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語言英譯的倫理透視——《水滸傳》英譯本對比研究之一

耿　智　劉英蘋

(大連民族大學(xué),大連,116600)

宗教語言英譯的倫理透視——《水滸傳》英譯本對比研究之一

耿智劉英蘋

(大連民族大學(xué),大連,116600)

摘要:中華典籍外譯的翻譯活動已成為文化熱點,但是作為代表國家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中華典籍的翻譯質(zhì)量需要嚴(yán)格把控。用什么翻譯理論和方法來處理指導(dǎo)這種翻譯活動的問題尚待解決。本文認(rèn)為倫理翻譯學(xué)應(yīng)是指導(dǎo)中華典籍翻譯的最佳理論,為此,本研究依據(jù)翻譯倫理,針對《水滸傳》兩個著名英譯本中對宗教語言的處理進(jìn)行對比分析。研究的整體發(fā)現(xiàn)是沙博里的翻譯更加符合翻譯倫理的基本要求,并在此基礎(chǔ)上探討了新的翻譯原則和方法。

關(guān)鍵詞:翻譯倫理學(xué),中華典籍翻譯,宗教語言,再現(xiàn)倫理,交際倫理,規(guī)范倫理

1. 引言

隨著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國際威望的不斷提高,將中華典籍翻譯成外語的翻譯活動已成為我國的文化熱點。不少單位和出版機(jī)構(gòu)不惜投入很大的財力,競相選擇中華典籍中的精華,組織翻譯人員進(jìn)行翻譯出版。眾所周知,中華典籍是我們國家非物質(zhì)遺產(chǎn)之一,像對待其它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一樣,大家的態(tài)度是很嚴(yán)肅的。這里的問題是,翻譯質(zhì)量必須嚴(yán)加控制。現(xiàn)在我國翻譯界在翻譯理論研究中,幾乎沒有形成大家都能遵照的翻譯原則,而且在探討研究的過程中,又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理論,如譯者主體論、生態(tài)翻譯論等等。但是就翻譯活動最廣的領(lǐng)域英譯漢而言,就沒有一本完全按照這些理論譯出的譯品,或者譯者也不敢聲稱自己是按照什么理論譯出的作品。近年來,已有學(xué)者撰寫專著,運用翻譯倫理來指導(dǎo)翻譯研究,如《翻譯倫理學(xué)》、《翻譯倫理研究》等。而且這種新翻譯理論已深入到各種文體,文史哲也好,科技也好,政論也好,甚至在廣告文體都派上了用場。這說明翻譯倫理有一定的系統(tǒng)理論,有一定的使用價值。本文運用翻譯倫理中的三種理論,對《水滸傳》兩個著名英譯本①進(jìn)行對比研究:一個是賽珍珠(Pearl S. Buck)的譯本(2010,下簡稱賽譯),一個是沙博里(Sidney Shapiro)的譯本(1980,下簡稱沙譯)。本研究旨在探究譯者是否能從翻譯倫理審視并處理譯文,并且如果遵循一定的倫理視角,譯文將會產(chǎn)生何等效果。鑒于宗教信仰是原作的重要內(nèi)容,宗教倫理的翻譯十分重要,所以我們選擇相關(guān)譯例加以探討。

劉英蘋,大連民族大學(xué)外語學(xué)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翻譯理論與實踐、應(yīng)用語言學(xué)。電子郵箱:xiaopinfern@163.com

*本文為中央高校自主科研基金項目“倫理學(xué)與明清小說的英譯研究”(編號20150418)和中央高校自主科研基金項目項目“語料庫驅(qū)動下的明清小說英譯描述性研究”(編號20150204)的成果之一。

2. 宗教語言的特點

宗教語言不同于日常語言。宗教語言是在日常語言所提供的原本語義和經(jīng)驗基礎(chǔ)上生成的,它從含有一切意謂指向的日常語言中,逐漸發(fā)展成為一種專門化的語言。如佛教“十二因緣”中的“愛”,意為由于有了苦樂感覺之后所起的求樂避苦,并且貪于五欲的心理活動,它是眾生輪回的主要原因,所以具有特定的象征意義。上帝(天主)的“兒子”——耶穌基督是拯救世人的救世主,信他的必得救,其象征意義也決不同于日常語言。

宗教語言是象征的語言。美國籍德國神學(xué)家保羅·蒂利希認(rèn)為宗教象征具有四個特性:(1)形象性,即以可見的符號形象地表達(dá)不可見的實在;(2)可認(rèn)知性,即領(lǐng)受者可洞見其意義;(3)內(nèi)在的力量性,即它是終極關(guān)懷的力量的載體,與其內(nèi)在力量不可分離;(4)為社團(tuán)廣泛接受的特性,即象征是為宗教社團(tuán)之整體所接受的表達(dá)宗教信念的符號,象征在該群體中成為可公共交流的符號,具有促成該群體的成員在宗教信仰上互相理解的功能。總的來說,宗教象征是那些無條件地超越人類觀念領(lǐng)域的實在的體現(xiàn),它指向暗含于宗教活動之內(nèi)的終極實在。

從文體來分析,宗教語言是一種莊嚴(yán)體。無論是英語還是漢語,莊嚴(yán)體是一種書面語。以英語為例,書面語用詞準(zhǔn)確,語法嚴(yán)格,即使在當(dāng)代,仍保留古英語的格式。以美國電影大片《十誡》的字幕為例,其中的代詞、情態(tài)動詞等都采用古英語的拼寫形式,例如:Thou shalt not kill(不可殺人);Thou shalt not commit adultery(不可奸淫);Thou shalt not steal(不可偷盜);等等。漢語書面語中與宗教有關(guān)的語言也是如此,遣詞造句,接近文言。以《水滸傳》為例,智真長老在為魯達(dá)賜教名前所講的三皈五戒都是以文言句式說的,例如三皈:“智深,受記。一要皈依三寶。二要皈奉佛法。三要皈敬師友。此為三皈,可能持否?”按照寺院規(guī)矩,此時只能用“能”或“否”做簡單回答,可是智深卻用口語回答“行啊”,結(jié)果引起眾僧大笑。因此在翻譯宗教語言時,必須懂得語言的象征性,又要把握住語言的莊嚴(yán)性。

3. 以再現(xiàn)倫理審視譯文

所謂再現(xiàn)倫理就是對原文的“代言”,也就是要體現(xiàn)原文所要表達(dá)的意思,這是對應(yīng)“真實”的價值觀的。因此再現(xiàn)倫理重在“真實”;主張再現(xiàn)原文的文本,再現(xiàn)原作者的意圖,再現(xiàn)原文的文化(楊鎮(zhèn)源2013:67)。從宗教語言的翻譯來看,譯者不僅要了解一門宗教的宗旨和理念,還要了解相關(guān)的禮儀與活動。《水滸傳》里所涉及的宗教有兩大門,也就是中國傳統(tǒng)的道教和佛教。道教的宗旨是“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煉形存神”,“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樂生貴生”。佛教的宗旨是看透生命和宇宙的真相,最終超越生死和苦、斷盡一切煩惱,得到解脫。在中國,道教與佛教并不是相互排斥的。道士和僧人有時也是走在一起的,例如《紅樓夢》第一回,那空空道人便是與癩頭僧走在一起,將一塊女媧補天所剩的頑石帶往紅塵。《水滸傳》中,史進(jìn)為其父殯葬,既請了僧人也請了道士。請看原文:

史進(jìn)一面?zhèn)涔讟∈?請僧修設(shè)好事,追齋理七,薦拔太公。又請道士建立齋醮,超度生天,整做了十?dāng)?shù)壇好事功果道場,選了吉日良時,出喪安葬。(施耐庵、羅貫中1997:30)

賽珍珠和沙博理分別將這段文字翻譯如下:

賽譯:Then Shih Jin prepared a coffin and an outer casket and he put his father within and he asked the priests to come and to chant the books for the seven times seven days of mourning. And he prepared the foods of rites and the sacrifices to the old lord and asked Taoists to pray for his father’s soul to redeem it from hell and send it straight to Heaven. From the beginning to end the young man had the priests in some ten-odd times, and he found a luck day and a lucky hour in which to carry out his father’s coffin to be buried. (Buck 2010: 20)

沙譯:Shi Jin prepared a coffin and outer casket, in which his father was laid, richly dressed, and he hired Buddhist monks to conduct seven services, once every day seven days, to pray for the departed squire. He also paid Taoist priests to chant prayers ensuring the passage of his father’s soul straight to heaven. There were more than ten of these services. He then selected an auspicious day for the funeral. (Shapiro 1980: 31)

史進(jìn)在父親死后的四十九天內(nèi),每七天就齋供追祭一次,并請僧道誦經(jīng)超度,叫做“理七”,也叫“追齋理七”。按照道教的說法,人之初生,以七日為臘;人之初死,以七日為忌。一臘而一魄成,故七七四十九日而七魄具矣;一忌而一魄泯矣,所以,做度亡道場也是在四十九日之內(nèi)。史進(jìn)還為父親做了十?dāng)?shù)壇功果道場。“功果”是佛家語,與“功德”義同,指僧人念經(jīng)誦佛為死者超度,這也顯示了他對老人的一片孝心。根據(jù)這一宗教含義來看以上兩個譯本,不難發(fā)現(xiàn)賽譯有幾處是違背原意的。第一,僧人譯成priest就跟后面的道士混為一談了。第二,追齋理七不是七天七次,而是每七天一次。第三,薦拔太公,不是將其靈魂從地獄遷至天堂,而是直接升天。第四,將吉日良時譯成a luck day也欠妥。對比之下,沙博里的譯文就好多了,因為譯文完整地表達(dá)了兩種宗教儀式的區(qū)別,也就是再現(xiàn)了原文的文化理念。

我們再來看魯達(dá)上五臺山的情景。當(dāng)趙員外將魯達(dá)推薦到文殊院時,智真長老下面的僧人都勸長老不要接納他,都說他“形容丑惡,貌相頑兇”。長老燒了一炷香求佛,看清魯達(dá)的本質(zhì),便對眾僧道:

此人上應(yīng)天星,心地剛直,雖然時下兇頑,命中駁雜,久后卻得清凈,正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施耐庵、羅貫中1997:60)

兩位翻譯家為這段文字提供的相應(yīng)譯文是:

賽譯:He is born of a Star in Heaven. His heart is exceedingly single and sincere, although he is man of fierceness. Yes, even his destiny is full of evil and difficult things, yet afterwards he will assuredly go to the pure regions of the gods and he will become more than man and in the end none of you will equal him. (Buck 2010: 40)

沙譯:This man represents a star in Heaven. His heart is honest. Even though his appearance is savage and his life has been troubled, he will eventually become purified and attain sainthood. None of you is his equal. (Shapiro 1980: 65)

這里跟佛教密切相關(guān)的言語有三處。一是“上應(yīng)天星”;二是“卻得清凈”;三是“正果非凡”。上應(yīng)天星是指對應(yīng)天上二十八個星宿。顯然,賽譯是不對的。“卻得清凈”是佛家修身要達(dá)到的境界,而按照佛教的教義,這全靠自己修身養(yǎng)性,因此沙譯是切貼的。“正果”是言其修行成功,學(xué)佛證得之果。賽譯將這兩個佛語分別譯成go to the pure region of the gods與become more than man;意思很不明確,因為前者可指西方所崇拜的希臘神山,后者可指“超人”,這樣譯文就產(chǎn)生岐義了。而沙譯則意思明確,表達(dá)了佛教的真諦。

4. 以交際倫理審視譯文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是溝通原文作者和譯語讀者的橋梁。再現(xiàn)倫理是指譯者應(yīng)當(dāng)對原文作者負(fù)責(zé),不能偏離甚至歪曲作者的原意。交際倫理是指對譯語的讀者負(fù)責(zé),否者,翻譯就會失去重要的或者全部的意義(彭萍2013:196)。我們要對譯語讀者服務(wù),首先是要使譯文意思明確,其次是要使譯文簡潔流暢。來看魯達(dá)出家剃度的場面。魯達(dá)頭發(fā)和胡須全都刮光后,首座呈將度牒上法座前,請長老賜法名。長老拿起空頭度牒,說了一段偈言:

靈光一點,價值千金。佛法廣大,賜名智深。(施耐庵、羅貫中1997:61)

兩位翻譯家的相關(guān)譯文如下:

賽譯:Of Buddha’ light a fragment, but the price of it is beyond gold! By the power of the gods will I give him a name and it shall be Chi Shen! (Buck 2010: 41)

沙譯:A spark from the soul is worth more than a thousand pieces of gold. Our Buddhist Way is great and wide. Let him be called Sagacious. (Shapiro 1980: 66)

所謂偈言是佛經(jīng)中的唱頌詞。每句三字、四字、五字、六字、七字以至多字不等,通常以四句為一偈。首先我們來看賽譯。譯文至少有三處會使英美等國的讀者弄不清楚。首先,靈光是指什么?是佛光的一點嗎?佛光是指佛的智慧光芒。可是這里是指受賜者有沒有獲得正果的心靈。第二,佛法譯成了the power of gods,回譯過來就是“眾神的力量”,那么指哪些神呢?第三,將“智深”音譯過來,譯語讀者就不明這法名的內(nèi)涵。法名是指人皈依佛門后,由法師取的名字,往往有很深的內(nèi)涵。我們再來看沙譯,譯文的意思就明確多了。在以后的章回中,魯智深就譯成Sagacious Lu,或者簡稱Sagacious,或簡稱Lu;對于這些,英美等國讀者是清楚的,因為中國人的名字,前面是姓,后面是名。而且很多華裔英國人或美國人,他們的名是英文,而姓則保留中國字的拼音。

中國傳統(tǒng)的翻譯標(biāo)準(zhǔn)還是一百多年前大量引進(jìn)西方文明的時期較系統(tǒng)地形成的,也就是中國近代史從戊戌變法一直到新文化運動這一階段中形成的。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嚴(yán)復(fù)的“信達(dá)雅”。這里“達(dá)雅”就是針對譯文而言的。其實關(guān)于佛教譯文的優(yōu)美的問題,早在晉代就有人提出來了。那就是鳩摩羅什提出來的“依實出華”。對不美的譯文,他有一個有名的比喻。他說:“但改梵為秦,失其藻味蔚,雖得大意,殊隔文體,有似嚼飯與人,非徒失味,乃令嘔穢也”(陳福康1996:26)。下面我們還是以實例來說明問題。小說《水滸傳》寫到魯智深大鬧五臺山以后,連一直寵愛他的智真長老也不忍再留他在寺廟了,只好將他轉(zhuǎn)到別處去。臨走前,長老給了一個四句偈言,告訴他可以終身受用。這偈言既是一個溫馨的警示,也是一個預(yù)言。這一段情節(jié)的文字如下:

“我夜來看了,贈汝四句偈言,你可終身受用。記取今日之言。”智深跪下道:“灑家愿聽偈言。”長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施耐庵、羅貫中1997:73)

兩位翻譯家的相關(guān)譯文如下:

賽譯:“...In the night I had a vision and I give you these four prophecies. You must use then all your life, and you must remember what I have told you this day.”

Lu Chi Shen had knelt then and he said “I would hear the prophecies.”

The abbot replied, “When you see the forest, then you will rise. When you see the mountain, there you will become rich. When you see a great city you are to move from it. When you see the great river, there you must stay.” (Buck 2010: 50)

沙譯:“...Last night I had a vision and composed a four-line prophecies verse to guide your destiny. You must remember these words.”

Kneeling before him, Lu said. “I’d like to hear the prophecies.”

The abbot intoned:” Take action in the forest, prosper in the mountains, flourish amid the waters, but halt at the river.” (Shapiro 1980: 82)

偈言的格式是十分講究的。其實作者施耐庵是借智真長老的偈言,來勾畫魯智深一生的經(jīng)歷。這四句偈言是個雙重詞格:即排比加雙關(guān)。如果用白話來解釋一下,可以這樣說:遇到綠林(野豬林)而起義,遇到二龍山而劫富濟(jì)貧,遇到水泊梁山而興旺發(fā)達(dá),遇到錢塘江而圓寂。將兩段譯文進(jìn)行比較,沙譯更注意原文的排比結(jié)構(gòu)。而賽譯的排比不夠完整,而且有誤譯,例如把“起”譯成rise,將“止”譯成stay。不過第三句不是誤譯,因為賽譯的原版本不同。七十回《水滸傳》原文是“遇州而遷”,說的是魯智深在青州歸于梁山,在華州被擒被救,在杭州圓寂。這些雙關(guān)不好直譯出來,但是稍有文學(xué)修養(yǎng)的英美等國讀者可以將這視為伏筆,讀完全書,也能領(lǐng)悟;因為后來的故事情節(jié)印證了長老的偈言。

5. 以規(guī)范倫理審視譯文

所謂規(guī)范倫理,是指譯者按照預(yù)先公認(rèn)的規(guī)范行事。我國翻譯理論,按照有的學(xué)者的說法,是自成系統(tǒng)的。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翻譯界對翻譯的原則、標(biāo)準(zhǔn)、方法等問題進(jìn)行了進(jìn)一步的討論。以翻譯標(biāo)準(zhǔn)而論,大家比較推崇的是劉重德先生提出的“信、達(dá)、切”。這里“切”代替了嚴(yán)復(fù)“信達(dá)雅”的“雅”字。具體說來,就是指譯文在達(dá)到忠實和通順后,必須進(jìn)而要求風(fēng)格的切合。這里我們摘取《水滸傳》引首中的例子來討論。

小說是必須交代歷史背景的,《水滸傳》以簡短的引首交代了故事發(fā)生的年代。小說開始是講唐朝崩潰后五代十國的混亂局勢,接著說“后來感的天道循環(huán),向甲馬營中生下太祖武德皇帝來。他是霹靂大仙下凡,掃清寰宇,蕩靜中原,建立了大宋皇朝。”天下形勢如何呢?作者又借用一位道高德厚的道家隱士陳摶的評論來表述:

天下從此定矣。正乃上合天心,下合地理,中合人和。(施耐庵、羅貫中1997:2)

下面來看兩位翻譯家的譯文:

賽譯:From this time peace will reign in our land. Truly is it Heaven’s will above that this Chao shall be Emperor and so is in accord also with the kingdom of the earth beneath, and between these, it also accords with the hearts of men. (Buck 2010: 1)

沙譯:The empire will be firmly settled from now on. For this is in accord with the will of Heaven above, the laws of the Earth below, and the hearts of men between. (Shapiro 1980: 3-4)

這種評論既然出自道家隱士之口,肯定會用道教的宇宙觀來加以評述。“天地人”出自于道家典籍《周易》。我國國學(xué)的啟蒙讀物《三字經(jīng)》都錄用了這種宇宙觀,即:“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漢語的原文是十分簡潔的,而且用了十分嚴(yán)格的排比結(jié)構(gòu),體現(xiàn)了漢語里宗教語言的簡練與淳樸。對比一下兩個譯本,我們可以看出,賽譯拖泥帶水,很不流暢,也不簡潔。英語是十分講究簡潔的,如果前面的結(jié)構(gòu)相同,重復(fù)的詞語就必須省略。比如培根的“論讀書”:Reading makes a full man;conference,a ready man; writing,an exact man(讀書使人充實,說話使人機(jī)敏,寫作使人精深)。我們說,語言是思想的外殼。如果原文的簡潔淳樸美不能用英語表達(dá)出來,英美讀者就會覺得中國人思路紊亂,或不太清晰;因而,語言沒有文采。其實漢語最講究文采。孔子說:“言而無文,行之不遠(yuǎn)”。因此,翻譯一定要追求風(fēng)格的切合,否則會誤導(dǎo)英美等國的讀者。

6. 結(jié)語

本文運用倫理模式來審視《水滸傳》的兩個英譯本中很小一部分的翻譯,僅僅涉及到一些宗教語言的翻譯。審視的結(jié)果表明:沙博里的翻譯更符合翻譯倫理的基本要求。但是,我們還不能單憑這一鳳毛麟角的審視來否定賽珍珠的譯作。要對譯本做出全面的評價,還必須對譯本進(jìn)行全面的審視和考核。不過審視和考核總得有一把尺子,總得有一個參數(shù),我們可以用“信達(dá)雅”的標(biāo)準(zhǔn)去審視。我們也可以用“神似”的標(biāo)準(zhǔn)去審視。我們也可以用“化境”的標(biāo)準(zhǔn)去審視。但是,這些標(biāo)準(zhǔn)都太抽象,不好操作。筆者以為,運用這種翻譯倫理使翻譯標(biāo)準(zhǔn)模式化,更加具有操作性。

附注

① 下文所引兩個譯本的出處標(biāo)注以譯者領(lǐng)銜,而非作者。

參考文獻(xiàn)

Buck, P. S. (tr.). 2010.AllMenAreBrothers[M]. New York: Beaufort Books.

Shapiro, S. (tr.). 1980.OutlawsoftheMarsh[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Press.

陳福康.1996.中國譯學(xué)理論史稿[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彭萍.2013.翻譯倫理學(xué)[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

施耐庵、羅貫中.1997.水滸傳[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

楊鎮(zhèn)源.2013.翻譯倫理研究[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責(zé)任編輯玄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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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4-8921-(2015)08-0070-04

[doi編碼]10.3969/j.issn.1674-8921.2015.08.012

作者簡介:耿智,大連民族大學(xué)外語學(xué)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翻譯理論與實踐、英漢語對比。電子郵箱:gengzhi@dln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