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是中唐詩人白居易膾炙人口的五言絕句《問劉十九》。品味詩句之余,總讓人禁不住摩挲手中收藏的古代酒器酒具,更讓人忍不住想在這“晚來天欲雪”的冬季,同好友一起去重溫那場千年之前的酒局。
顧名思義,酒器酒具是指用來盛酒的器具。飲酒須持器。古人云,“非酒器無以飲酒,飲酒之器大小有度”。飲酒之時更是講究酒器的精美與適宜,所以酒器作為酒文化的一部分同樣歷史悠久,千姿百態。一般來說,酒器按用途可分為貯酒器、盛酒器、溫酒器和飲酒器四類。
綠蟻新醅酒——貯酒器
貯酒器最為常見最為經典的便是青銅貯酒器。青銅貯酒器以其雄渾古樸的造型、絢麗精美的紋飾、等級森嚴的形制著稱,金尊美酒不僅彌漫著濃烈的醇香與癲狂,也彌漫著上古三代“封邦建國,天子威赫”的禮樂與尊崇。在青銅貯酒器中,氣勢雄偉的四羊方尊便是典范。
除尊以外,在青銅酒器家族中,鐘、鈁等均為貯酒器,鐘即圓形壺,鈁即方形壺,但形體均較大。可以說,后世材質不一,形制多樣的貯酒器大多是由尊、鐘、鈁演變而來。李白詩中“金樽美酒斗十千”中的金樽,也是貯酒器,但從字形來看,在原先的“尊”旁邊加上“木”,這是因為漢代以后,貯酒器不再是威武鼎盛的青銅禮器,而變成更為平易近人的木制漆器或陶器,即便高貴一點的,也是玉器、鎏金器之類。
紅泥小火爐——溫酒器
古人飲酒喜歡溫熱后再飲,溫酒不傷脾胃,能夠起到保健作用。同時,經過溫熱的酒,喝起來更加綿甜可口,可以讓人體會到“溫酒澆枯腸,戢戢生小詩”的意境。此外,溫酒還有加熱滅菌的功能。因為常常要溫酒,便有了專門用來溫酒的溫酒器。關于溫酒器的記載,早在商周時期就已經出現。在漢代,已有溫酒樽這種酒器,配以勺,便于取酒。漢代溫酒器一般呈圓筒形,兩側有輔首銜環,上不沿飾,寬帶,其間浮雕有峰巒、龍、鳳、虎、鹿、牛、羊、蛇、狐、兔、禽鳥等。唐代開始出現大量的金銀材質的溫酒器具,造型華麗端莊,制作精細。不過,以白居易當時的身份背景,顯然是無法享用金質溫酒器的,所以詩中提到了更加原生態的“紅泥”,即陶瓷,這與宋代溫酒器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宋代,使用成套溫酒器來溫酒的習俗頗為流行,一般是注子與溫碗。所以南方瓷窯多有燒造,除安徽外,在江蘇、江西、浙江等地的宋墓中多有出土,北方如河南禹縣白沙宋墓壁畫、洛寧樂重進石棺畫像中均繪有形制與之相近的成套酒器;內蒙、遼寧等地遼墓中亦有出土,就連傳世的南唐古畫《韓熙載夜宴圖》中也有與之相同的溫酒注碗。注子溫碗用于給酒加熱,一般來說有兩種方法,一是直接將酒瓶放置炭火之上加熱,如河南鞏義市出土的宋代廚娘溫酒圖;二是用溫碗注子給酒加熱。按宋代的飲酒習俗,是將盛滿酒的注子放入溫碗之中,碗內加注熱水,用以溫酒,然后斟入臺盞或杯中飲用。由于碗內的熱水可隨時更換,因此使用這套酒器可以達到時刻保溫的目的。
晚來天欲雪——盛酒器
如果說貯酒器與溫酒器只是基礎和點綴的話,盛酒器便是酒器中的中流砥柱了,它與飲酒器一起構成了酒席之上最為活躍和生動的部分。盛酒器講究的是含蓄和容納,在吞吐交融之間展現自身之美,盛酒器最能讓人迸發想象的器形便是玉壺春瓶。
唐代王昌齡詩云:“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此句相當精致典雅,無論是實指玉雕壺具還是瓷壺,人們都不能不把它當做玉壺春瓶最早的出處。玉壺春瓶的造型定型于北宋時期,無論當時后世都是一種裝酒的實用器具,也是中國瓷器造型中的一種典型器形。玉壺春瓶的基本造型是由左右兩個對稱的“S”形構成,線條優美柔和,典雅高貴,優美疏朗,常用來比作女子。唐代司空圖《詩品·典雅》中有“玉壺買春 ,賞雨茆屋;座中佳士,左右修竹”的句子;蘇東坡賦 “玉壺先春,冰心可鑒”也算是一種絕佳的贊嘆,可見玉壺春瓶在唐宋時期流行之廣,影響之大。雖然收藏界一般認為玉壺春瓶起源于北宋,其實它的造型正是由唐代寺院里的凈水瓶演變而來。基本形制為撇口、細頸、垂腹、圈足。它是一種以變化柔和的弧線為輪廓線的瓶類。其造型上的獨特之處是:頸較細,頸部中央微微收束,頸部向下逐漸加寬過渡為杏圓狀下垂腹,曲線變化圓緩;圈足相對較大,或內斂或外撇。
能飲一杯無——飲酒器
無論是天然材料還是陶、青銅、漆、瓷、玉乃至后來的金銀牙犀,都可以作為制作飲酒器的材料,且每個時代都有相應的特色。飲酒器一般有觚、觶、角、爵、杯、舟幾種。
飲酒之人則雅致成性,總能用一種極為精巧有趣的酒杯喝酒。據載,三國曹魏時代,鄭公愨及其幕僚們發明了一種碧筒飲。所謂碧筒飲,就是采摘剛剛冒出水面的新鮮荷葉盛酒,再將葉心捅破,使莖葉相通,然后從莖管中吸酒。酒香夾裹著蓮香,實在是香冷美妙的天然飲品。受碧筒飲的影響,唐宋的能工巧匠,用金、銀、玉、瓷、琥珀等質材,模仿荷葉的形狀,制作成各種各樣的酒杯,世稱“荷葉杯”。與荷葉杯的奇思妙想相比,飲酒器誕生之初卻有著極為嚴格的形制和紋飾,《禮記·禮器》有云:“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可見,王公貴族們使用酒杯,依身份高低貴賤而有嚴格的規定和區別,否則就是僭越。在當時,諸侯朝拜天子或會盟,以青銅酒器飲酒,并非只為飲酒,更體現了“禮”。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