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海拔2400米云南省玉龍縣,山區和半山區占95%,瀾滄江、怒江、金沙江三江奔流,穿縣而過。在河流的中間,矗立著插入云霄的老君山和玉龍雪山,那里有許多珍奇的林木和動物,以及常年居住于此的古老民族——傈僳族。
傈僳族有豐富的文化,他們彈著木頭做的古琴,跳著世代傳下來的舞蹈。但探訪或游覽云龍縣時就不難發現,他們勤勞農耕卻依舊貧困。轉好的跡象是,各方的關注在投向這里,變化時刻都在發生。其中,一項名為“美麗種籽”的中草藥發展計劃正在為包括傈僳族、納西族在內的當地村民帶來新的契機。
早在2010年,法國化妝品公司嬌韻詩(Clarins)與多方推動的“美麗種籽”計劃前身就已開始運作。2014年11月,該計劃由嬌韻詩正式聯合云南地方政府以及滋根基金會(中國滋根鄉村教育與發展促進會)發起,并得到知名植物研究機構的專業支持。
這項計劃同樣是賦能婦女與保護生物多樣性的生動案例。由前些年的白蕓豆、玉米和土豆等傳統低經濟價值作物轉向較高市場和生物保護價值的中草藥種植,幾年來當地婦女的經濟來源變得多樣,社會地位得到改變。刀耕火種式的農耕種植轉向新型農林混種,這也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當地的藥用植物和文化多樣性。
“美麗種籽”在2014年擴展
在向本刊記者談及首次接觸混農林種植的緣由時,玉龍縣該種植模式的先行戶和帶頭人李秀林記憶猶新。李秀林曾是一位代課教師,在前幾年的一次教學安排時結識了滋根基金會,并在關于提升村民經濟收入的討論中碰出“新的火花”——珍稀中草藥種植。非營利組織滋根基金會致力于促進中國鄉村基層的發展。
云南是生物多樣化的熱點區域,也是中國植物種類最多的省份。在中國境內大約30000種植物里,云南就占了17000多種。但由于多年密集而原始的“刀耕火種”,當地的植物多樣性飽受影響,不斷減少,例如云南蕨等植物甚至瀕臨滅絕。
李秀林心痛于環境的破壞及云南榧木等珍貴林木的消失,此后在滋根基金會及更多專業團隊的鼓勵下,開始了幾乎“傾家蕩產”的云南榧苗木培育歷程。榧苗木等樹種的培育周期長達數十年甚至百年,投入巨大。
這在當時就得到了嬌韻詩的經費支持,同時由滋根基金會爭取到了包括世界農林中心和昆明植物研究所在內的專業支持。2014年11月,嬌韻詩集團董事總經理兼所有者奧利弗·古登來到麗江,和滋根基金會及當地政府正式簽約,同意繼續支持和擴大農林混種。此次簽訂的協議擴展了嬌韻詩此前的支持工作。
混農林新模式的多重效應
在李秀林及當地婦女聯合小組的發動下,大家開始了混農林種植。在種植云南榧的同時,還在樹下套種成長較快的中草藥。三年下來,云南榧小苗已經慢慢長大,中草藥也已經有所收獲。保護環境的同時,村民也得到了經濟上的收入。
以玉龍當地的黎光村為例,前些年村民都靠種植白蕓豆、玉米和土豆為生。貧瘠土地上的這些作物產量很低:一畝地只能收到200市斤白蕓,可以賣到3元或者4元每市斤,每畝地賣到600到700塊錢。
玉龍縣黎光村混農林種植婦女小組長何耀英回憶說,“換來的錢連家里的生活都很難維持。遇到干旱,無論你怎樣背水去澆,都會減產,這樣家里就要去借錢生活。”
珍稀中草藥種植推動了當地收入增加,并且中草藥每公頃的產量和售價都高于上述傳統農作物。例如,相較于以往的最具盈利性的煙葉種植,Chunglo種植為當地居民帶來了每畝每年2萬元人民幣的總銷售額,而煙葉種植每畝每年的總收入僅為4000元人民幣。
與此同時,“美麗種籽”計劃及其前身還通過項目培訓,教會村民們套種核桃、花椒、雪桃、梅子等有收入的果木樹。這樣,一塊地里就能夠有幾種收入,而且種上樹之后,山地里沒有以前干了,節省了背水澆地的勞累。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培訓通常比較偏重婦女。當地婦女也經歷了從“畏首畏尾”到逐步參與甚至主導的過程。婦女在種樹、中藥材方面做得越來越好,獲得的經濟收入也越來越多,家里也慢慢好起來。“我自己也覺得很自豪,我改變了很多,換做前些年,今天做的這些事想都不敢想。”何耀英說。
混農林種植模式能夠促進土壤再生和當地生物多樣性修復。每公頃中草藥的產量要遠高于其他農作物,因此同樣的產量占用的耕地面積更小,可以減輕國家公園附近林區的環境負擔。混農林種植模式還可以豐富土壤(樹木可以保存水源,去除硝酸鹽)并恢復土壤的肥沃程度。
另外,珍稀中草藥曾經一度銷聲匿跡,主要原因是種子價格過高,并且植株難以成活。比如,以Chunglo為例:種子的價格非常高,生長周期有兩年,如果沒有資金支持,僅靠當地農民自身的力量難以實現。因而,混農林種植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珍稀中草藥。
除保護稀有植物外,“美麗種籽”計劃也幫助當地的傈僳族婦女創建社會項目,這不僅能夠提高她們的收入水平,也給整個當地社區帶來了其他的發展。除了為農民提供植物種子,“美麗種籽”計劃還為村民提供最新農林技術的培訓,并鼓勵他們向子孫后代傳播關于珍稀植物的知識,以此來保護這些帶來美的植物。
編輯|李長海 ?changhai.li@wtoguid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