土地信用社制度形成了負面的沖擊。平羅縣土地信用社通過土地的“貸”“存”引入市場機制，從而獲取租金。土地信用社利用需求方和供給方，制定需求價格P1和供給價格Pd，P0是供給曲線與需求曲線交點的均衡價格。土地信用社獲取了P1-Pd的租金，其中P1- P0來自包地大戶，P0-Pd來自加入信用社的農戶。如果在流轉自由化中，土地的均衡價格為P0，土地信用社將難以獲取租金。如果土地流轉完全自由，土地租金將消失，土地市場將成為完全市場化，因此土地信用社制度具有改變流轉抑制的機制。然而平羅縣土地信用社拖欠租金現象明顯，必然導致契約不完全有效，破壞完全競爭市場，導致市場機制受到損害。拖欠租金將是土地信用社是否延續的關鍵。

“在外打工人數”對土地信用社制度評價影響為負值，在外打工人數多，將造成家庭收入增多，由于土地信用社流轉租金較低，均值只有8 605.5元/hm2，這與收入高的預期是有差異的。胡蘇云等認為，在相對落后地區，外出打工只是農戶非農業經營欠缺的一種替代，對提高農戶家庭收入優勢并不明顯[7]。而本研究分析的結果說明，外出打工提高了農戶的收入，形成了收入效應，即收入越高對土地出讓的評價越低。

“土地數量”也對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產生負面影響，規模化收益遞增要求土地數量越多，使得農戶收入將越高，而土地信用社流轉中并沒有體現規模化給信用社農戶帶來的優勢。土地信用社在評估土地確定存地費方面還需要加大力度，增加農戶的規模化存地收益。為了提高農產品競爭力，必須吸引專業農業經營者，并保證足夠的土地經營規模。土地信用社發展的關鍵在于規模經營，平羅縣的規模經營收益更多地體現在貸方大戶，而存地方農戶沒有得到體現。

賀振華認為，比較富有的農戶寧愿選擇土地調整制度，而對于農產品自給自足的農戶，土地產出彈性越大，越希望土地調整制度，土地數量的方差越大，越傾向于土地調整制度；而西北地區土地貧瘠數量豐富，農戶則傾向于穩定的土地制度[8]。本研究檢測結果也說明了土地數量與土地信用社制度呈反向關系，說明土地數量越多對于土地制度調整的期望越小。

“村集體的領導作用評價”變量對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產生正向影響，標準化回歸系數Beta達到0.368，對信用社制度滿意度產生較大的影響。村集體領導是籌建農地信用社的主要組織者，通過領導的推動，有利于信息的溢出效應，從而帶動群眾流轉土地，加入信用社[6]。

“生產服務評價”對農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也產生較大的影響，標準化回歸系數Beta達到0.537。

“監管服務評價”對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的影響系數為負值，表明監管服務并沒有發揮保護流轉土地農戶利益的作用。監管服務變量對因變量的反向解釋力較大，平羅縣土地信用社土地流轉中，對土地流轉的監督的主要內容停留在合同的訂立和流轉的備案，側重事前和事中監督，事后監督缺失成為農戶負面評價的主要因素。

4 2種不同農地流轉的租金滿意度分析

只要土地租賃市場是完全競爭，在土地自由流轉的前提下，競爭會導致流轉契約最有效率。土地信用社制度通過激勵機制，誘導貸地者和出地者之間的最優契約，從而影響經營績效。為了分析信用社模式契約的經濟效果，選取租金滿意度作為衡量指標，通過2種流轉中介進行對比分析2種契約模式的經濟效果。根據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組的調查數據，收集到了387份通過村委會流轉土地的問卷。作為對比，通過土地信用社流轉的61份問卷作為模型1，通過村委會流轉土地的387份問卷作為模型2。通過問卷分析2種流轉模式導致的租金滿意度的差異。模型2中，農戶通過村委會流轉給專業合作社、家庭農場、經營者、企業（中糧集團）、種糧大戶以及私人。模型1是土地流轉的信用社中介模式，模型2的流轉方式是村委會中介流轉模式。

將農戶基本特征、經濟特征、土地稟賦、家庭勞動力稟賦等作為自變量，以土地租金滿意度作為因變量，建立多元回歸模型。農戶對土地租金滿意度=f（農戶基本特征、農戶經濟特征、土地稟賦、家庭勞動力稟賦、村莊特征、其他因素）。

利用SPSS軟件對以上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回歸分析，逐步回歸剔除顯著性差的自變量，最終得到的多元回歸結果見表3。

分析信用社模式契約的經濟效果，選取租金滿意度作為衡量的確定。模型1：對土地信用社租金滿意度（Y）=2.686+0.000 1每公頃地租金（X1）-0.838是否拖欠租金（X2）。模型2：對中介土地流轉租金滿意度（Y）=2.183+0.000 1 每公頃地租金（X1）-0.519租金是否增長（X2）+0.681 土地流轉是否自愿（X3）+0.013年齡（X4）。

模型1中，農戶對租金的滿意度受到了“租金”和“是否拖欠租金”的顯著性影響，影響因素少，“租金”產生了正面影響，而“是否拖欠租金”產生了負面影響。土地信用社模式下的流轉，租戶對租金的滿意度考慮的更單一，表明租戶對這種模式更放心。信用社模型1中，對土地流轉租金的滿意度的均值為5.85，而村委會流轉模型2中均值為5.58。信用社模式下農戶對租金的滿意度稍高于村委會流轉模式。模型1較少的解釋變量說明農戶對信用社制度的租金肯定程度要高于村委會流轉的模式。是否拖欠租金中，信用社模式下均值為0.433 3、村委會流轉模式為0.296 9，信用社模式更能出現拖欠租金，概率更高。是否拖欠租金成了影響信用社模式下農戶對租金滿意度的重要反向影響因素。模型2中，農戶對租金的滿意度受到了“租金”“租金是否增長”“土地流轉是否自愿”“年齡”的顯著性影響，影響因素更加復雜，說明這種流轉模式農戶需要考慮更多的因素。“租金是否增長”的回歸系數為負值，信用社模式下，租金是否增長的均值為0.416 7、村委會模式為0.359 4，信用社模式的概率更高。村委會模式下，租金增長的概率較低，導致該變量對租金的滿意度呈反向影響。信用社模式下的自愿流轉的概率達到0.816 7，而村委會流轉模式的概率達到了0.744 8。年齡也是影響中介模式下租金滿意度的重要因素，村委會流轉模式中農戶的平均年齡是53.87歲，而信用社模式中平均年齡是54.62歲。隨著年齡越大，對租金滿意度將越高，年齡大、體能下降難以完成農業勞動，對承包租金的滿意度將上升。endprint

5 結論與討論

農戶對平羅縣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不高。平羅縣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影響因素中，拖欠租金、監管服務不利、土地存入多卻難以體現規模效應的收益以及打工人數增多都對土地信用社制度形成了負面的影響，這些因素降低了農戶對土地信用社的滿意度。然而土地流轉期限、生產服務、村集體領導則構成了平羅縣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的正面影響因素。改善平羅縣土地信用社制度需要從以上因素出發。

農地信用社制度的價值不僅體現在社會資金內化嵌入農業，更重要的是解決農地規模經營。農戶的土地數量變量反向影響土地信用社制度滿意度說明信用社農戶對農地信用社規模化帶來的收益不滿意，規模化經營給貸地者帶來了優勢，而土地信用社農戶的存地費中沒有體現出土地數量的優勢。這不利于農地信用社的發展。

土地信用社綜合利用了我國土地產權的可分割性，建立了一種經濟契約關系。本研究通過租金滿意度反映契約的經濟效果，在2種流轉模式下租金的滿意度分析中，發現信用社模式下農戶對契約更加放心，影響因素少，農戶顧慮少，對租金滿意度也較村委會模式高。但是土地信用社制度契約中，拖欠租金成為很大的負面影響，反向影響信用社租金滿意度；而村委會流轉模式中，農戶考慮因素更多，對租金的增長期望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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