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透影白瓷
唐代茶圣陸羽在《茶經》中說:“邢瓷類銀,越瓷類玉;邢瓷類雪,越瓷類冰。”還說飲茶時“邢不如越”。殊不知,早在隋代,邢窯已經生產出了高檔精致的透影白瓷。我有幸采集到兩片隋代透影白瓷,發現不但透光見影,而且玉質感很強,邢窯和越窯絕不是單單靠煮茶論高低的。
1988年,河北省邢窯考古隊在內丘縣城西關北遺址發掘出土了200多片透影細白瓷,后經中科院上海硅酸鹽研究所做化學分析,胎和釉中均引入了一定量的鉀長石,釉中還摻入了石英,應是最早的長石質瓷。只因這些透影白瓷燒制成品率很低,而致技藝失傳。
我還采集到了唐代的透影白瓷片,它以細膩雪白的高嶺土為主,主要是胎薄而透明。而隋代的胎釉主要以玉質的石英、長石為主,無論薄厚均透明。所以說,邢窯類銀、類雪的觀點不能墨守成規地死抱住不放,要科學地去評判。
另外,內丘城作為邢瓷燒造中心,種種史跡、遺跡表明,大唐開元時期,已經形成了最早的官辦窯先例。其興盛直到唐代滅亡,進入五代混戰時期,遭受影響,失去了官窯地位。
豐富多彩的窯具符號
邢窯燒造時間很長,并有很多的創燒先例,僅從豐富的窯具亦可略見一斑,很多窯具上還留下了神奇符號。
邢窯窯具都是反復使用的,窯具上的符號也有一個演變的過程。最初只是在窯具不宜損傷的地方做一些標志記號,而后演變成文字題刻。如蘑菇狀窯柱是蘑菇頭朝下,四周疊燒碗盤之類,窯工們便在下面不易損傷的蘑菇面上用手指掐一些指坑,有多有少,大抵是為了分辨所燒器物的歸類或歸屬的。后來,為了更清楚地加以分辨,便在立柱上刻上了符號或文字。文字有單字、雙字、甚至多字的。至今發現的文字有“上”“王”“政”“智”“袖”“方”
“徐”“元行”“吉利”“趙喜”等多種。
再就是匣缽上的符號。匣缽是邢窯首創的一種窯具,有桶式的、碟盞式等,非常豐富。碟盞式匣缽多在底部作標記,有的刻劃一條線或多條線。有平行的、交叉的、網格的。還有的刻寫一個“花”字,或刻劃一朵梅花的。這些符號除了作為一種標識外,更有一種寄托在里邊。
最為豐富的窯具要數支釘了。邢窯支釘有大有小,有的精致,有的粗糙。主要作用是在疊燒碗盤(也有其他個別器物用的)時,作為中間支墊使用的窯具,是為了防備器物在燒制時粘連。盡管這樣,往往由于火候控制不當,造成器物和支釘之間的印痕或粘連,出現三個坑點,或粘接點。需要說明的是,疊燒時,最下邊是不墊支釘的,要墊泥圈來求得水平。做支釘要用模版,一種模式一做就是一大批,然后捏出三足來,有些支釘上便留下了清晰的指紋。最大的支釘兩足間離有20多厘米,最小的支釘兩足距離不足2厘米,由此也可以看出邢窯器物的豐富。還有的支釘上刻有文字“六十”,可能是記錄數量的。
邢窯窯具上的神奇符號作為印記,對研究探討當時的社會狀況、生產關系以及產品的流通等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
邢窯釉色千變萬化
邢窯一直是青白混燒,高、中、低檔并存,邢白瓷只是一種最為靚麗的瓷器。由于人們片面理解“南青北白”,而忽視了邢窯青瓷和三彩。加上一句“內丘白瓷甌”,便抱住了白瓷不放。
2012年考古發現,邢窯早在隋代就開始燒造三彩瓷器了,到了唐代還出現了四彩。從采集的邢窯三彩瓷片來看,瓷質感很強,遠遠超出陶質溫度。
我懷疑,五代的柴窯是不是在內丘。后周皇帝柴榮命人燒造瓷器,他的臣子請瓷器式,他批其狀曰:“雨過天青云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窯工便遵照旨意燒造出了一種非常珍貴的柴窯瓷器。宋代歐陽修的《歸田錄》最早記載:“柴氏窯……世所稀有,得其碎片者,以金飾為器……誰見柴窯色,雨過天青時,汝窯瓷較似,官局造無私。”歐陽修的生卒距后周僅隔幾十年,他的話應當最具權威了,說柴窯色在“雨過天青”的時候就能見到。
一直找不到柴窯,只喋喋不休地去討論“天青釉”“北地”“黃足”,而忽略了一個關鍵的窯口邢窯和一個關鍵人物柴榮。柴榮是邢州堯山人,與內丘近在咫尺,當年創燒柴瓷時會不會在邢地呢?
所謂的“雨過天青云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并不是史書典籍所記,是后代的傳舌,難免音同字異。竊以為,柴榮要求的瓷器顏色是七彩虹的。雨過天晴云破后會出現什么?彩虹!彩虹在柴榮老家邢州又叫什么?虹(jiàng)!“將”、和“ 虹(jiàng)”音同,瓷器顏色從虹(jiàng)而來,也符合歐陽修的話“雨過天青時”“以金飾為器”等。“北地”更好解釋,后周和大宋的都城在開封,柴榮的老家在北邊,“北地”指邢州未嘗不可。
至于 “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罄”,燒造這樣的瓷器在當時邢窯最具備生產能力了。唐詩人皮日休這樣形容邢瓷:“圓似月魂墜,輕如云魄起”。唐段安節在《樂府雜錄》記載:“率以邢甌越甌共十二只,旋加減水于其中,以筋(箸)擊之,其音妙于方響也。”如此精妙,哪一點達不到要求呀?
(責編:劉建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