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熒屏上一身白西裝、一副金絲邊眼鏡、永遠風度翩翩的形象相比,生活中的蔣大為多了一些滄桑之感。蔣大為是中國最早把西洋美聲唱法與中國民族唱法結合并形成自己獨特演唱風格的歌唱家之一;他是國內最早嘗試將民族唱法推向市場的人,在眾多民族歌手中,他又第一個在中國內地舉辦了個人演唱會,而且是沒有任何贊助、全靠票房收入來平衡收支……
蔣大為老師今年雖已68歲,但他依然保持著年輕人的心態,對藝術更是永遠有一股闖勁兒、韌勁兒。他的成名曲不是一首、幾首,而是一批,無論是數量、質量,還是跨越年代之久,都堪稱國內歌唱家中的翹楚。特別是他還曾演唱過眾多謳歌普通勞動者的歌曲,有些甚至一直鮮為人知。
1968年,蔣大為到呼和浩特近郊插隊落戶,有一年回天津探親,蔣大為看望以前的音樂老師鄭素芳,鄭老師的愛人蔣潔先生聽了蔣大為的唱后,說了一句令他銘記終生卻又嚇了一跳的話。
蔣大為對筆者回憶說:“其實,真正使我走上藝術道路的是蔣潔老師,那次在他家里,我唱了一首《牧工想念毛主席》,蔣潔老師聽完后說:‘大為,你要堅持唱,你將來是中國第一流的男高音。’我當時嚇了一跳,根本不敢這么想,我以為是老師的一句玩笑話或簡單的夸獎、鼓勵。如今回過頭看,我在唱歌上的一些觀念性的東西,其實都得益于蔣老師,他給了我很多,舉個例子,他說唱歌要用說的方法來唱,到現在我都沒忘掉,現在許多人評價我唱歌很輕松,像說話一樣不吃力,而且不用看字幕,每個字都可以聽得很清楚,這些都跟蔣老師對我的要求分不開。這一招兒,我現在還在練,還在研究。那會兒,他要求我們唱歌之前,必須先把歌詞兒念好,一遍遍地念清楚、念順當,現在有些歌手連字兒都咬不清楚,還怎么表達,怎么感染人?”
1969年底,蔣大為和愛人張佩君一起調到吉林省森林警察文工團。“文工團的政委很愛才,他覺得我是個苗子,不久就送我到吉林省藝術學院深造,師從高慧菊老師,在聲樂上,高老師又給我打了第二次基礎,‘文革’時,大家都不敢唱美聲,但高老師還是讓我打一點聲樂的底子,因為我在部隊,她又建議我唱部隊歌,所以后來我沒有唱純美聲,而是走上現在這樣一條路。森林警察文工團是我政治和藝術上的搖籃,我是從這里成長起來的。在‘森警’,別的戰友3年入黨,我5年才入黨,盡管工作很拼命,但因為出身問題還是比別人入黨晚。但我依然要說:沒有政委沒有蔣大為的今天。”
1970年,蔣大為創作并演唱了歌曲《采伐工人心向黨》,當即轟動了東三省,電臺每天都播他的歌,北京的一些演出單位、吉林省歌舞團都要調他,可政委堅決不放,有一次,蔣大為問政委為什么不讓他走,政委說:“我讓你走的時候,你應該是一個政治和藝術上都很成熟的人,我不希望你隨隨便便地走。”
有了政委這句話,蔣大為安心了。1971年,電臺經常播放的《戰地新歌》第一輯中有蔣大為兩首歌:《我送報刊走得忙》、《拖拉機手之歌》。1974年,蔣大為又為長春電影制片廠拍攝的電影《青松嶺》唱主題曲……
“《青松嶺》‘文革’前就拍過,因為對內容有爭議,沒放映,‘文革’后期又拿出來重拍、重新錄制主題曲。當時吉林省三個男高音都去了,在長影排練廳,我們三個男高音和三個女高音配唱,看哪一對兒最好,現場錄。當時沒署名,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是我唱的。”
可以說,《戰地新歌》中的兩首歌和《青松嶺》主題曲奠定了蔣大為后來進北京的基礎。
“1975年,全國獨唱獨奏調演,吉林省和天津市湊一臺戲,起初,政委讓我下連隊,不讓我參加選拔,有的干事問政委為什么不讓蔣大為參加調演。政委說:他只要走了就回不來。后來,省領導看到報上去參加全國調演的名單中沒有我,就詢問團里。當時我們只是個獨立團編制,屬省林業廳和公安廳管。沒辦法,政委只好讓我走。到北京演出后,很多單位要我,動手最快的是中央民族歌舞團,不到二十天就把我的全部手續辦完,第二年我愛人也來了。其實之前,我愛人已經調到沈陽空政文工團,‘沈空’調她有一層原因是想最后把我也調過去。那會兒夫妻兩地分居很正常,我也沒想太多,就是覺得北京肯定比沈陽、長春好,沒想過成名成家,也沒想過到北京就能怎么樣,只是覺得北京要我是我的榮幸,應該趁年輕多闖一闖、學一學、長長見識。1975年12月4日,我到中央民族歌舞團報到,6日就有演出,我臨時找了個老鄉給我手風琴伴奏,我的節目是上半場最后一個,到了四天后的演出,團里把我的節目安排在全場倒數第二個,從此這個位置就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