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城鄉一體化資本下鄉影響因素實證研究*

羅來軍 李軍林 姚東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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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城鄉一體化資本下鄉影響因素實證研究*

羅來軍 李軍林 姚東旻

以北京市懷柔區作為調查對象，運用問卷調查數據對雙向城鄉一體化資本下鄉的影響因素進行的實證研究表明：財政支持、銀行貸款、企業資本、合資投資、當地集資以及其他融資方式均非常顯著地對資本下鄉產生了正向影響；政府做好土地規劃、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建設、農民就業、招商引資、提高當地居民受教育水平等工作有利于資本下鄉，但土地流轉則可能會侵害農民權益；廉價的土地與勞動力、投資優惠、較弱競爭程度等因素有利于吸引資本下鄉。

雙向城鄉一體化；資本下鄉；問卷調查

我國的城鄉一體化建設一直是單向的，即只有農民由農村向城市的遷移，而不存在城市居民向農村的遷移。隨著經濟形勢的發展，我國開展雙向城鄉一體化建設越來越有必要，既要保障農民遷往城市居住，在城市工作或經營企業，也要保障城市居民遷往農村居住，在農村工作或經營企業。從實踐層面來看，我國有一些地方開始試行并且初步發展了雙向城鄉一體化，比如浙江義烏、河南焦作；我國還開設了統籌城鄉發展試驗區，重慶與成都這兩個試驗區的一些舉措和行為也推動了雙向城鄉一體化的初步發展。厲以寧指出城鄉一體化已成為新一輪改革的重點。[1]在城鄉一體化成為改革重點的階段，雙向城鄉一體化是推進城鄉一體化改革設計的一項極其重要的內容，既是統籌城鄉發展的發展目標之一，又是統籌城鄉發展的一種重要方式和舉措。

國家的發展導向也反映出我國目前試行和推進雙向城鄉一體化具有必要性和重要性。2012年，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指出，要統籌推進工業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協調發展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提升城市功能，改善人居環境，發揮城市輻射和帶動作用；同時，加強城鎮規劃與新農村建設規劃的相互銜接，密切城鄉聯系，強化以工補農、以城帶鄉的政策措施，實現城鄉互動發展。[2]我國目前要把城市和農村的發展統籌起來，強化工農之間、城鄉之間的聯系機制，以實現城鄉互動發展，而雙向城鄉一體化是統籌城鄉與聯系工農的重要方式和舉措，能夠有效地促成城鎮發展與農村發展之間的協調統一與良性互動。因此，如何更好地試行和推進雙向城鄉一體化成為我國目前需要探索的一個重要問題。

一、文獻綜述

在我國現有的研究成果中，探討雙向城鄉一體化的文獻還很匱乏，而研究城鄉一體化的文獻比較多，雙向城鄉一體化問題與城鄉一體化問題具有內在聯系，后者涵蓋了前者，為此文獻綜述先介紹城鄉一體化的研究概況，而后再介紹雙向城鄉一體化僅有的一些研究。

關于我國城鄉一體化研究的文獻比較多，從研究方法上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理論或定性研究，二是實證或定量研究。其中從事理論或定性研究的文獻占了絕大多數，而實證或定量研究的文獻很少。薛晴的研究指出，相對于定性研究來說，關于城鄉一體化的定量研究在我國尚處于起步階段；據中國期刊網資料顯示，20世紀90年代以來，對城鄉一體化進行定量研究的學術論文不足20篇。[3]1997年，楊榮南在《城市研究》上發表的《城鄉一體化及其評價指標體系初探》[4]一文，開創了我國城鄉一體化定量研究的先河。而后比較典型的文獻有：曾磊等運用層次分析法構建了一套用以反映區域城鄉關系發展特征及程度的評價指標體系[5]；羅雅麗、李同昇分析了城鄉空間介質與要素“流”的實際流量、流速和流向來測度城鄉之間的關聯度和協調性[6]；完世偉以河南省為例對城鄉一體化的定量研究進行了應用性分析[7]；張峰按照系統性、重點性、易獲取性和可比性等指標體系的建立原則，借鑒國內關于城鄉一體化、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等研究成果及其指標設計，結合安徽省的實際和時代特點，構建了城鄉一體化目標評價體系[8]；李志杰基于時序主成分分析對城鄉一體化進行了動態考察，探討了中國自1993年以來城鄉一體化的總體趨勢[9]；張新亞等從城鄉一體化能力指數、結構指數、效率指數和質量指數四個方面構建了一套測評城鄉一體化水平的評估指標體系[10]；汪婷通過自然環境、人口、生產方式和文化四要素設計城鄉一體化評價指標體系，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和層次分析法綜合測算了2005—2011年上海市城鄉一體化發展水平。[11]

我國研究雙向城鄉一體化的文獻非常少，到目前為止，專門研究雙向城鄉一體化的文章屈指可數。著名經濟學家厲以寧最早提出了雙向城鄉一體化思想，并做了早期開拓性分析。厲以寧指出，發達市場經濟國家的城鄉一體化都是雙向的；而迄今為止，我國正在推進的城鄉一體化則是單向的；雖然我國正在推進的城鄉一體化是單向的，但是在一些有制度條件的地方，雙向城鄉一體化已經開始試行，并逐步推廣。[12][13]厲以寧還提出，在雙向城鄉一體化的條件下，資本下鄉、技術下鄉、人才下鄉總會相伴而行；其中，資本下鄉最為關鍵，而且資本下鄉是先行的。[14]厲以寧的進一步研究指出，今后中國要改變農民進城這種單向的城鄉一體化，走向雙向城鄉一體化：愿意來農村經營的就來農村，農民愿意進城打工的就到城里去。這樣不但農業生產率會提高，城鄉收入差距也會進一步縮小。[15]

岳艷斐對單向城鄉一體化和雙向城鄉一體化進行了對比研究，指出雙向城鄉一體化是一種既能“以城促鄉”，通過政策引導、財政扶持實現城鄉統籌發展，又能通過激發農村活力，實現資源和生產要素自由流通，進而縮小城鄉差距的雙向發展模式；通過案例分析了與單向城鄉一體化相比的優勢，雙向城鄉一體化通過賦予農民承包地、宅基地、房屋的收益和轉讓等財產權，繞過二元體制，釋放農村發展活力，促進生產要素和資源在城鄉間的自由流通，進而形成均衡的城鄉發展關系。[16]康永超根據厲以寧提出的“雙向城鄉一體化”思想，對蘇南建設雙向城鄉一體化先行區做了思考和分析，認為我國的城鄉一體化由單向轉為雙向是大勢所趨，建議在國內發達地區率先建設雙向城鄉發展一體化先行區，指出蘇南已基本具備實施雙向城鄉發展一體化的條件，并提出建設蘇南雙向城鄉發展一體化先行區的具體措施。[17]

我國如何發展雙向城鄉一體化，有很多問題需要研究和分析，本研究著重對雙向城鄉一體化中的資本下鄉問題進行分析。本研究之所以聚焦于分析資本下鄉，是受到厲以寧的研究判斷的啟發，即資本下鄉最為關鍵又是先行。[18]本研究選擇北京市懷柔區作為調查對象，運用問卷調查數據對雙向城鄉一體化資本下鄉的影響因素進行實證研究。與現有文獻相比，本研究在兩個方面具有開拓性：一是對雙向城鄉一體化中的具體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即研究資本下鄉。二是運用調查數據進行實證研究。我國研究雙向城鄉一體化的文獻很少，而用調查數據做實證研究的文獻，到筆者研究成文時還沒有。由于具體反映雙向城鄉一體化的統計數據非常欠缺，本文采用的問卷調查方法將成為未來實證研究雙向城鄉一體化問題的一個重要方法。

二、問卷調查與變量整理

(一)問卷調查

我們選取懷柔區作為問卷調查的地區，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懷柔區位于北京市郊區，北京市的資本、技術、人才等資源能夠方便地流向懷柔區，同時，懷柔區的經濟、產業、基礎設施、社會環境等也比較好。與全國其他地區相比，尤其是和離城市較遠的鄉村地區相比，懷柔區更容易具備雙向城鄉一體化發展的條件。二是懷柔區的情形與全國其他一些城市的郊區具有較高的相似性，體現在所具備的條件、所面臨的問題、所要采取的發展措施等方面，為此，基于懷柔區的研究結論和判斷，能夠為其他城市郊區發展雙向城鄉一體化提供借鑒。

在選取作為調查對象的企業時，我們根據企業相關信息，先尋找出明確具有來自于北京市的資本進行投資的企業，再隨機抽取160多家企業作為調查對象，而后與這些企業就進行調查的意向進行溝通，部分企業不愿意接受調查，而愿意接受調查的企業有130多家，最后決定對130家進行問卷調查。這種方式保證了較高的隨機抽樣性。調查問卷通過懷柔區的財政系統和稅務系統發放到要調查的企業，各個村鎮和部門參與調查問卷發放的人員分別負責數家企業，指導和督促填寫問卷。在調查問卷收回后，首先進行初步篩選，并對存在問題的問卷進行回訪和核查。

在對部分問卷進行回訪、核對和補充之后，進一步篩選問卷，剔除存在問題的問卷，主要包括以下五類：(1)回答率較低的問卷；(2)從形式上判斷出沒有認真作答的問卷，比如對問卷相關和相鄰問題幾乎都選相同的選項；(3)不同問題之間的數據在邏輯上產生矛盾而回訪又不能排除數據矛盾的問卷，比如主要投資者(控股或者獨資)來自于城市的企業占比與城市投資者參股(不包括控股)的企業占比之和大于100%，而這兩個問題的數據之和不該大于100%；再比如企業創辦資金來源分為五大類，每類比例的總和應是100%，所填寫各類比例之和大于或者小于100%均屬于問題問卷；(4)多個問題出現兩個甚至兩個以上填答選項的問卷；(5)回訪中發現部分問卷填寫者對問題并不知曉，進行問卷填答具有較大的主觀隨意性，這類問卷也被剔除。由于調查問卷發放采取了負責人指導和督促的方法，又對部分問卷進行回訪和核查，最后獲得了106份可以使用的質量很高的問卷。

(二)變量整理

有關投資決策理論和研究文獻表明，融資、政府政策、投資動機是影響一項投資的重要因素。相對于理論概括來講，調查問卷能夠更深入地細分問題。本文在設計調查問卷時，對上述三個方面進行細分，分成關于雙向城鄉一體化資本下鄉進行投資的多個具體問題，以便收集到深入反映具體問題的信息和數據。研究所用變量來自于調查問卷的具體問題，把它們的基本信息整理成表格(參見表1)，包括變量類型、變量簡稱、含義及數據處理。

對一些通過數據轉換能夠較好地服從正態分布的變量進行轉換，原因是許多計量處理程序對正態分布的變量做出的處理結果會更優；在后面計量回歸中使用的OLS、IRLS回歸基于平均數、LAV回歸基于中位數，它們的技術處理對于轉換為正態分布的變量具有更高的效率。由于本文的問卷調查樣本量偏小，在對計量結果進行分析時適宜于只分析自變量的影響方向，那么自變量進行轉換后并不會增加模型解釋難度。使用冪階梯(ladder of powers)的方法探索數據轉換的最優公式，并對轉換后的數據進行偏度、峰度與聯合檢驗。進行數據轉換的變量包括財政支持、合資投資、招商引資、獲取材料、回避競爭、享受優惠。*對于轉換公式以及相關統計指標，感興趣的讀者可以通過郵箱laijunluo@163.com向作者索取。

表1 變量基本信息

三、計量回歸與分析

在計量方法上，本研究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回歸、迭代再加權最小二乘法(IRLS)回歸和最小絕對值(LAV)回歸。在誤差分布為正態、獨立、同分布(normal i.i.d.)的情況下，OLS回歸的估計效率會很好。當誤差不是正態分布時，OLS回歸的估計效率是否良好難以進行判斷。為了保證誤差非正態分布時的估計效率，分別使用IRLS和LAV兩種估計方法，而后對這三種方式的估計效率進行比較。IRLS通過偽值法(pseudo values method)估計標準誤并進行假設檢驗，不需要假定正態性。而LAV回歸與IRLS和OLS在技術處理上有明顯的不同，IRLS和OLS同屬于最大似然估計(M-estimators)，而LAV是序次統計估計(L-estimators)，采用擬合因變量的分位數，而不是因變量的平均數，通常的建模是因變量的中位數(0.5分位數)隨自變量的變化情況，這種分位數回歸能夠很好地處理特異值的影響，不需要正態性假定。IRLS和LAV回歸在正態性條件下也能夠獲得很好的估計效率。對每組樣本數據進行OLS、IRLS和LAV回歸之后，再根據有關的統計指標對三者的結果進行比較，確定一種估計效率最優的回歸結果作為分析依據。由于數據屬性的不同，每組樣本的最優估計方法也可能不同；采用三種估計方法，就意味著通過三種不同的技術處理機制對數據進行處理得出三組結果，再從中選取最優結果，這樣能夠更好地識別出每組樣本的最優估計方法，保證估計結果的可靠性和有效性。

(一)資本下鄉融資因素分析

對于因變量獨資或控股投資，由OLS、IRLS和LAV回歸的殘差檢驗可知，三種估計均能夠很好地處理數據。OLS回歸具備了正態性條件，正態性假設是更強的假設，一般情況下，線性、隨機抽樣性、條件均值為0、非完全共線性、同方差性這5個條件基本上不會有問題，為此，OLS回歸實現了良好的效率。IRLS也是在正態性條件下做的估計，LAV是在非正態性條件下進行的計量處理，IRLS和LAV在正態性和非正態性條件下均能獲得很好的效率。由于三種估計方法均獲得很好的效率，估計結果的顯著性和系數符號非常一致，自變量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同時，LAV回歸的各個變量的標準誤比OLS和IRLS回歸要小，表明LAV估計更有效率。因此，LAV估計結果是最為可靠的結果，宜以此作為分析依據。

因變量參股投資的回歸殘差檢驗顯示，OLS回歸不具備正態性條件，其估計效率比較差；OLS回歸中各個變量的標準誤大于IRLS和LAV回歸，驗證了OLS回歸比這兩種回歸的效率低。由于IRLS和LAV在正態性和非正態性條件下均能獲得較好的效率，所以這兩種回歸在非正態性條件下也具有較好的效率，它們的估計結果的顯著性和系數符號非常一致，自變量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同時，LAV回歸的各個變量的標準誤比IRLS回歸要小，那么LAV回歸的估計比IRLS更有效率。因此，LAV估計結果對于參股投資而言也是最為可靠的結果。

由表2的回歸結果可知，財政支持、銀行貸款、企業資本、合資投資、當地集資以及其他融資的系數分別為4.010、9.424、9.030、10.391、8.914、8.929，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這些融資方式均非常顯著地正向影響資本下鄉中的獨資或控股投資。對于企業資本，如果投資者的自有和自籌資本比較充裕，就能夠提高獨資或控股投資的可能性，這一點符合有關投資理論和經濟常理，企業自有和自籌資本實力達到一定的水平，甚至非常雄厚，那么企業通常會考慮獨資或者控股的投資方式。對于財政支持與銀行貸款，這兩種方式的融資會增強企業所控制的資本量，達到一定的水平或者資本變得比較雄厚，就會更多地選擇獨資或者控股的投資方式；這兩個變量的計量結果支持了這個結論。而對于合資投資、當地集資與其他融資，這三種方式的融資增多有助于投資者所驅動的資本達到投資總額的最低規模要求，如果這時投資者的企業資本股份最多，就是控股投資。計量結果顯示，合資投資、當地集資與其他融資能夠顯著地增加控股投資。各種融資方式與融資渠道對參股投資的影響與獨資或控股投資相同，不再贅述。

表2 資本下鄉融資因素計量回歸結果

資本下鄉融資因素的整體回歸結果表明，資金融通對投資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當前的經濟形勢是融資普遍比較困難，無論以何種方式融通到資金，都將帶動和促進投資，實證結果驗證了這一點。在目前階段，下鄉資本的投資基本上以中小型企業為主，而中小型企業融資普遍比較困難，在這種情況下，通過任何一種方式融通到的資金，只要促成總資本量達到投資總額的最低規模要求，都可能會成為可貴的投資資本。

(二)資本下鄉政府政策因素分析

對資本下鄉政府政策因素進行計量回歸，兩個因變量的LAV回歸效率均是最好的，應以此進行分析。在因變量獨資或控股投資的LAV估計結果中，各個自變量均獲得了很好的顯著性。其中土地規劃、產業規劃、招商引資與教育培訓四個變量的系數分別為0.011、0.098、0.011、0.084，符號為正，說明這四個變量正向作用于獨資或控股投資，它們的經濟含義將與參股投資一起進行分析。然而，土地流轉和農民土地權益兩個變量的系數是負值，分別為-0.101、-0.033，說明這兩個變量對獨資或控股投資有副作用。具體經濟含義為：土地流轉的制度與規定，以及實現流轉的方式、組織和機構越是明確和有效，越會減少資本下鄉的獨資或控股投資；在土地流轉過程中，農民權益保障程度的提升，也會減少資本下鄉的獨資或控股投資。

在因變量參股投資的LAV估計結果中，常數項和各個自變量均獲得了很好的顯著性，各個自變量均顯著地影響因變量。表3的回歸結果表明，六個自變量對參股投資的作用方向與對獨資或控股投資的作用方向相同，土地規劃、產業規劃、招商引資與教育培訓四個變量的系數符號為正，正向地作用于參股投資；而土地流轉和農民土地權益兩個變量的系數是負值，反向地作用于參股投資。

表3 資本下鄉政府政策因素計量回歸結果

綜合因變量獨資或控股投資與因變量參股投資的計量結果，可以得出：當地政府或村鎮組織對土地利用的總體規劃(包括耕地、建設用地、產業用地、居民拆遷安置用地)越是清楚和完善，對農業產業化，一、二、三產業發展，“離”地農民就業，基礎設施建設等問題的規劃和措施越是明確和具體，對招商引資、吸引社會和城市資本、技術，以及工商業者進行投資的政策越明確和實施的情況越良好，提高當地居民受教育水平和工作技能的措施和實施情況越是有效，就越能夠促進資本下鄉的獨資、控股或者參股投資；土地流轉的制度與規定，以及實現流轉的方式、組織和機構越是明確和有效，在土地流轉過程中農民權益的保障程度越高，卻反而會妨礙資本下鄉的獨資、控股或者參股投資。

(三)資本下鄉投資動機因素分析

在對資本下鄉的投資動機因素進行計量分析時，做了變量的取舍。如果把所有的動機變量放入計量等式，就會發現回歸結果不是很理想，為了改善這種狀況，我們剔除了“塑造品牌”這個變量。剔除該變量有兩個原因：一是在各個動機重要性評價中該變量得分最低，為不重要的動機；二是該變量在初步回歸中不顯著的程度很高，剔除該變量能較好地改善其他變量的顯著性。表4的回歸結果表明，兩個因變量的LAV回歸效率均是最好的，應以此進行分析。

表4 資本下鄉投資動機因素計量回歸結果

根據因變量獨資或控股投資的LAV估計結果顯示，獲取材料、利用土地、利用勞動力、獲得許可、逃避失敗與享受優惠六個變量獲得了較好的顯著性，表明這些變量能夠顯著地作用于因變量資本下鄉中的獨資或控股投資。但是，它們的作用方向卻有所不同，獲取材料的估計系數是-0.063，表明其對獨資或控股投資起的是負面作用；而其他五個自變量的估計系數符號均是正的，表明它們是正向地作用于獨資或控股投資的。根據因變量參股投資的LAV估計結果，打入市場、獲取材料、獲取回報、利用土地、利用勞動力、獲得許可、回避競爭、逃避失敗與享受優惠九個變量均獲得了較好的顯著性，但它們的作用方向也是不同的，獲取材料、獲取回報與獲得許可的估計系數分別為-0.012、-0.004、-1e-10，表明它們起的作用是負面的，而其他六個自變量所起的作用則是正向的。

具體而言，如果想要利用比北京城區廉價的土地和勞動力，享受當地的優惠政策，下鄉資本就會考慮到懷柔區進行獨資、控股或者參股投資；如果想逃避在城市無法立足的經營失敗，下鄉資本也會考慮到懷柔區進行獨資、控股或者參股投資；而為了回避北京城區的激烈競爭，資本會考慮下鄉到懷柔區進行參股投資，但對獨資或控股投資的作用不顯著；為了更快更好地打入當地市場，資本也會考慮下鄉到懷柔區進行參股投資，但也對獨資或控股投資的作用不顯著；更容易獲得經營許可的動機會刺激下鄉資本到懷柔區進行獨資或控股投資，但是卻會妨礙參股投資，由于其估計系數非常微小，妨礙的程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總體上來判斷，懷揣更容易獲得經營許可的動機會刺激下鄉資本到懷柔區投資。

四、結論

我們使用在北京市懷柔區的問卷調查數據，在計量方法上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回歸、迭代再加權最小二乘法(IRLS)回歸和最小絕對值(LAV)回歸，以確保誤差為正態分布和非正態分布兩種情形下的估計效率，分別對資本下鄉的融資方式與融資渠道、政府政策、投資動機等因素進行實證研究，得出以下比較重要的結論：

第一，對資本下鄉融資因素的實證研究得出了非常明確的結果，各種融資方式和融資渠道(財政支持、銀行貸款、企業資本、合資投資、當地集資以及其他融資)均非常顯著地正向影響資本下鄉的獨資或控股投資，以及參股投資。資本下鄉融資因素的整體回歸結果表明，資金融通對投資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在目前階段，下鄉資本的投資基本上以中小型企業為主，而中小型企業融資普遍比較困難，在這種情況下，通過任何一種方式融通到的資金，只要促成總資本量達到投資總額的最低規模要求，就可能會成為可貴的投資資本。

第二，在政府政策方面，當地政府或村鎮組織對土地利用的總體規劃(包括耕地、建設用地、產業用地、居民拆遷安置用地)越是清楚和完善，對農業產業化，一、二、三產業發展，“離”地農民就業，基礎設施建設等問題的規劃和措施越是明確和具體，對招商引資、吸引社會和城市資本、技術，以及工商業者進行投資的政策和實施情況越良好，提高當地居民的受教育水平和工作技能的措施和實施情況越有效，就越能夠促進資本下鄉。而土地流轉的制度與規定，以及實現流轉的方式、組織和機構越是明確和有效，在土地流轉過程中農民權益的保障程度越高，就越會妨礙資本下鄉。關于土地流轉的實證結果佐證了當前的一個重要矛盾和現象，在很多地方，土地流轉的制度、方式和組織存在問題往往會導致農民土地權益受到侵害，而投資者從中獲得較多的利益。如果土地流轉的制度、方式和組織明確、有效、公平，農民土地權益就會獲得較好保障，而投資者從土地流轉中獲得的利益就會減少，獲取土地的成本就會上升。如果一個地方的土地流轉存在問題，投資者能夠以較低成本獲得土地，該情況會促進外部資本在該地區的投資；相反，土地流轉公平有效，農民獲得的權益增加，投資者拿到土地的成本也將增加，這會減少外部資本在該地區的投資。

第三，如果資本下鄉的投資動機是想要利用比北京城區價格低的土地和勞動力、享受當地優惠政策、打入當地市場、更容易獲得經營許可，以及避開北京城區的激烈競爭與經營失敗，這些動機因素會促進下鄉資本到懷柔區進行投資。從懷柔區的角度來看，下鄉資本投資動機的作用情況能夠反映出懷柔區的優勢，即懷柔區與北京城區相比較，能夠為投資者提供比較廉價的土地與勞動力、更多的投資優惠，一些在北京城區經營失敗的資本可以在懷柔區獲得發展；懷柔區的本地市場、與北京城區相比懷柔區較弱的競爭程度以及獲得經營許可的較低難度，也能夠吸引一部分下鄉資本。

在我國雙向城鄉一體化發展的初期階段，資本下鄉的重要性要大于技術下鄉與人才下鄉，正如厲以寧指出的那樣：資本下鄉最為關鍵，而且資本下鄉先行。[19]為此，目前著重研究資本下鄉，對研究我國的雙向城鄉一體化具有重要意義。就目前資本下鄉發生的可能性而言，城市郊區具備了較好的條件，更容易吸引到下鄉資本，而在偏遠地區，下鄉資本的規模通常情況下比較有限。本文選擇北京郊區的懷柔區進行研究，是因為其能夠提供資本下鄉的一定規模的研究樣本，同時，懷柔區的情形與全國其他城市的郊區具有較高的相似性，基于懷柔區的研究結論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推廣與普及到關于城市郊區雙向城鄉一體化的論述與判斷。

[1] 厲以寧：《走向城鄉一體化：建國60年城鄉體制的變革》，載《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6)。

[2] 《李克強參加“十二五”重點專項規劃專家咨詢座談會》，http://news.hexun.com/2012-01-20/137451498. html。

[3] 薛晴：《國內城鄉一體化研究的回顧與前瞻》，載《城市問題》，2011(3)。

[4] 楊榮南：《城鄉一體化及其評價指標體系初探》，載《城市研究》，1997(2)。

[5] 曾磊、雷軍、魯奇：《我國城鄉關聯度評價指標體系構建及區域比較分析》，載《地理研究》，2002(6)。

[6] 羅雅麗、李同昇：《城鄉關聯性測度與協調發展研究——以西安市為例》，載《地理與地理信息科學》，2005(5)。

[7] 完世偉：《城鄉一體化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及應用——以河南省為例》，載《經濟經緯》，2008(4)。

[8] 張峰：《安徽省城鄉一體化目標評價體系與發展路徑》，載《江淮論壇》，2011(6)。

[9] 李志杰：《中國城鄉一體化的實證分析與政策思路》，載《學習與探索》，2012(6)。

[10] 張新亞、楊忠偉、袁中金：《蘇州市城鄉一體化測評指標體系研究》，載《城市發展研究》，2012(5)。

[11] 汪婷：《上海城鄉一體化指標體系構建與實證分析》，載《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1)。

[12][14][19] 厲以寧：《論城鄉一體化》，載《中國流通經濟》，2010(11)。

[13][18] 厲以寧：《走向城鄉一體化》，載《中國城鄉統籌發展報告(2011)》，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

[15] 厲以寧:《雙向城鄉一體化顯露生機》，載《決策探索》(下半月)，2012(11)。

[16] 岳艷斐：《“雙向城鄉一體化”何以可能——基于城鄉發展一體化進路的理論及實證分析》，載《中共貴州省委黨校學報》，2013(6)。

[17] 康永超：《建設蘇南雙向城鄉一體化先行區的思考》，載《宏觀經濟管理》，2014(4)。

(責任編輯 武京閩)

An Empirical Study on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apital to Countryside in Two-way Urban-rural Integration

LUO Lai-jun1, LI Jun-lin1, YAO Dong-min2

(1.School of Economic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2.School of National Fiscal Development, Central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Beijing 100081)

Using the survey data from Huairou District of Beijing, this paper does empirical research on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apital to the countryside during two-way urban-rural integration.It shows that financial support, bank loans, venture capital, venture investment, local financing and other means has significantly positive impact on capital to countryside, and that land planning, industrial development,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investment,employment of farmers,improvement of local education level works in favor of capital to countryside,but the land circulation violates th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farmers, and that cheap land and labor, investment incentive and weak competition helps attract capital to countryside.

two-way urban-rural integration; capital to countryside; survey

中國人民大學科學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11XNI001)

羅來軍：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李軍林：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100872)；姚東旻：中央財經大學中國財政發展協同創新中心講師(北京 100081)

* 姚東旻為本文的通訊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