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錢如命”探析漳州布袋木偶的精與神

“錢如命”是漳州傳統(tǒng)布袋木偶劇《大名府》中的主要人物，本文通過研究“錢如命”精湛的雕刻技藝，以及生動形象的表演方式，從中淺析漳州布袋木偶在造型藝術上的“精”，與在表演方式上的“神”，進一步對漳州布袋木偶的傳承、藝術、美學價值，以及保護和發(fā)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歷史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有更深層次的理解和認識。

1.《大名府》的“錢如命”

漳州傳統(tǒng)布袋木偶名劇《大名府》是一出以特技表演著稱的木偶啞劇，取材于古典名著《水滸傳》，講述的是宋朝年間，梁山農(nóng)民軍頭領為搭救義士盧俊義，在元宵節(jié)晚上化妝成賣藝、打獵、耍獅等雜耍藝人，把大名府城門官“錢如命”和衙役作弄一番，混入城去的故事。劇中的主角守門官“錢如命”貫穿全劇，是一個十分具有木偶特色的丑角，也是漳州布袋木偶的一個代表。因此，研究“錢如命”的雕刻技藝以及表演方式，是對漳州布袋木偶戲的進一步認識和延伸。

一個典型的木偶雕刻，要經(jīng)過選材、打坯、細刻、修光、裱紙、上漆、繪臉……等十多道工序才能完成。以漳州布袋木偶雕刻傳人徐竹初為代表，所雕刻的木偶作品有“東方藝術珍品”之譽。在表演方式上，《大名府》是一出把傳統(tǒng)武術、雜技和戲曲藝術巧妙結(jié)合的木偶啞劇，也就是說在整出戲的表演中，操縱者沒有為木偶角色配音，而是完全通過背景配樂來完成表演，這不同于以往所看到的由演員表演配音的木偶劇，從這點上看表演形式難度加大。觀眾對整出戲的理解完全依靠演員對木偶的操控，可見操縱者技藝之高超，也使整出戲的表演更有戲劇性和表現(xiàn)性。

莊陳華，漳州著名木偶表演藝術家。他演活“錢如命”，主要體現(xiàn)在“三子”上，即帽子、扇子和椅子。在表演中看到的“錢如命”上場時轉(zhuǎn)動的帽子，吸煙時的吞云吐霧，以及椅子的轉(zhuǎn)動，都是莊陳華一人對木偶的操縱。同時，他操縱木偶的方法不僅是雙手，嘴也叼著線在配合操縱。這手口并用的操縱方法是他借鑒了其他劇種的操縱優(yōu)點，并根據(jù)自己“以嘴咬線拉帽”的方法，多次實驗，最終創(chuàng)造出的操縱技術——“拉線木偶”，豐富和完善了布袋木偶的表演藝術，也使“錢如命”的表演更為傳神，大獲好評。

2.漳州布袋木偶

（1）漳州布袋木偶雕刻技藝的“精”湛

漳州木偶是一種民間木雕藝術，具有特殊的審美價值，而作為戲曲舞臺人物頭像的雕刻，主要注重人物性格特征的刻畫，其夸張的造型、豐富的表情、類型化的處理方式是漳州木偶頭雕刻的普遍特征。當今，漳州木偶雕刻的代表人物徐竹初，他的代表作之《鼠丑》中的婁阿鼠，在創(chuàng)造這個作品時，并沒有照搬戲劇中丑角的臉譜，而是根據(jù)人物本身所具有的性格，在此基礎上通過一種比臉譜和戲劇演員的化妝更為夸張的創(chuàng)作手法，將其設計成一副像人又有一點像鼠的小人形象，略顯滑稽卻又十分生動。另一作品《白闊》，是位白眉、白須、白發(fā)的老者，消瘦的臉型，有一股精神煥發(fā)的神氣，近看時，夸大了超出常人兩眼之間的距離，顯得傻氣；而表演時，傻氣的外型似乎轉(zhuǎn)化成一種忠厚善良、堅毅神氣的性格。這種丑中見美的造型不僅是藝術家獨具匠心的創(chuàng)造，也是漳州木偶造型精湛傳神的體現(xiàn)。

根據(jù)徐竹初木偶作品的雕刻技法，可將漳州木偶雕刻的藝術特點歸納為承、新、細、神。即繼承傳統(tǒng)，開拓創(chuàng)新，精巧細致，以形傳神。俗話說：“眉目清秀人忠良，鼠眼猴頭性奸險。豐姿俊俏多慈善，面肉橫生皆兇惡。”十分生動地表述了現(xiàn)實生活中各色人物的形象特征。有深厚造詣的木偶雕刻藝術家，往往都是在繼承傳統(tǒng)模式規(guī)范的基礎上，通過不斷觀察、分析現(xiàn)實生活中的各色人物，掌握人的共性，表現(xiàn)人物的特征，根據(jù)人物最典型的表情、特點來進行木偶雕刻造型工作，并在此基礎上進行藝術的再創(chuàng)造。

（2）漳州布袋木偶表演藝術的傳“神”

木偶戲的角色行當大致與戲曲相同，表演風格卻不盡相同。戲曲舞臺上的演員身著戲服，可甩手、抖袖，抑或眨眼、皺眉，表演過程中可通過豐富的面部表情及靈活的肢體表現(xiàn)人物性格特征；而在木偶戲表演中，木偶的面容表情基本固定，肢體僵硬，不像人的臉龐可以隨劇情變化而變化，因此要讓木偶“活起來”，全憑木偶操縱者的功力。在布袋木偶戲的表演中有一套嚴格的手指訓練，要求演員必須練好“劈指”、“抖手”、“腕功”以及“臂功”等基本功。

在這套手指訓練中，食指和中指劈叉只是其中一步。為保證每一個木偶頭正直，肩膀水平，就需要表演者食指與中指、拇指之間成90度。還要練習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并排往后壓，大拇指倒扣在食指上面的功夫，這些都是每一個木偶戲演員必須練習的基本功。要做好這些動作，沒有其他辦法，只有苦練。漳州木偶劇團演員洪惠君說，“大家看到的各種精妙的武打動作，都靠手指來完成。……按行里的規(guī)矩，一般基本功練習三年才可出師。實際上，很多動作遠非三年可以學會。一輩子表演，一輩子學習。”在木偶表演中難度最大的要屬雙手操偶，要求演員在表演中手持兩個不同角色的木偶，要讓觀者能夠清楚明辨這兩個角色，就需要表演者嫻熟的“手指功夫”。因此，一個演員通常要學會表演多個角色，這就要求演員要一心兩用，甚至是一心多用。

總結(jié)

漳州布袋木偶歷史悠久，其生動的木偶造型，淳樸的藝術風格，以及靈巧的操縱技藝，在國內(nèi)外藝壇上享有很高聲譽。而這至高榮譽的背后，與它“精”益求精的雕刻技藝和“神”奇絕妙的表演藝術密切相關。巴掌大的木偶不僅飽含多種藝術元素，更是凝聚著民間智慧，承載著歷史、民俗等多層文化含義。2006年6月，漳州布袋木偶戲和木偶頭雕刻均被列入國家首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這說明漳州木偶無論是作為造型藝術，還是表演藝術，都具有很高的人文價值和精神內(nèi)涵。

或許在現(xiàn)代人眼中，木偶戲象征著童年、歡樂和傳統(tǒng)文化，意味著關注的群體只是些老人和兒童，重新反思，我們應該看到，木偶藝術的申遺成功，就表明木偶藝術的傳承和發(fā)展需要更多的年輕人，它的未來需要更多成年觀眾的認可和參與。再者，保護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既要政府扶持，更要調(diào)動社會多種力量。傳統(tǒng)文化產(chǎn)業(yè)需要創(chuàng)意和市場，這就需要我們年輕的一代付出更多的努力，努力讓漳州木偶最大范圍地回到民間，使得木偶文化更加深入人心，打造漳州木偶優(yōu)秀文化品牌，集藝術、欣賞價值于一身，將漳州布袋木偶藝術的魅力發(fā)揚光大。

（作者單位：福建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