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好課長什么樣？”

毛振明

摘 要：本年度最后一個研討話題是“什么是好的體育課？”“好課的基本特征是什么？”。本文列舉了不同的人群對好課不同的評價標準，同時提出了大家公認的好課的標準以及不好的課的存在要素。本文還列舉了“有爭議的好課”和“假的好課”的存在要素，以供大家鑒別。對于好課的標準，盡管存在不統一或會變化的因素，但一定會有一個起碼的最大公約數。

關鍵詞：好課；標準；評價；變化；安全

中圖分類號：G633.9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2410（2015）12-0029-03

什么是好課，好的體育課是什么樣子的，這還真是一個看起來簡單、回答好卻很難很難的問題。聽過我講課的體育老師們可能都還記得我曾經有過“什么是好的體育課”的一講；系統地看過我的文章的老師們可能也記得我有“好的體育課是怎樣的”系列文章，那其中都細致地闡述了我對好的體育課的認識和向往。但至今，我向往的“好的體育課”依然很少出現在我的面前，讓我由衷地發出贊嘆“這是好的體育課”的課還不是很多（本人最近頻繁在講學中介紹的四川成都武侯區金興北路小學李娜老師上的足球課算是不多見的一節好課），而讓我覺得不是好的體育課的各種所謂的“優質課”和“展示課”卻似乎遠遠多于我覺得好的課。是我對“好課”的認識不對？要求太高？還是大家的認識太不統一？或者是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好課但就是上不出來？

于是，我們借《體育教學》的這個“好課長什么樣？”的有意思的命題再好好討論一下。

一、不同人眼中的“好課”各不一樣

問起“什么是好的體育課”“你希望的體育課是什么樣子”時，不同人的回答未必都是一樣的，應該說不同人的回答肯定是不一樣的。

問起某些熱心課改并準備近期參加展示課的年輕體育教師時，他（她）們可能會說：當然是符合體育課改的精神和課標要求的體育課是最好的體育課了，我看到的全國和省里的展示課我覺得都是好課，我都想學習。

問起一部分已經沒有職稱和升遷需求的老體育教師時，他（她）們可能會說：舒服點的、不太費勁的體育課最好，我希望學校對體育課的要求不要太多，管得不要太嚴，我們體育教師已經很累了。

問起體育教研員們時，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汗+樂”；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以學生為本”，學生喜歡的課就是好課；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健康第一”；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要“淡化運動技術”；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要有游戲；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看有沒有新的教學內容；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學生的主體性”得到充分的發揮；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要有足夠的“練習密度”和運動負荷；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人無我有、人有我新、人新我特”，和別人的不一樣；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我當年上的那樣的體育課；他（她）們甚至可能會說：我也說不清楚什么是好的體育課，這個太難了，沒有固定的標準。

問起某些對體育不重視也不上心的校長時，他（她）們可能會說：安全的體育課是最好的體育課，我希望我們學校的體育課和體育鍛煉不出事最好，不要出任何的傷害事故是第一原則，哪怕學生學不了什么運動技術、體質差點，平平安安的體育課才是好課。

問起那些熱愛體育也懂得體育的校長時，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是素質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不但要能教會學生運動的本領，把學生的身體練得棒棒的，還要有教育的意義。

問起某些不喜歡體育課的學生時，他（她）們可能會說：能透透新鮮空氣隨便玩玩的體育課是最好的，希望體育老師不要總讓我們跑步、做操，那些籃球、排球我們也玩不來，總之老師不管我們的課是最好的體育課。

問起一些熱愛體育的學生時，他們（“她們”會少一點）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就是我們可以跟體育老師學些籃球和足球的絕招，然后在體育課中可以盡情地比賽，練個痛快、玩個痛快，痛快的體育課是好的體育課。

問起一些家長們時，他（她）們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當然要讓我們的孩子身體更強壯、更苗條，學點有用的運動技能，能學會網球、乒乓球、跆拳道、游泳什么的更好，但是可千萬別出事，如果不能保障孩子們的安全，我們寧愿不上什么體育課。不出事，還能學點本領、能增強體質的課是好的體育課。

問起一些天天在公園做操、跑步鍛煉的中老年人時，他（她）們可能會說：當年我們上的體育課我們并不太喜歡，說那些課是好課我們也不太同意，但是那些課也給了我們許多東西，那些短跑、長跑、單杠、雙杠、爬桿、爬繩、云梯、肋木的鍛煉以及跳遠、跳高、拔河等鍛煉，雖不太好玩，但對于我們今天的身體素質來說還真有用，現在回想起來那些課也挺好的。

問起一些已經五六十歲，感覺要去鍛煉但卻不會鍛煉的婦女們時，她們可能會說：當年我們的體育課太枯燥了，一點不適合女生的特點和需求，更沒有什么我們女孩子們喜歡的體育項目，也沒有講什么鍛煉身體的原理和知識，反正體育課挺沒意思的。我們說不好什么是好課，但沒有教會我們怎么鍛煉身體的體育課我們肯定不認為是好課。

問起一些四十多歲天天下午都會去體育館、體育場打網球、打羽毛球、打乒乓球、踢球、打籃球、游泳的白領們時，他（她）可能會說：當年的體育課最大的問題是沒有真正教會我們足球、籃球、羽毛球、乒乓球、網球這樣的運動技能，即便是有這樣的內容，也是淺嘗輒止、蜻蜓點水，而且體育課上比賽太少。后來高中的模塊教學和大學的“三自主”教學可以選擇，還不錯。總之，能讓我們學會運動本領的是好的體育課。

如果問起當年的毛主席，他可能會說：能教會四億人游泳，能“鍛煉身體，好打日本”，能保衛祖國、建設祖國，能文明學生的精神、野蠻學生的體魄，能健身體、增意志、調感情的體育課才是好的體育課。

如果有機會問起習主席時，他可能會說：好的體育課必須能為增強中國軟硬實力做貢獻，能為“中國夢”的實現做貢獻，相反，不能有效地增強中國青少年體質、遏制中國青少年體質下降趨勢，也不能為像諸如足球運動振興做貢獻的體育課當然不能算是好的體育課，當前的體育課還有許多問題，因此必須加以強化，體育課要促進中國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和體魄強健。

二、有沒有“好體育課”的“最大公約數”？

“好體育課”的說法千千萬，標準萬萬千，但有沒有大家認識的“最大公約數”呢？就是大家都會認為是“好的體育課”的最基本的標準呢？我認為應該是有的。那么好的體育的“最大公約數”是什么呢？

1.安全的體育課是好課

這一點大家都會認可，如果一個老師上的課都是安全的課，那么這個老師的課就基本是好課。如果這個老師上的是單杠、雙杠、跳箱、攀巖、爬樹這樣看起來有點危險的內容，而課依然是安全的，那很難能可貴，堪稱好課。相反，如果體育課上得好但出了安全事故，那么這個課就會“功虧一簣”。但是，如果一堂課是個松散的“放羊課”，那么即便再安全也不能稱為好課。

2.有效的體育課是好課

這一點想必大家也都認可，既然體育課是有目的、有計劃的國家課程，沒有好的教學效果的課肯定不是好課。課的有效性主要體現在對學生的身體鍛煉的實效、對學生運動技戰術水平不斷提高的效果、對學生體育與健康知識傳授的多少，以及對學生體育道德行為的培養的實際作用等方面。

3.符合有關教學基本規定和要求的體育課是好課

這一點大家更能認可，對于體育課，國家、地方、學校都有著各種基本的規定和要求，如基本的課堂常規、基本的教學紀律、教師的言行儀表，如果體育課不能符合這些基本規定，那么很難被大家公認為是好課。

4.學生沒上夠的體育課是好課

這一點大家基本可以認可，但要說明的是，這里指的學生一定是大多數具有認真學習態度的學生，而不是指個別不喜歡體育，喜歡多“放放羊”，多懶散一會兒的學生；“沒上夠”則是指學生們“真想像這樣多練習會兒”“能像這樣再比賽一輪兒就好了”“下節課接著好好練好好賽”“真盼著下節課快點到來”這樣的心情和態度。

5.能因陋就簡、因地制宜上的體育課是好課

這是一個頗有中國特點的好課標準，但也是一個重要的標準。中國的體育課面臨著小場地、大班級、場地差、器材少、霧霾天、寒冷天、酷暑天等各種不利因素，體育教師能克服這些困難把體育課上得安全、有效、有趣，還能符合各級體育教學的規定，那自然是很好的體育課了。

6.上課時學生臉紅、冒汗、氣喘，第二天肌肉疼的體育課是好課

其實這一條在前面各條中都有，只不過筆者想再強調一下。因為這一條很表象、很直觀、很好判斷，同時也是有效、有趣、符合規定等好課的鮮明特征，而且在當前促進學生體質和提高體育教學質量大形勢下非常值得大家重視的“好課”的標準。

那么，哪些不是“最大公約數”的“好課標準”呢？有沒有有爭議的“好體育課”，甚至是假的“好體育課”呢？筆者認為也是有的，如：

1.“很時髦的體育課”未必是好的體育課

每每課改都會有許多很“時髦”的課，這些課采用了“時髦”的語言，自稱有“時髦”的教學指導思想，號稱采用“時髦”的教學模式和教學方法，甚至是借用了國外先進的教學理論和方法等。這么多年的教改實踐證明，成熟的、成功的教學改革是不能“時髦”的，是要經過長時間的凝練和驗證的，因此，讓我們感到很時髦的課很有可能不是好的體育課，它們會“曇花一現”的。

2.“很創新的體育課”未必是好的體育課

我們提倡創新、鼓勵創新，但所有的創新都是有假說、有實驗、有基礎、有條件、有積淀、有范圍、有程度的。一堂體育課里的創新不可能是“天翻地覆”和“日月換新天”的，更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也不太可能是因為某一個人的“天才靈感”而出現的。因此，當我們遇到“很有創新”的體育課時，我們需要好好地判別。

3.“很花哨的體育課”未必是好的體育課

體育課是教學，是學生學習本領的課堂，基本就是一個樸實無華的教學過程，其中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高潮”和“精彩點”讓我們去感動、去熱烈，如果有一堂課上得很熱鬧、很花哨、變化多端、高潮迭起，我們就要仔細分析了，那是一個精心設計的有效的、有趣的教程呢？還是一個蜻蜓點水的、逗你玩的大雜燴呢？

4.“在某某展示會上展示過的課”未必是好的體育課

首先，當前全國的體育教學展示都在朝著“評是評，展是展”，朝著“研究探討”的方向轉變（至少“全國中小學體育教學觀摩展示活動”就是如此的轉變），因此展示的課是研究和研討的對象，不必都先貼上好課的標簽；其次，參加展示的課也是良莠不齊的，其背后還有評審專家的好惡和水平問題，從歷史的經驗上看，很多后來被詬病的“問題課”都是在各級展示上展示過的。展示過的課可能大多數是好課（至少在某些方面是好課），但未必都是好課，必須具體課具體分析。

5.“大專家指導過的課”未必是好的體育課

專家都各有造詣，大專家就有更深的造詣，這一點基本可以當作公理。但“大專家指導的體育課一定是好體育課”未必是公理，因為越大的專家就越“術有專攻”，就越不可能理論實踐都精通，特別是一堂課、一個單元的課（其中還有運動項目是否特長的問題），因此，要尊敬專家、多請教專家，但不可迷信專家，更不能迷信“只要是大專家指導的課就一定是好課”。

三、“好課”的樣子總是在變嗎，應該總是要變嗎？

進行了以上的討論以后，我們還要討論一個好像我們一直都沒有討論過的話題：“好課”的樣子是不是總在變呀，它應該不應該總在變？

這個話題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因為，我們的確曾在不同的時期見識過不同的“好課”，也有過曾經的“好課”在另外一個時空突然變成了“不好的課”，也有些一直被認為是“不好的課”突然隨著某次課改就變成了“好課”。而且中國對“好課”和“不好的課”的變換既有“朝令夕改”的特征，也有“愛憎分明”的特點。那么我們是否應該這樣呢？

我感覺：“好的體育課”的樣子不應該總是變的，是相對穩定的。感覺“好課”標準的變化很像“審美”標準的變化，盡管“好模樣”的審美標準會隨審美觀的微調出現“以肥為美”和“以瘦為美”的變動，但也就是美人的胖瘦程度而已，因為再怎樣“以肥為美”，那蠢肥的丑八怪也不會當作美人，再怎么“以瘦為美”，那種瘦骨嶙峋的“女漢子”也不會被認為是美人。體育課的“好課”不也應該是這樣嗎？再怎么說“以學生為上帝”，那種“放羊”的、“扁擔南瓜”的、“白菜萵筍”的、“掃把掃地”的課也絕不應該成為好課；同理，再怎么否認蔑視傳統，破舊立新，那些有效的、嚴謹的、鍛煉學生身體和認真教技術的體育課也應該永遠都是好課。

如果“好課”的標準是一會一變的，那么只能說明我們的體育課沒有公認的標準，只能說明我們的體育課程和教學是不成熟的、不穩定的、不確切的課程，只能說明體育課程的目的不明、標準不明、形態多變、評價無法。

因此，我們不要隨便地創新“好課”，不要輕易地去斷定“好課”，不要隨隨便便地去表揚和褒獎“好課”，更不要隨隨便便地快速地去更換理論并有意地去改變“好課”的樣子。

我們應該多多地回到體育課程的“初心”，多多回到祖國和人民對體育課的期待，多從體育的本質、功能和價值去看體育課，然后多研究、多審視、多討論、多交流，只有這樣，“好體育課”的樣子才會逐漸地顯影出來，定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